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什么关系?朋友?家人?同事?”
“这……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倒是知道些什么!”
何思雨回忆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李先生送我回家时说他家中有事,随后我就碰到了林瑶,你说他俩会不会是亲戚?”
董晓倩喝了口奶茶,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亲戚。”
“你们没有留电话号码?”
何思雨面露难色,“你也知道,我当初那样对林瑶,怎么好意思再要她的联系方式。”
董晓倩冷笑,“你还知道你不是玩意儿啊,人家林瑶怎么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何思雨把头藏在胳膊里,沉闷的声音从胳膊里传出:“我那时候太傻了,我也很后悔。”
“所以啊,跟她道歉啊!”
“啊?”何思雨猛地抬头,因为动作过…于…迅…速,头在这一瞬间还产生了眩晕感,
“啊什么啊,跟个傻子一样,你去跟她道歉,说不定还能重归于好呢。”
何思雨回到家,躺在床上,脑海中萦绕着董晓倩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林瑶道歉吗?
可是以什么身份呢?
是曾经的好友,还是现在的同学。
那么……
我还喜欢着林瑶吗?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何思雨眼前,她有些害怕。
林瑶的归来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打乱了原本具有良好秩序的生活。
也打乱了她那颗沉入海底的心。
☆、第16章 十六
林瑶陪何思雨站了一整堂语文课。
语文老师趁着同学们写作业出来转了一圈,本想让何思雨回去的她看到了林瑶的存在。
“林瑶?你怎么在这里?”
语文老师对林瑶讨好般的笑笑,一转眼的瞬间就怒视何思雨,让何思雨领略了一下变脸的魅力,语文老师没准还真是从变脸世家出来的。
“我陪何思雨站会儿,没事。”林瑶的态度没一般的“好学生”那样谄媚,不卑不亢的,何思雨着实替她捏了一把汗,这可是老师,你还不快回去!
林瑶似乎收到了何思雨内心的吐槽,扭头对她说:“刚才给你讲的题你会了吗?”
所以这道貌岸然的一副皮相到底是随了谁?
何思雨恨恨的说:“会——了——!”
“何思雨!人家林瑶好心给你讲题,你这是什么态度?”语文老师严肃的教育她。
真是一个看分的世界。
“是……”何思雨满不情愿的拖着长音。
“你看看你看看,你哪里有个学生的样子,林瑶啊,何思雨这种人你就不要帮她了,反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语文老师仿佛有着满腔的忠肝义胆,为林瑶交了这样一个“坏朋友”而难过,说着说着还重重的叹了口气,何思雨险些怀疑这位老师的学生不是自己而是林瑶了。
林瑶笑了笑,算是回应。
一旁的何思雨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你说的把我当做好朋友,愿意陪我一起聊天逛街学习之类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我是如此平庸而低俗的一个人,值得你骗我吗。
何思雨湿了眼眶,脚跟一动想要逃跑,这头林瑶却抓住了她的手。
当掌心的温度传到何思雨的手心,何思雨好像听到了林瑶对自己说的话。
“不要逃,我在你身边。”
何思雨按了按太阳穴,那句话,到底是林瑶说的呢,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思绪又跳到今天见林瑶时的场景。
本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就能配得上林瑶。
可今日一见,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丑小鸭,而林瑶,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
没有童话里的丑小鸭变白天鹅,丑小鸭自以为的成长也不过是从爬行动物进化到了哺乳动物,可惜,林瑶一直都是主宰者。
是何思雨的这颗心的主宰者。
何思雨打开手机通讯录,目光定格在“张梓琳”这个名字上。
张梓琳应该和林瑶还在联系,否则她又怎么会知道林瑶回国的消息,不过,以自己特殊的身份去问她,她恐怕未必会告诉自己林瑶的事。
何思雨挣扎了老半天,还是不知道何去何从。
挣扎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这可悲的自卑心理罢了。
我,配不上,林瑶。
从认识林瑶的第一天起,何思雨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林瑶之间的差距,对方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和主动权,虽然林瑶从没有瞧不起过自己,但不代表别人也这样认为。
抱林瑶的大腿。
林瑶的跟屁虫。
不知廉耻的献媚者。
何思雨的身上被钉上了类似这样的标签,这一钉,就过去了十年。
我不过是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的光芒太耀眼,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我的存在,可这并不证明我就是那个谄媚的人啊。
多少次,多少次何思雨想要大声喊出心中所想,不过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反正也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反正也没人在乎她的想法。
何思雨自我嘲讽的想,我喜欢的人到底是林瑶还是,被光芒笼罩的林瑶?
如果林瑶是一个普通人,我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崇拜她喜欢她。
何思雨不敢回答,也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显然,她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何思雨,到底是不是一个同性恋?
李先生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络她,何思雨实在是受不住妈妈整日的唠叨,主动给李先生致电联络。
“李先生,最近忙吗?”
举起电话拨出拨号键的一刻何思雨又缩回了手指,改为给李先生发了短信。
也没有那么熟,仅仅是吃了两顿饭看了一场电影又完成一场偶遇的关系。
何思雨对自己的定位向来精准,这次的短信发的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按灭手机,又把手机翻过去,背面朝上。
这样的话,如果手机没有来信息,起码自己不会频频去看屏幕。
这是何思雨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
姑且算是保护吧,虽然说自欺欺人更准确一点。
好像不来短信电话自己就真的忙的不可开交没空看手机。
意料之中的,李先生没有回复她。
何思雨把手机重新反过来,点了解锁键,手机自带屏保堂而皇之的占据着整个屏幕。
何思雨把手机扔到床边充电,转身进了浴室。
二十七岁的酮…体。
不再年轻,也绝对算不上苍老。
撑死可以用个风韵犹存来形容。
风烛残年吗?这个词语说得未免太过悲凉,再者说,我才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还有爱着的人没有得到。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何思雨打了个喷嚏,连忙从浴缸里钻出来,披了浴巾回到卧室,手机已经充好电,显示灯从红变绿,拔下手机,深呼吸,打开。
李先生的回复端端正正的出现在屏幕上。
“前一阵出差了,给你带了一套护肤品,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吧。”
何思雨长吁一口气,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到底是在庆幸什么呢,又在担忧着什么。
害怕李先生因为认识林瑶而拒绝和自己继续交往吗?
可是难道我会因为失去了李先生的约会而恐惧吗?
我又不想结婚。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和李先生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点了咖啡何思雨便开门见山地说:“李先生,你和林瑶是亲戚关系吗?”
李先生的额头又冒汗了,室内温度有这么高吗?
“是远方表妹,听说你们还是高中同学。”
同学,又是同学。
这个称呼让何思雨又想起了很多不堪的往事。
但是很明显,现在不是一个回忆的好时机。
“对,同学。”何思雨猜想自己笑得很难看,但愿李先生没有发现。
“能和我讲讲你们的事吗?我挺好奇的。”
“这……事情这么多,我要从哪里说呢?再说都这么久了,我也忘得七七八八了。”何思雨抱歉的说。
李先生的笑容明显消失了,“哦……没事,那就换个话题吧。”
总觉得带着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意味。
何思雨下车的前一刻,李先生的话让她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听说你们高中时候关系很好,那么为什么现在这样生疏?”
何思雨的笑容僵在脸上,问我吗,我要说的真相恐怕你未必想听。
“十年没有见了,生疏也是正常的吧,对了,你有林瑶的电话号码吗?”
李先生掏出手机,“我给你发过去吧。”
何思雨看着这一串陌生的号码,有些犹豫,要打给林瑶吗?
打给林瑶说些什么呢。
寒暄的话太过生疏,亲密的话又说不出口。
举着这只黑色手机的何思雨在客厅里走了半个小时才下定决心拨过去。
“喂!”
嘈杂的背景音乐让何思雨的耳朵震了一下,颤颤巍巍的说:“请问……是林瑶吗?”
“我是林瑶,你是哪位?”
“何思雨。”
“哦你等一下我。”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后那边安静下来。
“有事吗?”
“出来聊聊吗?”
林瑶爽快的答应:“好啊,你来酒吧找我,地址我给你发过去。”
何思雨站在黑白相间的酒吧招牌下面,望着面前的大厦,形形□□的人从酒吧里进进出出,有上了豪车的,有被搀着走出来的,有打扮得光鲜亮丽走进去的。
原来这个城市的夜生活这么丰富。
何思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己,一双纯色的黑色高跟鞋,宝蓝色的裙子外披了件黑色呢子大衣,精心修饰过的妆容,发梢被特意吹出了卷。
她露出一个笑容,走上了大门前的台阶。
☆、第17章 十七
十年,已经过去了十年。
说一句俗气的话,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呢?
六个?七个?八个?
这还只是正常死亡,如果遇到天灾*,恐怕连五十岁都活不到。
在与林瑶分开的这十年中,何思雨不是没有想过会和林瑶再次相遇。
但是她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哪怕是母校校庆的礼堂里,林瑶站在讲台上宣读感谢信。
哪怕是机场候机的大厅里,林瑶坐在了自己旁边。
哪怕是商场新品上市的店面里,林瑶站在店里买衣服。
甚至,是林瑶的婚礼,自己作为她曾经的同学出现在宴会上。
独独这一种,她没有想过——
林瑶同自己的相亲对象是远房亲戚。
林瑶会从李先生那里知道些什么呢?
知道自己的年收入只有可怜的五位数。
知道自己的父母整日愁着给自己找对象。
知道自己的大学专业和那可笑的恋爱经历。
那自己呢,对林瑶,又了解些什么。
零。
关于林瑶,我一无所知。
踏上台阶的瞬间,何思雨犹豫了。
她开始考虑,开始纠结,开始在心中度量。
到底要不要见林瑶,到底要不要让林瑶知道自己现在过得是这样的不尽人意。
二十七岁的女人,一场正常的恋爱都没有经历过。
穷得连“房奴”“车奴”这样的称号都当不上。
习惯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战争片爱情片动画片武侠片故事片。
被迫练就了“突发性大食量”,不然买一送一怎么吃得完。
所以,我要不要进去呢?
何思雨不知道的是,酒吧里林瑶的旁边,正坐着她们的老熟人。
如果她知道这个人就在林瑶旁边给林瑶喂酒,她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林瑶有些醉了。
这是她今天的第二瓶酒。
可她身边那个热情的女人还在灌酒。
“林瑶,你到底行不行啊,这么点酒量,在国外的party都白参加了吗?”女人举着酒杯笑着贴过来,林瑶被她那鲜红鲜红的嘴唇夺去了注意力。
女人贴在林瑶的耳边,悄悄的说:“刚才给谁打电话去了?”
“何思雨。”林瑶冷冷的说。
女人听到这三个字时愣了一下。
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何思雨?你们不是早已不联系了吗?”
林瑶夺过女人手中的酒杯:“你害怕了?”
“害怕什么?我看该怕的人应该是你吧。”女人轻笑着又夺回林瑶的酒杯,把林瑶喝过的地方转到自己嘴边,色号迥然不同的唇印就这样覆在了一起。
“你这爱好什么时候能改改,不和我间接接吻会怎样?”林瑶不答女人的话,转移了话题。
女人也不介意,她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会死。”
“又犯病。”林瑶重新拿了一只没有用过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