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自己愿意,心之方寸,绝对遮蔽不住八千里云月。
“说得真好。”良久之后我听他枕在我的肩头回道。
然后他突然扯掉我的衣服,将我的身体微微举了一举,从后面进入了我的身体。
摇摇晃晃,逼人沉沦,我努力在秋千上睁眼。
眼前天地同色,万里风景,偏偏只剩一片灿烂星光。
我觉得自己便是与他一起荡漾,在这星之世界里上天入地,自由飞翔,直到海枯石烂,永无止境。
其实还是有止境的。止境便是那极乐之境。
有那么一瞬,我与他荡到了最高处,荡到了那极乐之境的大门口。
“松手。”他在门口低低诱道。
我贪恋门后的风景,便依他所言,松手。
于是我与他一起,飞出了秋千。
夜色微凉,长风横吹,将我们吹过一地栀子花瓣,吹过庭院的高墙,一直吹到了那天水一色的湖面上。
满眼星如雨,光转水漾,五彩绚烂,共同推开隐藏在湖里的那极乐之境的大门。
我就这样,与他一起,欢欢喜喜地放任自己,跌落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肉中场景需由专业有经验人士(比如哑巴?)指导操作,请大家切勿随意模仿,谢谢!
☆、第 55 章
第二十二章:
共赴极乐之后,他抱着我,半浮在那一池碧水中。
“从小我就想跳到这个池子里来。”他轻声道,思绪被夜风吹得绵长,“可这里是慕容氏的禁地。如若我敢跳进这个池子,必定是大不敬。”
我想到先皇和周大人的荒唐事,便道:“这又如何?你好歹还算慕容家的人,你爹不是慕容族的,不也跳过这个池子吗?”
“我爹?”他楞了一楞。
我便把周大人与先皇跳池洗澡被慕容静霆发觉一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他默默听我讲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我讥笑他:“当时你不会还没有出生吧?怎么连这么有名的事情都不知道。”
“那年我七岁。”他缓缓道,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我想,他大概是刚才太累了,所以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我很羡慕。”好半天他莫名蹦出这么一句。
“羡慕什么?”我不解。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
有萤火虫停上了他沾水的发丝,形成一帘光影瀑布。
“羡慕先皇敢跳进这个池子。”他在光影瀑布后答道。
我觉得他不大正常。
于是我劝道:“你不该羡慕。你看看这池水这么深,你当时才七岁,水性一定不好。跳进来一定就被淹死了,那样我今天就遇不到你了。”
光影瀑布流动,他似乎沉沦在往事里头,并未仔细听我讲话。
我便继续劝他道:"这样清纯的池子,慕容氏肯定是觉得里面有神明。如果你淹死在里头,池子就有了血光,神明也被吓跑了,就没什么好羡慕的了。况且你也不像善人,淹死在里头,鬼魂萦绕,也不会变成新的神明的。"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反问道:"你不觉得这个池子宁静冷淡得让人有种亵渎的冲动吗?"
我想了想,道:"就和你一样。"
他闻言勉强笑了一笑。
我觉得先前那一通劝似乎并未奏效,只好改了口气吓唬他:“据说淹死的人的鬼魂脸都肿大分不清五官的。你要是变成那个样子,我可不要你。”
“要是我变成其他鬼,你还会要我吗?”
我又想了想,回道:“ 你最好不要变成鬼,我不太喜欢压死人。”
他搂上我的脖子,替我撩开一丛湿漉漉的碎发,拐弯抹角劝我道:“死人比活人容易压。”
“再难压的活人我也能压!”我挺直胸膛朝他翻了一记白眼。
他斜斜看我一眼,又装模作样看了看高墙后头早已看不见的秋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才我是怕你掉下去才没压你!"我赶紧理直气壮解释道。
他"哦"了一声,随即带着我游回岸边。
“你不信的话我们再去荡一次。”我跟着他爬上岸,道,“只要你不怕掉下去摔死,我一定会压你的。”
夜风浅浅吹过,将他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吹在他被水浸得透明的衣衫上。
他站住,回头严肃看着我。
“我从来也没有怕过死。”他淡淡道。
一滴水珠随之从他的发梢滚落,贴着他流畅的锁骨线条婉转而下,在夜色星光里坠出转瞬即逝的一线闪亮。
我看了半天,轻声回道:“其实怕死不是件坏事。”
他没有吭声,扭身往外走。
“至少,如若你怕死,你就不会好好地偏要离开我……”
“闭嘴。”他突然态度恶劣地打断我。
嘴巴生在我的脸上,我当然不会听他的。于是我继续道:“如若你怕死,你就不会去找太傅寻仇,也不会被太傅这般欺负也不抵抗……”
他已经走到了一扇门前,伸手用力一推。
门外先皇当年派人贴的禁地封印,就这么粉碎在了空气里。
“我们一起怕死,一起离开死很远很远,不是很好吗?”我还想再劝他。
他摊开手掌,接住一片纸絮,垂了睫看它。“怕死,是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他轻声道。
“那是因为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反驳他。
他扔掉纸片,看我。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面无表情地道。
“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你会后悔知道真相的。”他不答反道。然后他一把抄起我的手,口气不容置疑:“玩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
我们走出大般若光明寺的时候,正是七夕夜最热闹的时刻。
街上人流熙攘,鱼龙飞舞,繁花千树。
他再一次停在买糖葫芦的铺子前,堪堪看我。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七夕夜晚的梦幻灯光,好像我们的姻缘。
为了我们的姻缘,我只好咬咬牙,破费买了两支糖葫芦。
“你小时候对我的印象,就是这糖葫芦吗?”他举起一支问。
我想了想,回他:“我还记得买完糖葫芦后你遇见了太傅。”
他的表情一僵。
我正想继续说话,冷不防有人从一旁撞了我与阮双一下。
阮双手里的糖葫芦就这么掉了。
街上人太多,那人连忙头垂着头向我们道歉。
我拉住他一定要他赔我们糖葫芦。阮双却道:“算了。”
语气甚淡。
我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为了买糖葫芦都要去寺庙里以色相赚钱吗?”
他朝我摊摊手,一副”我又没有赚到钱“的架势。
分明不把我的钱当钱。我呸了他一口。
就这功夫,那撞了我们的人已经低头走了。
我觉得他很奇怪又很面熟。所以我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只好跟着阮双回周大人的府上。
府门口,有人在往府里运香,领头的人嗓门甚大。
我想起前几日我在京城里为了躲避认出我的官兵,故意装作和小贩争吵,然后用香点燃招纸趁乱逃走的事情来。
我觉得当时我甚为聪明。因此我打算将这段往事好好添油加醋与阮双说一说。
“你知道吗?”我一边进府一边朝阮双道。
然后我突然顿住。
那一瞬间思绪乱如麻,竟然堵得我开不了口。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撞我与阮双的那人,究竟是谁了。
那一日我在京城茶肆听人侃大山,恰巧挡了官兵的道。领头的官差看了我半天,指着我斩钉截铁地道:“拦住陛……唔……那人!”
那官差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要抓我去邀功。所以那一次他大动干戈满街抓我。
可就在刚才,他撞了阮双,再一次认出了我,却只是低下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我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正在此时,古宜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陛下,您总算回来了!”他甚是兴奋地对我道,“大臣们都来了。如今正在正厅里等着您呢!”
阮双闻言立马退身,转眼就消失在府内灯火阑珊的深处。
古宜已经忙不迭地将我往正厅引去。
他见我一身湿透,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我想到先前荒淫,只好讪讪遮掩道:“外头有人泼水,我没有注意。”
他立马将自己的衣裳褪下来,递给我。
不知为何,我想抬头去寻阮双。
他早已不见了。或许他觉得,现在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刻。
可这皇位,本来就是他的。
“陛下……”古宜已经又道。我回神,看到他正犹豫地盯着我湿透的衣衫。
我连忙道:“ 我自己脱就行了。”
他大松一口气的表情,赶紧低头又把自己的衣裳递了一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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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了衣衫,来到正厅。
里头全部是人。
他们见到我,都跪了下来。
领头的便是周大人。
我仔细瞧了瞧,里头有先皇以前的门生同僚,也有我外公的门生同僚。高矮胖瘦,都穿着便服,在明亮的烛火里头一脸满满的壮志凌云。
我记得,先皇的门生同僚,和我外公的门生同僚,以前是不大和睦的。先皇的门生同僚,有一阵子还和太傅的门生同僚联合起来,专门打压我外公的门生同僚。
现在他们却神奇地化干戈为玉帛,联手对付已经一手遮天的太傅。我想,当年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一定没有料到。
就像我没有料到,他们还会朝我下跪一样。
周大人已经开口道:“陛下,林献寒捏造陛下驾崩之讯,趁机篡位,天地难容。如今陛下安好,臣等以为,应当告知天下,以正视听。”
我想了想,问他:“如今兵权在谁的手里呢?”
周大人回道:“陛下放心。京城御林军虽是林献寒的心腹,但这几日林献寒病势沉重,御林军的精英全部都去了茸山别宫。京城内防虚空。而京外各州领军多是先皇手下,林献寒当日也是凭藉假造陛下驾崩的消息,才堵死他们造反的理由。如若陛下重回,定能重振军心。”
他说完这句,已经有几个武将磕头高声道:“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我知道那几个武将只是临近几州派来观察真伪的罢了,真正的领军自然不可能亲自进京这般张扬。不过这里头,还是能看出他们的确是很重视的。
“他们待会儿就会出城禀告各自领军。”周大人接着道,“我等趁京城空虚,拥立陛下。明日京外大军得讯集合,林献寒便永世翻不了身了。”
周大人也并非胡诌。
我点了点头,让他们都起来。
周大人带我一个一个见过那些心里头依旧想着我坐皇帝的臣子们。他们都很高兴,朝我行完礼后,便迫不及待地与周大人聊这聊那的,说着将来该如何如何。
周大人也款款而谈。
我看着周大人,有一瞬间,思绪往回飞,我好像重新来到了当日状元郎与太傅侄女的喜宴上。
那一日,太傅一身喜庆的红衫,被六部的人团团围住,意气风发,神采卓然。
那一日,无人理我,我很无趣。
我想,如若我重新登上帝位,我便还是以前那个我。
太傅可能不再是太傅。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周大人,会变成另一个太傅的。
我心里十分沮丧,只好抬头看廊下焚的麝香。
麝香是西域进贡的,在漆黑的夜色里飘渺出淡紫色的烟霏来,娉娉婷婷地绘出难测的图案。
我想起我与阮双方才在大般若光明寺共同上的那一炷香,不由莞尔。
莞尔完后我便又想起了那个鬼鬼祟祟撞了阮双一下的官差来。
恰逢正厅里一阵喧哗,有几个臣子甚是高兴的样子。
喧哗撞上我的心头,一阵莫名的颤栗。
我回头,问周大人:“这么多人今晚来这里,不会引人怀疑吗?”
“陛下放心。”他胸有成竹地回道,“一来今夜是七夕,各大臣都是借此名义出府走动。二来林献寒已经病入膏肓,无暇顾及了。”
我想着那日在茸山别宫里见到太傅与阮双。
太傅看上去精神很不错,甚至还有力气来压阮双,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莫名的颤栗一瞬间在我心头如破冰一般裂开,惹得山摇地动,万物皆苏。
“这是太傅的圈套!”我朝正厅里的人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只有麝香焚烧出的细微噼啪声,浅浅回荡开来。
“天很红啊。”不知谁道。
我回头。苍穹不知何时如染了血色,低低绵延开去,黯淡了所有的星辰。
“不是红。”我回道,“是着火了。”
话没有说完,有个小厮跌跌撞撞冲进正厅,上气不接下气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