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茫然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该躲哪儿,然后,她想到了一个人,宋朵朵,她知道自己失踪后赵元任必定会找宋朵朵,可是除了朵朵,自己真的没处可去,没地可去了,她孤立无援。
于是,她给朵朵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这头空洞的声音惊坏了朵朵,朵朵赶紧打的过来,在知道事情原委后,怜悯的看了她半晌,方才告诉她,自己租了个房子,原本给远房亲戚用的,结果那亲戚走了,现在租约还没到期,不如就去那里。
到了那个房子,他们准备了一个多月的干粮。
然后,方穗迭就对朵朵说:“朵朵,他一定会找你,不要打电话,不要来看我,什么都不要做,就说你不知道我在哪儿,就说不知道我跑了,他们应该……应该不会……为难你。”
事到如今,方穗迭有几分的不确定,因为赵元任,什么都可以算计,什么都可以利用的赵元任,会想出什么招来找自己,会不会逼迫眼前这个肚皮早已圆滚滚的孕妇。
她很担心,有一刻,她看着宋朵朵的肚子,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打了她电话。
可如今,只能一次次的叮嘱:“不要来找我,绝对不要。”
“这是钱,楼下就有小卖部,你可以去买。”
“如果不放心,我让他们一个月就送干粮上来,就放在门口,我会打电话提醒他们。”
“不!”方穗迭神经质的摇头,她喋喋不休的嘱咐:“朵朵,给他们也不能打电话,我会解决,我会自己解决。”
赵元任那人,她是真的怕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他会盯死你的。”
“所以绝对不可以。”
宋朵朵了然的点头。
朵朵离开后,方穗迭一个人躲在那房间里,白天不生火,晚上不开灯。
她在房间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想着,有时候虚无缥缈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会想到莫莫,想到施敢、赵元任。
奇怪的是她没有再流泪。
莫莫的死亡真相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一直以为自己就算是个刽子手,那也是被莫莫骗着当的,她可以埋怨莫莫,可以恨莫莫为什么将无辜的自己扯进来,可是,施敢却告诉她,她不无辜,莫莫是因为恨她才将她扯进来的。
那天,她那样振振有词的骂着每一个人,其实,她也在骂着自己,她没办法在怪莫莫,没办法申辩自己的无辜,因为,自己确确实实惦记上了莫莫的男人,虽然那人是施敢不是赵元任,可是,自己确确实实是对她的男人有非分之想。
原来,她的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莫莫是因她跟赵元任而吸毒的,她怎么能跟赵元任再在一起,哪怕是那样的理由。施敢,自己又有何脸面去接近他。
所以,她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她在房间里呆着、想着,若不是一天撕去一张日历,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过了多少的日子。
直到那天,又是一个噩梦一样的日子。
方穗迭依旧跟往常一样,蜷缩在房的一角仰头透着窗看着天,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突然,门被敲响了。
半个月多的时间里,房间一直处在静寂的状态,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敲门,把方穗迭给吓得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这敲门声在急促的加快跳动的速度。
为了稳住自己的不安,她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蜷缩着,只是视线转向了门口。
“穗穗,穗穗。”是宋朵朵的声音。
方穗迭深深的吐了口气,不过在气尚未吐完的时候,心又吊了起来。
朵朵怎么来了呢,不是说好了,不管过多少时间,只要她不联系朵朵,朵朵就不能过来吗?
虽然有怀疑,但是方穗迭还是下了床,习惯性的踮起脚尖静悄悄的走到门口,轻声的问:“朵朵?”
门外响起了朵朵压低了声音的话:“穗穗,你还在啊?”
朵朵这话有问题,方穗迭赶紧的半打开门,让宋朵朵进来,就赶紧的关上了。
“你那话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过来了?”
方穗迭对宋朵朵的出现觉得很是不安。
宋朵朵先是上下的打量了方穗迭一番,也是满脸的诧异,她喃喃的说:“今天早上,赵元任身边的那个叫成和的过来,说是谢谢我,照顾了你这一段时间,还说什么以后赵元任会照顾你的,什么的什么的。”
“啊?那你怎么说?”方穗迭心被揪住了。
宋朵朵回答:“我什么都没说。赵元任之前就找过我很多次,我全都说不知道你在哪儿,可是这次他说得那样肯定,好像你真的就在他身边一样,我想啊,你不是躲在这儿吗?怎么会到赵元任身边去了?可是如果你不是到赵元任的身边,那么赵元任怎么敢那么肯定是我照顾你。我越想越不对,想联系你来着,可是你不是连手机都没,这边也没电话,所以我只能过来瞧瞧,看看是你自己回去了,还是赵元任把你绑回去。”
方穗迭一听,拍了一下脑袋,心慌道:“糟糕,朵朵啊,你被诳了。”
赵元任是什么人,多么有心机的人啊,他必定是认准了自己能这样严严实实的躲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有人帮自己,自己在这个城市除了宋朵朵没有任何其他的朋友,所以他就诳宋朵朵,因为他知道,在没有人是跟他跟施敢没有关系而跟她方穗迭关系很好的。
她忘记告诉朵朵赵元任的狡诈,这一次,不管朵朵是打电话还是上门,只要朵朵跟自己联系了,相信赵元任很快就会知道了。
没时间想了,没时间犹豫了,方穗迭赶紧的胡乱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朵朵,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赵元任马上就会来,我得赶紧走。”
宋朵朵被方穗迭的紧张影响也是满脸的紧张:“应该不会把,我进来的时候都看过,后面没人跟着。”
方穗迭摇头:“以前我跟你一样想,现在,我不敢了。”
赵元任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莫莫被他逼得吸毒自杀,莫伯伯被他逼得远走他乡疗伤,施敢被逼得性情大变,她,一个局外人被逼着尝尽了苦楚,当初她想走,只是在下班的时候跟老板打招呼,都照样被赵元任堵在了火车站,何况,这一次,他是那样□裸的去诳宋朵朵,明摆着就是要宋朵朵带他来找她。说不定,现在赵元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穗穗,或许——”
宋朵朵的或许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也不用说出来,因为无济于事。
因为,她看见了,在方穗迭拉开门,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看见了门外的人。
赵元任。
是赵元任。
方穗迭说对了,赵元任的心机很重很重,如果他不想让你觉察,你又怎么可能觉察得到后面有人跟踪呢?
可是,这心机,这能耐——
宋朵朵只觉得心一阵阵的发凉,她想起来高甫说的话,赵元任也好,施敢也好,那跟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咱惹不起啊。
果然,是厉害的人啊。
方穗迭心里有准备,在听见宋朵朵的说辞之后,她就有心里准备,可是,在打开门,在看见了自己意料中的那张脸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跌到了谷里。
逃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难道就这样的又一次功亏一篑吗?
“穗穗。”跟前的人,满脸的憔悴,认真的看着她,叫着。
她却好像看见,莫莫,在地狱里,叫着她,看着她。
“跟我走。”他胡子拉碴,整个人不知道消瘦了多少。
她却好象看见,临死时候的莫莫,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看着她,说我恨你,我恨你们。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他们就这样的对视着,沉默无言。
良久良久,方穗迭才发现了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穗穗。”赵元任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答应过,给我时间。”
方穗迭摇头:“以前可以,可现在不行。”
以前她不知道莫莫死前是恨着自己的,她不知道莫莫究竟是因何而死的,可现在她知道了,她怎么能改还继续那样做呢,继续做可能会让莫莫死不瞑目的事情呢?
她看着他,轻声的说:“我还是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做了,就得承担责任,赵元任,放手吧。”
这一次轮到赵元任摇头:“你知道,我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方穗迭仰头,将想要流的眼泪流回心里,她不想再哭了,哭真的解决不了问题。
赵元任的手在抖,他不怕方穗迭的恨,不怕方穗迭吵闹,不怕方穗迭做任何事,他就怕,怕方穗迭这般冷静的跟他说,这表示,方穗迭真的想清楚了,十分的清楚,清楚的做了决定。
“赵元任,你真的了解自己吗?你真的了解我吗?或者……应该这样说,你问问你的心,你真的爱我吗?”
可以爱到百般利用,百般伤害,百般禁锢?
“不,你不爱我,赵元任,你不——”
“我爱你!”是赵元任的声音,很急促的声音,仿佛急于证明什么。
方穗迭摇头,却不想再说什么,很多时候,说得多不表示对方就会听,就会听进去,更何况是在对方压根不准备听的情况下。
不说了,就这样子吧。
“赵元任,放了我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她苦苦哀求。
赵元任却丝毫不肯松手,满是血丝的眼里满是坚决:“穗穗,不可能,这辈子让我放手不可能。”
“放啊!”方穗迭挣扎了起来。
“你放了我吧。”方穗迭厉声喝道。
她不想,不想跟着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再纠缠在一起,不想将自己做他们之间的陪葬品。她走,离开这个城市,是对她、对莫莫、对施敢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当初施敢给她选择的是最好的路,可惜当初她没认识到,等想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无路可退,现在,她可以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不去顾虑那么多,就自私一次,给自己选一条最好走的路。
赵元任拉着她的手不论她怎样的挣扎、怎样的伤害他的手,他依旧紧紧的钳制着,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他不顾方穗迭的挣扎,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我,这辈子,都不放手。”
“赵元任,莫莫在看着呢,赵元任。”方穗迭依旧是挣扎,要挣脱他的怀抱,挣脱他的钳制,挣脱他的视线,逃得远远的,一点关系都不再可能沾上的远。
“我不管谁,我只知道,我要你!”赵元任将她拢在怀里,发了狠的喊。
“我也告诉你,我谁都可能要,就你,绝对不可能,死都不会!”方穗迭也发了狠的回回去。
宋朵朵看着两个人在门口相互争执,看着他们纠缠,心下慌乱成了一团麻。
“小心啊,你们,你们背后是台阶。”
“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再说,你们小心啊。”
可是,激动愤怒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听见她的话,他们在一个挣扎一个强制中慢慢的后退到了楼梯口。
然后,他们停住了。
因为方穗迭真的真的挣脱不了赵元任的钳制,她被死死的死死的按在了他的怀中。
她不想认命,可是这一刻,赵元任使出了全身的力道逼着她不得不认命。
这一次,这一次,她真的逃不脱了。
她不想认命啊!
方穗迭没有再挣扎,她冷冷的看着天空。
她不会认的,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不行,还有下下次,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人。
赵元任满意的看着方穗迭类似妥协的沉默。
宋朵朵抱着大肚子,小心翼翼的接近他们。
然后,她乘着赵元任全身心关注到方穗迭身上的时候一把拉住了赵元任的一只手,方穗迭一愣,随即很快的反映了过来,她乘着这个机会挣脱了赵元任的钳制。
宋朵朵反抱住了赵元任,看着方穗迭叫道:“穗穗,快走。”
她能拖他,不过是一时半刻。
可是,她明知道危险,还是想要拖住他,因为,穗穗,她见过穗穗要跳河的样子,见过穗穗自闭的样子,见过穗穗因为眼前这个人受尽了伤害,见过穗穗为了躲避眼前的人,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样一个不足十平方的小屋里呆了大半个月。
她知道,穗穗是真心的真的真的很想要离开这个人,这个城市。
她是她的朋友,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所以她不帮她,谁帮她。
至于高甫说的什么两个世界,什么惹不起,他妈的,现在她全都不想去想,不去想。
“穗穗,快走。”宋朵朵冲着方穗迭喊。
方穗迭看了宋朵朵一眼:“谢谢。”
她慌忙的往楼下跑,连包裹都来不及拿。
不拿了,还有什么比逃跑更加重要的呢?
她跑下了楼梯,她听见背后赵元任跟受伤的狮子般的声音:“穗穗,你别走。”
她听见了赵元任说:“宋朵朵,你给我放手。”
她听见赵元任焦虑的叫自己:“穗穗,你逃不了的,你再逃你会后悔的。”
她听见了赵元任失措的说:“宋朵朵,你放手,你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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