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这几天连吓带累也被折腾得不轻,哑着嗓子给俩人解释道:“北疆之地大约有二十余个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领地,部族间互不侵犯。这部称为乌木罕部,他们都称族长为乌木罕王,不过其实他姓宝热格勒,之前围堵咱们的将军就是他的次子,乌恩。”
以飐笑道:“我看你知道的够清楚的,当初装什么大夫呀,直接给人家传传话多好。”
陈老头苦着脸,“千金难买早知道,小哥,在下的命可都交到你手中了,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把乌木罕王治好。”
以飐拍着陈老头肩膀回道:“放心,治得好我也不会分半毛钱给你;若是治不好,我们师兄妹跑路一定会义无反顾地丢了你。”
以桥附和着“嗯”了一声。
看着笑着的以飐跟一脸正经的以桥走进帐篷的背影,陈老伯一阵腿软。
帐篷内臭气扑鼻,几个侍卫样子的人物守在座上人旁边,而座上人看来就是陈老头口中抱恙的乌木罕王。
只见乌木罕王脸色奇差,腹部微隆,斜倚在帐篷内的矮宽椅上,面前摆着个木盆,看来之前还吐个不轻。
二人看着引路的乌恩进帐一拜,又用听不懂的话叽咕了一通,随后便一脸严肃地盯着顾以飐,陈老头正要给以飐翻译乌恩说的话,以飐却抢先一步道:“告诉他们,通风清场,否则爷现在就走。”
果然听了这要求乌恩脸色难看了几分,倒是座上的乌木罕王恐怕病得心焦,赶忙挥着手把人都支出去了,也命人揭开了帐篷帘子,仰着脖待宰羔羊似的,全凭以飐摆弄。
帐篷内的空气这才清爽了几分,顾家师兄却也不着急,在乌木罕王面前盯着他绕了两圈,随后一脸坏笑地跟旁边的师妹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正儿八经地坐到了病怏怏的族长面前,开始切脉。
一脸镇静的以飐号了一会儿,眉毛一挑,平声道:“嗯,我知道了。这病,分明是有喜了。”
旁边的以桥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这才明白了刚才以飐撇她一眼什么意思。接着也表情平静地看着旁边的陈老头,悠悠说道:“哦,原来有喜了。”
没想到自家丫头演技这么好,顾以飐狠狠咬牙这才忍住笑。
还留在屋里的乌恩却听不懂俩人说了什么,催着陈老头翻译给他听,连下巴都要掉下来的陈老头看着他俩冷汗层出,不知编了什么话说回给乌恩,听得乌恩面色又是疑惑又是凝重。
以飐继续板着脸又摸了一阵,随后转头看回以桥,“师妹,我看,得有四个月了。”
以桥却回到,“不像,至少,五个月了。”
以飐:“你说的那是单胎,我摸出来的可是龙凤。”
以桥:“原来如此,若真是龙凤,诊金可否翻倍?”
以飐:“这寒酸帐篷,想必是北疆小部,翻倍不成恐遭灭口。”
以桥:“如此甚好,宰了咱俩投胎龙凤,祸害北疆大仇得报。”
眼看着翻一句抖一句的陈老头就要坚持不住了,却不想帐篷外一声怒嗔。
“够了!”
顾家师兄妹被喊的一愣,怎么是还有人说大梁话。往门口一看却发现正站着一个神气活现的北疆姑娘。
那北疆姑娘狠狠剜了编排乌木罕王顺带捎上了北疆的顾家师兄妹一人一眼,眼睛一亮三两步就走到顾以飐身边,还不待面前人反应,“啪”的一个耳光就劈了下来,紧接着便刷的一下从身后抽了一柄弯刀出来,架在了以飐的脖子上。
“别以为没人听得懂你们说话,谁不知乌木罕部是北疆无所不斩的利刃,敢小看我父王跟乌木罕部,我塔雅今日就拿你们祭刀!”
这边陈老头终于腿软跪爬在地上,口中连呼:“公主饶命啊,塔雅公主手下留情……”
身后站着的乌恩这才看出些异样来,问了架刀之人果然怒从心升,连座上的乌木罕王也跟着坐直了身子,帐内气氛立时僵持起来。
陈老伯正又要求饶,面前呼的一下竟拔地卷起一阵风,众人都本能别着头眯眼,一时松神间只听铿铿两声,风止刀落,原本还一脸戾气要杀要砍的塔雅公主,此时却觉得颈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划得一痛。
又是啪的一声,众人这才看到局势竟一瞬间逆转了。
被拍之人此时正捂着脸、瞪着杏眼,一脸要生吞活剥的模样瞧回对面人。
“我听说,北疆向来有男人让着女人的惯例。”说话的正是顾家师姐,原来刚才她趁乱夺了身旁乌恩腰间的弯刀,挑开了以飐颈间利器,接着便毫不犹豫地给了塔雅一个耳光,又以牙还牙送了人家脖子上一把刀。
顾以桥冷着脸又道:“不过无论北疆还是大梁,想来都没有女人让着女人的说道。”
55、52。北疆,在逃中(下) 。。。
“我听说,北疆向来有男人让着女人的惯例。”说话的正是顾家师姐,原来刚才她趁乱夺了身旁乌恩腰间的弯刀,挑开了以飐颈间利器,接着便毫不犹豫地给了塔雅一个耳光,又以牙还牙送了人家脖子上一把刀。
顾以桥冷着脸又道:“不过无论北疆还是大梁,想来都没有女人让着女人的说道。”
说话间,塔雅颈间就被划出了一道跟旁边顾以飐脖子上一模一样的口子,几滴血珠争先恐后地从两寸来长的浅口中挣出来。
陈老伯身边的乌恩没想到自己的弯刀,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已经易了主,更没想到还跑到自家亲妹子的面前。
其实顾以桥看着眼前人脸上慢慢浮起的几个指印,也没想到自己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只不过自己顾以飐被人甩了耳光还用刀威胁,心里的火一下就起来了,没多想身子就先动起来了。
本来就瘫软在地上的陈老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乌恩在后面吼了两句以桥听不懂的话,塔雅看着以桥的眼神只能说她想杀人。
“打了我,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出这帐篷吗?”塔雅瞪着冒火的眼睛狠道。
只不过举着刀的顾家师姐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就在对面人雪白的脖子上,又加了道一样的伤痕。
“你!!!”要不是被以桥手中的刀架着,帐篷里的人一定会看到塔雅公主生吞活人的惊骇场景。
只不过这一吼帐篷门口却被一帮举着弓箭的北疆兵士堵住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举着弓箭对着屋子里这些人也不可能发,不过就这个架势,放了人质公主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事情永远不会以僵持结束,就像此时。
本来坐在乌木罕王身边的顾以飐,不知戳了身边的病人什么地方,刚刚还恢复些族长气派的乌木罕王就又“哇”的一声吐起来了。
倒是毫不在意的顾以飐擦了擦颈间的血迹,站起身错了一步,又坏笑着低头在塔雅耳边悠悠说道:“其实我倒不在意被公主的小嫩手摸一下。”
说着又眼睛一抬看向对面看似平静,但其实气鼓鼓的师妹,笑意更深,“不过,像公主这样的小美人,这么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地摸了我,惹得我家丫头吃醋,我可就是没办法了。”
果然,这话一说完,刚才心里还为自家师兄抱不平的顾以桥,立马就倒戈了。
以桥怒目一转,本来冲着面前塔雅的怒气,一下就扑到了她身边坏笑的顾家二徒弟身上。
“顾以飐!谁吃醋了,我哪里吃醋了,我有什么醋可吃的,你这混蛋给我说清楚!”
看着眼前的威胁转移了注意力,钢刀之下的塔雅正伺机夺刀反扑,可刚准备抬手给抢以桥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想身边的双手被什么人紧紧地扣在原地。
不用想,哪还有其他人,不正是刚挑衅了自己师妹的顾以飐,一边钳制着她还一边跟面前的顾以桥打情骂俏。
不过塔雅没想到自己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也没从身后人手里挣脱出半寸。
“喂,你挣吧什么呀?”顾以桥看见在以飐手中一个劲儿使暗劲的塔雅,用刀背在她肩膀拍了两下,随后又黑着脸道:“要是你自己蹭到我刀上,将来做了鬼来找我,我可不认账。”
被这么一说,钳着塔雅的顾以飐立刻觉得手中人安分了不少,随后就看着对面流氓气忽增的小丫头得意的笑。
旁边座上的乌木罕王也吐得差不多了,顾以飐这才从随身包袱里翻出了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一个红色的小药丸,交到还瘫坐在地上的陈老伯手里。
“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跟他们说,找点泻药给他们那个乌木罕王吃下去,等他老人家拉光了,再把这个给他吃。告诉他们,这可是千金不卖的灵丹妙药,这回他们可是赚大了!”
“现在我怎么还可能听你的,要是你想害死我父王怎么办?”塔雅公主立目凶道。
可谁知她刚说完,脖子上只觉冰冰凉凉一下,已经被人开始涂起东西来。
又从包袱里不知变出什么小药罐的顾家师兄,正从里面剜着药膏涂在塔雅脖子上的伤口上,边涂嘴里还振振有词。
“没错,我就是要害死你父王。我现在给你涂的呢,也是要害死你的东西,涂上这个以后,你就会从外到里一点点开始腐烂,从头烂到脚,最后连骨头都没有,就只剩成一滩水了。天底下除了神仙没人能救你了,将来你们部族的人们问起‘我们的塔雅公主去哪了?’,也没人能够回答,因为你已经变成一滩水了。所以趁你现在还能说话,赶紧跟你父王啊哥哥呀道个别,告诉他们,将来记得把你变成的那滩水埋起来当成墓地就行了。”
已经涂完药膏的顾以飐,拿着衣角擦了擦手指,又递过塔雅一个眼神,“说呀,再不说没时间了。”
结果,他这话刚说完,以桥刀底下的那个,眉头一皱鼻头一酸,眼泪就唰唰唰地流了下来。
这一哭确实把屋子里的人都吓到了。
除了听懂了以飐说了什么的几个人,大家都在纳闷一向心高气傲的塔雅公主怎么会这么孩子气的当众哭了。只不过大家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之时,又是一阵疾风从帐篷里拔地卷起。
风不大,就是把整个帐篷给掀了而已。
等风停了,众人都狼狈地倒在地上,懵懵懂懂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发现自己师妹已经不见了顾家二师兄,除外。
***
入夜,北疆乌木罕部篝火通明,歌舞欢腾。
因为他们已经病了两个月的乌木罕王居然奇迹般一天之间就好了,造了这个奇迹的大梁圣手,还非常神奇地弄哭了乌木罕王的掌上明珠、塔雅公主。
顾以飐被奉为上宾,跟乌木罕王并头坐在大帐门外,面前的男男女女绕着烧着马粪的篝火唱歌跳舞,像过节一样。而“节日”的另一个内容就是以飐要接受一波又一波族人的敬酒。
就坐在乌木罕王身边的塔雅公主,此时并没有化成一滩水,相反脖子上被以桥用刀划开了两道伤痕,不止愈合了,更是只剩下浅浅的痕迹,看来再过两天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此时的塔雅公主倒少了之前的几分戾气,端着一碗酒,站在了以飐面前。不知是被篝火映的还是因为其他,端着酒碗的塔雅双颊微红,看上去比之前更添几分娇俏。
“勇士,宝热格勒·赫奇丽·塔雅,敬你。”
以飐想想之前虽然是为了逗旁边的以桥玩,不过自己确实把人家小姑娘都给耍哭了,所以虽然已经不想再喝了,不过这碗酒还是该接的。于是起身,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没想到这碗酒一喝完,居然立时响起满场的喝彩,口哨声跟听不懂的吆喝一声接一声,一声盖过一声。
面前的塔雅脸忽然红得更厉害了,抢过以飐手里的酒碗,走到旁边的篝火中,往里一丢,随后就半羞着脸小跑回乌木罕王身边,抱着自己父王的胳膊撒娇起来。边笑边看回还不明所以傻站着的旁边的以飐,一脸公主的傲气与小儿女的幸福状。
随后,也被灌得微醺的陈老伯这才晃晃悠悠地告诉他——顾以飐这是接受人家塔雅公主的示爱了,基本上跟大梁两家订了亲换了生辰八字是一样的。
顾家师兄妹晴空霹雳。
以飐惊道:“喝碗酒就订亲了?老子刚才喝了那么多碗酒,我是不是要把自己做成菜分给乌木罕部一人一口啊!”
陈老伯憨憨一笑,“不过你看刚才哪个女人给你敬酒是站着的,而且还报上了全名?没想到你居然还站起来接过来一口都喝了,北疆男人被女人示爱时,只要坐着接过来就算数的;像你这种又是站起来接,又是一碗干的,完全是十分乐意跟塔雅公主在一起的意思。”
被惊吓到的顾家师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陈老伯倒是抿了一口酒又说道:“不过人家塔雅公主也很够意思,她把你俩用过的酒碗摔进火里,就跟发个毒誓差不多,意思嘛,”陈老头笑了一声,“你应该懂的。”
顾家师兄惊慌了,因为就在陈老头解释的这个过程中,他身边已经咬了一天牙的小丫头,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指责自己是有计划搞成这样的一样。
顾以飐自嘲着安慰自己,“虽然过程很波折,但桥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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