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大火瞬间被扑灭了。我很不甘心。
敲门声还是锲而不舍。
我叹口气,心里头将敲门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顺便连同他妻儿一同问候一遍,不情不愿地立起身,略整衣衫前去开门。
门大开的一瞬,外头白色的衣角随风飘起,半遮半掩衣衫后头那一张儒雅万分的面孔。
我愣了一愣。
我认得他。
他就是今晨阮双要求见的那个聋子。
他看到我,也是愣了一愣。
不过他迅速恢复了神色,朝我微微欠身。
然后,他开口,柔声问道:"请问阁下,阮双可在?"
他说这一通话时,我又在腹中将他的祖宗十八代连同妻儿一起问候了一遍。
问候完毕的时候,他刚好说完,一个平礼行得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我并不还礼,也不回答他,只是朝他眼白翻起。
他立在原地,静静等着我的回答,看上去异常彬彬有礼。
正如今日早晨阮双缄默而有涵养地等着他一样。
可今天早晨阮双大病初愈诚恳地弹了这么好的琴,他却对阮双装了半天的聋子。
此人当真是十分可恶。
所以我拿鼻孔对住他,重重哼了一口气。
然后我十分镇定地转身,伸手关门。
礼尚往来,他既然能装聋子,我当然能装哑巴。
关门的一瞬间,我觉得门卡了一下。
我回头。
他立在我身后,有些犹豫地看着我。
“公子贵姓?”
我不理他。
“请问,”他又问,“公子可是姓柳?”
我的母族是姓柳的。
我心里怔了一怔,不过我很镇定地没有表现出来。
我要在气势上压倒他,替阮双出一口气。
于是我继续装哑巴,加大力气关门。
他在我身后继续迟疑问:“公子是姓阮吗?”
他说的很温和,却如细腻的流水一般,日子长久之后定能腐蚀一切。
我觉得我不能再听他说话了,否则我绝对会在气势上输给他的。
那样就会被阮双笑话的。
我不要被他笑话。
所以我手腕发力,直接重重地关上了门。
===
我回到里屋的时候,阮双已经重新穿戴整齐,正拿了一根发带坐在床边敛容扎头发。
“是谁?”他从一头秀发里抬首,轻声问我。
我看着他。
阳光半透进来,在他的青丝上勾勒出一圈流金的光彩,迷人心神。
我走上前去抱住他,将他重新推倒入床。
“不知道哪家的野狗乱吠了两声而已。”我随手拆了他刚刚扎好的衣结,又埋怨他道,“没见过穿衣服穿得像你这么勤快的。”
我很快就脱尽了他的衣服。
为了防止他再勤快地把衣服穿上,我一边脱一边把他的衣服扔得远远的。
衣服在春日阳光下里撩拨出火热的弧度。
衣衫褪尽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身体上有一些还没有消退的瘀痕。
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他身上竟然还有未曾消退的瘀痕。
我心头莫名一酸。
他看到我停下来,抬睫望了望我。
"我冷了。"他轻道,随即伸手脱了我的衣衫,将它们覆盖在自己的身体上,不露声色地遮掩了伤痕,"借你的衣服保暖。"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眼角含笑,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有些后悔把他的衣服扔得太远了。于是我俯□子连同衣衫一把抱住他。
“这样还冷吗?”
他依旧眼角含笑,在我的底下摇了摇头。
然后他微微仰头,吻上我的额头。
他的唇冰凉如水。
他骗我。他分明还是很冷的。
于是我收了收手,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我们就这样一起抱了很久很久。
抱到最后我的神思有些恍惚。
我想起十几日前我与他的重逢。当时,他对我的态度十分恶劣。
他明明就在船壁后头,他明明知道我来了,却没有出声。
他只是静静地在那船壁后头听着我与太傅说话。
他明明可以出声叫我的。
可是他没有。
纵使太傅逼我说的话这样的伤人,纵使我这样的想见他,他都没有出声。
他好像一点也不希望再见到我一样。他好像巴不得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干净一样。
如若不是我聪明一些,我差点就再一次错过了他。
我想得有些义愤填膺。
“你不是在柳源那里都压人压得不举了吗?”他突然开口,甚是不爽地对我道。
我愣了一愣,低头一瞧,这才发觉,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撑开他的双腿,顶上了他。
方才一番神思恍惚,我竟然还记得要压住他,我甚是自豪。
然后我感觉到他在我身底下更加不爽地动了一动。
“我没有压人压得不举。”我怕他生气,赶紧解释道,“我是一压人就会不举。”
说完这句我侧头想了想,觉得我这话说得漏洞很大。
于是我自我纠正道:“我是一压别人就会不举,只有压你才会举。”
他微微垂下眼。
他的睫毛顺势覆盖下来,浓密厚重地铺满眼底,宛如暮春漫山遍野的蓁蓁青草。
我不由痴上一痴。
于是我在他胸口蹭了一蹭,又道:“不举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传扬出去的话,我没有面子,你也没有面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顿了一顿,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他没有什么反应。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继续道:“所以说,为了我们两人长远着想,你应该让我压你。这样我就会举了,也就不会难堪了,传扬出去之后我和你都有面子了。”
说完之后我抬头瞧他。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
“你就答应我吧!”我朝他扭了扭身体,大声道,“你刚才明明答应了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刚才喝汤的时候啊。我劝你不要嫌汤难喝,要给汤一个机会。你不是最后就把那半口汤喝下去了吗?”
“可是我给了它机会,还是嫌它不好喝,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
“你再给它一次机会吧……”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喃喃道,“汤……会越烧越好喝的……”
他倏然笑了,抬手轻轻摸上我的脸。
触感如流水。
他的五根手指也是冰凉冰凉的。
“你身体不好,不能大动干戈用力气。”我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你若答应我,你就什么也不需要动,只要躺着就好……其余使力气的事情统统交给我!我会……让你很舒服的……就像……就像……你让我那样……”
他的手指已经下滑,封住了我的唇。
“去取些猪脂来。”他朝桌子上努了努嘴。
我脱口道:“你饿昏了吗?猪脂不能直接吃的。”
“不是用来吃的。”他开口,声音如床褥般的柔和温暖。
“那取来干嘛?”
他闻言,鼻尖凑上我,朝我展颜一笑,一字一顿缓缓道:“我会教你的。”
☆、第 41 章
第八章:
我把猪脂取来,坐在床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到底答应没答应让我压你啊?”
他懒懒地翻了一个身,俯卧在雪白的被褥上,仰头朝我白了一眼。
我怕他不答应,只好讪讪住口不问。
他伸出手来,扳开我的一根手指头,将它浸到猪脂里。
凉凉滑滑的,和他的肌肤一样。
“取一些放进来。”他道。
我愣了一愣。
“这样我不会太痛。”他又道,“你也会更舒服的。”
我低头看了看猪脂,又抬头看了看他。
然后我不确定地问他:“既能让你不痛,又能让更我舒服……这么神奇的东西,你说的……真的是猪脂吗?”
“再罗嗦你就等着一辈子不举吧。”他十分不耐烦地又白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问道:“你这算是答应让我压你了吗?”
他突然扭头撑起身体,似乎是要下床去穿衣服的样子。
我慌忙扑在他的后背上,又重新将他按入被褥。
“我放进来!马上就把猪脂放进来!”我忙不迭地大叫。
他没有挣扎,只是将头深深埋进床里。
我赶紧一只手扶住他的背,另一只手取了点猪脂。
他的背摸上去很咯手。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背上依旧是很久以前的鞭痕。这些纵横交错愈合不良的鞭痕,我以前在宫里见他的时候,就看到过。
那时我印象很深刻,但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知道了。
那是我的父皇叫人打的。
说起来,那其实也不是我的父皇。那其实是他的父皇。
我努力甩了甩头。然后我将我取上猪脂的手指往他的后庭探了探。
我觉得他的身体,又微微一颤。
我吓得立马不敢动。
“别怕。”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异样,勉强扭过头来,道,“先放一根手指进来。”
我赶紧按照他的指示,放了一根手指头进去。
里头很温热。
“慢慢转一圈。”他道。
我又赶紧用蘸满猪脂的手指在他身体里头慢慢转了一圈。
然后我听到他似乎极低极低地哼了一声。
听上去颇为痛苦的样子。
我连忙把手指退出来。
手指上头有鲜血。
我觉得我已经万分轻柔了,竟然还是有鲜血。我呆呆看着指尖的一抹红色,甚有挫败感。
“你教得一点也不好。”我对他忿忿道,把带了鲜血的手指递到他的眼皮底下给他瞧。
他看着那一抹鲜血,不吭声也不动,整个人出了神。
我推推他,问:“现在该怎么办?”
他被我一推,回过神来,淡淡看着我。然后他垂下眼睫轻声道:“你可以进去了。”
“现在?这么快?”我犹是不敢相信。
他漠然点点头。
我有些担心刚才看到的鲜血,因此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他已经重新把头埋进了被褥里。
被褥厚重,遮挡了他的表情。
我侧头想了想,觉得相信他比相信自己更靠谱一些。
于是我提了提身下,顶上他的后庭。
“我该怎样进去比较好一些?”我又推了推他的背,问道。
“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吧。”他的声音从被褥里毫无起伏地穿透出来。
这个回答我喜欢。
我的心里头顿时乐开了花。
按照我的本意,我是喜欢使大力气的。
不过从我以往的观察来看,使大力气他会不舒服的。
我希望他能够舒服。
所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身极轻缓地进入他的身体。
他完全埋没在床单里,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在我进入的一刹那战栗一记。
“你痛吗?”我怯怯问他。
他摇了摇头。
三千青丝顺势逶迤开来,在床上织成一张凌乱而紧致的网,将我的一颗心紧紧束缚住,触动着底下最深处的欲望。
于是我壮了壮胆,闭上眼睛,加大力气开始扭动起来。
欲望被挤压,被摩擦,被碾碎成末,溶入沸腾血液流遍每一寸每一厘的肌肤,撩拨出隐匿在肌肤深处每一丝每一缕的欢喜。
“猪脂还真是好东西……”我伏在他的背上,忍不住嘟哝一句。
他没有回答我。
我一边抽动一边从后伸手,搂紧他的腰,希望将他一同拉入我的欢喜之中。
手触碰上床褥的刹那,温热而湿润。
我一愕,瞬间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扑灭我全部的沸腾。
我赶紧睁眼低头一瞧。
满目的鲜血,在雪白的床褥上渲染成了妖艳而刺目的花朵。
我惊呆了。
花朵在我眼前绽放开来,鲜红得让我晕眩。
我伸手将他一把翻转过来,死死盯住他。
他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率先打破沉默,微笑道:“早知你还是这样笨手笨脚,我刚才就不该心软答应你。”
我看住他的微笑,冷冷道:“我是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可我不是傻子。”
他依旧保持微笑。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扭过头去,道:“这是三个多月前在山顶时你三番四次弄破的伤口,你当时在气头上,伤口有些大,时至今日也没有痊愈彻底。”
我还是看住他。
前几天我吃蛋黄酥时不慎烫破了皮,三日就痊愈了。
就算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足够痊愈了。
我和他在山顶分别,屈指算来,到今日早已经超过一百天了。
我虽然不甚懂医,但我还是晓得的,如果一个伤口超过一百天还不痊愈,早就溃烂生疮了。他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