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畔翎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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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畔翎枫-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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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把已经有些凉了的药端到他嘴边,喂他喝下去。
  药到嘴边,林翎枫颤抖着嘴唇,对着小雅跪了下去,「小雅对奴才的救命之恩,奴才没齿难忘。往后有用到奴才的地方,还望开口,奴才定当竭力。」
  「公子,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小雅天生看不得人可怜,我这是在给自己积福积德呢。」
  说着又说,「往后公子可别跪我了。我可从未将公子当做是奴才。再说,公子是奴才,我也是奴才,同等级的仆役是不用跪的,这规矩可得学好了」说到最后竟还说笑起来。
  林翎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小雅再次端起药碗要喂他喝下去,他一鼓作气喝下去。药有些凉了,他对小雅说,「小雅,下回我便不用喝药了。我已经好很多了。」
  「有用就要喝下去,直至痊愈呀!」接着又去看他背后,可怜道,「这赵总管也太狠心了。没看你身上都没几两肉了,还狠心打。这都快见骨了。」
  见她一副快哭的样子,林翎枫安慰道,「没事。以前不也这样过来了嘛。这样好,习惯了就好。」
  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命是母亲拼命换来的,再加上有了孩子,便也得过且过了。人最终不过一个死字,活着可比死难多了。
  而小雅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除了娘亲以外,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当仆役的每个月都有二两银子,但是被赵总管克扣一两、再因自己做事太慢被扣了半钱,到自己手上就只有半吊子钱。从确定自己真的有孩子了之后,他无论多苦多累都忍了下来,他经常缄默着,一开口便是奴才。小雅来过之后,赵总管不再克扣他的工钱,他便计划着一月存二两,存到差不多自己就能出府,在孩子出生前必须出府。
  才刚想着,工钱又被同住的仆役抢了一半,但还是心满意足地将那一两放在自己枕头下面,小心翼翼的盖好。
  隔壁床的突然小声的问他,「哎,听说你本来是公子,怎么跑到这地儿来了?」
  白日劳累,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被他突然一问,便道,「奴才从来都不是什么公子。」
  那人见他不太想说话,便道,「我叫青木,青色的青,木头的木。我是春天出生的,我爹就给我随便取了一个名字。别老奴才奴才的嘛,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他们都这样对你,我总也不能不合群不是?」
  他只得开口,淡淡道,「我没有怪你们。」
  青木摸索着什么,从手里拿出一个布包递到他手里,「我把拿你的银子偷偷还给你吧?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好好的一个公子哥突然来到这里,我也不是就真的想拿你的银子,只是这里的规矩……再加上我娘又病了……所以……但我还是还给你吧。」
  他迟迟没有开口,他需要钱。但还是没有接过递过来的布包,「你娘病了也是要花钱的,你拿去便拿去吧。我有一两银子也比以前好多了。谢谢你,青木。」
  青木直接塞在他的枕头底下,没有给他推拒的机会,「别推来推去的了,让他们发现我就惨了。」接着翻了个身,「我睡了啊。你也早一点睡,明天活儿肯定也不少。看你身子骨弱,能偷懒你就偷懒吧。」半饷再没声响,只听得他打起了鼾。
  他知道人不能贪心,但这本来便是他的。便还是拿出那布包的一半钱,轻轻放在青木的枕巾下面。如果我娘还在,他生病了我一定也很着急。
  朦胧间睡到半夜,腿传来一阵阵疼,他连忙在被窝里拉直腿,肚子传来一阵抽疼,又是孩子在顽皮了吗?他只好咬牙忍着不出声,以免吵醒其他人。一直坚持了半个时辰,孩子才渐渐停下折腾。而这时天也亮了,该起床劳作了。
  尽管每夜都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但第二天还是会被告知赵总管。赵总管也无可奈何,只得让他去柴房里住。反正也只是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劳作。林翎枫正愁肚子渐渐大起来又不能被人发现要怎么办,虽说柴房比较简陋,但好歹也算是独住了,而且在厨房隔壁该比这院子暖才是。
  他当天晚上便用稻草给自己铺了一个简陋的床,把被子和枕头一放上,便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禾儿,这就是你的新床。」
  禾儿是他给孩子取的名字,穆的一半。
  萧穆寒,你知道我有了禾儿了吗?
  还是罢了,林老爷说的对,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男子生子。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怪物。
  然后再慢慢躺上去,这是他这阵子睡过最好的床,比硬邦邦的木板松软不少,舒适得一夜未醒。
  第二天一早厨娘过来拿柴生火时,见着一个瘦削的人躺在稻草上面,要不是他轻微的呼吸,还真以为他死在这儿了。厨娘拿柴的声响吓醒了林翎枫,他便起身把棉被枕巾卷到一旁,穿起洗的发白的旧长袍,起身帮厨娘一起把柴搬去厨房。
  厨房寅时便要生火,林翎枫将一摞一摞的柴搬到厨房后,厨娘一将火点燃,林翎枫便要将柴丢进去。厨娘阻止了,「那么大块的柴要晚点放。先放些稻草让火生起来。」
  他一听,怎么跟以前不一样呢,后来一想,他以往都是生火后才去的。火焰燃烧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想把手伸过去取暖,厨娘抓起一把稻草放入他手中,「来取暖来了?把稻草放进去。然后才放柴木。」
  身子一暖,才睡了几个时辰不禁困了。头正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厨娘见他这般也不叫醒他,自己往坑里扔着火。直到人后面慢慢多起来,又再次被四处走动的声响吵醒,再次看看天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与厨娘道谢,再回杂役院听候差遣。
  青木看他来的时候,头上、身上还有些稻草,便帮他拍了两下,拔出一些细碎的稻草。林翎枫不好意思地道谢。其他人见他们如此,便笑道,「哟,来了多久就勾上了青木。青木,他滋味如何,爽不爽?」
  林翎枫不想青木惹祸上身,正欲反驳。青木使了使眼色,便回头和他们说,「我可是喜欢女人的。可惜我没钱去醉花楼看一看,哎,你们不是去过吗?那里的姑娘怎么样?」
  几个人便开始讨论醉花楼的女人如何妖娆如何诱惑,林翎枫感激的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挽起袖子去打那冰凉的水,一用力便提上一桶,再一用力便倒入大水缸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萧穆寒回来的那一天,他正在院子里打水。
  他进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出外跪着恭迎,弯腰低头。而在他身旁的还有另一个男子,他搂着他亲密地走进王府中,忽然想起那日去林家,他也是轻搂着自己的肩膀。
  林翎枫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看不清他的模样,他是那么高高在上。他经过他时甚至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一阵阵的抽痛,捏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至于心痛窒息。
  王爷回来跟不回来,活还是一样要干。
  林翎枫肚子已经大起来了,按时间算来,应该有六个月了。男子怀孕不同女子,更何况他本来就没休息好,每天日夜操劳又吃食不多,孩子小些倒也正常。本来他也害怕孩子这样会不会有危险,但所幸它每夜都在肚子里翻转个好几遍。你多动动,爹辛苦些没关系。不知道那时的娘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想法。
  今日上午照常打完这七大缸水。早上只吃了两个馒头,寅时便起身帮忙搬柴去厨房,将衣袖挽起来,身上发白的长袍无比宽大,将他松松垮垮的罩着。他怕自己撑不住把水撒了,一晕眩就用布满了粗茧的手掐自己大腿,直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自己才清醒些。
  青木拿着一个馒头过来时,便看到他正背靠着井掐着自己的大腿,气喘吁吁眼睛却眯着,他连忙拿过他手中的木桶,「吃饭时没看到你,赵总管说活没干完就不能吃饭,你不会叫我帮忙吗?」说着就去打井里的水,再一桶一桶倒入大缸中。一边走还一边嚷嚷道,「快吃啊。待会饭都让人抢没了,剩菜剩饭都没得你吃。」
  林翎枫将手中的馒头颤抖地放入口中,味同嚼蜡。脸颊两旁的肉早已双陷,颧骨高凸,眼睛下面的青黑再加上瘦削的身体显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吃了一半,是再也吃不下去了,便将边缘都撕掉,放入怀中。接过青木的木桶,再一桶一桶的打水。本来他已经打了四缸,青木手脚利索又打了两缸半。他再打两桶,这七缸水便满了。
  他蹲下身喘息了片刻,便去找赵总管,不知下午还有什么劳作。
  看着他手脚颤抖的拿起一碗饭,吃了几口就到外面吐了起来,动作剧烈时甚至能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筋,捂着胸口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赵总管见他脸色惨白,身体瘦削得跟鬼基本没有什么区别,这段日子他不言不语一心只认真劳作,也不打算教训他了。他本也不是很残忍的人,想来下午也没什么事做了,便着他去休息别死在这杂役院。
  可柴房有人进进出出,必定是没法子好好休息。青木便自告奋勇地提供床铺,林翎枫头一倒在床上又觉着身子冷,把被子裹在身上缩成一块,让人觉得可怜。
  他恍惚间,竟然想起那日萧穆寒对他说,我不会离开。
  我离开了,你等我回来便是。
  泪顺着眼角滴到耳旁,我怎么就信了呢。 
  禾儿,你爹怎么那么笨。
  小雅正巧来看他,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看她的神情必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林翎枫虚弱的开口,「小雅,怎么了?」
  「公子带了一名男子回来。名字唤作……林铎枫。」顿了顿又说,「相传多年前他们便相识并……并相爱了。后来林公子返家上山祭拜祖先时遇水溺死,王爷那时跟疯了一样,还把他曾经住过的泽风院封了。但原来当时林公子并没有死,顺着下游被一农户人家救了,林家找到的那具浮肿得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根本不是他。后来辗转竟被东霸太子东方玉所救,一直在东霸被软禁。此次王爷在边关遇见,派人将他秘密掳了回来……」
  林翎枫打断道,「你说什么?!他叫什么?!」
  小雅见他如此激动,安抚道,「他叫林铎枫。」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你……!」
  林翎枫自嘲着,突然哈哈笑起来,「他是我弟弟。」
  这样一来,似乎什么都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小雅说以前的男子都与他相似?
  为什么林家锒铛入狱王爷却让自己当侍君?
  为什么王爷带他回家父亲便要与他断绝关系?
  萧穆寒,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报复。
  他突然凄凄惨惨地笑起来,想到十八岁那年,父亲像是大发慈悲地带自己一道上山祭拜祖先,同去还有从未见过的三弟林铎枫。
  林铎枫那年十六岁,听闻从小孱弱被送去高人处学艺。近几年也有返家,但他从未见过。那天是第一次见他,他对自己露出微笑,那笑容不知为何就想用暖意来形容。一路上父亲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两兄弟在里面愉快交谈,二娘甚至不愿意和他坐同一辆马车,要他去外面跟马夫一块坐着。
  身上的衣服都是捡哥哥不要的单薄单衣,寒风迎面呼啸而来,将他冻得哆嗦,听着大哥和三弟在里面谈论着三弟出门历险时所遇趣事,也不禁侧耳倾听。中间遇到一条小溪,中间家人稍作停留休息看看风景。他正站在河边呵着手取暖,突然背后一道力量,他便掉入那寒冷的河水中,跳入水中情急下只看见林翔枫得意洋洋的脸。
  他不懂水只能扑闪扑闪的呼救,父亲见到他掉入水中终于有些焦急,但也没想着什么好办法。也许他当时想的是,让他随大水冲去好了。而林铎枫跳进水中救他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林翔枫这才着急起来,大喊着弟弟上来!别管他!上来!
  父亲一边大呼着林铎枫,林铎枫奋力将林翎枫送上岸,他神情却像是痛苦难耐,双腿不停地倒腾了水却一直游不过来,突然一阵急流便将他卷走。
  满腹的水让自己很是不适,他觉得自己更冷了。他半眯着眼,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三弟被河水送的越来越远,直至大水完全淹没了他。爹、二娘、大哥所有仆人都着急得想要跳下水去,但水流太快跳下去只是送命。
  他听见父亲撕心裂肺地喊了声,铎枫!
  他记得父亲便一直扯着他的衣襟说,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扫把星!我就不应该把你带上来!祭拜什么祖先!你还我儿子!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让父亲打着泄愤。高高兴兴的上山祭拜祖先,却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
  咳嗽的毛病也是那时候拉下的,身着单衣掉入冰冻彻骨的河水中,后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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