“嘛~!所谓斩草没除根,大抵就是这个道理罢?”
唰地一道寒光闪过,榻上的天佑已是被剑刃抵住了脖颈……
随之传来的是乌偞低低的声音……
“那东西,在你这儿是吧?!交出……河山契!”
天佑反倒是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
——自便啊~!杀了我,你可就永远也别想拿到……
“别想着威胁我!信不信本王子让你……生不如死?!”
天佑微微半眯了眼,——你随便,反正我这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也不介意多‘死去活来’几回!
“你!”
天佑看着乌偞的眼神却是含了笑,——大王子殿下您还是先顾全了眼前的自己,再来威胁我这半死不活之人罢!
你北燕的那锅浑水,可也没那么简单就能化了的罢?!
半晌,乌偞那凌厉的眼眸里亦是迸出了危险的气息……
一山不容二虎,同样,这王见了王……
……
当天长哥哥跟那漂亮哥哥在房间里说话足足是说到了天黑,具体说了些个什么,小未也不知道,反正是自打那天他们俩说完话之后,就感觉,两位哥哥天天守在一起……咳,说话……
有点儿……怪怪的……
到底是哪里怪怪,小乌未也说不上来……
总感觉,这俩哥哥,好的,有点儿……过分……
……
章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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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乡,临安
临安城的四月,果不出其然的又恢复了这烟雨之城独有的特色……
“今天下二分,而吾邦南国所占,却仅及三分之一,滋事关系甚大,事关国运昌盛,还望国主……”
高高殿堂之上,那金塑玉雕的龙椅之上,一身金黄的叶麟长长的打了个呵欠……
天天如此,日日不休,听这些老东西唱大戏似的腔儿,真真是枯燥,乏味,无聊!
这当国主的日子,倒还不如自己先前做太子之时那般潇洒自在……
天天听这些老东西念经似的!烦!
没个实际效益的……空洞虚假至极之谈……
阶下那还在止不住的‘噼里啪啦’砸着,叶麟这边,却已是打定了主意!
“曹尚书,你所言不假,本王亦是明了,这现今吾国正值鼎盛之期,民众安居乐业,可谓是兵强马壮,而北地蛮夷,先王之时,欺我疏于防范,占我岭北大好河山,霸我万千子民……”
“现下,河南岭北藩王许未王尚且年幼,稚嫩无知,此间,正是我南国一洗前耻,扬我邦威之机!”
高台龙椅上的叶麟笑的奸狞……
老东西,别以为死了就没事儿了,我要让你看看,我叶麟,才是……最适合坐上这个位子!
此言一出,满廷哗然……
莫要说年前十月刚刚跟那北燕定了国契,现下依这南国的国力,怎么的都应该是与民以宽休养生息……
继位之初,根基未稳,仅为彰显自己的英明神武,就是打算耀武扬威……
帝王的恶习,如厮,如此……
这回,着实是无人了……
且不提朝中人心不和,不少‘老不死’的心有不服,就说此行一去,十有八九多多少少有点儿‘作死’的节奏……
再说明面上看着年前的那战争是南国占着上风。可最后呢,竟是莫名其妙的为了一时的‘安宁’主动向北燕示好,庆岭以北的大好河山,就当是白白送了人……
上头的‘天’如此昏误,谁还敢?
这份弘扬国威的‘美’差,终是又落到了先前‘在军中异常活跃’的原东路赵副将的头上……
出兵行期定在六月,足足两个月的整备时间,届时,拿下北燕上都!
君意如此,又无人相助,赵氏父子,这回,可是‘难能可贵’的得一同上阵了……
……
清明四月,春回,花盛,而百花之时,自然以牡丹为最……
自古作为吉祥富贵、繁荣昌盛的象征,南国王都的临安,自然是少不了这牡丹花儿的点缀……
王宫,御花园……
千朵万朵的牡丹花儿,红的粉的白的,或盆栽或地植,缀出了整个牡丹花海……
弃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厚袄披风之类的,再换上那身单衫轻纱外罩子的白珊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轻愉了不少,现下也是闲来无事,毛毛雨的,倒也不碍事,索性是跟着双儿那个小丫头出来御花园溜溜脚……
平日里都是闷在院子里,这一出来,双儿那丫头倒是野的厉害,还没走几步,整个人就是先跑的没了影儿……
一个不留神儿就没能跟上珊珊自是无奈一叹,只得是自顾自的瞎转悠……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时节,丝丝小雨喷洒中的花儿,无疑是最为好看的,先不论花儿开的有多娇多艳,单是那花儿上滚落的晶莹剔透……
花是好花,景是好景,可这赏花观景的人……
却是独独一个……
不觉就是又心烦了……
……
这边正是转的无聊,那边就是渐渐行出了一道人影……
珊珊远远一看那人影,登时就是来了兴致,“赵羽哥!”
那边人影顿了一顿,显然也是看见了这边的人,转了个方向就是冲着这边行了过来……
按理说,这入了深宫尤其还是正宫娘娘,是没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见宫外男子,可白珊珊不同啊,早在那月前,跟叶麟死磕着抗着的结果就是那未央宫当场换了主子,新君登位,后院那一众侧妃通房妾侍通通是得了院子换了封号……
自打白家那档子事之后,自己可谓是‘臭了满大街’了,奈何这再怎么臭,某人不说话,总归还算的上是名义上的王族,京城里的那些个流言蜚语,到底是不敢造次……
可白珊珊这个名义上‘王后’,事实却是,彻彻底底的被某人‘遗忘’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自己还巴不得清净呢!
自然,跟赵羽也不见得就是能见上的,都隔了老长时间,今天这也是难得偶然间碰上,也难得是有个能说话儿的……
“白姑娘……”
倒是那话不多的赵羽先开了腔,“这细雨天里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园子里?”
这数月以来,不管别人是怎么说怎么议论,赵羽哥他,现在,依然一声淡淡的‘白姑娘’……
一声淡淡的‘白姑娘’,倒是瞬间抹消这数日以来的应有的隔阂……
“赵羽哥今日怎地有闲心来御花园?”
客套话自然是免不了……
“路过而已……”
“额……呵呵……对了,听说赵羽哥你……”
有双儿那爱打探八卦的丫头在,宫里的事儿,大大小小,自己多少也还是有些许耳闻……
“恩,是呢……”
赵羽答,却有些意义不明的沉默了……
“额,诶?唔……嘿嘿,今年的这花儿开的不错哈~!”
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明的尴尬,珊珊赶紧是腆巴着转移话题……
赵羽倒是很顺意的接了上去,“说起这牡丹花儿,我倒是记起了,年前的时候,就是打在那豫州城的时候,公子他也是,就不知打哪儿弄了盆栽。植的就是株牡丹呢……”
“诶?”
珊珊也是诧异了,赵羽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指‘天佑哥’,可她怎么没听说过天佑哥还有植过这牡丹花儿?
“说起那盆栽,公子他可是宝贝的厉害哩!”,打开话匣子的赵羽,实际上也是个好说话爱絮絮叨叨的,“天寒,根本就生不出芽儿,又没个好法子,就是置在那暖炉旁边,天天拿内力温着,暖玉保着,搁我这儿,连碰都不让碰!还说是非要养出花儿不成……”
“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天真任性的厉害……”
珊珊不由有些好笑,多多少少是带着点儿玩笑的心态,“那后来呢?这大冷天的,早就过了花期,那花,开得了么?!”
“开了啊,那一大株枝枝叶叶的,花苞儿倒是打了不少,可惜,中间也不怎么地,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枯落了,可惜了,只开了一朵……”
“再后来的,出了那档子事,唔……你也是知道的……公子他……没了功力……那花儿,只有那一朵的,就那么小小的一朵,还有点儿残,大半边花盘开出来都是萎着的……”
“可到底还是开了出来……”
“嘛……说起来,倒还是在最冷的那会儿开的呢!”
赵羽搔着后脑勺儿,顿上一顿,却是默默无声地垂了眸……
“可自打公子他,咳……走,走了之后,那盆花儿,我这儿也是再没见过……”
牡丹……
开了一朵……
残缺不全的……一朵……
赵羽说的太快,快的珊珊脑海中突然有什么极为重要的念头一闪而过,太快,快到珊珊根本就没能抓住……
“可赵羽哥……”
珊珊想说上些个什么,可话到嘴边,突然沉默了……
赵羽哥他,应该是……还,不知道吧?
天佑哥,他……早就……
想说,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或者说,是,根本无法开口……
以赵羽哥的脾性,若是知道……
“怎么了?我这儿,怎么都也该算是自家人了罢?!”
看得出来珊珊的为难,赵石头这厢摆出来的那副‘温和可靠’讪笑脸,那哄人哄的,跟哄自家妹子似的……
明明就是块黑冰块,还要故做出‘灿若春花’般的‘笑颜’,这难看归难看,却也着实是逗乐了旁人……
“赵羽哥……你,知道么……”
“嗯?”
“他……死了……”
天知道珊珊这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以赵羽哥对天佑哥的‘宝贝’程度……赵羽哥若是真的发起狂来的情景……
珊珊不敢想象……
正当珊珊已经闭紧眼睛做好了要被赵羽掐着脖子逼死的准备之时,怎料等了半天,却等来了那边赵羽的一声轻笑……
“我,不信!”
赵羽笑答,如此,毫不迟疑的,肯定……
“诶?可是我这儿有叶麟交来的……”
剑,那柄……天佑哥随身的……
“不可能!”
赵羽直接大喇喇的挥了手,脸上的笑意,也是愈发浓了几分……
他说,要我等他……等他……君临,天下!
所以……
“我,信他……”
赵羽是这么说的……
‘他们家’这公子呐,正如那个丁五味说的,心软,傻,还容易被人诓,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保不齐的就是隔三差五的大伤小伤的接连不断……
着实是让人操心的厉害……
可生为王者,正如同天佑所说的那样,未来,总归是要一个人……去走……
傲世九天,翅膀,不可能永远依靠他人的……
总要,自己去飞翔……
所以,作为兄弟,不如,多一点信任……
“所以,我,不信!”
再者……
就叶麟那张嘴里,什么时候出过真话?!
赵羽说完就道了别,末了,远远的回头笑着挥了挥手,倒是有那么几潇洒……
丝丝柔柔的细雨中,成团聚簇的花海间……
望着赵羽那边渐渐远去的身影,珊珊突然也笑了……
嘛,也是!
还真是的……
自己现在,不还是懒懒散散的立在这儿……
自己……当时……
不也是打心底里就从未信过么?
长吐一口浊息,舒展一下骨头架子,整个人,愈发是清爽了起来……
如此怕惹是非懒懒散散的,可不是那‘珊大女侠’该有的风格!
清明四月,春回,花盛,倒是……
好时节……
……
章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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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遥的河南豫州城……
豫州城郊的藩王宅府王族行宫正是马不停蹄刻不容缓的加工加点的建着……
而豫州城的城主府……
不得不说的是,楚公子,打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能‘躺的住’的人!
这四月都还没见个底儿,要是搁旁人刚刚才能强撑着打那榻上坐起来的时候,楚公子早已是一步一挪三喘的溜出来‘放风’了……
脖子上的那道口子,虽说是伤了喉珠留了疤,再开口出的声儿低沉的有些嘶哑,固然是点儿怪怪的,也总比哑巴了强……
再有城里的那负责看诊的大夫说了,那腿,还有那心口上伤,还是得好好养着,回头保不准落下什么根儿……
依楚公子的‘楚式定论’来说,则成了:‘坐着不动才会坏掉哩!’
唯一惋惜的是……
楚公子的那只右手……
任凭那些个名医大士绞尽脑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是毫无反应……毫无气色……
对此,楚公子付之淡淡一笑……
一只坏了,不是还有另外一只么?
这好好年纪轻轻的年轻人,就这么废了半边,这剩下大半辈子的,说出来,也是可惜可叹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