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里也不慌乱,知道那个时候近了,只是不舍地将目光聚集到诚儿身上。
乘着还能看见,他仔细地凑近孩子,亲亲他的小脸和小手,那双圆滚滚的婴儿眼还甚觉有趣地盯着他。
“诚儿,诚儿,你要看仔细了,要记得我的样子才行。我也得把你看仔细了,以后才不会认错。”
大概是虞遥的唇过于流连忘返,嫩嫩的脸颊特别敏感,瘙痒的感觉让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虞遥也跟着笑,眼前已是一片漆黑:“诚儿要保佑你的父亲度过这个难关啊,这样我才能安心。”
想到身处天牢的晋王,心中无限悲凉……
也许他们这样做是逆天而行,触犯了天条,惹得天怒,可是……只惩罚他一个人行不行?行不行?……
而此时的晋王,正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负手而立!
这场纠缠了十数年的爱恨纠葛,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到头来这样的爱情,还是要如此终结?
他从来不后悔知法犯法,欺君罔上,他连逼宫之事都做得出了,就早已经有了为这段感情交付性命的打算!可是他从来没有打算让虞遥担负这样的罪名。
如今,只有希望虞倦设法,即使只能保住遥的性命,也是好的!
怎么知道这小小的要求,也要成为泡影!
66
黎明时分,晋王府的后门来了一个身着布衣的卖菜人。
“喂,干什么的?”负责守在后门的侍卫不客气地盘问着:这个人鬼鬼祟祟地,怎么看,怎么可疑……
帽檐还是压得低低的,来人咳嗽一声,声音哑哑的答道:“小的是卖菜的,这晋王府每日的素菜都是小人送来的。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多官爷在?”
“少管闲事,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侍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刀就戳下去。
“哎呀,只是一些瓜果蔬菜,官爷要是喜欢,小人送些给大人们,可莫要戳坏了……”那卖菜人忙着解释,连连点头哈腰地讨好着。
“去……谁稀罕……”那侍卫检查完毕,手一挥,“进去吧进去吧……”
“诶……谢谢官爷……”
等到进了王府,行了一段路,那人将头上帽子除了,此时老总管也迎了上来。
“楼主总算是来了,小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虞倦也不说废话,疾步走向“栖情轩”:
“遥现在情况如何?是只定了晋王的罪吗?”如今虞筝不在宫中,他什么情况也不明了,为今之际,便是要动用“清影楼”的势力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叫他如何相帮?
“小人也不知,听宫中之人说是只定了王爷的罪,王妃回府听候发落?”
“晋王的罪名是……”
“欺君!”
“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难道遥免得了?”什么叫还没有定罪?
“楼主不知,我家王爷是皇上的胞兄弟,这要真的株连九族,不是连皇上自己,都在这株连的名单上?所以暂且还没有下文!”
“遥在哪里?什么时候回的府?”他现在就是要知道来龙去脉,恐怕也来不及了,这事情:棘手!
“在房里,昨日恐怕还没有休息过呢。”老总管叹息,这幸福,为何总是短暂而虚幻?
“遥?你睡下了吗?”人未到,声先至,熟悉的声音就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让他刹那间看到了希望。
“没有,倦,快进来。”只要他在,就一定有办法的吧……
虞倦依言推开门,室内一片昏暗,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坐在床延。
黎明之时,天色还是很暗,走过外厅,里面的卧房更是暗地厉害。
“怎么不点灯?”原来经过一夜,原本点燃的蜡烛早已烧完,只余下成滩的痕迹,当真是蜡俱成灰泪始干。
“我……”虞遥迟疑,他已经看不见了,点灯和不点对他来说,有什么分别吗?脸上不禁浮现苦笑,让虞倦发现了他的异样。
“你……”为什么自他进来后,遥就没有看过他一眼?难道他的眼睛,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虞倦不敢置信地,将自己的手放在虞遥的面前晃了晃——果然毫无反应!
虽然早就知道他选择了这条路,就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太快,太快了,饶是淡漠如虞倦,此时也不禁哽咽起来。
“已经看不见了吗?”他知道,很快的,他就听不见了,还有其他的感官,他也将一件件地失去,最后消失的,将是他的呼吸!
默默地点头,他不想骗他,事到如今,他的死活,已经不在乎了……
“你有办法吗?”他直接地开门见山,晋王的性命才是大事!
虞倦尽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直到呼吸顺畅:“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琉璃……她陷害我……”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女人会如此地没有人性,会如此地攻于心计,他这一生没有真正恨过什么人,却对琉璃的恶毒,有着无比的憎恶!
大致地了解了情况,虞倦在房内踱步。“由此看来,你房间的那包药一定是他命人放进去的,如果那个人愿意承认他确实受命于琉璃,那么一切真相,就明了了。可是琉璃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啊……”
他说的前半部分给了虞遥很大的希望,可是那后半段却让他心中又是一阵发寒,是琉璃还有什么狠毒的计策吗?
“她要的,并不仅仅是你、晋王的性命!还有我、仓翌,和整个‘清影楼’!”
确实,琉璃要的,正是这些!
她处心积虑地让奇硕夺得御林军和晋王手中的兵权,降尊屈贵地委身下嫁,不计较他的木纳、不解风情,甚至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疏忽!
她在奇硕眼中,是体贴的妻子,在事业上支持他的贤内助;在皇帝眼中,是乖巧的女儿,是受尽委屈的可怜人。
但是虞遥不明白:她只要开口,皇帝依她的,奇硕听她的,等于整个皇宫兵权都握在她手中,为什么她还要处心积虑地伤害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惜喝下致命的堕胎药!
“琉璃毕竟是女人,她在表面上不能亲自出面。她受了这些苦楚,在史册上就永远不会有污名,相反的,错的是你,我,晋王和其他人!她要我们死,也要我们死得落魄!”终于明白什么是“最毒妇人心”了,这个琉璃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你有什么错?”即使是皇帝,要动摇“清影楼”的地位也并非易如反掌啊!
“她现在就在等我和仓翌自投罗网!”越狱、截囚,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些事情了,如此一来,她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上次晋逼宫,不也是滔天大罪?为何她那时却不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你以为她那时羽翼已丰?”
“遥,琉璃很聪明,她太聪明了!她从一开始,就在布这个局!你以为你被陶仁烟抓去,会那么容易脱险?你以为晋王逼宫的事情,她会不知道?你以为昭容会有如此心思,知道宫中没有药?你以为皇上会那么凑巧,偏在你衣服被撕裂时闯进?你以为现在迟迟不定罪,皇上不怕夜长梦多?琉璃还在等,等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以后,她就可以慢慢地收她那张大网!”
“好恐怖的女人……”虞遥喃喃自语着,仿佛已经绝望般,失明的眼睛慢慢得合上:“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不……”他虽然不知道把握有多大,但是他这样没有感情的人,都能被感动,那他手中握着的就是强大的力量!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但是,这需要时间!”现在一刻也不能浪费,他得赶快找到虞筝,进宫面圣!
听到他急切的脚步声,虞遥突然想到什么:“倦……”
“什么事?”他的声音里,为什么没有期待?
“如果我真的不行,晋也难以得救……”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现在一切都还不知道不是吗?”他不信他就斗不过琉璃这个阴险小人!
“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不行,那么诚儿……就拜托你了……”
“我……不答应……”狠着心,虞倦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不要他现在就绝望,解决了宫里的事,他一定要带他到江南,找大哥!
67
天牢:
这天牢,关押的往往是穷凶极恶之徒,处以极刑是早晚的事,现在能够做的事也只有一逞口舌之快!
晋王从进去到现在,各种的咒骂声便不绝于耳!
“哐啷啷”看来是隔壁的房门打开的声音,
“走……出来吧, 时间到了!”两个手持刀斧的狱卒,拖着个满面胡须的男人出来:
“老子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废话什么,死到临头还那么嚣张!”
“你管得着吗?呸……”
…………
晋王摇摇头,他难道也要和这些人一样,在这里无奈等死吗?
“圣旨下……”
“耶……圣旨来了,是什么达官贵人和我们呆在一起?还有圣旨可领呢??”那些人大声得议论,晋王却还是不为所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念其功在社稷,免九族之罪,今日午时行刑!钦此谢恩~~”
晋王听到关于自己的判决,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抓住那牢房的木闸问道:“王妃呢?王妃怎么样?”
“这个……小的不知,王爷还是想开点,安心上路吧……”
“等等,我要见皇上!让我见皇上……”他用力地摇晃着那脆弱的木闸,就是撼动不了分毫!不行,他一定要知道遥现在到底如何!
可是身处天牢,任凭他如何的叫唤,也没有人再理会!
晋王府:
“圣旨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虞遥谴开了所有的人,独自默然地接旨,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不知道倦那里,有没有什么进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晋王府虞遥谋害公主,害死皇储,死罪难免,现赐鸩酒一杯……”那个宫人同情地看他一眼:“晋王妃,你还是自己了断了吧……其实很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看惯了被赐死的各类嫔妃侍妾临死前歇斯底里的怕死求饶,只是这些,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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