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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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欢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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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哉在他身边蹲下,倚着桥栏杆仰头看着天,“我寄给王爷的信被皇上拦下了。”
“啊?那该怎么办呢,王爷那里收不到公子的回信一定很急,王爷与公子分隔两地,本来这情意就难坚守,要是皇上不但扣了信,还写了封别的寄出去,那公子和王爷岂不是要起误会!”
不会的,煌不会冒用我的名寄信出去,樊襄收不到我的信,也不会着急。
因为,这封来的信,并没有指望能带走回信。
悔哉在王府中各处转转,这次他是自己从宫里回来的,来送他的宫人也在王府外走了,王府里面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些人,是必须要见见的。
悔哉与君宝一主一仆在外面逛了一会,估摸屋子差不多收拾停当了,便说要回屋去看书,看了一会,有个丫鬟端着茶盘上来,轻轻放在了他的旁边。
“王爷走之前吩咐,公子身体不好,要按时的喝些进补的。”
悔哉的眉头跳了跳,抬起了头,“也是,我在宫中两天,没来的及喝,多谢姑娘费心了。”
“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那丫鬟的手按在茶盅上,“尤其是这一盅,这里面有一味叫做黄芪的药,对公子身子最好,公子一定要多喝,这是三日的剂量,公子别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好。”悔哉将头扭过去,仍旧看着手中的书,“还有旁的事么?”
“回公子的话,没了。”

☆、曾梦今是幻 一


“退下吧。”悔哉装作不经心拿起了那个茶盅,揭开个口子吹了吹,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君宝在旁边看他们这对话,觉得可能是夹着暗语,说是听懂了但是也听不太懂,总之要是有留什么消息,那不是该藏在茶盅里么,怎么公子就还真喝了?
待悔哉喝完,君宝便知道了因由,原来并不是在茶盅里塞了字条,而是印在了茶盅里面,公子对着太阳向里仔细的瞧了一会,然后将这盅在地上摔碎,又拿起了另一盅,仍旧喝了。
君宝只能认命的蹲在地上收拾残片,诶,这可真是的,现在时局有这样紧张么,明明还能寄信过来,怎么在王爷府上还要用这种法子递消息呢。不过既然王爷和公子要这么做,他当下人的,也只好有眼力见儿的把这残片拿下去磨碎熏黑喽!
悔哉看看在地上捡碎片的君宝,“仔细别划着手。”
“那您还摔,还不如我拿去砸了呢,还多费一道事。”君宝吐吐舌头,抱着残片跑开了。
可是悔哉却笑不起来,他想,要是有什么能永久解脱的法子,哪怕让他长的再也不好看,手脚都变粗嗓子也哑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好。
王爷走之前,要他留下,探听皇上的消息。
他那时是答应了的。
该如何说呢,他那时只想,不拘是谁都好,只要是能让他好过一些,与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呢,可是前几日进宫……但,这并不能动摇他什么。他总知道,若是信了皇上,结果必定是重蹈覆辙。
在两个人间辗转承欢已经够可恶了,倘若已经做了的决定,自己又出尔反尔,那就更可恶了,不是么?
就应当这样想,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选定了一条路,就走到底去,如果哪条路都没选,就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么?
那么,明日便仍进宫去吧。
王爷,你传消息给我,是因为信任我不会告密,可是你连我都利用上了,就证明你的局面,真的到了非常凶恶的地步。
隔天悔哉带着成箱的书回皇宫,穿着便服,坐在寝宫里对着午后斜阳,高高的挽起袖口,时不时的在纸上记记画画,旁边躬着个太监磨着墨,他认真起来,果然也是十分的好看。
樊煌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悔哉束着发满眼专注在书上,一点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让人通报一声。”樊煌在他对面坐下,点了点他的桌子。
悔哉抬头,揉了揉眼睛,然后从榻上跳下来行了个礼,不等他说平身又站了起来,仍旧埋头在书中。
樊煌也不怪罪,就坐在他对面,让安德给他扁了袖子摆上奏折,两个人面对面的各写各的,画面静谧而温和,甚至温和到柔软的意思。
“君子和而不同。”悔哉慢慢念了一句。
“山涛?”樊煌放下了笔。
悔哉摇摇头,“嵇康。”
樊煌伸手拿过悔哉正在看的那本,捻过他刚刚停留的这一页,“竹林七贤不过是乌合之众。”
“对上位者来说应当如此。”悔哉也不恼,仍旧是笑的,“可是我若是这样著书,恐怕文人志士要骂您禁锢人言。”

☆、曾梦今是幻 二

“不过都是演给外人看的,自以为痛苦的人如此之多,比别人更痛苦的就成了名人。”樊煌将书递回去,“朕不喜欢。”
“皇上自然喜欢山涛多过嵇康,于悔哉来说,倒谈不上更喜欢谁,只是觉得,后人再如何评价他们也不过是牵强附会,说不定实地上,绝交不过是一种保护,他们两人从未起过间隙呢?”
樊煌的眼突然亮了,悔哉一愣,随即向后躲了躲身子,“悔哉是就事论事。”
“无妨。”樊煌却叫人撤了他面前的奏折,拿过悔哉的手,“上位者是无须嵇康的,山涛,也同样务须。”
“嵇康太过清高且麻烦,而山涛为好友却在圣上面前耍这样的花样,所以皇上都不需要。”悔哉低下了头,缩着肩膀趴在了桌子上,樊煌令安德搬下桌子,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看他润湿明亮的眼,不禁将他抱在了怀里。
“跟你无关的,这都跟你无关的,悔哉,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即便你是嵇康,即便你是山涛,那对朕来说都是同样的,因为朕……”爱你?或者,又会是什么呢?
他想跟悔哉说什么呢?
“因为朕是皇帝,不论你们是怎样的选择,朕只需要看着就好。”
悔哉在他怀中点了点头,伏在他胸前将泪流了,然后反手抱住了樊煌,“悔哉丢脸了。”
“朕总觉得有许多话要跟悔哉说,可不知道怎么说。”
“皇上是要问悔哉与王爷的事么?”悔哉不知道怎么开了这样的口,他自己也该明知道这个舒服的光景,樊煌要与他说的绝不是樊襄,果然樊煌听了这话便皱了眉头,悔哉抱紧了,将头完全埋了进去,踌躇了一会,犹豫着开口。
“皇上知道为什么悔哉喜欢凡音,凡音喜欢悔哉么?”
“他喜欢你是因为你长的漂亮,他喜欢所有漂亮的东西,越是肤浅越是喜欢。”凡音并不是什么大家出来的,他要的很简单也很直接,他要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越是漂亮的,哪怕不实用也喜欢。他是有意刺激悔哉,两人都明知道如果这是原因,也不是唯一的原因,可是悔哉替樊襄,他也就想这么说了。
悔哉咳了一声,放在他背上的手扣在了一起,停了好一会才接气道,“我喜欢凡音是因为他能保护我。”
这果然就不是什么好话,虽然他们两个之间总有些只要说到就会生气的东西,不过这尚且在能忍的范围内。
樊煌将他压在榻上,不置可否。
“就算他没那个能力,只要是他喜欢的,他依然想尽办法保护,可是皇上是有能力的,但从来没存过保护悔哉的心思。”所以他才总是闹,总是冷静下来不敢惹他生气,可如果借着撒泼胡来的劲,就带着委屈张口胡说八道了。有时候也确实是这样想的,能轻易激怒樊煌的人不多,他是一个。
“悔哉在埋怨朕。”
“王爷却想保护悔哉。”悔哉终于将话说了出来,他等了好久才抬头去看,他在等樊煌的反应,可樊煌仍旧没有回应,眼睛里静的悔哉害怕,悔哉只看了一眼,就翻过身抱着头呜呜咽咽了一会,心里凉了一片。

☆、曾梦今是幻 三

而后樊煌只是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跟他说以后若是有什么难过的就说出来,他会听着。
悔哉压抑的几乎喘不上气,他恨不得马上逃回定陶王府,今早准备好的全部成了笑话,包括这些书,他刻意给樊煌看的他美好的一面,都像掉进了深深的黑渊,激不起樊煌一丝涟漪。
他知道怎么着能让樊煌生气,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心慌是因为樊煌的喜怒不形于色,他把握不了自己在樊煌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突然就有些可笑,为他,为他们两个,樊煌对他而言太过庞大,太过神秘,他触摸不到。
到晚间悔大人便匆匆出宫了,他出宫之后皇上照例去看了太后,王皇后身子日渐的重,樊煌破例坐下与她谈论了两句,又嘱咐了奴才一些,这才回了自己的寝宫,走的时候连回头去看那激动的话都说不好的皇后一眼的意思都没。
他若是做个礼节,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
安德以为今天便这样顺利的结束了,可没想到,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宫,皇上会一把把放在榻上的小桌子抽起来,一拳砸在床上粗粗的喘气。安德跟剩下几个大太监连忙跪下来请圣上息怒,吓得额上汗都出来了,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这大概还是为下午和小主子那一出,没想到皇上隐忍不发,一直到现在后劲才上来,他们跟了半天,愣是连个皇上要发怒的迹象都没看出来,看来他们以后要更加细心观察,随时机灵着了。
樊煌鼓着腮帮攥着拳头看着那床,看了一会,慢慢放松下来,伸开手躺了上去。
虽然他没吩咐,可是安德觉得这会他是不是该把悔大人叫回来?传圣旨派人去叫?他没那个胆子,他只能先退出来,吩咐宫女进去侍候,然后唤一个可靠的太监去定陶王府传话,说是皇上下午吃了些糕点,晚上突然病倒,现在在寝宫里躺着站不起来,想见他,问悔大人要不要进宫来看看。
也幸亏安德长了这个心眼,许多的事情,实在就差在这一星半点上。
这边安德拿巾子擦着额头门外踱步,只听里面砰砰几声,宫女都是平时在皇上面前得脸的,现在在里头哭的什么似的,安德想他在外面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啊,得,还得硬着头皮进去。
这个时候该怎么伺候圣上,不得不说是个学问,比如你不能上去问皇上用不用晚膳,也不能问皇上有什么吩咐,更不能提王爷一指头,朝中的事更不能说,所以安德进去就先大声斥责了两个宫女,跟着使眼色让人先出去,自己上去带着满脸的笑,跟皇上说现在的宫女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问皇上要不要处置。
樊煌眼中阴晴不定,坐在床上抚着额头定了一会,“发落到辛者库,朕不想再看见她们。另,三日前密奏王之行的折子有问题,去拿来。”
安德出去叫人找折子的时候真恨不得能不再踏去,一方面他吃不准下午小主子泫然欲泣的走了,晚上会不会进来,万一小主子又使性子听说皇上病了也不来呢?另一方面,要是小主子晚上真的回来了,皇上会不会更怒?
怎么想下午小主子跟皇上的话,他都想不出两人谁生气了,根本不像有事的样子。

☆、曾梦今是幻 四

悔哉抓着深红的披风带着一身夜露连夜坐马车进宫,往正殿冲的时候没看见安德,因为安德亲自领着人去拿折子,路上左磨右磨的不少功夫,门外的这些太监已经习惯了悔大人,这时节又明显的谁进去谁挨揍,所以也没有一个人拦,悔哉就这样推门进了去。
进去就看见樊煌踩着小凳坐在床上,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偏着头,眼里是红亮的,鼻翼微微煽动。
悔哉只觉得天昏地暗,手上没劲的根本拉不住披风,直接软在了门槛上。
樊煌站了起来,走到悔哉面前,悔哉抬头望着他,眼中是不明白,和那么一抹难以觉察的……欣喜。
樊煌将悔哉扶了起来,接着从他身边擦过,走了出去。
悔哉张大了眼,缓慢的眨了几下,然后转过身,看刚刚回来的安德跟樊煌走了个面对面,安德吓得腿都软了,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即将大祸临头,连忙跪下三呼万岁饶命,樊煌只是稍作停留,说你虽然不如安昌做事牢靠,可是难得大胆有心。安德站起来之后跟门里面的悔大人互相看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晚悔哉宿在樊煌的寝宫里,后半夜发起烧来,固执的拽着被子要水喝,但是不让太医进来,熬到樊煌下早朝,总算是睡着了,他刚睡着樊煌又进来,于是他又醒了,看见樊煌坐在自己身边,露出两只眼睛来表示询问。
“想说什么?”樊煌摸摸他的额头,“昨晚是安德骗你进来,待会乖乖让太医来看了,朕派人送你回去。”
悔哉咬咬下唇,露出鼻子,“昨晚……是为悔哉那样么?”
樊煌第一次做出了一个类似苦笑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知道就不必问了,你跟朕许久,知道朕不喜欢别人看到这样的事。”
“那悔哉第一次跟王爷走的时候,煌……皇上也这样过么?”
“安昌已经不在了。”
“安昌不在了,皇上就亲自告诉悔哉。”
“朕是皇帝。”樊煌盖上了悔哉的眼,“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
悔哉的喉结动了动,慢慢抚上了樊煌的手,抓紧了,用力的手微微发抖。
“错了。”悔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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