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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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徒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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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处霆没想到玉应门在秦郡竟有如此声望,不过回想这两日的事心里可不敢苟同。如此一夜,第二日郁处霆再见秦久,他却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宿醉的倦容,而且离店前执意付账,完全没有前几日算计私吞入门礼金时的小气。

离城回玉应门前,秦久还特地到城边上的糖人摊上,买了两个糖人又包了一包气糖。郁处霆预感到了它们未来的主人此刻可能正在井家大院里舞鞭子,不过也不好意思多问。但神经有些过敏的秦久反应却有过激,“看什么,没见过买糖人啊?”

郁处霆眼睛微睁表示无辜。

秦久无奈贿赂:“送你一个,这总行了吧,一个糖人也馋。”

郁家少爷收的时候没有多想,所以才有后来两人两骑各手举一糖人从濮城返回玉应门的一路窘迫。

回到玉应门客房,自己打了水正准备洗脸的郁处霆完全没有料到两三步外的床下会窜出继续手执利刃的宁八生。本来在床下埋伏了一下午的宁八生,没有等到郁处霆回来竟就在床下睡了一晚,又这样等了大半天,这才等到了要埋伏的对象,只是在这样的埋伏下发起的攻击也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欢欢喜喜送完糖人的秦久又在院中拎起了依旧不敌的宁八生,还没等宁八生解释两句就又挨了秦久一顿好呲。

“这天大亮的,你偷袭鬼呀?你小子长没长脑子?打蛇打七寸,打不过就找找人家弱点,往井里下毒都比你上砍下砍来的快。”他刚一说完就看宁八生眼睛正扫着旁边的井沿乱转又赶忙补了句,“你小子敢在井里下毒试试,看少主知道不扒了咱俩的皮!”

宁八生听后似有些遗憾,随后被秦久一脚踹出院外灰溜溜遁走。

秦久这才不正经地一笑道:“郁家小子,以桥跟我们少主回来了,以桥正洗手为我家少主调羹呢,你不去看看,兴许还能蹭上一碗,别说我没告诉你以桥的手艺可是挑嘴的顾大掌门调|教出来的。”

于是乎,郁处霆长长地舒气,拿着他一路举回来的糖人,出现在装着井灏以桥两人的井家小厨房门前并清了清嗓。原本坐在厨房角落一脸满足地看着以桥在灶前忙活的井家大少爷,闻声侧目,看来看举着沾了不少灰尘的糖人的郁处霆,换上一脸得意,惹得门口之人立时有冲进来踢飞他的冲动,不过敢于挑衅之人自然毫无惧意。

仅是这样目光上的交战也惹到了背对二人在炉灶间忙碌的女主人。

“灏哥哥,这个时候煮上,怕是要做夜宵了。等煮好了,我叫秦大哥给你送去吧。”

“也好。”井灏听以桥这样说到,起身往灶前凑了凑,郁处霆不知以桥做了什么但厨房中此刻鲜甜之气四溢不觉引人食指大动。

“不过要是让秦久送,我想吃到一碗,怕是你要端给他一锅了。”说完他还特意转头看了看还在门口的郁处霆,所以即使是拐弯抹角,郁处霆也明白了这是井家大少在宣布自己对一锅汤的所有权。

以桥龇牙,转身把井灏一路轰到了门口,郁处霆正举着糖人一脸茫然。

“给我的?”

“啊?嗯。”

“你以为糖人能洗澡是吧?贿赂也不挑个干净点的,跟灏哥哥一样,等着吧。”

顾家师姐抓过郁处霆手里披了不少灰尘的糖人,嘴角一挑,转身关门。

门外两人用余光交战,一时胜负难解,只得择日再战。

继续尴尬的晚饭后,郁处霆居然收到了托井家丫鬟传来的以桥共赴夜宵的邀请。

“隔得太远,所以以桥姑娘托我顺路告诉你一声。”

郁家少爷发现了这玉应门里的姑娘都有一股特别的气质,笼统地讲,叫嚣张。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经历,已将得到关注视为幸事的郁处霆毫不在意,一路快步穿过大半个玉应门赶到以桥住的院子,还不忘在门外整整衣衫才抬手敲门。

屋子里郁处霆许久未见的顾家三师姐正十分贤惠地从一直保温着的罐子里舀汤,郁处霆看到这一幕居然有几分熟悉,好像多年前温暖的灯光下模糊了面容的母亲再看向他时会带着笑容。

“喝吧,‘双鲫托尺素’,灏哥哥很喜欢喝的,今天算你便宜了。”

郁处霆走进屋子便只觉得一阵鲜甜,如今看到看到碗中汤色幼白再听这名字大概猜到了几分。以桥看眼前之人稍微尝鲜笑意盈面十分满意,小小得意地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道“双鲫托尺素”是用时鲜鲫鱼内添雾岭茶及三四种简单佐料文火慢炖做成,而且用作填料的雾岭茶也是品相不甚佳的雾岭旧茶,虽然用料不甚讲究,不过这样的菜在秦郡百姓家也算是一道佳肴了。

就是这样本极平常的家常菜,若非当年被井逸井大门主冠上了如此名字献给叶芫,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秦郡各大酒楼的一道经典名菜。更有甚者,后来这种添在鱼肚内茶味浓厚的雾岭旧茶,因其烹煮后叶面如镂字成笺也因此得名为“相思”,而每到鲫鱼渔期之时就有更有不少茶商高价收购陈年旧茶。

这些背景郁处霆喝时自然还不知道,只是听以桥说他沾了“灏哥哥”的光倒觉有些吃亏,可这边刚舀了一勺鱼汤入口,就觉嘴里一阵酸麻,接着又泛出一阵恶苦,他本想强吞入喉却还是没忍住,随即背过身去一口全喷到了地上。

这一喷可惹得以桥甚是不快。

“喂,你至于嘛!”她嘴里虽这么说,可心里突然担心会不会真的砸了手艺,要像第一次给他开锁时那般丢人可就不好了,于是眼睛一转赶忙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准备尝一口。

“别喝——”

以桥这口鱼汤还没送到嘴边,只见一个人影破门而入边喊边毫无预警地直接掀桌,随后还夺过以桥手里的汤碗一并摔在了地上。

“秦大哥?”

“秦嘎哥?”

原本坐在桌前的两人自然十分诧异,不过都是叫着秦久,刚刚吐完鱼汤的郁处霆却忽然自觉辞不达意,而且舌间跟嘴唇麻痹更有愈演愈烈之势。

“以桥你别多心,是我找郁家小子有些事,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陪你多聊,你早些休息吧。”说完秦久拽着一脸茫然的郁处霆就往外走,连以桥的追问都置之不理。

“喝掉喝掉,赶紧喝了。”秦久拽着郁处霆出门就塞给他一小罐药水,郁处霆也不知是什么却在秦久的催促下也没有多想就一口灌了半瓶。

看郁处霆喝了解药,秦久难得关心地问了句“好点没?”。

郁处霆也没多大感觉,只是原本麻痹的口舌渐渐感觉到了原来的酸苦之味,他揣测这大概就是好转的表现吧,随即点了点头。

秦久这才舒了口气,“幸好我给少主送汤的时候偷尝了口,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过没想到这姓宁的小子真还下毒了,难道我最后没警告他不许下毒吗?”问最后一句的时候秦久眼睛对向郁处霆眨了好几眨,明显想得到他的肯定。

郁处霆叹气,此刻他倒没有提醒秦久所警告的是关于往井中投毒的兴致,不过他也万万没想到这宁八生果真会一下抓到他的要害,往以桥煮的汤中投毒。确实如若不是毒药选的不对,此刻宁八生应该已然可以割到他的项上人头交差入门了。

秦久又安抚了一番才告别郁处霆,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他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他家少主。郁处霆难免心情不佳却也应了下来,可还没等他走回客房,就又被折返回来的秦久堵在了路上。

原本时刻都精神抖擞的秦少侠此刻却脸色阴沉。

“我家少主有请。”

郁处霆看见他说完这话后为掩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秦大哥,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哈,没什么事……”说话之人僵硬一笑,“劳烦郁公子了,我家少主有请。”

“怎么会没什么事?”郁处霆心道,“我从郁家小子变成了郁公子,不是无事,怕是大事。”

28、28。借花,不献佛(上) 。。。

郁处霆被秦久请去别院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打算。

看来这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宁八生已经到了不除为患的地步,即便不取他性命,让他不再出现也总应该有些办法。倒是秦久一路无言让郁处霆有些不习惯,若换做平时,秦久一定又在喋喋不休地讲玉应门或是顾家的旧事了,今日真是有些反常,看来没什么好事。

进了别院秦久直接便将郁处霆引进了小正厅,不出所料,井灏已经坐在了里面,而且脚踩正位正坐在桌子上面,一脸阴沉。但不在郁处霆意料之中的,刚刚还想夺他性命的宁八生也跪在了正厅之中,此番景象让人不明就里。

秦久将郁处霆领进厅内让了座,刚在一旁站定,便听得桌上井灏一声冷笑,冲着宁八生道了句:“今晚你走不出这道门了。”

郁处霆一惊,堂下的宁八生更是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你犯了我的忌讳,碰了永远不该碰的人。”提到不该碰的人,郁处霆看到井灏眼中一冷。心想八成是宁八生在以桥煮的汤里下毒这件事还是让他知道了,不过比起自己的愤怒,这事更为井灏所不容。

井灏冷哼一声,从桌上窜下,一步一步踱向宁八生,影子慢慢靠近并笼过眼下微瑟的身体。

从开始到现在宁八生始终不敢抬一下头,而他面前的冷汗也逐渐汇成了滩。秦久二人未进门前的沉默早把他吓得头晕目眩,井灏的冷语、此时的逼近更是让他魂飞天外。

“利用桥丫头?算你够胆。”

井灏蹲在宁八生面前,掰起他的下巴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虽然井灏此时正背向郁处霆,可郁处霆却清楚地看到宁八生,他甚至能听到宁八生牙齿打颤的声音,而那个在他看来有些血性的汉子此刻竟只敢瞪大发红的眼睛,却依旧无法阻止恐惧流露。

“敢让以桥端起下过毒的汤,还妄想这世上有你立足之地吗?”

又一滴冷汗砸进宁八生面前的小水滩里,而他原本便打颤的牙齿更是被井灏捏得咔吧作响。宁八生已经不能自控地喘起了粗气,而秦久跟郁处霆则紧张得屏紧呼吸。有一瞬间郁处霆真的相信宁八生会立时毙命在井灏手上,可正是此时井灏又把慑人的杀气转成了怒气。

“不过,”井灏突然话锋一转,“这屋里有人跟我保了你的命,就像第一次让我救你那样。”他边说边掐着宁八生的头掰向座上的郁处霆,意外之举让郁处霆一冷,不过更冷地是他似乎看到了井少门主瞟过他时脸上滑过一丝莞尔。

“既做了,总要明白些什么,嗯?”宁八生原本惨白的脸上不知是被井灏捏得还是吓得,竟连嘴唇也变得青紫。

他眼睛转向郁处霆又转回盯着井灏,哆哆嗦嗦地说道:“永远……不要打以桥姑娘的主意。”

井灏听后依旧掐着他的下巴,又过了一阵,宁八生才又补了一句:“谢郁公子……救命之恩。”

井灏一声冷笑,这才甩开了他的头。

“滚。”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警告,宁八生爬了两次才站得起身,从跪在这里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但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出现在眼前之人的视线内。被逮到井灏面前之前秦久就告诉过他,挺过了这道坎也许可以直接入门,当然挺不过的结果秦久也没忍心告诉他。

宁八生滚出门外的过程中秦久几次想与其携手,但跟随井灏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躲开该来的事,早晚会成倍的还,放过了宁八生就代表自己要遭罪。因此连着挨了井灏两个耳光后,秦久彻底没了杂念。

“老大,是我疏忽了。”

说完又是一个耳光,反手。

“怂恿桥丫头求情怎么从没见你疏忽过。”

老大接话了,问题严重了。

果然没等秦久想到其他,便觉胃口一阵翻腾,随后整个人也跟着摔到了地上,直不起身来。“该看紧那小子的,至少不会断了让以桥求情这条路。”倒地后挣扎起身的秦久产生了这个念头。

井灏生气通常会有几种反应,第一打人,只打不骂,打得狠反而活得快;第二骂人,只骂不打,不过骂得越少死得越早;第三既打又骂,这种要同时输出暴力与道理的状况,通常是只有秦久才能享受的待遇,正如眼前。

随后的秦久就陷入了倒地不起与挣扎勉强起身的往复中,同时夹杂着他认错,井灏冷冷讥讽的桥段。直到坐在一旁的郁处霆看不下眼前的情景,决定掺和为止。

“你连主犯都放了干嘛还难为秦久?还有……何故冒我之名?”

郁处霆是想了想才说出后半句的,在他眼里言之不实并不是好事,即使是莫名其妙地被当成恩人。

井灏钩钩手,示意倒在地上的秦久起来,但明显地上之人只能勉强保持半跪半蹲的姿势。井灏也不强求,转身向郁处霆,用极为和善的语气。

“我知道你对他起了杀心,不过如你之人,别人道一句谢便又会改变决定,可对?”

郁处霆看着井灏脸上不屑的表情,又一次觉得以桥真是没有看男人的眼光。

“敢碰桥丫头,确实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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