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逃命似的飞快取消了交易，匆匆跑下了线。
喝醉了吧！他想。
第29章 眼神
估计由着酒劲，还没等吴邪多想，他就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隔天醒来他完全忘了这茬，甚至悠悠觉得这或许只是他恍惚中的一个梦境，他理好正装在上班时间点去公司将张起灵领了走，公司成员也并没有多大好奇。在王盟的嘱托下，策划部的人也都清楚张起灵现在被认命当iren广告的形象代言人，只全权负责拍广告海报的部分，都不由在内心感慨这个看颜的世界，赚钱就是便利。
张起灵坐在副驾驶位，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吴邪，让这个老司机实在无法忽视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张起灵像是思考了下，随后将目光转移到车前，应道：“没有。”
吴邪缓了口气，想起对方昨天给自己留的账号，试探性的问道：“游戏，你不玩了？”
张起灵似乎相当不能理解对方这个结论的由来，又侧过头看他，说道：“有玩，为什么这么问。”
见对方这么说，吴邪心下畅快不少，莫名有种卖安利卖成功的得意感，耸了耸肩道：“你这不是把账号密码都给我了，我还以为那游戏不对你胃口。”
“……游戏挺好的，有时间我会上线。”张起灵顿了会，又补充道，“工作优先。”
吴邪微愣，噗嗤笑出声来，看来对方对于自己所说的话很是介怀，他这个社长自然是希望员工越听话越好，哪怕自己经常不务正业，但他可不想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会听到张起灵这么说，很是满意的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夸奖道：“很好，很好。”
张起灵看了眼被对方拍过的肩，默默不语。
泊好车走进兰楼的时候，张海客已经在大厅等待，见两人一前一后到来，他赶忙上前跟吴邪握了下手，之后便跟上次试装一样，张起灵被化妆师领去化妆，而吴邪跟着张海客来到摄影棚。
这次所见的摄影棚与上回相比丰富太多，而且并非只有他们两人，反倒随处走动着不下十位工作人员，有摄影师、打光师，还有些帮忙布景与打杂的人，见张海客到来，一众都停下手头的活对他示意性的点点头，张海客也颔首回应，之后大家这才干起自己的活来，那些人显然都是些老手，举手投足相当熟络，看起来就非常可靠。
摄影棚的正中央是背景布与摄影设备，而张海客则是领着吴邪坐到一旁角落的玻璃圆桌前，这个位置虽是侧面，但却能毫无障碍的看见摄影过程，而他并不仅仅只有这个目的。
张海客挥挥手，就见一个疑似秘书一样的女性递上了两叠资料，一式两份，一份递到了吴邪跟前，自然他们在昨天签约时张海客便知晓了外包给吴邪的公司是哪一家，而这会他已经有了不少提案，全都分列在这资料内。
吴邪大概翻阅了下，感慨道：“不愧是张总手下的人，不到两天提案都已经成型，好速度。”
张海客笑笑，“iren这个品牌公司比较个性罢了，期初不知道对方公司我还担心张同事能不能胜任这个角色，但知道后连我都不得不拜服我这个天才想法了。”
“喔？”吴邪莫名觉得有些不大爽快，分明张起灵是他旗下的人，为什么张海客说的好像比自己更了解对方一样。
可张海客却是个十足的人精，好似一瞬间就读懂了吴邪眉目中的情绪，又道：“毕竟干我这行的，并不需要了解别人的想法，只需要在意他们的外形就好，久了也能看出点料子，张…我还是叫他小张吧，小张虽然看起来有些羸弱，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型男，普通点讲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形象肯定很符合对方品牌公司的口味。”
脱衣有肉，你丫看过啊。
吴邪笑眯眯的在内心吐槽。
“这几个提案你觉得怎样。”张海客指了指手头上的东西，“因为是洗发水品牌，重点当然是头发的质感，小张的头发不短，对于发型我们可以做好几个方面的尝试，当然后期也会进行ps，这点放心，而广告的海报我们初步是打算用半身入镜，以免找不着重点，而整体魅力个人认为用冷酷般的感觉与iren这个俄罗斯品牌比较相符，突出点是眼神的肃杀。”
“你们的想法不错，但小张毕竟是个外行，不知道能不能到达想要的效果。”吴邪用手指抵在唇瓣上思索着，他最担忧的便是这点，早先他不取用其他模特的理由也是介怀对方没有经验，但为什么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张起灵，最正当的理由就是当初在面试时对方那影帝般的变脸让他有这样莫名的自信，可现如今需要面对镜头，又是另一回事，他难免有些顾虑。
“其他我不好说，但是肃杀的眼神我敢保证他做的出来。”张海客意味深长的浅笑，吴邪对于对方这样的说辞感到不解，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身后就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张总，模特准备好了。”
“喔？”张海客探头看去，随后夸赞道，“不错嘛。”
有过试装的经验，吴邪现在的抗帅比能力可是提升了不少，虽然这会张起灵打扮与此前完全不同，也并非是干脆利落的大背头，而只是将他本身的头发打的有些蓬松，与他固来的清冷相比竟透出了一股子不良的味道，刘海仍旧微微遮挡住视线，衣服却是一件简单的暗红色工字背心加黑色外套。
吴邪上下打量了番，却不想与张起灵撞了视线，随后对方竟自行默默瞥过脑袋。
……嗯？
为什么回避了自己的目光？难不成是害羞？
吴邪顿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却不想对方还真特么有可能是这样。
张海客眼中含笑的看了看两人的互动，随后直直站起身走到了吴邪身边，并没有挡住他打量张起灵的视线，或者说他刻意留出了让吴邪观察对方的空档，俯身附在他耳边说道：“吴社长，你不是想知道对方会不会有肃杀的眼神吗？”
吴邪纳闷的睨眼看他，对于对方莫名的贴紧感觉有些不适，但毕竟同处商场，更是合作伙伴，他是不会做出任何让人揣度的态度，势必要给予对方最高的尊重，于是他没有刻意挪开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距离，也低声问道：“张总的意思是…”
“表现的开心点，然后你就可以用余光观察他的表情，很有趣的。”
吴邪还闹不明白对方要自己表现开心点跟张起灵那肃杀的眼神有什么联系，就猛然见张海客又过分拉近了自己跟他的距离，甚至连目光都变得极其温柔，像是在观察着自己的宝物般，他伸手轻轻磨砂了下吴邪的侧颜，惹的对方一阵战栗，眼见就要这么顺势压下，吴邪本能就想将对方推开，但张海客的开口速度比他更快，在两人距离就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他轻声道：“看。”
脑子本被对方莫名的举动吓到一片空白，而此时这句话就像是蛊惑一般，吴邪毫不犹豫的将视线往张起灵那儿投去，一瞬间他就像被浇上了一桶冷到骨子里的凉水，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上，扼住了喉，就连脊梁都倏地绷紧，他瞳孔讶异般的放大，思绪一下子变得极端清晰。
可怕。
他只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出这样的感受。
他猛然将张海客推开，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般低下头微微喘息着，不敢再看向他。
第30章 张企
张海客立马支起身子骨做投降状，冲着张起灵道：“刚看到吴社长眼睫上有东西，就帮着吹了吹，可没什么坏心眼。”
吴邪仍心有余悸，双手放在大腿上侧轻轻捏着裤管，并没有发觉张海客刻意要向张起灵解释的理由。张起灵见状沉眼看向对方，可他却耸耸肩一副不管我的事又不是我吓着人的甩锅模样，但事到底是他起的头，也总要收场，于是只得微微俯身从兜里掏出了根烟递到吴邪跟前，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并不少干，他道，“吴社长，抱歉啊吓到你了。”
吴邪早不是旧前的文弱书生，他仅仅是在霎时间像被张起灵的眼眸吞噬般感到恍惚，而这会张海客出声打断思绪，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看着眼前的烟，虽然他烟瘾不重，但也没有理由拂对方面子，伸手接过把烟夹在了耳后，笑了笑，“小事而已。”
“呵呵，那我们这就开拍吧。”说着他招呼了下众人，摄影师侧过头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准备就绪，张起灵自然没法在他们跟前久呆，甚至一句话都没跟吴邪攀谈上，就被身后人推到了背景布前，摄影棚也随之关灯拉上布帘，独独被摄影器材包围的几平米里打着白花花的摄影灯，让站在中心的张起灵显得格外突兀。
他微微眯了下眼，不适应这突来的灯光，半晌后就听摄影师在不远前教他如何摆姿势，他虽然一一听了去，可目光还是不由往吴邪所在的位置瞥去，但因为对方身处暗处，他只能大抵的看见些轮廓，而吴邪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的容貌。在灯光下，张起灵的肤色更为白皙，隐约间真的有种对方就是个大牌明星的即视感，这样的感觉竟让他微微有些落寞。
张海客坐在他对面，与他一道看着张起灵：“这家伙是个天生具有魅力的人。”
吴邪没有反驳这句话，反而点了点头。
并非说张起灵帅的多惨绝人寰，而是他流露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会让人不由得往他身边靠近。张海客用余光睨了他一眼，见他的眼瞳中因为不远处的灯而闪着盈盈的亮光，原本想询问的那句，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也兜兜转转的咽回了口中。
“那人在干嘛。”吴邪突然问道。
张海客看去，就见背景布旁一位工作人员架着一个人字梯攀了上去，手里还拿着一个花洒，看起来极其逗比，他喔了一声，语出惊人般解释道，“这是要玩湿身play啊。”
啥？？？
吴邪转头干瞪眼。
“哈哈，夸张了夸张了，这不就是资料里说的要制造出湿度，还有水珠的特写连拍，别看那些拍出的效果多帅气，其实过程通常都特别煞笔。”
虽然吴邪这是第一次外包写真海报，但这些道理他并非头次听说，也没有多大意外，只不过对方也不至于到湿身play的地步，只稍稍洒了点水，让发梢挂着些水珠子。
张起灵的外套此时是半脱下的状态，他双手交叉随手放在腹前，缠在手臂上的外套露出部分精瘦的肩头，肌肉的线条很是明显，暗红色的工字背因为被水濡湿而看起来越发深红，紧贴在身上甚至勾勒出隐隐的腹肌轮廓，而从他那干净脖颈上滚滑着的水滴，也在锁骨上汇集成水渍，他以65度角侧脸面对着摄影师，却是恰好让吴邪看去了全貌。
他不自禁蠕动了下喉结，伴着不远处连拍的音效声，却听见摄影师不落下话。
“那个，模特的眼神还能再冷冽点吗。”
“再冷一点，不是呆滞。”
“再往我这边看一点。”
“……”
“化妆师补下妆，发型师重新定下头发，洒水的效果重来一次。”
摄影师说完这句，就将相机从三脚架上取了下来，走到坐着的两位老板身边，此时稍前那位女性秘书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了玻璃桌前，用数据线与相机相连就能直接看到刚刚出炉的照片。
“你觉得如何？”张海客轻轻用手指点着键盘不断转换照片，时不时还征求下吴邪的意见。
这些照片当然仅仅只是半成品，虽说比不上还要经过后期处理的成品，也已经相当让人惊艳，但不得不说还是缺少了些什么。
“嗯…”
吴邪拖长着尾音思索，张海客也知晓他到底不是专攻这方面，并不为难，直接道，“眼神还不够到位吧。”
想起稍前对方的眼神，吴邪本能的一个激灵，但确实如此，照片中张起灵眼神就像是平日一般，淡淡的，甚至有些空灵，就像是完全看不见底的深渊，并非说这样的眼神没有自己的魅力，只是和他们所预期的主旨不同。
摄影师在一旁也极为赞同张海客的说辞，“眼神不够狠，我需要那种‘啪’的一下就能将看到这张海报的人，心脏狠狠抓住的那种感觉。”说着摄影师还用手在半空类比性的抓了抓，“就像前面还没开拍，我看到他冲张总这边用的那种眼神，可惜一到正式上场就发挥不出来，果然还是经验的问题。”
摄影师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吴邪眼见眉宇紧锁，对着张海客道，“要不我过去跟他聊聊。”
张海客笑着摆摆手，丝毫没有气馁的模样，“不用不用，吴社长你别担心，这种事我比较擅长。”
说着他就站起身离去，张起灵已经被领到了摄影棚背后的休息室内，这会正坐在靠椅上疲倦的闭着眼，任由着几位妹子在他脑袋上搞七搞八，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这才睁眼悠悠看向跟前镜子里反射出的人。
“什么事。”张起灵冷声道，丝毫没有上司下属的客气模样。
可张海客却一点也不在意，倚在门栏上道，“既然你接了这活，就好好干啊，小张同事。”
“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我很认真，真的，真心没抱着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