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下了楼来,笑语吟吟,美艳不可方物,举止优雅得体。
为了眼前的这一刻,莫莫不知道在心里酝酿了多久,精心准备了多久,她将自己想象中的姿态完美的展示了出来。
赵元任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热切的交谈了一会。
就像方才一样,他们热切得谁都看不出他们其实是前不久刚刚分手的男女朋友,看不出其实他们在彼此仇恨着。
施敢也出来了,走向两人,霸占性的环住莫莫的肩膀,笑着说∶“谢谢您的光临,您可是我的大媒人啊,等一会儿一定要多喝几杯我们的喜酒。”
赵元任笑得很温和∶“那是当然了。”
然后施敢环着莫莫转身招待其他的客人。
然后,方穗迭看见赵元任那满脸的笑容僵滞了一下,过了5秒才微微重新的翘起了嘴角,也转身去跟其他人打招呼,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好似沉重了很多。
是他掩藏着特别的好吧,在觥筹交错之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之后他笑容底下的阴影。
可是她明白,毕竟她看见过赵元任的那么多面,毕竟莫莫带着她曾经跟他相处过那么久。
在他转身的瞬间,方穗迭看见依旧在施敢怀中的莫莫转过脸来看着赵元任的身影,笑里面有伤有恨。
她相信,若是莫莫没有被报复的心情蒙蔽了双眼也一定会看见赵元任眼底的阴霾,或者莫莫本身就看见,并且故意为之。
赵元任,你觉得我离开了你一定会伤心、哭泣、自怨自艾,甚至上吊自杀来表示自己情伤的严重吗,那么今天的我你看见了吗,光鲜亮丽,谈笑风生,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你看见了吗,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失落、让你难过,让你后悔了拿我来当报复的工具,让你后悔了……过早的放弃了我,后悔没有让我陷得更深,深到你已离开我就觉得活在世上没有任何的乐趣呢。
告诉你,后悔晚了。我那么苦苦求你的时候,你绝情得没有任何余地,今天我让你尝尝你千方百计的阴谋落空的滋味。
我将你给我的伤害分还一些给你。
赵元任手举着杯,静静的听着身边人的话,然后哈哈笑了起来,边摇头边拿手中的杯跟对方碰了一下,仰头喝下。
他笑得有些许的张扬,好似在故意的掩盖什么,好似在故意的张扬什么,丝毫不像平时内敛的赵元任。
他,可是也在故意的做给莫莫看,你结婚了,可我依旧过得很好,我没有任何的失落感,我没有任何的所谓,因为你这个报复工具已经过时了,已经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方穗迭的视线跟着赵元任旋转。
因为她不能看施敢,也不能看莫莫,虽然她打算了跟施敢划清界限,可毕竟心里还是爱着施敢,看着施敢的新郎装,心中总是有一根针在不停的扎着;虽然她对莫莫没有了任何的嫉恨,可是施敢娶的毕竟是她。她不能多看莫莫跟施敢,就只能看赵元任了,而且她也好奇这个造成莫莫今天大婚的罪魁祸首,今天会有什么样的表现,看着看着到后来竟然渐渐的心疼了起来。
这样一个有着悲剧过往的人,他所作的这一切虽然称不上什么正大光明,可是毕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里面的恩恩怨怨她说不清楚究竟谁对谁错。如今精心策划的一切成空,他会如何呢。
面对整场笑容中,一个跟自己一样,笑着掩盖伤口的人,她起了怜悯之心。
整场,她没发现,有个人看了她好几眼,用着疑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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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方穗迭十分的不安稳,额头上虚汗淋淋。
不要再睡下去了,不要再梦下去了。
到这里就可以。
到这里就可以了。
莫莫跟施敢很开心的去度蜜月,一切风波就此结束了,多好啊。
就到此吧。
猛的,方穗迭坐起了身来。
每次,前面不管承受了多少,她都能让自己一遍一遍的回忆,来折磨自己,可是只要到这儿,冥冥中就好像有一个人在叫着自己不要往前,不要。前面的事情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每次,不管睡得多沉,她总能这样的叫唤着自己,醒来,醒来。
庆幸的是,每次,她都能醒来。
虽然每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可是很感激,因为都醒来了。
那是一段连噩梦都不愿意涉足的往事。
那段往事……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不可以停留在那一刻。
如果事情只是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她情愿这样纠葛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再怎么痛苦都能够忍受。
如果事情只是停留在那一刻,方穗迭相信自己不仅不会怨恨赵元任,反而会同情他、怜悯他。
双手捂上了额头,低垂的头发盖过了眼帘,手肘撑在了支起的膝盖上,蜷缩了起来。
方穗迭就这样在黑暗中坐着,轻轻的颤抖着。
可是怎么抖,那心底里的寒意总是挥之不去。
直到很久很久,才慢慢的稍稍平复了下来。
才发现室内有一个不是很平稳的呼吸,一个被压抑着的呼吸。
那个人,显然,情绪跟自己一样也不平静。
那个人,显然,已经呆了很久,只是恐惧中的自己并没有发现而已。
那个人,那双眼睛,看着自己。被盯着的感觉强烈。
她慌乱的心一惊,猛的转头去看,又是一惊。
那个人,是赵元任。
她早就知道了。
可今天,就在方才,她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实。
赵元任从来没有遵守约定,赵元任一直这样偷偷的看着自己。
她早就知道。
进这个房间的第一天,自己吃了四颗安眠药,做了差点被人□的噩梦,那时候的她想醒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他的声音,可是那声音是那么的真实,刚开始还以为是梦中的赵元任叫自己,后来才知道是现实中的赵元任叫自己,他当时正试图唤醒自己,因为药力作用,怎么唤都唤不醒,惊恐的他找来了医生,从此限制了自己用安眠药的限额。
而自己第一次发现,是在进这个房间的第二天,他限制了自己的安眠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她不想再跟赵元任接触,于是她只用了一颗,可是用惯了重剂量的她哪怕是用这种国外进口的先进药,身子虽然很疲倦想要睡去可是脑子却很清醒的不能入睡。
在她跟睡魔作战的时候,她听到门很轻的一响,听到有人放轻步子一直走到床前来,那人甚至俯下身来,近距离的看着自己。
她总是那样的敏感,只要有人很关注的看着自己,她就会有感觉。
那时候她下意识的害怕起来,开口就想要尖叫,可是疲惫的身子压根就不听脑子的使唤,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幸好那人没有做什么,只是温柔的团起她,然后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轻轻的伸手替她盖好被子。
那人的一切举动都是那样的细心,那样的小心翼翼。
那人看了她良久,良久。
久到她几乎都要沉睡过去了。
才听到一声叹息声。
长长的,充满着遗憾,充满着无奈的,叹气声,在静溢的夜晚中缠绕、盘旋。
那一声,让她明白了,那是赵元任。
是啊,这是天义的地盘,除了赵元任,谁敢擅自闯入。
那一刻,知道此人于己无害,安稳了些。
接下去,是滔天的愤怒,不是说好不见了吗,这才第二天,怎么就反悔了呢。
她想,等自己醒来后,一定要好好的去责问责问为何这般的出尔反尔。
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让她心软了。
因为赵元任什么也没有做,或许他俯身看了自己,因为轻暖的气息拂在脸上,或许他的手也靠近了自己,因为听到了那细微的衣服的响动,静止在脸上的方寸之间,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触碰自己。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他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可是什么都么有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然后,在拂晓的时候,悄悄的离去。
他小心得让人心软。
第三天,她没有吃安眠药。
她清醒的听见他进来,清醒的感觉到他抱着习惯睡在沙发上的自己放在床上。
她一动不动的,清醒的看着他陪自己一夜,然后离去。
第五天,她吃了两粒安眠药,一夜沉睡到天亮。
只是醒来的时候,人还是从沙发到床上。
她不怀疑,赵元任每天都出现。
她也是,将两天的分量积攒着一天用,这样的话至少能保持一天的安眠。
而另外的一天,她就陪着他一起迎接白天的到来。
朵朵说对了,那天在火车站,自己前所未有的说了那么多的话,掏心掏肺,就是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够放过自己。
只要他肯放过自己,自己多卑微都没关系。
可是那样的敞开心扉,那样的苦苦哀求,赵元任却依然不肯放。
这让她恼羞成怒。
被逼到绝地的自己愤怒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才会冲动的说出“我在你身边一辈子,你也一辈子休想见到我”这样的气话来。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恨赵元任,恨到将一年来深藏着的恨都暴发出来,恨到咬牙切齿,恨到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若是那时候赵元任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都不能肯定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可是,他偏偏就以这个样子出现了,以前所未有的软弱姿势出现在她面前。
这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借此撕毁约定,只是她不确定撕毁约定之后的赵元任会出什么招。
因为她肯定,赵元任是不会放过自己。
撕毁了约定之后的赵元任会不会这样的放任着自己,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去找陈哥,会不会那是施敢要找自己就很难也很难。
所以只能是闭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假装着维持眼前的一切。
可现在,这维持的一切,彻底的打破。
她从恶梦中惊醒,他猝不及防来不及离开,而她混乱中也忘记了自己的决定,这一回头,注定了移不回去。
四目相对,竟然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来不及掩饰的慌张。
黑暗中些许的光亮,他们看见了彼此的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说
这场婚礼,含了多少的乾坤,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意识到。
或许有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有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一部分,可是却不了解别人想的是什么。他们没有去问,只是自以为是的下意识的去觉得别人想的是什么,然后想当然的觉得自己应该怎么做,却殊不知越走越远。
其实想象,有时候,直接点,想什么就说什么,可能就不会有了很多的误解,不会有很多的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哎,终于,终于回忆可以暂停一下了,之后的几章都会是方穗迭跟赵元任的对手戏,等到回忆的部分要好几章好几章的后面了。
还有,抱歉,因为之前发错了章节,那章比这章多了两三百个字,所以只能加些作者的感触,外加透露些许的剧情。真的很对不起亲们,下次妖一定注意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谢谢了。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你违约了。”黑暗中方穗迭嘶哑的声音。
方穗迭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该说什么来打破此刻的僵局,慌乱中只是依着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后又是一阵后悔,可随即镇定了下来,这样的状况,自己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呢,自己跟赵元任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赵元任浑身一僵,没想到那次分开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方穗迭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违约了”,可是她也没说错,自己确实是违背了当初对她的约定,她的指责他无话可辩。
他眼里的光芒瞬间消失,瞳孔缩了缩。
他沉默着,沉默了很久,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对不起。”
他明白,只要方穗迭心中还有怨,那么他就算是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只怕在方穗迭的眼里都是苍白无力的狡辩。
方穗迭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双腿,团坐着,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深蓝深蓝的天空。
随着静溢的时间一秒秒的过去,赵元任眼里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寂寥,他缓慢的站了起来,然后以着极其缓慢的动作转过身去。
方穗迭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深蓝的天空,看着沉默的黑夜,耳边听到了脚步声,那样的轻,那样的重,一步步的走向房门口。
这是相遇后,赵元任的第一次妥协。
因为她的一句话,简单的四个字,居然能够这样成功的逼退他。
门把被旋开的声音。
她静静的听着,等着门被打开的声音。
等了很久没等到声音,却等来了深沉的一句话。
“我都懂。”
懂?
懂什么?
“那天你在车站说的话我都懂。”这声音听起来颇有孤注一掷的感觉,似乎在极力的挽留着什么。
……
“只是我……放不开手……”这声音听起来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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