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段立刻扶住冷月澜,温声说道:“殿下不必多礼。”
此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冷月澜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萧段怀中。
一阵兰香扑鼻而来,萧段温香软玉在怀,心弦一震,低头一看,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就贴在他胸口,浓密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让他的心旌也跟着轻颤起来。
此时,外面传来程古低沉而恭敬的声音:“殿下,到了。”
冷月澜立刻尴尬地离开萧段的怀抱,并避开萧段的目光,说道:“我们下车吧!”
下车之后,萧段一直注视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纤长的身影,鼻间仿佛仍有兰香浮动,而他的心动则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某飞需要动力~~~请亲们路过留评~~~☆、凉亭私语
翌日,冷月澜派出去查萧段的探子终于回来复命,趁着萧段进了宫,冷月澜把探子带到书房,对着他拿回来的信沉默了许久。
“就只有这些?”信里的内容都是从十年前开始的,萧段不知何故坠入江南的淮河,被当时游历的冷筠所救,然后收为徒弟,定居江南,从此几乎足不出户。而这些事情却是众所周知的,根本不用查。
那探子闻言立刻下跪,说道:“臣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他坠入淮河之前的事,那些事就好象被人刻意抹去一样。臣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冷月澜闻言,轻声叹息:“你起来吧!这个人不用再查下去了。”
那探子如获大赦,立刻站了起来,缓缓退了下去。
冷月澜把信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那点点幽光在厢房内明明灭灭,眉头轻蹙。
这个萧段,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转念一想,既然冷筠肯收他为徒,那必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世,这件事就不需他操心了。现在更让他担心的是魏煦的情况,希望萧段能带来好消息。
想到这里,他便无法静下心来,只得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等待萧段的消息。
——————————————————————————————————————————
魏煦自激怒冷筠之后,他便一直跪在锦庆殿前,虽然已跪了一夜,但他的后背仍然挺得毕直,只是头微微低着,让人看不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及干裂的嘴唇。
上朝的官员络绎不绝,但众人皆知魏煦激怒了冷筠,百官为了避嫌,无人敢上前劝慰。而冷筠经过时,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甩袖而去。
下朝之后,冷筠到晨晓殿批阅奏折,忽然听到门外的侍卫说萧段求见,他讶异地抬头,放下手中的奏折,朗声道:“让他进来。”
少顷,便见一身官服的萧段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冷筠扬眉一笑,抬手示意萧段过来。萧段立刻上前,恭敬地站在一旁。
冷筠那阴郁的脸渐渐柔和了下来,露出慈祥的笑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想严惩魏煦?”
萧段闻言一笑,说道:“若真是那样,就显得臣太心胸狭窄了,臣是来为魏大人求情的。”
冷筠闻言沉默片刻,这才问道:“是澜儿让你来的?”
萧段心头一跳,却仍然如实点头:“魏大人虽然鲁妄,却忠心为国,臣认为让他跪一夜便够了,如今逸王未除,陛下不能自断臂膀。”
冷筠也明白此理,虽然他昨夜确实感到震怒,但如今已经消了气。魏煦跪了一夜,算是得了教训,既然萧段来求情,他便给个顺水人情,不再追究了。
想到此处,他便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段儿来为他求情,那就饶了他这回。也亏得澜儿机智,阻止了他的行动,否则他一旦出手,便不是跪一夜能了事的。”
萧段听罢,终于暗松一口气,他为冷筠倒了一杯茶,试探地问道:“陛下对熙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冷筠微怔,随即拿起案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问道:“你认为澜儿的为人如何?”
萧段想了想,说道:“臣观熙王其人,光风霁月,懂进退,而且并无不臣之心。”
冷筠喝了口茶,表情幽深,语气淡漠:“朕也认为澜儿无心帝位。”
“那陛下为何……”萧段虽然与冷筠感情亲厚,但有时候仍然不懂冷筠的心思,尤其是冷筠对待冷月澜的态度,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冷筠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升腾而上的袅袅白烟,说道:“澜儿虽无夺位之心,但他战功卓着,不知道有多少人起了拥立他的心思。朕这是在警告他,也警告他身边那些动歪心思的人,让他们尽早死心。”
萧段闻言,恍然大悟,自古帝君与权臣之间总难以善始善终,冷筠及早提醒冷月澜,让冷月澜韬光养晦,也算是一种彼此保全的方式。
萧段顿时肃容行礼,说道:“陛下圣明!”
冷筠用手指摩挲着茶杯边沿,目光锐利,语带嘲讽:“朕至今未有子嗣,倘若朕驾崩了,澜儿便会继承大统,现在许多人带着这种投机的心态,开始讨好澜儿。若非澜儿性情淡泊,只怕早就气骄志满了。”
萧段想到月下抚琴时的冷月澜,那人高华孤傲,总是容色淡淡,宛如谪仙一般,永远不会有气骄志满的时候。
少顷,萧段想到冷筠说的问题,便劝道:“近年陛下忙于国事,以至后宫空虚,为了安定人心,陛下应该充盈后宫,早育皇嗣,断了某些人的妄想。”
冷筠闻言点头,说道:“朕也有此意,朕过几天便下诏选秀。”
萧段又说道:“陛下的四十大寿将至,陛下可以邀请各国使臣参加,并暗示有和亲之意,各国若有意和亲,必会带公主出席,陛下可以选一位贤惠的公主为妃,说不定能换来几年安宁。”
冷筠含笑赞道:“这个主意好,如今逸王将叛,朕应该多拉几个盟友,就算不能成为助力,至少不能让他们成为敌人。”
萧段立刻恭敬地行礼,说道:“陛下圣明!”
两人又聊了一些寿宴的细节,直至午膳时间,萧段才行礼退下。
——————————————————————————————————————————
当萧段回到熙王府时,冷月澜已在凉亭等候,连午膳也没用。萧段回府后便听到下人传话,于是匆忙赶了过去。
冷月澜身穿一套淡蓝色常服,头戴玉冠,坐在桌前看书。桌上的茶已冷,几碟点心丝毫未动。冷月澜心里担忧魏煦,看书看得心不在焉,等萧段进了凉亭,他立刻合上书,问道:“陛下的态度如何?”
说罢,冷月澜正要为萧段倒茶,却发现茶已冷,这才重新煮了一壶,为萧段倒了一杯。
萧段向冷月澜行了礼,并在他对面坐下,答道:“陛下已答应不再追究。”
冷月澜闻言一喜,眉梢的愁烟尽褪,染上了几分笑意,他起身向萧段作了个揖,神色认真地说道:“多谢萧大人,本王他日必定亲自押魏煦来道谢。”
萧段立刻起身相扶,说道:“臣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殿下不必多礼。”
萧段虽然心里对冷月澜悸动不已,但他本能地抗拒这种感情,于是只轻轻扶了冷月澜一下,便立刻放开。只是停留在指尖的余温仍让他有种酥麻的感觉,更让他无所适从。
冷月澜放下一桩心事,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于是问道:“你自宫中回来,可曾用午膳?”
虽然冷筠提出一起用膳,但萧段知道冷月澜担忧魏煦,不敢多留,匆匆赶了回来,这时也是腹内空空,便欣然答道:“臣尚未用膳。”
冷月澜唇边蕴笑,命人在凉亭摆午膳。他虽然贵为熙王,却一直游历在外或在军营中度过,因此膳食向来简单,如今也只有四菜一汤。
桌上摆了焖笋、三鲜丸子、清拌蟹肉、什锦豆腐和三鲜汤,凉亭里菜香四溢,让人胃口大开。他们虽已饿了,但吃饭的时候仍然动作优雅,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
吃至半饱时,萧段忽然问道:“殿下如今已到了适婚之龄,为何仍未纳妃?”
冷月澜闻言,动作一顿,这才涩声说道:“曾经有大臣请陛下为本王赐婚,但陛下拒绝了。陛下说,他曾在本王少时请高僧为本王算过命,高僧说本王命犯天煞孤星,命中无姻缘,也命中无子,倘若本王娶妻,必有身死之祸。自此之后,朝中再无人敢提本王的婚事。”
萧段微讶,沉默少顷,才又问道:“真有此事?”
冷月澜摇头,声音转低:“本王不知。”
萧段本是心思珑玲之人,又与冷筠相处多年,自认比别人更了解冷筠,然而在冷筠对冷月澜的态度上,他却看不透切。想了片刻,他才试探地问道:“难道是因为陛下至今尚无子嗣,所以不允许您先有子嗣?”
冷月澜缓缓垂下眼帘,那纤长的眼睫毛在那如玉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以垂眼的动作掩去眸中的忧郁,说道:“也许是吧!”
凉亭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压抑,萧段看他停住夹菜的动作,忍不住为他夹了一颗丸子,劝慰道:“殿下不必多虑,陛下心如明镜,自然明白殿下的一片丹心,但他乃一朝君父,所费心力必定多于常人,为了天下安宁,有时候会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举动,希望殿下能谅解他。”
冷月澜抬眸望向萧段,此时他眼眸中的忧郁已褪去,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本王明白。”
萧段看着冷月澜吃了一些菜,这才说道:“最近天空久阴不雨,乃臣下异谋之象,殿下小心些。”
冷月澜无意中与萧段四目相接,看到萧段眼中的关切,于是回以一笑:“想不到萧大人还懂天文,萧大人如此博学,难怪陛下此时召你入京。”
萧段不甚在意地说道:“殿下谬赞了,臣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冷月澜为萧段夹了一块蟹肉,感叹道:“世人皆喜欢班门弄斧,萧大人却如此谦逊,真是难得。”
萧段把冷月澜为他夹的那块蟹肉含在口中,只觉得那滋味比前面吃的那些都好,待吞下口中的蟹肉,他才答道:“臣乃一介书生,就算书读得再多,也无法像殿下那样保家卫国,又有何张狂之本?”
冷月澜轻声叹息,说道:“本王却希望有一天能刀枪入库,再也没有战争。”
萧段听罢,眼眸半垂,沉默不语,他心中却明白以目前的形势是不可能的。南岐国皇帝白锦乃虎狼之辈,即使如今愿与北辰交好,但总有一天会亮出锋利的獠牙。他甚至可以预见,不出十年,南岐国的铁骑便会越过边境,踏上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
到了那天,他们的际遇将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千番思量
在月岩城内有一条湘河,湘河两岸青楼遍布,一到夜里便灯火烛天,把整条湘河映得亮如白昼。河面上歌声悠扬,风流才子、达官贵人皆沉沦在那浆声灯影之中,乐不思归。
萧段手执折扇,走进其中一艘画舫,和老鸨寒喧几句,立刻有婢女把他带入房中。然而在房中等着他的却并非美人,而是朱逢时。
朱逢时正凭窗远望,此时听到开门声,立刻转过身来,向萧段行了个礼:“公子。”
萧段关上门,缓缓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问道:“你怎么来了?”
朱逢时恭敬地立在一旁,低声说道:“熙王派人查了公子。”
萧段闻言一笑,那笑容极淡,似乎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他喝了口茶,说道:“倘若不查,那就不是熙王了。不过,他肯定查不到。”
“是的,他没查到。”语毕,朱逢时目光一凛,声音冷了下来:“不过,既然他已对公子起疑,便不能留……”
蓦然一声脆响,打断了朱逢时未完的话,他讶异地望向已放下茶杯的萧段,看着萧段以指尖拂去不小心溅在手背上的茶水,心中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
萧段抬眸望向朱逢时,说道:“熙王并非沉常人物,你若不打算与北辰为敌,那就别动他。”
朱逢时闻言却只是不屑地一笑:“据属下所知,陛下与熙王的关系并不融洽,我们若除掉熙王,说不定正合了陛下的意。”
萧段却不为所动,语气淡漠地说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恶劣,反正他也查不到的,别自找麻烦。”
朱逢时沉默少顷,终于问道:“公子不舍得杀他?”
那一瞬间,萧段的眸色一颤,答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杀他。”
朱逢时原是赤泱族的贵族,他素爱自由,在赤泱国灭亡前一直游历天下。赤泱国灭亡后,他毅然回京救走萧段的幼弟萧月魄,并亲自教萧月魄武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