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桂萍哭的肝肠寸断,路西绽这样被她紧紧抱着腿,感觉到她的眼泪几乎要蹭到了她的长裤上,乔倚夏看了看有着严重洁癖的路西绽,果然,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但即便如此,路西绽仍然站在原地就那样被她抱着,而不是选择抽开脚离开,因为若是那样的话,很容易会踢到她。
乔倚夏只得俯下身子用力气将她拉开同时保证不扯痛她,女人像是哭的没有力气了,再也拉扯不动她们了,乔倚夏便和路西绽向外走去,刚刚打开门,就看见了风风火火的石韦等人。石韦看起来很急躁,但有有些惊讶,很显然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同二人相遇。
“这刚查到这女人住的地方我们就来了,怎么样啊,她招了没有啊!”石韦后面跟着三个人,商陆白英还有一个平头年轻人。
“招了。”乔倚夏看着石韦,也不知是无奈还是郁闷,只得淡淡地对他说,“一直强调自己就是唯一的凶手。”
“那还不赶快带走,带回局里继续审问啊!”无论是不是主谋,但既然有这样的说辞就一定跟这起案件脱不了干系。
乔倚夏继续说道:“这不是在等你吗,石队。”
“咳咳。”石韦像是有些尴尬,轻了轻嗓子,而后冲身后三人招了招手,“走。”
商陆跟在石韦的身后,进去的时候眼睛盯着那冰雕一般的路西绽,两眼冒桃花,几乎挪不动步子,白英敲了敲他的头,他才回过神来。路西绽实在是话不多,待他们进去之后便准备离开,却听见屋内石韦大喊道“快拨120”。
意识到出事了,乔倚夏同路西绽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步伐小跑进了屋内,只见卢桂萍双眼紧闭,面色煞白倒在地上。
石韦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过却的确是个能够掌控住局面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成为重案组队长的原因。石韦看了眼身侧的乔倚夏和路西绽,说道:“路教授,你跟倚夏后续还有安排的话就尽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成了,只能先带去医院,等她清醒了之后再说了。”
“对了,路教授。”石韦又接着唤道路西绽,“你们两个人会不会有些少?还需要帮手吧?”
乔倚夏觉得,像路西绽那般心高气傲之人,一定觉得连她都是多余的,更何况是其余的帮手,路西绽属于典型的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的自我陶醉类型。但这个冷艳的女人接下来说的话却再一次出乎了乔倚夏的意料之外。
“可以。”
石韦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对商陆说道:“你们几个去医院之后好好照看着她,清醒了之后一定要马上打电话通知我。”而后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路西绽和乔倚夏的中间,看着路西绽说道,“路教授,我们走吧。”
路西绽淡淡瞥了身旁的石韦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正被风刮得哗啦作响的玻璃上,轻启朱唇:“商陆跟我们去。”
闻言,商陆仿佛得到了古时君主的恩宠一般,不仅两眼冒桃花,嘴角也勾起了浓浓的笑意,一溜烟跑到路西绽跟前,笑得像一朵野菊花。路西绽却并未看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抱歉,很明显是说给石韦听的,而后不再多逗留,转身出了屋门。
路西绽跟乔倚夏并肩走在前面,商陆跟在后面,那拼命掩饰可还是分外明显的偷笑声格外刺耳,想来他心里是乐开了花。虽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路西绽的庐山真面目,可是光凭她的那些事迹便足以让商陆将她视作偶像了,今日他不仅见到了偶像的面容,还获得了同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想想都觉得像梦一场。
“路教授,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我啊?”商陆凑到路西绽的身边,笑颜盈盈地问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石队经验那么丰富,人还稳重,能力又强,怎么看都比我厉害……”
“因为只有你穿了便衣。”
听到路西绽这句话,乔倚夏有些想知道商陆此刻的表情,她也真的这样做了。她看见商陆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由并排再次落到了她们的身后,那如花的笑靥也不复存在,此时,他的头顶上,定有乌云滚过。可不得不说,商陆的确是想太多了,他妄想从路西绽的口中听到类似夸赞或者是寒暄的话,可能性不是为零,而是为负。
本以为商陆会就此消停,没想到每过几秒钟他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凑到路西绽身旁,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路教授,你穿这么少会冷吧?你要不先披着点我的外套,你放心,我昨天刚洗过的,还有香味。”
乔倚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着路西绽的外套,随即马上将那长风衣脱下来披到路西绽的身上:“抱歉,路教授。”
一直快速行走的路西绽猛然定住脚步,商陆走得有些忘我,看见路西绽停住脚步才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对自家偶像的行为不明所以然。只见路西绽将自己的长风衣重新脱下来,然后扔到乔倚夏怀里,并不看她,语气很平静:“我说了,我热。”而后继续向前走。
商陆咋舌地看着乔倚夏,乔倚夏觉得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却也来不及过多思考,便继续向前走去。
途中遇到了两个相谈甚欢的妇女,路西绽独自上前同她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二人相视一望,随即全都摆了摆手,嘴里还嘟囔着不可能,没见过。
回到车里,发动引擎之后,乔倚夏马上打开了空调。商陆坐在副座,冷得直搓手,他回头看了路西绽一眼,不愧是女中豪杰,只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却看起来无比镇静。
“说说吧,乔。”
☆、第10章 初露锋芒
商陆皱眉,不明白自家偶像和自家老大在打什么哑谜。
乔倚夏眼眸低垂,话语却充满了力量:“第一,他们夫妇很贫穷,向不少村民借过钱,按理说应该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对象,但债主竟然还会找他们去打牌,由此可见他们夫妇二人人缘还不错,人应该很随和。第二,她原本对敲门声不闻不问,在听到‘他’之后却开了门,并且在与我们谈话的过程中拼命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可以推断她是在为一个很亲近的人开脱罪名。”
说到这里,乔倚夏回头看了路西绽一眼,她闭着眼睛,却再次感觉到了自己在看她,于是淡淡说道:“继续。”
“第三,她在提及她丈夫的时候眼睛时而向左看时而向右看,飘忽不定,很显然,她在刻意撒谎,她有意回避跟她丈夫有关的话题。并且,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乔倚夏微微蹙眉,身旁的商陆也悬着一颗心,“在他们睡觉的屋子里,床往上约三十公分处,有一片格格不入的白。”
“他们的屋子不仅墙壁泛黄,上面还有尘土,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不过在那面墙上,却有一块长约十五公分,宽约七公分的白。而且有明显的凹痕,也就是说,那上面原先贴着什么东西,在撕下来的过程中粘下来了最外面的那层墙璧。”
路西绽始终闭着眼睛,若是在外人来看,想必会怀疑此刻她是否已经睡着了。
但乔倚夏知道,她再听,于是继续说道:“所以我怀疑,那是他们夫妻二人结婚时的合影。就算他们家在贫穷,也绝不可能连一张夫妻合影都没有,她在刻意隐瞒有关于她丈夫的一切。”
“可是卢桂萍说过了,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存在裂痕,撕掉合照,也在情理之中吧。”路西绽淡淡说道。
“不对。”乔倚夏迅速反驳,“照卢桂萍的说法,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可是那一块白墙壁上一点尘土都没有,干净得很,可以推测出那张照片是近期才撕下来的。她定是料到了我们会来,才将照片撕下来的。”
乔倚夏说完这句话之后,车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商陆有点想为乔倚夏拍手叫好,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到,不愧是他认定了的老大,可是看路西绽那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内心有些恐惧,大气不敢出,只得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说完了吗?”
乔倚夏有些怔忡:“说完了。”
路西绽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很明显,卢桂萍只是一个替罪羊,还是一个大爱无疆的替罪羊。‘他’是贯穿整个杀人事件的中心人物,同时也是诱饵。‘他’只会是三个人,一,配偶,二,子女,三,情人。方才我们已经得知,卢桂萍没有子女,在路上,通过我的打听,可以断定卢桂萍生活作风很好,不存在情人一说,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也就是她极力要回避,将他驱赶出我们所谈论话题的那个人。”
“卢桂萍同丈夫结婚二十年,戒指却非常新,根据我的判断,她一定为戒指做过护理。他们家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而卢桂萍却还会花钱去做这种事情,代表她十分珍惜那枚戒指,从而可知他们夫妻二人不仅感情没有裂痕,反而非常好。所以,撕下那张照片绝对不是因为她不想记起有关这段感情的任何过往,而只是单纯地引开我们的视线。”
商陆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认真地听着路西绽的分析,甚至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打扰到她。
“在我们刚进屋时,她一直极力表现出她的淡然,在她的心里,我们会有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真正的凶手通常会将自己伪装的十分淡定,但我却在厨房的菜单上,发现了血迹。”
“教授,那我们应该把那把菜刀取回局里给法医做进一步的检查啊。”商陆急着打断道。
“不需要。”路西绽说道,“你认为,一个如此谨慎,将戒指,相片全部该销毁的销毁该藏匿的藏匿的女人,会糊涂到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乔倚夏看了商陆一眼:“她只是想把一切嫌疑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而且方才在卢桂萍的家里,除却一股霉味之外,还混合着另外一股非常明显的气味。”路西绽从容不迫地说道,不像是在分析案情,反而像一个老师教学一样在引导着乔倚夏和商陆。
车里的热气越来越足,三个人的脸色都多了几分红润,尤其是路西绽,她虽然一直波澜不惊,但方才脸色却是有些泛白的,现下看起来气色恢复了不少。所以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的坚定,听起来更加有自信。
商陆眼睛一转,而后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地说道:“我闻着了,好像是,蚊香的味道!”随即瘪了瘪嘴,歪着头疑惑道,“不过现在是深冬,哪来的蚊子啊,她点蚊香干什么,这很可疑诶。”
路西绽微微挑眉,紧接着将目光落在了乔倚夏身上,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乔倚夏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乔倚夏心跳漏了半个拍,乔倚夏深吸了一口气,干咳了一声,很快移开了视线,可这车内的空间毕竟是有限的,叫她不知究竟该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何处,最后索性看向身侧的商陆:“说你笨,你还就真的不聪明。”
商陆莫名地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冬天点蚊香真的不奇怪吗,他有些怀疑他是外太空来的。
“方才说了那么多,你还没有记清楚么?卢桂萍虽然给人的第一印象会是典型的农村妇人,可是她考虑问题很缜密,在家里点蚊香,极有可能是在刻意地误导我们,让我们误以为她是在刻意遮掩某些气味。”不知怎地,以往乔倚夏在分析案子的时候总是自信而淡定,可路西绽在她的身边,让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像是念书的时候渴望得到老师的赞扬一般,她竟十分希望能够得到路西绽的肯定。
乔倚夏说完之后,路西绽微微眯起眼睛:“说得不错。”路西绽的嘴唇很漂亮,很薄,没有涂口红,颜色却格外红润,“当我们提出要看她家其它的房间时,她却还有闲情逸致坐在客厅喝茶,就像是编剧等待着观众顺着她的思维去一点一滴发现情节设置一般。”
“而且在她说他的丈夫外面有人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一种虚假的恨意,并且微微咬了咬她的下嘴唇,这个小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她很怕我们会对她所说的话有所怀疑。”乔倚夏紧接着说道。
商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这女人也太贼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一心求死的人。”做的这样滴水不漏,只为了将一切嫌疑指向自己。
“路教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乔倚夏看着路西绽精致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失神,乔倚夏自视甚高,自认自己姿色不凡,从校园时期的校花,到工作了之后的警花,在众多人中,她永远都是最光彩夺目的那一个,然而路西绽却像是一个遗世而独立的仙子,叫这个美了二十几年的乔倚夏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嗯。”
“按照你的分析,这位卢女士的丈夫有很大的嫌疑,可根据我们刚才的说法,她的丈夫应该与她的感情非常好,又怎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