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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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遗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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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烛光,秦佩将这个盒子来回掂量,木讷的脸上竟也出现了些许茫然之色。
  “如何?”李隐兮低声问道。
  秦佩把盒子递给他,李隐兮的指尖在繁复的图纹上描摹着,正欲打开时却瞪大了眼睛。
  “你也发觉了?”秦佩苦笑。
  轻轻晃动这个盒子,可以听到清脆的撞击声,但蹊跷的是,这盒子竟无一丝缝隙,更无从开启。问题在于,若这盒子天然如此,内里为何会有东西?而若是人工所制,造这盒子的人,又是为何把东西灌筑进这个盒子?
  李隐兮蹙眉敲了敲:“是用精铁制成,若是用兵器砸开……”
  秦佩摇头:“且不论是否可行,即便能打开,里面的东西,我看八成也是毁了。”
  “这东西出现的可有些巧啊,”李隐兮狭长的凤目里暗含冰雪,“几条人命多半和这个物什极有牵连,这个时候把此物交到我们手里,用心何其歹毒。”
  “只是,此人若是凶手,为何要让此物落到我们手里?其二,若此人不是凶手……”
  “凶手为此物而来,那些人也为此物而死,他想让我们来当替死鬼呢。”李隐兮摇着扇子,一口温雅的洛京官话低声细语,如诉衷肠,却让人不禁在闷热夏夜感到刺骨寒冷。
  秦佩瞥了他一眼,把那盒子放在李隐兮枕下,自己翻身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 这个真的不是侦破悬疑文 是略带悬疑性质的古代架空宫廷青春励志温馨甜蜜偶像文!……
  这章是交待他们的偶遇过程 初见什么的…纯属凑巧 就是缘分呐~~
  第8章 第七章:寒鸦阵黑疑云过
  
  江河逆流,山川倾塌,日月黯淡,星辰无光。
  秦佩恍然四顾,所见却一片苍莽,碧落黄泉穷途末路。
  不知何时,有一男子立于身后,伸手捂住他的双眼,在他耳边含混地低语。
  此人之手黏湿异常,带着微微的铁锈味,秦佩凝神细听却发现此人所言,根本不是汉话。那人最终轻叹一声,手渐渐滑下,猛地捂住秦佩的口鼻。
  猛然坐起,秦佩心悸不宁,但不知何故,却又隐隐作悲。
  “喝茶么?”李隐兮递过一杯茶,眼神玩味。
  秦佩冷冷接过,仰头喝下,方觉镇定些许。
  天色微亮,后院已有人声。
  了无睡意,秦佩干脆枯坐着闭目养神。
  灵台渐空,禅心初定,可惜总有人不通颜色,非要打破一室寂静。
  “既已醒了,为何不趁早温书呢?若我没记错,秦兄此行是要去赶考的罢?”
  秦佩深吸一口气,有些愠怒地睁眼:“各人自扫门前雪,李兄管的未免有点宽吧?”
  “虽相交日短,但在下早已引以环兄为知己,关切一二有何不可?以环兄这句话说的,可是有些伤人哪。”李隐兮只着中衣侧躺在榻上,露出半截雪白颈项,连锁骨都若隐若现。
  秦佩蹙眉起身,随手抓过李隐兮的外衫,正准备扔去他身上,手却突然一顿。
  一声钝响从后院传来,紧接着就是极其刺耳的叫骂声,伴着隐隐的呜咽。
  秦佩打开后窗,只见小豆子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告饶,赵魁拿着木棍,狠命地往他身上抽。不远处的磨盘倒了下来,白花花的豆腐脑流了一地。
  “哎唷,做什么那,”郑七娘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赶过来,“这么大声响,别把各位客人吵醒了。”
  “这个赔钱的废物,我早上买的新鲜大豆,全被糟蹋了!”赵魁越说越气,木棍又高举了起来。
  郑七娘便不再做声,只凉薄地靠在石磨上,摇着团扇,像在看着一出好戏。
  李隐兮不知何时也踱到窗边,从秦佩手里接过外衫披上,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凉茶,小口啜饮。
  秦佩静静看着,突然道:“倘若我娘活着,恐怕和那郑七娘一般年纪。”
  李隐兮点头:“秦大人夫妇伉俪情深,夫人病逝后,秦大人悲恸欲绝,一月未赴早朝,乃是朝野佳话。”
  “李兄果然耳聪目明,知之甚广。”秦佩双手撑在窗棂上,“我方才在想,若是我爹娘活着,就算每日都被他们打一顿,我也心甘情愿。”
  李隐兮低头,轻声笑了:“照你这么说,你运气倒不如我。”
  “哦?”
  “小时候常被我爹打,”李隐兮戏谑道,“还有一次差点被他拿刀砍死。”
  秦佩点头:“令尊如今一定追悔莫及。”
  李隐兮看他:“后悔没把我砍死?”
  “正是。”
  两人对视一眼,竟齐齐笑了出来。
  “性命攸关竟还有闲情互相讥讽,你果然是我的知己。”顿了顿,李隐兮脸上的笑意敛去,“此地不宜久留,不如你我趁早脱身走为上计?”
  秦佩苦笑:“就怕插翅难逃。”
  李隐兮轻摇折扇:“那可未必。”
  他深深看秦佩一眼,又道:“不如这样,我先去搬救兵,回头来救你?”
  秦佩冷笑:“那劳烦李兄务必快一点,别等到我尸骨都冷透了才姗姗来迟。”
  李隐兮意义不明地笑笑,又躺回榻上补眠了。
  晌午的时候,秦佩下楼用了午膳。喜来客栈的膳食向来不错,今日则好的出奇——刚刚从江里捞上来的鲥鱼、自家养的跑山鸡、从山里挖的应季野菜,加上郑七娘神乎其技的厨技,直把平日里节俭度日寡欲少求的秦佩也吃的食指大动,甚至都忘了暗处还有个凶嫌正蠢蠢欲动。
  “秦兄弟,”周芜试探道,“李重双怎么没下来?可是身体不适?”
  秦佩木着脸道:“不清楚。”
  “诸位客官,上个菜。”鼻青脸肿的小豆子端着豆腐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正中。
  钱仲文放下筷子,不满道:“就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么?去,叫郑七烧一道莼菜来。”
  小豆子有些为难:“客官您看,老板这两日根本就不曾外出采买,如今也不是莼菜的时节,要不就先将就一二,过几日再说?”
  钱仲文还欲发难,被周芜拉住:“唉,钱兄算了,青菜豆腐平平安安,也没什么不好。咱们现在图的不就是个平安么?”
  “不过……”周芜话锋一转,“钱兄不觉得今日在这用饭的人,少了好些么?”
  钱仲文四处看看,脸色一变:“不错,吴禄喜与赵魁呢?”
  秦佩心下一紧,他与李隐兮发现吴禄喜的尸首后并未告知众人知晓,听他们语气,想来还不知道吴禄喜已然死于非命。
  “小豆子,”秦佩悠悠吩咐道,“去看看吴、赵二位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小豆子迟疑道:“这……”
  周芜也附和:“快去查探,我们等你消息。”
  过了一会,小豆子快步跑回来:“老板正在歇息,我便未去打搅,至于那位吴客官,包袱行李连同人都一道不见了。”
  周芜与钱仲文又惊又疑,钱仲文低声道:“莫不成他找到了东西,先逃走了?”
  周芜摇头:“又或者孙吉是他杀的?”
  钱仲文摇头:“我看不像,此人向来是个懦夫,杀人的交易,他不敢的。”
  正说着,郑七娘慵慵地从楼上下来:“招待不周,只有几样乡野小菜,怠慢诸位了。”
  钱仲文看郑七娘:“吴禄喜呢?”
  郑七娘笑道:“他又不是我相公,他在何处,我又如何知道?”
  几人面面相觑,秦佩忽而道:“我急着赴京赶考,想问赵老板买匹马,不知赵老板起身没有?”
  郑七娘愣了愣,用团扇捂唇轻笑:“外子嗜睡,不到酉时不会起身的,不如这样,我代你问问?”
  秦佩与她对视,点墨双眸如古井般平静无波:“倘若我现在就想知道呢?”
  周芜立时会意,也冷笑道:“似乎七娘你不想让我们见到赵老板啊。”
  郑七娘脸色一变,强笑道:“哪里哪里,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帮小兄弟你问问。”
  她转身欲走,钱仲文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周芜,你上去看看!”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周芜脸色铁青地回来:“赵魁被毒死了。”
  
  第9章 第八章:却立下视惊心骸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周芜脸色铁青地回来:“赵魁被毒死了。”
  话音落毕,厅堂里一片死寂。
  小豆子哆哆嗦嗦地问道:“要报官么?”
  钱仲文转手就给他一个巴掌:“报报报,报什么官?!”
  周芜看向郑七娘,温文表皮坠下,露出蛇蝎般的笑意:“说,那盒子去哪儿了?”
  除去秦佩外的所有人一齐向她看去,郑七娘只低了头不答话。
  “你这个女人,何其狠毒!”钱仲文恨恨道,“就为了独吞,竟然谋杀亲夫,还把孙吉也一并杀掉,我问你,吴禄喜到底去哪儿了?”
  郑七娘猛然抬头,水粉下的脸庞无比扭曲:“死了,我杀了他之后抛在渡头了。”
  “那盒子呢?”周芜掐住她的咽喉。
  郑七娘看向秦佩,露出一丝极其诡异的笑意。
  秦佩心下一凉,在心里把李隐兮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很是泰然。
  郑七娘幽幽开口:“被那个姓李的公子拿走了。”
  周芜正要去寻,秦佩淡淡道:“他已经走了。”
  钱仲文一把扯住他的褙子:“说,他走了多久,去哪儿了?说!”
  秦佩一动不动任他拽着,忽而冷笑道:“真是蠢材。”
  钱仲文怒火中烧,正欲动手,就听周芜道:“钱兄息怒,我看他言语中似有深意,不如听他说完。”
  “诸位不如坐下慢慢说?”秦佩甩开钱仲文的手,先行在窗边坐下。
  “我不管诸位想寻什么物什,你们先前必然相识,对吧?”
  “那又如何?”
  “不必我多嘴,诸位应也知道,之前在店中打尖的,根本就不是李重双。”秦佩观察几人神色,继续道,“李重双早已死了,也是在渡头,你们见到的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后生,捡了你们的请柬也就欣然而来,共襄盛举了。”
  他语气讽刺,其余人却并不在意,只惶然听着。
  秦佩抿了口茶:“不知你们迄今为止,是否想过一个问题,这请柬是谁发的?”
  郑七娘神色慌张,立时接话:“是奴家所写!”
  秦佩摆摆手:“别的不提,敢问一句,老板娘你识字么?”
  周芜从怀里掏出请柬,又去柜上寻了账簿,脸色发白:“也不是赵魁的字迹。”
  “此人知晓往事,又能在深夜将孙吉活活烧死,让赵魁不加怀疑地饮下他送去的茶水或是菜点,毫无疑问应是几日内往来喜来客栈之人。”秦佩深思道,“赵魁,魁为一;钱仲文,仲为二;孙吉,季为三;李重双,重双即为四;周芜,芜为五;吴禄喜,陆为六;郑七娘自不必说……你们的姓也正好是赵钱孙里周吴郑,这总不是巧合吧?”
  周芜桀桀怪笑:“真不知你是真聪明还是小聪明,如今透底给我们,你就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秦佩反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李重双’和那盒子的下落?”
  周芜不语,秦佩才又继续道:“我的猜想是,多年前你们几人合谋杀了什么人,从他手上得到不少银两,从此你们便更名改姓。而这个盒子,想必是那人至死都护着的,你们以为从这盒子上定能得到更多好处,但苦于无法开启。商讨之下,你们便立下盟约,由赵魁与郑七娘留在此处,建了这六全镇看守这盒子。十余年后,你们接到请柬,以为盒子的事情有了消息,却不料中了埋伏,先后命丧于此。”
  见众人神情怪异,秦佩点点头:“看来我说对了。”
  “休要故弄玄虚,既然你自以为聪明,劳烦告诉我们,若不是郑七娘,那背后之人,却是谁?”
  秦佩摇头:“我并无确凿证据,不过心下有个十不离九的猜测。”他的目光冷淡地扫向小豆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先后杀了李重双、孙吉、吴禄喜还有赵魁,郑七娘竟还愿为你遮掩乃至顶罪。倘若她最终因你而死,那你手上的人命可就有五条了。”
  小豆子依然呆呆傻傻地看着他,手里抱着那只大虎皮猫,郑七娘则猛然站起,声嘶力竭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秦佩起身,缓缓走近她:“此案中死去之人必不是元凶,而钱、周二人的嫌疑,也都有办法洗脱。”
  “如何呢?”郑七娘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如同怨鬼一般恨恨地看着秦佩。
  “周芜,你可还记得孙吉被烧死后,胡捕快前来询问,你当时说过什么?”
  周芜皱紧双眉:“隔着好几天,我又说了那么多话,哪里还记得?”
  秦佩摇头:“你说过听见钱玄义出房门,过了半天才回来。”
  “对,那又如何?”
  “钱老板,我没记错的话,那时你应当在李重双的房里吧?”
  钱仲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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