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为净。
赵燕君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出了搁在瑶持大腿上的那只手慢慢地搂上了他的腰外,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04
到底是身娇肉贵,赵燕君宁可耽误行程也不愿在郊外过夜,故意放慢了马车的步伐,傍晚时分正巧到了城门口的客栈。
“到店里找几个人来,帮这些东西搬进客房。”
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赵燕君免不了还是一副贵公子的派头,人还没下马车,倒是先命令起下人来。
“是是。”
车夫刚要去准备,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赵燕君说,
“那,要几间房?”
“一间。”
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住客栈了,只不过这车夫脑子愚顿,每次都要问上一遍。眼见赵燕君不耐烦的样子,瑶持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赵燕君非得挨到了车夫把事办妥之后才肯下车,一进客栈就直囔囔着饿,挑了个二楼雅座坐下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熟门熟路的点了几个家常菜,赵燕君也没指望这地方能有什么好菜色。待到小二离开后,他便抱怨起客栈的环境来。瑶持虽然晓得他是无心的,但听到耳朵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肚的人,自小就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难免多长了个心眼。
“哼,赵大人真是娇贵,吃穿用住哪一样都要最好的。”
“瑶持公子真是不解风情。”
赵燕君先是佯作叹息,随后又刻意凑近到瑶持的耳边,神色暧昧道,
“吃得好胃口才好,用得好兴致才高,至于穿和住嘛,瑶持,你说是粗麻布衣脱起来爽快,还是锦绣绸缎?”
“下流。”
瑶持冷眼一瞪,立马抬脚朝赵燕君踢去,赵燕君非但灵巧躲过,反而顺势靠得他更近。
“瑶持公子身穿素白绸缎半露肩膀的样子,我可是光想想就不能自已啊。”
赵燕君向来是风流浪子,说起调情的话来更是暧昧非常,何况瑶持本就与他有着肌肤相亲,听起这话来更是脸色羞红,心中暗骂道,要不是这人出身相府,早就是个痞气浪子。
明知道瑶持会生气,偏偏赵燕君就爱逗他,不等他开口又再说道,
“这可是闺房情趣,瑶持,你真要是不懂的话,晚上我慢慢教你。”
瑶持刚要冷言反驳,忽然听见隔壁桌的人正闲聊道,
“你听说了京里的新消息吗?今年皇家的守岁皇上亲点歌舞坊的表演为压轴。”
“歌舞坊?哪个歌舞坊?赵大人从前办的那个?”
一听到赵燕君的名字,瑶持不禁身体一颤,脸色也白了几分。赵燕君晓得他是担心自己,心头一热便是握紧了瑶持的手。
“怎么可能啊,当年赵燕君死了之后,皇上不就查封了庄园?现在这个歌舞坊可是官家办的,前些年华大人不还为个小倌赎身,交由他打理歌舞坊。”
听到这话题与赵燕君无关,瑶持总算是安下了心,脸色也缓和了些。
“官家办的呀?那可是好差使,哪个小倌这么走运投靠到了华大人。”
“还能是谁,这几年里风月场上最出名的不就是那个庄莫生。说起来还是清河馆里出人才,哪一个头牌不是艳绝京城的人物,从当年的苏子汐到瑶持潋君,还有现在的庄莫生,可都是难得的尤物啊。”
“说得好象亲眼见过似的。”
“人虽然没见过,可这名声总听说过。不说现在的这个庄莫生,当年光是听瑶持弹一首曲子就得花上不少钱,更别提同时邀到瑶持和潋君两个人,也只有那些王孙大臣才有这福气。”
听到这里,赵燕君忍不住笑出了声,瑶持冷眼瞪向他,生怕是引起旁人的注意。
“瑶持,你可算是清河馆的传奇了。”
仍旧是调侃的语气,只是这一次瑶持却是不气不恼,简单的几句话勾起了当初的记忆,如今想来竟好像是上辈子似的。
赵燕君晓得他心中所想,顺势转移开了话题,
“华迟倒是越来越本事了,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他还是个纨!子弟。”
赵燕君顿了顿,抿了一口酒,又再说道,
“我们赵家倒了之后,皇上非但提拔了皇辅华老,还封了华迟一个少相头衔,虽然手上的权势不大,但华老年事已高,恐怕过不了几年,丞相的位置就是华迟的了。”
瑶持心头一紧,赶忙问道,
“皇上这么倚重华家?”
赵燕君扬唇一笑,仍是悠然自得,
“华家世袭侯爵,与太后的娘家也有姻亲,确实算得上一家人。只是当年,我们都小瞧了华迟。”
“你是说当初赵家的是是华迟的主意?”
赵燕君眼眸黯然,苦笑道,
“也许吧。”
瑶持见状,自然也是心疼万分,握紧了赵燕君的手。赵燕君安抚似地拍拍他,了然一笑道,
“没有华迟也会有其他的人,皇上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总会有人替他出主意。”
“这样看来,华家真要坐大了。”
赵燕君微微一笑,别有意味道,
“这倒未必,华家这几年势头虽猛,但皇上显然是偏宠华迟。他们兄弟两人同朝为官,难免心生暗斗之心。再加上华迟一副纨!子弟的模样,做哥哥的当然是心里不乐意了。”
“你是说……”
瑶持刚要问下去,就被赵燕君打断,
“别提这些官场上的事了,跟我们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倒是那个庄莫生越来越有本事了,他就是从前跟着潋君的那个少年吧?”
瑶持点点头,边是思量边是回答说,
“恩,就是他,小时候还平凡无奇,后来倒是越长越清秀了。当初我离开清河馆的时候,他的容貌已经和刚来的时候大不一样,这些年怕是越发出色了。”
“是吗?潋君出事之后就跟在了你身边吧?不知道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潋君多一些。”
瑶持冷哼一声,语带不屑道,
“能有什么长进,生来就是一副市侩的样子,只不过是脑筋动得快,人也滑头一些罢了。只有潋君那傻子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装个可怜样就心软了。”
闻言,赵燕君心里暗笑道,你瑶持不也是嘴硬心软的人。
“能搭上华迟这条船也是有些本事的,好歹算是潋君带出来的人,要让他知道这消息,多半也会跟着高兴吧。”
“谁知道那家伙死到哪里去了。”
瑶持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倒让赵燕君看得大笑起来,只不过他没笑多久,就被瑶持狠狠地瞪了一眼。
05
桌上虽是寻常小菜,倒也吃得津津有味,只不过瑶持心神恍惚,早就吃不出味道来。
“当初离开清河馆的时候,庄小莫也十三四岁,如今连他都离开清河馆了,果然是岁月如逝啊。”
饭才吃到一半,瑶持忽然感叹道。
赵燕君难得瞧见他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虽是怜惜,嘴里仍是调侃道,
“瑶持,你才多大岁数,而立未至就已经哀叹连连了?”
这一次瑶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自嘲道,
“干我们这行的能有几年好时光,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挤了下去。”
赵燕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
“哦?那原先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算不上什么打算,只不过是存够了钱赎身,然后去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找些教书弹琴的活儿干。”
赵燕君一愣,略有所思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的志向是开间乐坊,然后……”
想起当初和赵燕君合作的事,瑶持不禁苦涩一笑,喃喃道,
“在风尘里打滚了近十年还不够累吗?要不是遇见了你,我怎会折腾这苦差使。”
赵燕君先是一愣,很快又明白了瑶持的意思,心头一紧,难掩感动之情,忍不住抓紧了瑶持的手。
“你……”
瑶持刚想要挣脱,抬头便对上赵燕君的目光,眼眸中的情深几许哪是他能逃避开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赵燕君,你让不让我好好吃饭了?”
心里明明想要别过头,在那样的目光下却无法动弹,平日见惯了赵燕君的玩世不恭,如今才发现那偶尔的柔情似水竟让自己不能自已。
赵燕君稍一用力就把瑶持拉扯到了自己面前,他微微一笑,少了平日的风流调侃,倒是真正的温柔深情。
“回房里,让我喂饱你,好不好?”
赵燕君故意压低了嗓音,只够瑶持听见而已。他的声音本就带着三分意意,如此一来更是显得暧昧亲昵,全然是一副调情的模样。
“赵燕君,大庭广众的,你……”
未等瑶持说完,赵燕君已拖着他往外走,路过小二身边的时候不忘吩咐道,
“记在帐上。”
瑶持虽是冷眼向相,但也确实是被他挑起了欲望,并未真正的挣扎。
两个人刚到了走廊,忽然听见车夫在楼下叫喊,赵燕君顺着声音看去,车夫牵着个孩子正往楼上来。
“刚要去雅座找您,小二说什么都不让我们上来。”
赵燕君微微皱起了眉头,问他道,
“出什么事了?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话,瑶持更是疑惑万分,他不禁看向那少年,只见他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
“我刚才在门口喂马,这孩子跑来说要找您,本来我也不敢惊扰您,可他就是怎么赶都不走。”
赵燕君挑眉一笑,饶有兴趣地问那少年说,
“你找我做什么?刚才给的银子不够?”
那少年始终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服,小声地回答说,
“我,我想跟着您,您既然把我买下来了,我……”
此话一出,赵燕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转头看向瑶持,笑嘻嘻的问道,
“原来是想跟着我们啊,瑶持,我看这孩子年纪也小,干脆我们收养他如何?”
闻言,瑶持立马瞪向赵燕君,语带嘲讽地回答道,
“没娶媳妇儿就想有儿子,赵燕君,你倒是不挑货色啊。”
说罢,瑶持冷哼一声,转身就往房里去。赵燕君轻笑出声,也不急着追,掏出了一些碎银交给车夫道,
“这些银子你拿着,明天一早就安顿好他,今晚就由你照顾着。”
“是是是。”
车夫刚应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那,明天的行程怎么办?”
赵燕君挑眉一笑道,
“明日休息一天,后天再出发。”
说罢,他便立马往屋里去,心里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暗笑道,明日恐怕是想启程都走不了。
一进门就看到瑶持坐在桌边,刚才的气还没缓过来,脸上仍是冷冰冰的。
“哟,赵大人不用陪着你那便宜而已吗?”
赵燕君笑而不答,坐在了他的对面。瑶持见他没有反应,心里自然更是气恼。
“今日收个儿子,明日娶个媳妇,瑶持先恭喜赵大人合家美满。”
赵燕君忽然大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话说道,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娶媳妇,这倒是个好主意。”
瑶持心头一颤,好似被扎了一刀似得疼。先前刚听到赵燕君说要收养那孩子时,就已忍不住怒火伤身。
也不怪瑶持会这么气,这些年来他始终心有芥蒂,若非赵燕君和自己在一起,如今即便是没了官职,以他的容貌风姿也是佳人在怀儿女成群。眼见两人年岁渐长,谁又晓得赵燕君是否会厌倦如今的生活。
如果赵燕君和自己斗上几句,瑶持还能略微安心,偏偏那人只笑而不作声,更让他慌乱了心神。
瑶持脸上虽摆出平静的样子,放在桌子下面的两只手早就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哼,我差点忘了,赵大人可答应你那师傅今生不娶妻,难怪只要儿子不要娘。”
瑶持早就气得又恼又痛,哪会发现自己已经语无伦次,赵燕君看在眼里也是心中不忍,只是嘴上还是调侃道,
“我只是觉得这孩子生得干净清秀,跟在身边照顾我们也算顺眼。”
瑶持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清秀?这样的容貌满街都是,卖进小倌馆里都值不了多少钱。”
赵燕君挑眉一笑,反问道,
“哦,是吗?我倒挺喜欢他的长相,和某人有几分相似。”
瑶持一愣,刚要开口就听到赵燕君说道,
“那孩子在大街上卖身葬父,被几个地痞流氓盯上了想要强抢回去,这才在大街上起了争执。原本我也只想看看热闹而已,没想到第一眼就觉得他和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