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度。
没曾想成亲后江南人得知,这个宗女不仅没有要聘礼,甚至连花轿什么仪式都没有,只拿了嫁妆就进了于松家的门。
这件事说明连两点。一点,说明那个宗女真的很喜欢于松,喜欢道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名声声誉尊严;第二点自然说明于松不喜欢宗女,因此才舍得看宗女这样糟蹋自己。
可这两点说明什么?
慕容辉发觉自己不但没解开乱成一团的思绪,而且好像更加乱了。
马车停了下来,小厮在车厢外低声提醒:“大人,到琼池了。”
走过岸边通往琼池中心的九曲明桥,就到达凉爽的摇光殿,自从入洛阳以来,燕帝就一直呆在摇光殿,好像是要早洛阳长久地停驻。
慕容辉心中想着事情,便没有注意其他。
走到内室门外时,差点和里面走出来的端茶的宫女撞上,好在跟在他身后不知是谁拉了一下他,还扶了一下端茶宫女手中的茶具。
只是哗啦啦的声音,那见义勇为的人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
够舍己为人的。慕容辉恍然从沉思中醒过来,转身看蹲在地上整理奏折的宫女。
“是淑君?真是不好意思。”慕容辉也蹲□来,帮严淑君整理。
严淑君拦住他道:“不用不用,一会儿圣上看到了我小小一个奴婢胆敢动用丞相大人,我该挨重罚的。”边说着还边抬头冲慕容辉微笑了一下。
起初和严淑君相识时,只让人觉得严淑君性子冷淡,经过这两个月的熟识才懂得,严淑君不是性子冷淡,只是有点不太懂得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才一直以一张淡漠的颜色示人。
严淑君不让帮,慕容辉当然不会听他的,好在地上的奏折不太多,不一会儿就整理完了。严淑君捧着一摞奏折对慕容辉道:“慕容大人,现在你还不能进去。”
慕容辉习以为常般往方凳上一坐,随意笑了笑:“谢翰林又在里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悲催的考试……悲催的榜单字数
☆、第二十四章 贪污(下)
正说着话,曹操是说来就来的。
慕容辉看到款款走过来的,姿容娇逸潇洒的翰林学士,微微颔首道:“谢翰林,多日不见了。”
谢长英一点都没和他客套,说道:“慕容大人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前日才见过的。”
慕容辉站起身来,挥手示意严淑君先进去,看向谢长英道:“谢翰林最近好像很忙?”
谢长英笑笑:“拟些诏书罢了,不过,这还要多亏慕容大人帮忙,若不是打垮了唐家哪里有那么多诏书需要发布。”
慕容辉眼中的谢长英十分养眼,身材适中,个头不是很高,但胜在身材比例很好,让穿在他身上的服饰处处为他增添光彩。当然还有他清秀的面容,清俊而文弱,每次慕容辉看到他都会感觉到一股子……敌意。
谢长英面上挂着温柔地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告辞了,他们错身分开时,慕容辉的眉头基本不可见地微微蹙了一下。
书房里,燕帝坐在案前批改奏折,以往展现在天下臣民眼中那个沉迷酒色玩乐的君主形象似乎真的会是他伪装出来,卸下伪装之后的燕帝要多勤勉有多勤勉,桌头的奏折每天那么高高的几摞,勤勉地让慕容辉没法言语。
燕帝似乎感觉到他的到来,抬起头看到他便放下手中的奏折,对他笑笑:“今天是去哪里,那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轮休,你不歇着我还歇着呢。”慕容辉对他道,“忙了一早上,起来歇一歇吧。”
方才端了茶出去的小宫女换了一盘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进来,紫红的色泽和饱满的形状引人垂涎,燕帝伸了个懒腰起身,走过去执慕容辉的手往窗边走,“你不说朕还不觉得,真的有点累。”
摇光殿经过后期的改建,营造样式和大明宫的麟德殿太液池湖心宫的样式差不多,居于高台之上,凭栏远眺,半面琼池风光尽收眼底。
眼下正值盛夏,琼池上熙熙攘攘挤在一起满是深绿色的田田荷叶,间或点缀着珍珠一般的过人头的莲花,莲花清香四溢,引得蜻蜓纷纷飞来,荷叶底下游曳着数着野鸭鸳鸯或是别的不知名的珍禽。
一眼望不到边的生机勃勃,蔓延青翠的绿,让人见之心情一畅。
燕帝简单梳洗搽拭了一番,再回头看着自然风光,顿时觉得心头一松。再看慕容辉微微勾着嘴角注视着,更有一种人在画中之感。
趁着慕容辉不注意的时候,燕帝让人搬了张贵妃榻过来,又让人都退了出去,接着慢慢走到慕容辉身后去。
慕容辉似有所感地回头,便身后的狼轻薄了脸颊,身腰被擒住,就这样抱着跌坐在榻上。
“闹什么!”慕容辉象征性地挣扎了一番便顺从地和燕帝一起挤在小小的榻上,在这个角度只能看道一点晴朗天际的边沿,晴空万里
的日子连云彩都散去。
不过这样的日子大多数昭示着马上就要迎来降雨。
燕帝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出摩挲,张了嘴让他喂一颗葡萄。
慕容辉坐起身,把葡萄皮给剥了,塞了一颗在他嘴里,问道:“这多么国事都处理完了?”
燕帝连喂葡萄的手指都含在嘴里弄了一会儿,含糊着话语道:“今日轮休,丞相大人都说要休息,朕为什么不能休息?”
慕容辉瞪了他一眼,“听圣上这话倒像是我带坏了圣上似的,平日微臣朝九晚五地在尚书省忙碌,半点空闲都没有,来了洛阳多日了,连朋友都未曾出去见过,今天有约不是很正常的,圣上要是有朋友邀约,一样可以去啊。”
燕帝一脸“欺负朕没有朋友”的委屈表情,“子熙,不若你邀朕去啊。”想了想,一个激灵坐起身,“诶,今天这么热,池里一定很凉快,我们去玩玩怎么样?”
慕容辉见他方才伏案辛苦,也没想阻拦,但要是一开始就赞同了又不甘心,便起身往御案走:“那我去看看圣上的国事处理到哪里了,要是大事都处理完了,偶尔曳舟游玩也无不可。”
燕帝笑了:“子熙尽可去看,朕不怕检查。”
御案上的奏折分为两边,一边是批过的一边是没批过的。现在批过的那边被小黄门移下来那么多,可见燕帝的勤勉了。
现下没批过的那边严淑君又拿来一些,这些奏折看似多,但有一部分其实是无意义的争吵,臣子之间难免互看不顺眼互相倾轧,在一个问题上杀伤许久,尤其是现在朝廷正在清洗的时候。
慕容辉随手拿起一本展开来看,目光慢慢凝住了。
燕帝自己在那边剥葡萄吃,吃了三五颗,见慕容辉不过来便剥了一颗拿过去找他。
往慕容辉口中塞了一个,探头过来问:“这是什么?”
然而他目光所及,却也凝重起来。
慕容辉喉头滚过那颗多汁多肉的葡萄,连嚼都没有,差点呛着,但他现在没工夫去计较这个。
燕帝拿过那本奏折,沉声道:“这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慕容辉想起严淑君方才端着奏折进来被自己一撞散落在地,便说:“咳咳,应当是刚刚送过来的。”
燕帝又看了一遍,冷声道:“把工部尚书给朕叫进来,朕让他看看他做的好事!”
奏折上写是大事——长江中游地区连日暴雨,下游地区也是阴雨不断,于是发生洪涝,长江下游多出地方修有筑坝,现在大水一来却半点作用都没有,多处都被冲垮,百姓田地房屋遭淹,流离失所者泰半。
处理这种大事就不仅是工部尚书的事情了,吏部尚书、户部尚书都来了,商议了两三个时辰,燕帝先是把负责督造的工部骂了个狗血淋头,再就是拟定赈灾事宜
。
这一年中哪能没有个天灾人祸的,赈灾都有比较完备的程序,只是……这个赈灾的人选很成问题。
赈灾银数量庞大,要是人没选好,选了利欲熏心的人去,那必定是中饱私囊,于百姓有害无利。
在拟定人选时,慕容辉曾毛遂自荐,可燕帝不批,有人会意皇帝的意思,推荐了御史大夫于松。
燕帝的神色有点沉吟的意味,“于松?对,朕倒是把他忘了,就是他现在在忙着彻查唐家的事情,不过赈灾的事情大些,那……”燕帝像是在四下寻找谁,却没找到。
慕容辉上前一步道:“圣上,微臣在拟诏书吧。”
燕帝看了看他,点头。
不久,于松便被任命为赈灾特使,前往受灾的淮扬等地赈灾。
起初上来的奏报还算可以,毕竟这么重大的灾情,没有闹得百姓揭竿起义已经不错了,看奏报的样子,像是事态已经在逐渐被稳住状态中。
灾情发生是在七月中旬,一个月后,江南西道监察使却突然上奏,奏折中言于松庇护家人在赈灾途中强占良田房契,并大肆抬高米价,令物价飞涨百姓饿死良多。
燕帝接到这一奏报时一愣,虽然他相信于松的为人,但也不能视而不见,便命人下去彻查。
彻查的结果却竟然是——果如监察使所言!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和于松有直接关系,几乎都是于松家人做下的。
于松一生清贫,几乎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于松的老母亲身体不好,需要大量的银钱治病看病买药,于松过得拮据所有的俸禄赏赐都送回家去,但依旧杯水车薪。
于松的无妻,只有一个侍奉婆婆床榻主家的妾侍,这女子就是传说中身份高贵出身江左名门的谢氏宗族宗女。
谢氏为于松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嫁入谢家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地维持着家中活计,自己的陪嫁全都陪进去了不说,每天还要织布补衣和寻常农妇一般去挣钱。
她以前也是大族出身,就算不养尊处优,吃穿用度那不会差,现在沦落至此也未曾有怨言。
这一次于松前往淮扬赈灾,于老夫人再次病倒,谢氏不敢为银钱叨扰丈夫,正在焦急之际,谢氏的兄长替她出了个主意。
于松打压物价,令商家无处赚钱,谢家长兄不知是搭上了那一家商铺,说是只要谢氏以于松之名为他打通财路那商家将送奇珍药材回馈。
谢氏只得答应,她模仿了于松的笔迹写了一封通行信,还盖了于松的印章。于是米价飞涨,百姓买不起米,拿不到吃食,甚至发生暴动。
于松听闻事情有异便去查探,却见人拿出他的亲笔信来,看过之后就猜到是何人所为,立即遣信回家去责问谢氏。
谢氏在信中将辛苦道尽,入情入理感人肺腑,于松也不能无视孝
道,正犹豫间,谢家长兄将事情做得更大甚至算计起赈灾银两来,于松自然不会答应,谢家长兄便私下以于松的名义盗取库银,于松尚未察觉就给监察使给抓了个正着,将“他”的一切罪行上奏。
燕帝对自然是大怒,当即下令将于松收监受审押往洛阳。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完了……总算是考完试了,从今天开始总算可以有时间码字了!
☆、第二十五章 圣怒(上)
此事本来就此到头,换下于松的人选也拟定了,这回燕帝又选了个副使跟随,以免在发生之前的事情。
却不料此时突然发生百姓□,地点便是于松所在的峡州,其实贪污赈灾银两一事,峡州刺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些商家和峡州刺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谢家长兄从中牟利不过是钻了于松初来乍到的空子,于松再清廉,也没办法每时每刻都紧盯着赈灾,一时松懈了,自然便被人乘了可乘之机。
最后竟然闹到峡州刺史府衙被起义军攻破,峡州刺史被在动乱被杀,派去赈灾的两个官员被绑架作为交换粮食的人质。一时间,此事震惊了全国上下。
可这次□毕竟是因于松贪污一事而起,于松论罪是又少不了多加一条罪名。
摇光殿里,燕帝简直要气死过去,摔了好几个茶盏笔墨纸砚的更是散落无数,吓得宫女黄门各个都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
慕容辉和谢长英一前一后进的洛阳宫此刻也差不多一起踏进殿门,听着里头山崩海啸一样的动静,谢长英迟疑了一下,慕容辉则大步往里走。
谢长英在阶下顿步转身,险些又撞到正往上走宫女,却没有其他神情,拱了拱手便走了下去,行色颇为匆匆的样子。
慕容辉看殿中一地的碎物,挥了挥手让殿中宫人都下去,等燕帝渐渐平复了气息才亲自倒了茶水端过去。
他的手搭在燕帝的肩上,声音放低轻柔:“不过是一场起义,圣上连唐家都扳倒了,何必怕这一场起义。”
燕帝抬手握住自己肩上的手,冷冷道:“朕不是怕,朕什么时候怕过。”
慕容辉笑了笑:“是,圣上要是怕了,我们该如何自处呢?”
燕帝觑了他一眼,顺着握住的手的力量一扯,不费吹灰之力地没人在怀,燕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