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是,皇帝竟要在三十後举行婚礼,由於婚期紧迫,礼部在最近的日子总是忙得十二个时辰不得休。
就在举国上下因皇帝将娶男妃而欢腾不已的同时,位在边境的神风营浑然不知有这一回事。
话说娄靖云与库贺伦间的赌注在秋狩後不知为何传了出来,只是,神风营的头,镇国大将军、云麾将军和忠武将军都知道名义上的七王爷实质上的皇帝肯定会回绝这事,姑且不论赌约一事,光是赌注的内容他们能理解皇上为何默许这事,反正不久就会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他们也对这事抱持乐观想法,但严令神风营上下三缄其口。
八卦的威力无所不在,军中不能讲,老百姓却将这事当茶馀饭後閒聊,所以,当皇令虽未公榜出来但已由外地人带来时,大家还以为谣言传到京里去了,反跟外地来的笑说这事他们早知道。
八卦嘛,娱人嘛。
秋狩结束後第三十二天,镇国大将军收到十万火急军令,忙是从被窝里爬出来点上烛火一看。
那脸色堪称经典。
第二日不到五更天,娄靖云随同五名将士一同启程。
金牌召令,速回京都。
蒙蒙的天色,镇国大将军目送娄靖云离开後,对任伯隽说:「这孩子我看著他好几年,他的父亲与老夫又是旧识,总觉得心境很复杂……」
……
「……你说,老夫该送什麽贺礼好?」
……
「这边疆地区又没什麽特别的东西,总不能送把剑吧,虽然老夫觉得那孩子一定会很高兴,可这是喜事……」
……
镇国大将军陷入了送礼烦恼中,任伯隽默不吭声。
难道没人觉得皇上娶娄靖云是件奇怪之事吗?
陷入疑惑中的任伯隽心底不断呐喊。
陷入疑惑的还有娄靖云,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便让镇国大将军赶了出来,金牌召令,娄靖云纵使有再多的疑虑也遵照命令立即动身回京城。
由於是紧急命令,一路上他们只在军设驿站草草休息便立即上路,只是……
娄靖云现在不仅是对金牌存有疑虑,对於这次与他一同的五名亲兵也感到疑惑不已。
飞传拼命勒令自己忽略自家长官三不五时抛来的疑惑眼神,恪守任务命令,不听、不闻、不看,绝对要在时限内将娄靖云护送回京。
理说皇帝大婚合是举国大事,但在飞传等五名将士的努力之下,娄靖云直到回到将军府都不知此事,连为何到处充斥著异样的喜气也问不上一句,娄大将军派出的人在他一踏入京城没多久便将他押回家。
一入宫门深似海 21
好不容易有机会问上一句,娄靖云才知金牌召令是他老爹发出的,方进门,气势万钧想找老爹问个清楚,还没走进前厅先让一堆东西掩没了路,就在娄靖云还想不透为何自家会变成这样,远远就见娘亲笑吟吟地走过来。
母子一见面,娄夫人开口先说:「这一路上辛苦了,云儿,先去洗个澡。」
「啊?」娄靖云不懂娘亲怎一上来就要他先去洗个澡,正想回拒时,一个响指声,四名孔武有力的婢女涌上来硬将他往房里拖。
「等──」话音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娄夫人巧笑对飞传道:「几位辛苦了,明日还得麻烦你们。」语毕,笑呵呵地轻移脚步离开。
五人相视一看,苦笑不已,不知明日过後他们还有命吗?
「够了!」怒吼一声,终於将四名婢女赶出房外,身上仅剩唯一在混乱中保住的裤子,其他的全让人扒掉了。
才刚轰走人,娄夫人的声音又从外传进来,「云儿,记得洗乾净一点。」
娄靖云苦笑不得,心知这趟澡非洗不可,不然等会儿就是娘亲冲进来要帮他洗,光是想像便觉一阵恶寒,娄靖云发誓死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转过身,一愣──
碰!
房门倏地打开,娄夫人似早有准备,站得远远地,免得遭受波及。
「这是怎麽回事?」咬牙切齿问,娄靖云狠狠瞪著不做二想的凶手。
「不就加了点花瓣。」娄夫人轻斥,觉得这孩子大惊小怪的,「再不洗水快凉了。」
娄靖云脸皮一抽一抽,花瓣?他一个大男人洗什麽花瓣澡。
「云儿,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轻叹一声,两声掌拍,四名婢女一字排开,「服侍少爷……」
话未完,娄靖云吓得跳回房里,大喊:「不用了!」不忘将锁落得严实,生恐那四个女人进来。
瞪著水桶,娄靖云牙一咬,迅速洗完澡,当中被香味薰得阵阵作呕,硬是忍了下来,换上一旁备好的衣物,再回到前厅时,那一堆的东西如变戏法般全数不见了。
厅里不仅坐著他的父母还有鄂太傅及应惟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没料到会在这儿见到应惟翔。
应惟翔是应舒诒的弟弟,目前任职太医院,医术高明比起应御医青出於篮更甚於篮。
娄靖云略是紧张,气氛远比他所想像地凝重,蓦地想起金牌召令,战战兢兢坐定後,沉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拿起茶,一口饮尽,藉此安定心神。
「明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就在娄子洛临时不知该对儿子怎麽说之际,他的夫人已替他将话说出口。
静默一会儿,娄靖云道:「娘,这怎麽回事?」他绝对是史上最离谱的新郎官,那有人到婚前一天才知道自个儿要结婚,况且,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云儿不用担心,虽然宫里规矩多,但娘相信你能过得很好。」
宫里?抓住娄夫人话中敏感字眼,狐疑问:「宫里规矩?」
「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湖月,别让人笑话我娄家。」
「……娘,孩儿可以知道对方是谁吗?」
「你不知道?」娄夫人惊呼,随之轻斥一声:「都什麽时候还玩,不就皇上嘛,明日就要入宫了,入宫後,你可得省心点。」
娄靖云眼神透露明显的惊讶与不敢置信,视线转向父亲与舅父企图寻求最後一丝希望。
等来的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沉默好半晌都不见娄靖云有任何反应,娄大将军及鄂太傅忍不住互视一眼,应惟翔好心道:「他晕过去了。」
惊愕不已,娄大将军仔细一看,娄靖云确实昏了过去,他还以为儿子知道後会上演全武行或是大吵大闹一番,这般安静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後来想想,昏过去也好,省他力气,唤来人,将娄靖云带回房里并且好生看著,娄夫人想起什麽娇喊一声,对著夫君说:「喜服得先换上。」喜孜孜地离开,去张罗儿子的喜事。
娄子洛省去赌约一事,只对夫人说明儿子即将入宫,皇上已下诏书,正一品,册封云君,娄夫人起先震惊,她只有一个独子,怎也想不到儿子最後是嫁出去,而不是讨房媳妇,後来想想儿孙自有儿孙福,随著他去,後又觉得孩子真不够意思,这种事何必瞒著父母,大大方方说出来又有何不可。
娄夫人心底略有埋怨,婚期太过紧迫,这样她没时间好好教导云儿,万一嫁过去有什麽做不好的,也不知人家会说娄家怎没教好。
原以为最大的阻力娄夫人反倒很乾脆的接受事实,娄子洛也没多想什麽,就任著妻子全心全意投入婚礼的准备之中,而他最大的工作就是压著儿子上花轿。
一入宫门深似海 22
娄靖云气愤不已,阵阵寒意带著杀气从花轿内往外漫延,飞传忍不住抖了抖,决定将人送入宫门後连夜回边疆,再留著肯定被大卸八块。
由於这次是自太祖皇帝後才又册封男君,所以礼部以当初太祖皇帝迎娶鄂君的方式比照办理。
皇帝仅有一次大婚,即迎娶皇后之时,其馀的嫔妃仅是迎接入宫,且不能走乾坤门,必须从白虎门进入,唯有皇后享有从乾坤门迎娶入宫的权力,但,太祖皇帝在迎接鄂君时却从乾坤门,且不说迎接而为迎娶,以坚定与鄂君不弃不离的想法。
由於天朝明文规定,结为夫夫後不可离异,纵是天子也不能擅改祖宗法制,则为娄靖云此生便不能再迎娶女子,所以龙烨对娄大将军总有一份愧疚存在,六礼上也比照皇后规格,彩礼亦是丰厚。
仪式在太兴殿举行,距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娄靖云先是被扛到太兴殿的某个房间里,待吉时到才到正殿,皇帝结婚不同於民间新房即是洞房,新房不在自己的寝宫,而是先在举行仪式的殿阁找一间空房临时权做新房。
娄靖云所处的房间离新房不过一道长廊的距离,还被点著穴道的娄靖云只剩一双怒火腾腾的眼可以杀人,狠瞪著五名亲兵,大有不替他解穴就完了的意味存在。
谁敢帮他解穴啊!飞传等人有志一同回避娄靖云的眼神,低著头迅速逃了出去,娄靖云气得在心里大骂,没多久,娄初云和应惟翔推门进来。
娄初云走近瞧看,啧啧道:「打扮起来就是不一样。」
娄靖云为男子,自是不同於女子出嫁凤冠霞披,一身似同新郎官的红袍,发上系红带,跟平日娄靖云惯穿的武人装扮大迳不同。
娄靖云双眼喷著怒火,娄初云有些忧心,真怕娄靖云会不会在新婚夜大闹一番,若是别人也就算了,新郎可是皇上,容不得这般放肆。
「唉,没见过这麽不合作的新娘。」应惟翔叹气,手中一把粉末洒出,娄靖云顿时昏迷不醒。
「啊!」娄初云叫了一声,「你把他弄昏了要怎麽举行仪式?」总不能用扛的吧。
「看他这样子也不会乖乖听话。」睨了娄初云一眼,淡定将手上的粉末擦拭乾净。
「照这麽说,你有何高计?」
「这东西可让人暂时按话行事,等会儿让人在旁提点该做什麽,也不用担心他大闹一场,保证平平安安。」
「这……不会有什麽……副作用之类的……」迟疑一问,虽说听起来很好用,娄靖云毕竟是他的堂弟,做堂哥的总要关心一下。
「没问题,神智依旧清楚,只是手脚不听使唤罢了,对了,可以把穴道解开。」
闻言,娄初云呼了一口气,上前解开娄靖云的穴道,两人便离开。
果然如应惟翔所说,仪式上娄靖云极度配合,娄子洛不时揉揉眼睛,生怕他看到的是幻影,前一秒还在大吵大闹的儿子这回如此乖顺,实在不可思议。
吃惊的还有龙烨,今日的情况他大致耳闻,当然也知道娄靖云怒气冲冲,只是,现在又见娄靖云没任何动作,反让皇帝陛下在仪式中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全是娄靖云的反常。
娄靖云则在脑海中将应惟翔的祖宗八代骂过一轮又一轮,可惜手脚不听自己使唤,一旁的礼仪官说什麽他只能照做,如此有惊无险地完成仪式。
依礼,新娘要送入洞房,由於两人皆是男子,倒无此规定,反是接过与会人士一杯又一杯的敬酒,酒过三巡後,朝臣很乾脆地放过新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况且对方还是皇帝,他们也没胆子去闹洞房。
目送新人离开後,娄初云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对应惟翔问:「对了,都忘了问你,那个药效能持续多久?」
「嗯……应该快解除了吧……」应惟翔不确定地回道,老实说这药他也用第三次,药效有多久还没个确定数出来。
「啊?」娄初云傻眼,随後语气颤颤道:「那等一下洞房时……」
死定了!万一娄靖云药效解除,依他堂弟的脾气肯定……
该不会今夜过後,他们娄家因行刺圣上而被定罪……
越想越有可能,娄初云的脸色瞬间刷白。
拍拍娄初云的肩膀,应惟翔高深莫测地一笑,「放心,我还有第二计。」
娄初云认真瞧了瞧应惟翔,撇过头,默默地喝酒,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第二计是什麽,古人不是有句话:不知者无罪,他还是当个无知者好。
一入宫门深似海 23 慎
方进入新房,便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龙烨没多想,倒是娄靖云皱了皱眉,似是不太喜欢这香味。
两人入新房後,先是祭拜神灵,向天、地、祖宗表达敬意,桌上满列象徵吉详的菜肴,尚仪唱名,每祭一次,两人便要一起吃一次饭,行合卺礼後,尚仪北面跪,奏称:「礼毕,兴。」
两名尚宫将龙烨和娄靖云各引到两间小房,脱下吉服换上便服,再带回喜房,众人鱼贯退出,正当龙烨心里庆幸总算顺利完成时,娄靖云的药力恰好退去,又在宴上喝了不少酒,人早有些醉醺醺,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如女子般嫁人,不免悲愤中来,一拳就往龙烨门面挥去。
龙烨偏头一闪,拳头直中床柱,发出好大一声响,惊动外面人,耳听外头骚动不已,龙烨一方面与娄靖云过招,一方面情急大喊:「没朕命令不准进来。」
开玩笑,这新婚夜怎能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