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越纯的人才越骚。哈哈哈哈”
“你說学校会怎么处罚她阿?”
“怎么着也得退学阿,这事影响多坏阿。”
“切,没事做什么狐狸精阿,活该!”
没人同情她,所有人都认为她自作自受,所有人都觉得她罪有应得,所有人都觉得她下贱无耻。
她逃也似的回到寝室,她奢望自己能躲在寝室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的龟缩着,可以不用面对眼前的一切。
可是才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你說穗穗真的跟李教授有那个?”是橙橙的声音。
“这还有假,学校里都传遍了,她昨晚不是没有回来吗?再说了,关柳不也被叫过去了吗?关柳,你昨晚被叫走是不是因为穗穗跟李教授的事情阿?”
“那个……”关柳的声音很轻。
“你看,关柳都点头了。你别说,还真看不出来,平日里看她可老实了。”
“那就难怪了,你說她整天去打工,哪来的时间学习阿,可她照样还拿了一等奖学金,我說呢,这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平,人长得漂亮脑袋瓜子也好使,原来人家是利用自身的资源阿?”
“对阿,凭她自己那么点时间去读书,怎么可能呢?”
方穗迭的手放在门口的把手上,再也没有力气去旋开那道门。
曾经她们說:“穗穗,你好利害阿,整天忙忙忙的,现在还能得一等奖。”
“别的不说,请客吃饭。”
而如今,她的用功、她的成绩都成了□裸的□的证明。
它们一个个张着嘴巴說,看吧,方穗迭,证据确凿!
她转身离开。
初中时,老师教过她两个成语,一个叫众口铄金,一个叫三人成虎。
《史记?卷七十?张仪列传?第十》中记载,昔者鲁听季孙之说而逐孔子,宋信子罕之计而囚墨翟。张仪言于魏王曰:“臣闻之,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另有庞恭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乎?”曰:“不信。”“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乎?”曰:“不信。”“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乎?”王曰:“寡人信之。”庞恭曰:“夫市之无虎也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
如今,她就是那沉舟的积羽,是那众口被铄的金,是那三人言成的虎。
脸边的巴掌印还有焦灼的感觉,火辣辣的疼着。
她惊慌失措,她无路可去。
她挑着人少的路跑到校园最角落、最破落的地方,她蜷缩在那里。
她蜷缩的人就好象那破落的一角,杂草一样的荒芜!空寂!
为何会这样,一夜之间,她从好好学生成为了千夫指的贱人。
这世界是怎么回事,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学教授,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学生下这样的手呢?
为什么所有人不相信自己的清白呢?
为什么自己要去李教授家呢?
为什么关柳不帮自己说话呢?
为什么那么多人看到她的努力,却可以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而将她所有的努力都抹杀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就没人信她呢?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很无助,很委屈。
可是有人知道,有人相信呢?
蜷缩着,抱着双膝,靠在树干上,将下巴靠在了膝盖上。
世界很安静,树叶在风的眷顾之下刷刷的响。
每响一下,就好似在说,看吧,方穗迭,证据确凿。
为何就没人信她。
如果可以,她宁愿拔开自己的心肝出来给所有人看看她方穗迭是不是那种勾引教授的人。
“妈。。。。。。”
若是妈在,一定会信自己。
可是妈远在山里,就算不在山里,自己怎么能将这样的丑事告诉妈妈让他们担心呢?
可是妈,穗穗在这里受委屈了知道吗?穗穗差点被人□了,知道吗?穗穗还被人污蔑说跟老师乱搞,知道吗?
妈,穗穗很委屈,很想跟人说说话,妈!
没人相信穗穗,穗穗该怎么办呢?
穗穗退学,这可怎么办呢,妈。
好不容易才考上来,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背着这样的一个骂名,穗穗有什么脸回家啊,妈!
可是,现在没人会信穗穗,谁会信穗穗呢,谁能帮穗穗摆脱这个骂名呢?
妈!
。。。。。。
妈,穗穗该怎么办?
。。。。。。
这些大城市里的人怎么这样呢?就算我再怎样穷我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呢?可是妈,为什么他们不信我呢?要是莫莫在就好了,她会信我的,一定会!可是莫莫不在啊。
莫莫,你现在在哪儿呢?
究竟在哪儿呢?
你说在这儿有什么事就找你吗?我现在有事了,可是你跑哪儿去了?
莫莫!
莫莫!
对,就找莫莫!
找施敢!
管他众目睽睽也好,管他流言蜚语也罢,一定要联系上莫莫,只有莫莫才能帮自己。
方穗迭猛地站了起来,急奔出去,来到小店里的电话机旁,颤抖的手按下了那几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施敢的手机关机,莫莫家的电话是赵妈接的,那是莫莫的奶妈。
“方小姐阿,小姐在美国。”那边的声音很明朗,明朗得揪心。
“能帮我联系她吗?”她哆嗦着嘴巴说。
“不好意思,我也没小姐的号码。要不你找施少爷,他有。”
赵妈很善意的提出了解决方案,可是——
“我找不到施敢,他手机关机了。”方穗迭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
她的心情焦虑无比。学校让她自动退学,让她今天就搬出学校。她没时间了。
“对哦,施少爷也去美国了,这两天可能不能回来。方小姐有急事?”
“赵妈。你能帮我联系他们吗?求你了。”
这是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未来寄托。
“这个……”赵妈的声音很为难。
“求你了,赵妈?”她害怕得发抖,好不容易看到的扁舟偏偏破了个大孔。
“方小姐,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你哭了?别急,别急,我马上帮你联系。”
“谢谢赵妈。”
方穗迭在电话机旁等了两个小时,那两个小时,她就守在电话机旁,她多么希望人生就可以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可是一闭眼,她分明觉得已经过了天荒地久,一睁眼却发现秒针不过走过了一格,她就那样一秒一秒的煎熬着。
可最后她等来的消息却还是:“方小姐,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联系上他们。”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一下子把她的希望给毁灭了。
天色渐黑,她的期限到了。
24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她从天堂走到了地狱!
可她分明什么都没做阿!
她拖着行李走出了寝室,寝室的人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走了阿。”然后便各做各事,没人說“我送一下你”这之类的话。校园里,除了指指点点,也没人上来关心一下,所有人都拿她当成了粪缸里那一块臭不可闻的粪土,纷纷在她面前避开,包括那个莫莫說的喜欢自己的那个老师在图书馆里面碰到的男生,他只是看着自己,狼狈的拖着行李,落寞的离去。
其实,她现在只是想有个人,不论是谁,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一声:“穗穗,我信你!”她会为了这一句话,为这一个人感激一生。
可是,到她走出校园,都没有一个人上来,哪怕是說一声的安慰。
一声都没有。
她满载着荣耀、全家的希望走进了这个校园,如今却是怀着满身的耻辱在众人不屑的眼光中离去。
可她能去哪儿,离开了校园,她还能到哪儿去?
她拖着行李走在热闹的人群中。
走在茫茫车流中。
走在红灯的斑马线上,被急刹车的司机骂得狗血淋头。
她被匆匆而过的人撞倒在地上。
……
她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前面的人,她的脑海里不停的窜出那些话,那些不屑的面孔。
她有什么脸面回家,一生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做人的父母都因她被无辜的泼上脏水,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家?
她能去哪儿?
天地茫茫,哪儿才是她的出路。
城市的灯火霓虹,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身边人来人往。
世界很热闹,可是她却是个——被世界抛弃的人。
原来,从天堂到地狱,只需一夜。
原来,什么都没错,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翻不得身。
是命吗?
要不然为何不是关柳、不是莫莫,是她搭上这事?
不然为何不早一刻晚一刻,偏偏她在李教授家就被抓?
不然为何莫莫刚好被送去美国,施敢电话刚好关机?
她就像是这黑夜,看不见一点的光明。
一个人,无头苍蝇,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过19岁,清清白白的做人,本本分分的处事,结果是一盆污水浇下来,换来了一身的腥臭,她无处去喊冤!
昨天一夜大雨,桥下河水滚滚。
她低头看着,静静的看着。
黄河水也洗不净的清白在这儿能洗清吗?在这儿能证明她那百口莫辩的清白吗?
如果可以,她不介意的。真的!
反正——她活在这个世上,也不过是为他人多增添一些耻辱罢了。
反正——她也没脸回家乡,没脸告诉花了三年心血给自己交学费的父母,自己被退学了。
反正——如今她也无处可去。
何不,就此离去!
何不,一了百了!
沦陷
方穗迭看着河水,一步一步的向前迈去。
茫茫天地,她真的已经无路可去了。
回不了学校,回不了家。
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算是以死明志也好。。。。。。只希望。。。。。。走了之后。。。。。。学校能彻查此事。。。。。。能还她个。。。。。。清白。。。。。。方穗迭。。。。。。不会勾引老师。。。。。。方穗迭。。。。。。没有做有违伦理道德的事
站在河边,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
只要能还她清白,死了也值,至少爸妈不会因她受到耻辱。
方穗迭一闭眼,抬起脚。
还没跃出,就被人一把扯着衣服给拉了开。
方穗迭回头看,一个女孩子,也是——满脸的泪痕,拉着自己,满嘴的酒气,冲着自己嚷嚷:“干嘛呢你,寻死啊,干吗跟我抢啊。。。。。。今天是我要寻死,知道吧。。。。。。你凭什么今天也要寻死啊。。。。。。为什么要跟我抢,为什么你们什么都要跟我抢。。。。。。连死也要跟我抢。”
“你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凭什么要跟我抢死啊。”
“我不跟你抢,你先吧。”方穗迭轻声的說,她从来没跟人抢过什么,总不可能临到死了才去跟别人抢吧。不,不抢,有什么好抢的,抢来的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她清楚着呢。
可是,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穗穗,你去抢吧,你抢了,你的清白就能大白天下。
如果有人说这样的话,哪怕再无稽之谈,哪怕再荒诞,她都会信。
可是现在。。。。。。反正都是要死之人的人了,抢有什么意义呢?
“你什么意思阿,我要你让吗。。。。。。我可怜到连自杀都要别人让吗。。。。。。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那女孩大着舌头,冲着方穗迭不服气的嚷道。
“好,那我不让。”方穗迭挪着脚步往河边走,可是还没两步,那被扯着的袖子依旧被死死的拉着。
“凭什么阿,凭什么你先跳下去阿?”
“那你想要我干什么?”今天,第一次,她大声的问,她懦弱了那么久,{奇}委屈了那么久,{书}难道临到死了,{网}难道连自杀都要这样的委屈吗?
“我,我要——”女孩子怔住了,随后大哭:“我要他回来,我要他完成他的承诺,他说过会娶我的,可他为什么娶了别人,就因为她由本地户口,而我没有吗?这不公平?那爱情算什么呢?我跟他在一起的三年算什么?”
女孩子说得乱七八糟,可方穗迭听明白了,又是一出男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戏。人短短一生,父母养育多少的辛苦,可是到她这儿就因为一个负心的人就寻死觅活的,人命就这么的贱?
方穗迭轻声的笑了出来:“不过是个男人而已,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了去吗?为一个抛弃自己的男人自杀,值得吗?”
“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我们在初中就认识,我喜欢他都喜欢了五年了。其他的男人怎么去跟他比阿!”
“不一样又怎么样,再爱又怎么样,再好又怎么养,他已经不要你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呢,养你这么大,你以为他们容易吗?”
她不是不会分辨,不是不会反驳,只是习惯了,习惯了默默的接受一切,默默的做着与人为善的事情,可并不代表她不会一针见血。她一针见血的刺别人,也在刺自己。
她何尝不知道爸妈养自己不容易,何尝不知道爸妈如果知道自己的死讯有多伤心,可是乡下不比城里,这样的丑闻传回家,是会让爸妈没脸生活下去的。
不像她,可以选择。
只是因为一个男人,至于吗?至于能抛下这世上的一切吗?
女孩子愣住了,默默的留着眼泪,想着,想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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