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离善解人意的继续道:“玲珑可是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很不巧呢,你取了北辰贵客项上人头之时,我也正巧在北辰,而且更加不巧的是,我不小心听说啊,那于重兵把守之下悠然如入无人之地的玉玲珑出现之时,曾有异香浮动,然后……”掩唇轻笑,“不可说,不可说呢。”
“玲珑,是不是很想掐死我啊?我的脖子就在这儿,来吧,我不会反抗呢。”笑的灿烂的苏莫离笑意盈盈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女子,知道她现在即便是想动手,她也不会。因为……
“阿离,谁让你又去打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要是累坏了身子,看我怎么罚你。”伴随着宠溺的声音,信步而出的,是与苏莫离一色衣衫的白慕容。不顾她的反抗和嗔怪,执意先为她诊脉,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无碍才和缓了神色。
“我有分寸。”斜眼打量神色有些尴尬的男人。让你给我下迷药让我昏睡!该!哼。
“阿离,我……”
打断欲开口解释的男人,扬声道:“观澜,此一番表演,你看的可还满意?听得可还顺心?这,可否算作是,嗯,我想想,真相大白呢?”
听雨听到缓缓靠近的脚步,不敢抬眼去看那人失望的眼神。从小到大,从自己被带回千绝峰开始到现在,他从来都是柔和如同三月的风,二月的柔柳,何曾如同现在这般的苍白冰冷?
“听雨,你,果真是……”心痛,撕裂一般的疼痛,无法忽视的伤痛。观澜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个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小女孩,居然是敌国的奸细,居然是出卖小姐的罪魁,居然是要毁掉观澜阁的元凶!
听雨低头不语,不肯抬头看到那人此时的眼神和摇摇欲坠的身体。
“听雨,你告诉我,小姐说的不对,你不是玉玲珑,你不是那个策划要毁掉观澜阁,毁掉我们家的玉玲珑!你说,你说啊!只要你说我就相信,说啊!”
苏莫离面无表情的看着接触并不多的男子,一直都是周身清华,不可亵玩的清俊之姿,此时却如同所有害怕面对真相,不敢直面残忍的凡人一般自欺欺人。再是脱俗又能如何?再是出尘又能如何?缩在白慕容怀中汲取那丝丝暖意。即使有温暖的日光,还是觉得遍体生寒。这,便是自己曾经依赖的观澜阁,便是这欺瞒毁了上官羽汐生存之念的观澜阁,这便是那信任了多年不愿相信的观澜阁!
“听雨,你说,说啊……”声音渐渐低下去,微不可闻。
听雨倏然抬起头,冷声道:“是,我是。我就是玉玲珑。”
苏莫离看了眼白慕容,他便迅速点了观澜的穴,竟软倒的观澜放到树下放好。“听雨,不论你是谁,我劝你最好不要有动我的妻子的念头。”背对着妻子和听雨的白慕容一边安置观澜一边头也不回的警告。
“师傅,你……”
“我什么?你想问阿离方才说的我是否早就知道还是想问,我是否会放任你伤害我的妻子?”苏莫离看着那个戒备警惕的男人有些好笑,勾起他的腰身要他抱,猫样的腻在他身上。
听雨的眸子因为惊怒而燃起火焰,片片点燃,怎奈苏莫离的周身如同有一层无形的防护,怎样也无法跨越那距离让火蔓延到她的身上。
“听雨,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试图来试探我的底线。我也给过你很多次的机会,可是你一次次的对我的妻子下手,我曾说过,我不会对你姑息。”
冷声冷情,苏莫离无奈的凑近他的脸轻轻厮磨,和缓了他冷凝肃杀的神色,一丝柔和悄然融入。
“师傅,她是妖孽!不然她如何能够让你忘了上官羽汐而娶她!”听雨激动的喊着,希望能够唤回白慕容的神志。
“慕容,我是妖孽?”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眉头紧锁的男人,他惹的情债,现在殃及自己被看作是妖孽,慕容,你最好能够“好好”解释哦。
白慕容看都没看听雨,柔声道:“你是我的妖孽。”
苏莫离笑意满怀:“听雨或者玉玲珑,随便什么都好,你看到了,这个冷清的男人,心在我这儿,就算是你挑拨又有何用?”
“你……不对,刚才观澜哥哥说,你是?小姐……”眼中现出狂乱和不可置信,“你是上官羽汐?你这个妖孽,我要杀了你!”扑向白慕容怀中的苏莫离,锐利的爪子放出利刃,却被白慕容轻松一跳闪开。
“阿离,没事吧?”站定身形先看向怀中的女子,确认她安好才冷了声音道:“听雨,你以为你可以在我面前伤了我白慕容的妻子?是否我只教了你毒术,你便认为我白慕容除了医术一无是处?”
“是吗?”听雨此时却咯咯笑道,“真的没人能够在你面前伤了你的妻子?”
白慕容闻言脸色微变,连忙伸手探向苏莫离的手腕,苏莫离只是由着他,然后笑着对听雨说:“听雨,你刚才虽然扑向我,但手臂的方向却对的是我的脸,我想,你不是要攻击我,而是要用毒吧。而且,你对我所用的毒,是叫莲落吗?很好听很美的名字。不过,有些可惜呢……”遗憾的摇摇头,满眼的戏谑。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莲落?”
没事,白慕容这才松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问怎么回事。苏莫离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听雨说:“我是妖孽啊,妖孽自然有些不同。所以呢,以后可以不用浪费你的毒药来对付我了,还有某些自作主张的人,不要再背着我做些小九九,不被我发现还好,否则……”
白慕容顿时明白,自己对她下药的事,东窗事发了。因此虽然对很多事好奇,却缄默不语。此时的苏莫离,一旦惹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听雨平静下来,遥遥将眼神放在那个歪在树下却不染尘埃的男子,神色哀伤。
第六十五章 情之一字
“那日在云锦见到你,虽然你的举止并没有异样,可是慕容和观澜有。观澜提醒我有人对我不利,而慕容,则在发现我昏倒之后便心神不宁。虽然他没有告诉我原因,可是我明白,我的身体有人做了手脚。而且,那手段还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稍加联想便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慕容对我用迷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令我体内的莲落沉睡,而你今天所做,不过是要催醒那毒吧。”歪在白慕容怀中,把玩着他的手指,毫不避讳自己对他的隐瞒有多么恼火。
“阿离,我错了,回去你再惩罚我,怎样都好,现在先饶了我好不好?”带着哀求和撒娇的软音祈求,这个小东西难道不知道她对于自己而言便是最浓烈的春、药?更何况她现在刻意的勾诱和精明中带着慵懒的神色,再再都让人无法克制。
一个眼神,白慕容忙不迭的去将观澜的睡穴解开,然后便闪身回到苏莫离身边。
听雨神色颓然,却依旧倔强不已。当初,慕容便是看中了她的这分倔强和顽强吧,可是谁又能够料到,那双刃剑伤人伤己。
“小姐,还望,还望小姐能够放听雨一条生路。”观澜跪倒在苏莫离身前,低声恳求。
“观澜哥哥,你不必如此。”
“小姐,请饶听雨不死。”仿似没有听到听雨的话,看苏莫离没有反应,再次重复着,“小姐,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才能够抚平听雨对小姐造成的伤害,那,观澜愿以命易命。”
掷地有声,白慕容冷着一张脸搂着苏莫离道:“观澜,这便是你的选择?”
半晌,“是。”
听雨想要将观澜扶起,却也是深知他的秉性,只能站在他身边,焦急不已:“观澜哥哥,你快起来,我不要你求她,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快起来!”看着不跪神佛,不跪父母的观澜哥哥这时候为了她跪在那个自己不屑一顾的女人身前,心底说不出的抽痛。
“小姐,请……”
观澜固执的请求被轻声打断:“观澜,你且起来,我从未想过要听雨的性命,你急什么?”
瞬间点燃希望的眸子闪亮着看向那个淡然处之的女子。
“阿离……”
“慕容,”安抚着他的不甘和不安,扶起观澜坐下,看着观澜,话却是冲着听雨而去:“听雨,我只要你离开观澜阁,并且发誓,如果对任何一人透露观澜阁的所在和秘密,那么你的观澜哥哥将不得好死。”
不论是苏莫离还是上官羽汐,她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良善之辈,所谓那些善事,不过是有目的而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顺势而为,从不曾刻意为了所谓“乐善好施”的形象和名声而做些什么。清浅曾经很疑惑,为什么小姐能够让慕容先生秘密收养教育那些孤儿,却不肯为了父亲而舍弃自己的心愿。为什么?原因很简单,不过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几个字。或许苏莫离还存有几分温良,却也不能够让她背弃自己。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还如何能够奢望其他人来爱你?
这个世界,贫富分化,皇权贵胄,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平等和公平,较之先前那个世界,那里简直就是平民的天堂。苏莫离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且还有余力,那么并不妨碍做一些事情来让人情不那么冷漠。可是如果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何能够兼济天下?这是一个各扫门前雪,不管瓦上霜的年代,能够安贫乐道,不是她苏莫离的想法。从那个世界而来的她明白,如果想要葆有一方温存的天地,保证那里有单纯的幸福,权势,财富以及庇佑的势力,都是必须的。所以从她知道自己的所有过往,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便开始了所有谋划。
明白观澜是听雨心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虽然她还没有明白自己心底爱的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师傅,还是那个朝夕相伴的“哥哥”,不过,足够了。
观澜失措的看着眸色昏暗的听雨,再看看唇边含笑的苏莫离和一脸纵容的白慕容,明白她能够说到做到。即便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变成今日这样,可是能够将莲落的毒视作无物,可见她的能力,绝非自己可以揣测。
“观澜哥哥,你可愿意相信听雨?”
娇声软语,糯糯的如同那年初见,一声软软的“哥哥”瞬时让冷漠的少年心房坍塌一角。相知相伴十余载,到底,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个女子?
听雨扯动唇角笑笑,继续对那个低头看着地面的男子说:“观澜哥哥,你不信我,自然是对的,只是,即便你不信,我也想要发这个誓言。我不想看你为了我变成此番模样。何苦来哉?我不过是一个叛逆,如何能够当得起哥哥这以身抵命?”
“我信。”低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莫离勾了勾唇,将白慕容的手放在脸颊上,让他感知自己的表情。
女子面上一喜,转瞬却又陷入哀思。
“听雨,从此再见,你不再是听雨,只是玉玲珑。听雨是我所取,我想你也不曾喜欢过,现在我收回。我不问你究竟是何人,进入观澜阁是巧合还是刻意,也不问你背后是何人,更不想知道你这些年以观澜阁为幌子做了多少伤害我或者是我的家人的事。”森冷的目光射进那个有些恍惚的女子眼中:“你要记住,出了观澜阁的门,你所有关于此的记忆都需上锁,并要将钥匙永久熔铸,不可打开。我允你从观澜阁带走一样东西,从此便与此地再无瓜葛。”
慕容揽着那个强撑镇定的女子,将她的头埋入自己胸膛,感受着她的心跳和,心疼。
“观澜哥哥……”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什么呢?说,哥哥,我要走了,你是否愿意随我一起?还是说,你能否原谅这个欺你瞒你的玉玲珑?以后,你是否依旧会记得有一个曾经叫做听雨的女子?
“观澜谢小姐仁慈。”重重的叩下一个头,让那血染上自己的瞳孔和心门,从此佳人是路人。
仁慈?苏莫离勾勾唇,想笑,却笑不出来。虚弱的拉拉白慕容的衣服,低声说:“慕容,我累了。”
白慕容抱起妻子,再看了一眼跪着的观澜和静默不语的听雨,不,玉玲珑,留下一句“保重”便离去。怀中的人儿,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想必,这也是她特殊体质在适应环境的一个过程吧。哎,早知道她的情况自己也就不会冒险为她下药了,现在可好,要怎样解释才好?哎哎哎……
“哥哥……”心疼不已想要将他搀起,却被他躲开,他,对自己失望了吧。
“玉玲珑,你,走吧。”苍凉萧瑟,何曾出现在这意气风发的观澜公子身上?此时的他,犹如八十老妪,周身狼狈不堪。不仅仅是身体的疲累,更加的,是心口上的伤口,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这一次又一次,一刀又一刀,都是那样清醒而清晰的刻在心口。一个个扑面而来的真相,一处处无法逃避的现实,到底,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东西里,还有什么是自己真的曾经了解过的?
所谓运筹帷幄,所谓镇定自如,所谓工于心计,都是笑话,都是一场大大的笑话!看看吧,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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