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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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徒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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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桥说完还冷笑了一下。

“不是。但如果我此时回家,八成会因为被我爹拖进宗堂正家法,随后昏迷在床。”

郁处霆说完心虚了一下。

“你是指怕挨揍、要躲郁家家主的意思吧。”

为了能够顺利跟以桥同行,是年十七岁的郁家下任家主在狠狠挣扎后,点了头。

随后他便看到了眼前的小丫头单挑了挑眉毛,一半惊讶一半释怀地咧着嘴笑。

郁处霆愤愤地想:“如果不是去玉应门的话,他还可以说自己有什么口信要带去,可偏偏是几代都没有交情还一直结怨的井家。”

以桥看着他的窘相笑了一阵才小声问:“你爹很难对付吧?难道你真是师父的私生子?”

对于后半句郁处霆立时否认,以桥心想果然以飐的猜测没一点靠谱。

但对于前半句,不得不说否认起来有些难了。

“如果我此时回家会不会被揍,显然不会。但如果再过两个月我还没有炼出件像样的东西来,那可就说不定。”于是之后郁处霆向以桥描述的自己的惨状不能说毫无根据,只是以两个月后自己依旧交不出郁家所谓的“功课”为参照的结果。

于是这一路两人的话题就以郁家家事展开,而其中三分假七分真,也不能怪以桥轻信。

原来两人相见时郁处霆带的手铐上刻的“素晴”,便是郁处霆的制号。处霆八岁那年打的第一件成品便是这副手铐,当时他一心想打副一旦合上便谁都打不开的手铐给他爹郁观解戴上,然后跟着娘两个人远走高飞;但祁诺听说之后便问小处霆,若反被他爹先铐住了自己,可如何是好,于是年纪轻轻的郁处霆便又设了一个一捅即开的妙处。

郁观解当时发现儿子第一件手艺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手铐,便准备拎过来狠狠教训,虽然被祁诺拦下,但郁处霆决定准备打的下一件不止要让娘喜欢,还要让爹也哑口无言。果然他八岁那年打的第二件成品就是被郁家收入宗堂的一件名为“攸碧”的线刃,郁观解制出能送得进宗堂的兵刃时,二十岁。

郁氏山庄打造的武器在江湖中自然声名显赫,但只有得到郁家人自己的认可,其名下成器才能入得了宗堂在郁家家史上留名。

“因为你比他厉害所以你爹看你不顺眼吧?”

在描述完自己如果没有炼出东西按时交差会被如何修理、其形如何悲壮之后,郁处霆随即陷入了以桥对于此刻身在筱州还略怀忧心的郁家家主的剖析之中。

郁处霆想了想摇头道:“我爹他这十几年有四件成器被列入宗堂,比我家立门先祖只少一件,而我除了小时候那件外就没有了,应该还是我爹厉害些吧。”

以桥点头,“那果然还是他厉害些。既然不是嫉妒你比他厉害,那为什么还对你……”她还没说完便忽然想起了前两天郁处霆被以飐喂下吐真水后,说出了当年祁诺的死因。“不会是因为郁家家主迁怒于郁处霆吧。”以桥想到这忽然噤了声,生怕引得郁处霆跟他想到一处伤心。

“应该是我不争气吧。”郁处霆说完也叹了一口气。虽然小时候父亲就经常因为自己顽皮教训自己,但总有母亲在一旁求情;自母亲去世后,便再没有这番优待,父亲因寄自己于厚望也愈发严厉,虽然惩戒之后父亲也会来安慰鼓励自己,但让父亲满意又谈何容易。

以为差点祸从口出的以桥听见他这么想才放心,“没错,就是因为你不争气。”

自认不争气之人听此言由他人口中道出,果然还是很受伤的样子。

“你们家到底跟井叔家有什么仇呀?”这问题以桥也问过井逸,但回答过简——新仇旧恨互不顺眼。

“大概是很多年前我家与玉应门同在秦郡,雾岭以东盛产石料矿藏,当年我家铸兵刃的原料皆出自此。但玉应门比我家成名稍早,时值乱世,两家势力之争始结仇怨。随后郁氏山庄迁出秦郡,落户筱州,因无原料之便只得另觅他法,不想从此炼成郁氏精铁一举成名。”

以桥想了想,原来是郁家实力不行先被打败的,但结果也福祸相伏不算坏事。

“就因为这个结了这么久的怨?”

郁处霆摇头。

“因郁家成名,玉应门前来相交欲两相扶植化解恩仇,但当时郁家方兴始起势头极盛未把玉应门放在眼里,故而又得罪了井家。郁氏山庄本与秦郡旧友武林世家习益堂严家订有姻亲,结果井家因结交不成便去习益堂提亲,最后真的抢先娶了严家小姐。”

以桥感慨,井叔能引得芫姨私奔,原来是因为井家早有例在先。

“后来呢?”

“再后来就很普通了,两家近百年都在对着干,但凡玉应门的仇家,我们郁家都会以兵刃相资,井家也没好到哪里,只要郁家正在筹办的事他们都会来插上一脚。最近的就是我祖父想把顾叔收为女婿,玉应门上任门主便也来攀结。”

“这些事都是你爹跟你说的?”以桥有点纳闷,听上去两家都不什么好鸟,这未免也有太没个偏倚了吧?

“是我娘小时候跟我说的,娘当时也没提是我家跟井家的事,只跟听故事一样。我一直都不觉得这两家谁对谁错,不过后来大了,才明白对号入座。我爹也不总提起这些旧事,也许是在有意回避两家恩怨吧。”

以桥偷笑,怕有些事不是想回避就回避得来的吧。

“那你跟我去玉应门……没事吗?”

郁处霆想了想,“我只以礼相待,难不成玉应门门主会连一个晚辈也容不下?”

以桥暗衬:“玉应门门主容得下,玉应门少门主可未必。”

“你应该不知道近两年玉应门门主不怎么管事,大都交给他儿子井灏的事吧?”

郁处霆睁大眼睛摇头。

顾以桥叹气,“看来我还得给你讲讲玉应门的事。”

此刻启末湖湖心岛上,琼銮正悠闲地询问以飐一些琐碎之事。

“说说,你最怕什么?”

显然顾以飐丝毫没有准备,但仅凭直觉,说或瞎说都很危险。

“师尊你是不是听桥丫头说我什么了?”

发难之人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你说什么倒不重要,关键是你没说什么?”

一旁偷笑的冬解强板着脸凶道:“你个混小子连跟师妹表个白都不会,白白枉费夫人让以桥去住树屋。快点招吧,到底最怕什么?别逼我一件一件问出来啊!”

濯洲顾氏门里,小五以飏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进了门。

以澈见了跳着脚问他:“你怎么又弄回来一只?”

“咦,什么叫又弄了一只,这不就是昨天那只吗?我看它在外面以为它又迷路,才把它抱回来的。”

以澈看着一脸无辜的以飏好没办法,抓过他怀里那只黑白花猫又回房间转了一圈,果然再出现时便是一手一只,两只身上都印着黑白相间的花底。两只小家伙搭着小爪正被拽着脖子拎在以飏面前,每个脸上都很不顺心的样子。

“看见没,昨天那只是白耳朵,今天这只是黑耳朵。”

以飏眨着眼睛确认,“哦,果然。”随后又一脸灿烂,“原来师兄已经给它们俩起好名字了。”

以澈瞥了眼两只小东西,很恼火。

“干嘛捡这种脏兮兮的家伙回来?”语气不善显然已经到了质问的程度。

以飏一副安慰的表情,抓过黑耳朵又抱在怀里。

“别担心师兄,猫很爱干净的,它们每天都会舔自己。”

以澈把白耳朵也丢到了以飏怀里,紧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

“我就是说这个,它们居然每天都舔自己!”

章铎、章绍在旁边看着很是不解,两兄弟不免疑惑,不过两只小猫,四师兄干嘛抓狂。

看着以飏跟以澈仍在争论,小八以炘替两兄弟解释。

“怕是随了二师兄吧,二师兄其实很怕猫,之前院子里有猫在,他好几天都吃不了饭。”

“哎?二师兄居然怕猫?”

以炘很确定,因为上次有只小黑猫跑进了院子,每次开饭它都会往以飐身边蹭。

以飐看着小猫望着自己的眼神就会把饭统统给它,于是几天后小黑猫吃的油光崭亮,以飐却饿得前心贴后心。

当时大家都很疑惑为什么堂堂以飐会同一只小猫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据以飐自称,他只要看着那只小猫的眼神就觉得自己吃饭而不给它而负有深深地罪恶感。

“那后来呢?”按理说到了这种地步,只好另为这只小黑猫添双碗筷才能保得住以飐的性命。

小八回想到:“某次开饭三师姐站在它面前跟它说句‘没带你的份’,又瞪了它一眼,那小黑猫就走了,二师兄也活过来了。”

两兄弟听完点着头对小黑猫的识时务表示肯定。

“那这两只怎么办?”显然弟弟章绍很担心局势的发展。

以炘一耸肩:“我挺喜欢小猫的。而且四师兄如果多点时间跟那两个小家伙相处,说不定性格会变好些,大家每天练武也不会那么辛苦。”

众师兄弟恍然大悟。好吧,其实只要四师兄多些时间跟小猫们相处,即使他性格没变,大家练武也会少一些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话说原来二师兄还有个小侧脸

下章男主三号井灏隆重出场,当当当当

(其实戏份也不太多……)

22

22、22。初到,玉应门(上) 。。。

以桥、郁处霆一路步行至三回镇,渔期已过两人很容易就租到了船。因雨季未至水流不急,从秦引河一路上溯,一个日夜便可直至玉应门。两人清晨起航,第二日清晨天色方蒙正看见雾岭北边生起缕缕薄烟,稀稀落落的人赶着牛车从山下往河边取水来。

玉应门后山便是采石场与矿山,里面几处矿藏便是以桥一路上念叨的“美人眼”。原本还忧心大师兄的以桥这一路同郁处霆聊来,似乎也舒心了一些。

她发现眼前这位郁家少爷虽然沉静了一些却不乏味,即使聊起她喜欢的各种石头,郁处霆也能说出不少他还不知道的轶闻,即便如此也还算个不错的倾听者。

郁处霆到觉得越靠近秦郡,或者说玉应门,眼前这个小丫头就变得越轻松起来,好像正要回到久别的故乡一样,语气亲切又充满期待。

郁处霆并非第一次来秦郡,但多因公事至。郁氏山庄势力遍布筱郡六城,除筱州外,临埠、渠怀、泗坊、薰然、河幽均有郁家分庄,其中河幽与秦郡相邻,分庄势力又由与郁观解最为不和的郁家大爷执掌。当年郁处霆随大伯郁观致至秦郡之时,整日为如何应对大伯及其三位兄长的刁难忧心,于秦郡风景根本无心欣赏。如今一路乘船至此,才看到原来心中窘困的秦郡还有这样宁静悠然的另外一面。

秦郡的雾岭茶名播海外,但由于几十年前大梁国与荣弥战事不断,茶路受阻商旅受羁因此对郡内百姓打击沉重;另一面秦郡盛产石料矿藏,原为一代明主的大梁武帝在位的最后十年,一心征伐更喜骄奢,故此秦郡徭役赋税之重更在七郡之首,战乱之年各郡均有不堪苛政冒死出逃的秦郡难民,故大梁国内至今对秦郡郡内的生活一直抱着潦倒不堪的印象。但如今映在郁处霆眼中的秦郡虽然并为富庶如筱州着锦饰金,却也民生有靠,而一路上各处有着炊烟与灯火的白石垒砌的村落屋宅也让人感受到了此刻秦郡的坚毅与盎然。

原本郁处霆听说要与以桥同船过夜时还十分紧张,不过见人家一个小姑娘尚未计较,故而也只好佯作泰然。两人下船后便看见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路边摊,就地取材卖着雾岭茶与鱼粥,以桥说来这家小摊吃鱼粥是她到玉应门的例行公事,果然店家熟络地招呼以桥时随后问起了玉应门的井少门主。

太阳还守在地平线上,处霆随着以桥在时有时无的石坡间穿了几条小路,又行了一刻左右就看见玉应门的院子。以桥也没绕远去正门,只挑正有人打扫的东门便走了进去。两人进了门既不通报也无人阻拦便直往里院走,路上玉应门的家人或是门人见到以桥,便都亲切地唤声以桥姑娘。郁处霆一看便知这以桥平日与玉应门上下有多亲近,心中却轻叹一声为何同与顾叔交好,却无缘得这般情谊。

以桥一路轻熟,穿了外室过了门廊要进内堂,刚抬脚便看见一名上了年纪的家人在门口焦急地踱步,想必是与以桥更为熟稔,一见便迎了上来。

“呀,是以桥姑娘来了,这……哎,也不知劝不劝得下。”说着便将以桥往内堂领。郁处霆跟着进门,老家人看到才赶忙称怠慢,问以桥要不要先招待客人,以桥想都没想便说不要紧,随后随他进门。

穿过内堂前室才行几步,便看见玉应门的正主正猫着腰透着门缝朝中室暗窥。

“井叔。”以桥轻唤了声。

井逸示意抬了抬头,眼睛却未离开门缝半刻,只招着手更轻声地道了声:“桥丫头来了,快来。”在后面站着的郁处霆就眼前这一景看来,即使比他爹郁观解小着三五岁,这位同是身为一门之主的井逸井门主,比起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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