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露出这么一副温柔的表情。
但是骆辰现在不清醒,所以他以为是这位父亲要指责他欺负了自己的女儿,眼眶一红,十分委屈:“是她要先抢我的酒的。”
九哥一怔,低头看着骆辰怀里抱住的是一瓶年份较旧的白葡萄酒,颜色已经非常漂亮了,此时已经下去了一半,地上还躺着一瓶德国黑啤,回头把哄好的女儿交给妻子,过来把骆辰个扶起来:“你喝多了,九哥送你回去吧。”
回去?
骆辰抬头看九哥,轻轻的问:“你送我回家么?”
九哥没多理解,点点头。
骆辰确实轻轻甩开九哥笑了:“我没有家。”
我没有家。
我的房子只是个房子,四年来没有人气所以我自己也有点住不下去。
即墨宇的地方只是即墨宇的地方,我迟早也要离开的。
外婆在的医院不能是家,那个人在的秦家也不能是家。
所以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没有家。
九哥呼吸一滞,看着这个似乎一脸的茫然和无助的少年,想起之前即墨宇那个有些让人寒心的计划,忽然之间有些视线不敢对上骆辰。
说话间,屋子里的视线也多多少少被吸引了一些过来。
人群中那个傲然的即墨宇如同四年前的站在秦家大厅里的那个穿着蓝色窄版西装彼此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四目交汇中,没有一丝情感和触及。
郑律坐在即墨宇身边,正跟旁边笑着讲话,此时也随着即墨宇的视线投递过来,因为靠在即墨宇身边的关系,所以需要微微往前探探身子才能看到骆辰。
骆辰忽然觉得够了。
即墨宇现在也拆线了,也可以自己随意的走动了,身边也有足够的人手照顾他。若是对方只是担心自己和秦家的关系的话,那么只要稍微调查一下的人就都知道,这完全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问题。
自己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呢?扫视一下一圈不友好的视线,甚至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钟伦杰的目光中都是陌生人的探究。
这叫做自讨没趣。
骆辰不想做那个犯贱的人。
骆辰放下酒瓶搓了搓脸,对九哥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喝多了。”
那个笑还不如不笑,硬生生的把那副茫然和无助的样子压下去,九哥只觉得对不起骆辰更多。
骆辰站起身,晃了一下。九哥连忙扶住他。
“没事儿。”骆辰稳了稳身形,即墨宇的视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冷。只是淡淡的瞅了骆辰一眼就转回视线继续和身边的人讲话。
骆辰抿了抿嘴角,低声跟九哥道别:“九哥我想先回去了。”
九哥似乎想要开口说送他,被骆辰抬手阻止,勾勾嘴角有些无奈:“九哥我只是想自己走走,我不会跑的,也不会做其他什么的。”
萧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九哥身后走上来,脸上淡淡的:“让我私人司机送你,外面在下雨。”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或许是因为在心底的某个地方,对于萧默这种一直跟防贼一样防着他骆辰实在不想在忍。他沉默的看着萧默,掏出身上的钱夹和手机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现在可以了么?我只是想自己走走。”
萧默顿了顿,沉默不语转身回去。
九哥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忽然也了然了骆辰之前什么意思,伸手犹豫了一下,捡起钱夹,递给骆辰:“走累了,就打车回去。”
骆辰没说什么,接过沉默的抬腿开门离开。
离开酒店的时候,雨比来的时候还要大。骆辰婉拒了酒店门童想要替他叫车的好意,淡然的走进了雨里,感受夏天即将来到前的丝丝清凉。
由于他们出来的早,所以骆辰现在不用看表也知道大概就在八点左右。
下雨的城市有一番别样的景色。
尽管这不是骆辰的第一次淋雨,确实骆辰第一次在辉煌的车水马龙的市中心淋雨。
身边走过的各色可以咆哮的牌子的高级轿车和三三两两打着伞逛夜晚的街道的人们,骆辰原本以为自己会需要这个单独的时间去想些什么,而此时呼吸着清新冰爽的空气,又似乎有一丝释然在心里。
漫天的彩色霓虹灯倒影在地上水光的反射里,与身边的一排排的高贵而冷漠的散发着晕黄色的橱窗店成为截然不同的对比。
世界本该就是这么冷漠的。
每天世界上会降生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人口,或者还可能是上千万,骆辰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具体去看过这个数据。但是,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庞大而荣耀的神祗可以为每一个人策划好他一生每一步或者荣华富贵或者悲冷凄惨的命运的话,那么这种难以想象的光耀自己无法理解,相信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如果没有的话,这个地球上的六十个亿的人口,除去那光明的另外一半,在这半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没有家没有伞同自己走在大街上的,如果可以统计出来,向来也必定是个无法估计的令人咋舌的数目。
所以有些悲伤是正常的,有些忧愁是正常的,生活遇到困难也是正常的。
那些坐在闪耀的霓虹灯办公室里的人,谁又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或许没有自己的这么麻烦,但是至少,这不是任何人故意只是单纯的想要看自己呼吸每一口气都很困难而做的。
如同这漫天的大雨不是为了谁而下,如果这璀璨的灯火不是为了几个人而亮,如同这车水马龙彼此之间的不相识。
生活只是被客观组成了这个样子,所以骆辰你其实没必要难过。
心里受了伤的人才会难过,你的妈妈和外婆不是故意的所以为什么呢?
自己家才是后来去扰乱了别人家庭的人,所以那个人固然有错可是让他自己背负一切又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每对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所以才会有棒打鸳鸯这一说,你其实只是和那些手机电脑电视前的粉丝一样,又何必再去给大家突然增添更多的困扰呢?
可是如果理顺完了这一切的话,骆辰抬起头仰望满天没有一丝星光的黑幕一般的天际,骆辰,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那边的一家不知道是卖什么牌子的店铺橱窗内放的是两个精致的假模特,旁边的角落里隐藏一个黑色的音响,梁静茹之前很火的那张专辑主打曲深沉的放着歌曲*部分的迭起。
骆辰忽然觉得脸上温温热热的,伸手胡乱摸了一下。
回去收拾行李,离开吧。
第二十二章
22我答应过的。
黑色的凯迪拉克在身边停下。
后面的车门被突然打开,即墨宇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上,看着骆辰一身的狼狈表情平淡。
“上车。”即墨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骆辰迟疑了一下,不肯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知道有些东西似乎不可以去问询去触碰,但是话已出口,是骆辰忍不住。
即墨宇眼眸沉静的盯着骆辰,眼里似乎有流光在波动。
骆辰仗着酒劲和要离开的决绝,咬着唇站在雨里不肯上车,一动不动的盯着即墨宇,似乎一定要听到那个答案。
无法感受出来两个人坚持了多久。一个不说,一个不动,春末的冷雨打在身上,激起一阵寒冷的气息。
骆辰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骆辰?”即墨宇声音平静到不能在平静。“上车吧,坐在这里,我也很冷。”
骆辰动了动眼眸,垂下,上车,沉默。
有时候,未给出答案,也就是答案。
或许这个人不在身边更好,骆辰低头看着膝盖上潮湿的雨水想。有他在身边,似乎那股子想要哭出来的*更强烈,而誓死要忍住的念头也就更坚定,而彼此冲撞的那股子情绪也就更加难受。
一路安静的压抑,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水打在车窗外和车顶。
司机给二人送回去,自己也就驱车离开了。
换做平常,地上但凡有一点水渍骆辰都会立即擦干净。可是今天他不想做,或者说,他今天什么都不想做。他只想回去洗个澡,把自己甩进被子里什么都不想的睡一觉,然后醒来,离开,忘记一切。
人生无法承担太多压抑的情绪,总有一些需要被甩脱出去。
即墨宇和骆辰前前后后上楼。
相比骆辰的一身狼狈,即墨宇干净的宛如血统纯正眼睛带有氏族的痕迹的殿下。
“骆辰——”
“我会在明天离开。”
在即墨宇开口那一刹那,骆辰抢先开口说,背对着即墨宇,视线都不敢移回去。生怕自己坚定下来的信念看到即墨宇的眼睛再次瓦解。
即墨宇闻言脸上表情错愕了一下,一瞬间闪过几丝混乱的光芒,沉吟了一下开口:“不准。”
“你担心我会出卖你什么?”骆辰觉得心里疼,转过来质问的看着他,突然有些激动:“即墨宇,你到底怀疑我能做出什么?让我不妨干脆明了的告诉你,那个说是父亲的人,你以为他想见我是因为死了儿子想要把家业继承给我么?你想太多了!我妈妈是第三者,因为她骆耀城那些年在秦家吃过的苦楚让他恨我比我恨他都多!你调查过我,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妈最后都成那样了为什么没有求过他么?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曾经策划过一起意外交通事故!即墨宇,我告诉你,我不能跑,我不能跳,我甚至连哭都不能哭,因为我这条命是用我妈换来的。所以你觉得我可能会向秦家出卖你什么?我自己比你都知道我今天进了秦家的大门明天就会无法在出来!这样你还要担心什么?”
骆辰困难的喘息了几口气:“即墨宇,你不能关我一辈子。你不让人爱你,这对你很残忍,可是你让一个人真心喜欢你的人一直困在你身边还要看着被你和你的人各种猜疑妒忌,这对我来说,也很残忍。”
“我曾经想要温暖你,但是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温暖你的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却不可以是我这个背景如此不干净的人。所以,现在我只想好好保护我自己。我也有感觉,我难受,我受够了。”
骆辰说完最后一句话,甩回头,伸手粗暴的抹了一把眼睛。
只是爱上,又不是犯贱。
到此,够了。
骆辰转回身,甩掉即墨宇往卧室走去。
刚走出一步,身后一个重重的力量压了下来。
骆辰下意识的以为即墨宇要打他,结果自己却被面前的重量突然压到了墙上,嘴巴上一个温热覆了上来。
那温热太贴近心脏,太暖于心房,以至于骆辰第一时间害怕的开始抗拒。
几番挣扎中,似乎按到了即墨宇的胸口上,即墨宇放开骆辰,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骆辰一吓,想起即墨宇手术刚好,脸上一白,赶紧解开即墨宇服帖的胸口看向里面的白衬衫。
还好,衬衫很干净,没有弄裂伤口,伤口没事儿。
即墨宇低低的笑了一声:“你这个样子,想自己离开去哪里?”
骆辰一顿,松开手,倔强的别过头看向一边。不想承认刚才那个被强吻的人是自己,那个先紧张的人也是自己。
“骆辰,既然我能把你留在身边,就不会怀疑你。你有时候确实会很烦,我不喜欢红茶,你却总泡。我不喜欢有人管我抽烟,你却给我扔掉。我工作的时候不准人打扰,你却把我的ipad的抢走。你似乎是故意来跟我对着干的一样。”
即墨宇半包围着骆辰,低声在他耳边说。
“我不爱你,我承认。”(骆辰脸色微微白了一下)“但是你要是真的爱我的话,那你坚持的这个时间也太短了。”即墨宇调整了一下姿势,顿了一下重新开口:“骆辰,我四年前帮你,是因为你眼里的那抹纯粹和倔强和坚强。让我看看四年之后的你变了多少,我给你一个机会。”
骆辰瞬间抬头,脸上有些隐隐的期待和不确定:“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即墨宇低下头:“这三个月里,你是我唯一的恋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让我爱上你。”
骆辰抖了抖唇:“这是……交易么?”
即墨宇看起来并不在乎:“我更愿意称之为赌注,你爱情的赌注。”
骆辰偏了偏头,低头想了一下:“那郑律怎么办?”
即墨宇不解皱眉:“什么叫做郑律怎么办?”
骆辰抿着嘴唇心寒的看着他,提醒:“郑律是你的恋人!”
即墨宇闭上眼神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骆辰,语气里有些隐隐的不快:“是郑律跟你讲说,他是我恋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