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指突然在我体内一勾。
我浑身立马一颤。
然后我感觉到,他是在我的身体里写字。
手指宛如最轻柔最神奇的羽毛,明明只是在我下面的身体里宛转飘过,我却以为它随风吹上,一直飘进了我的心里,堪堪荡乱了我心里的一皱春水。
我闭上眼,紧紧抱住他,任由他在我的身体内行云流水般的写字。
他写的是:“至乐。”
姓阮,名欢,字至乐。
这世上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映衬我的名字。
写到后来,我已经分辨不清,究竟我叫至乐,还是我本身,就是至乐的。
我只觉得我的人,在他的手指挑拨之下,一点一点地变得空洞了。
空洞,欲求不满的空洞。
我努力收了收后面,想紧紧包裹住那一根手指,让它填补我的空洞。
他却突然抽手,离开了我的身体。
愈发的空洞。我很不满地嘟哝了几声。
在我的不满里他后仰,将我往上轻轻一托。
然后,恍然间,所有的空洞,那些堪堪令人欲求不满的空洞,统统都被填补了。
他已经用他自己,进入了我的身体,填补了那些空洞。
我仰头,睁眼。
洞顶一片漆黑,可我好像在那里看见了淡紫色的星辰,看见了争奇斗艳的繁花,看见了所有令人羡慕留恋的欢愉。
至乐,这就是至乐。
我想要去触碰那最高处的至乐。
我希望他能带着我,一起去触碰那最高出的至乐。
他的确用他的身体带动着我。
我坐在他的身上,就好象是坐在了柔软的云朵里。风徐徐吹动,吹得云朵晃动,吹得我上下颠簸。
可我是知道的,我们一直在往上走,往上走,一直在一步一步接近那最高处的至乐。
风似乎更大了,云朵摇曳得厉害,我被颠簸得好像要从高处掉下来一样。
最后的那一刻,我的确觉得我从高处掉了下来。可是,掉下来的一瞬间,我伸手,终是心满意足地抓住了那让我梦寐以求的至乐。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欢爱结束之后,我伏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能感觉到,他的胸口,也在我的身下急促起伏。
我们就这样互相抱了很久很久,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什么话也不说。
外头的人声刀枪声,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十分清晰了。
我侧头,看了看山洞外。
山洞外,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我在他的怀里笑了一笑,道:“那些人寻了一夜,也没有睡个好觉,待会儿看到我们这个模样,肯定会万分嫉妒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身子底下抽出我先前铺在那里的衣物。
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轻声“咦”了一记。
我连忙问:“怎么了?”
他沉默了半天,只是将衣物递给我,轻描淡写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我愣了一愣,呸道:“废话。不重怎么能压得住你?”
然后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刚才那一场放纵,似乎称不上我压他。
虽然,我好像的确压着他。
我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想了半天,颇有些想不通,因此甚是郁结。
最后我只好道:“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压你一回。”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听了我的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然后他缓缓坐起来,穿好衣服,又给我撸了撸头发,轻声道:“好的。”
可我知道,我们是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有下一次,就是下一辈子了。
外头的人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甚至开始看到烛火的光芒,遥遥照映上洞口。
我有些难过。
“柳源现在的兵权有多大?”他突然开口问我。
我一怔。
柳源,是我的外公,爵封镇德侯,驻守南疆。
“外公手里有三十万的兵。”我道,“南疆物产颇丰,如若要打仗,他还可以在当地征兵。”
他颇是诧异地看着我,道:“林献寒竟然放任外戚坐大?”
我颇是不满地朝他翻了翻白眼,道:“我外公可无二心。”
他没有再说话。
我接着道:“这事也算是当年母后和太傅争权。其实太傅并没有吃亏。一来,他借机把自己的几个门生安排到了诸多交通重镇。这些人手里,也是有兵权的。二来,他又通过内阁下令:除非天子诏,我外公与我舅舅,此生不得擅离南疆。”
他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我一定要亲自到南疆去。否则我外公与我舅舅,不仅师出无名,还违反了朝廷律令。”我补充道。
他拧着眉头想了很久,又问我:“朝廷里,还有人反对林献寒吗?”
我想起古宜那日跟我说的话,便道:“朝廷里有许多老臣,是颇为忠于我父皇的。只要我不死,他们是不会答应让太傅称帝的。”
他突然笑了,道:“怪不得林献寒要你死。”
我也跟着讪笑一声。
我们都明白,太傅,并不是真的在意我的性命,他在意的,是我不能活着。
如若我活着,他当皇帝,就是篡位,必然是让人不服的。可如若我被乱兵杀死了,阮家无后,那么他当皇帝,就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太傅做事,向来是要名利双收。场面上和骨子里,一样的干净漂亮,毫无瑕疵。
只要现在让全天下的人相信我死了,太傅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
外头的人声终于清晰可闻。我听到有人喊:“已经到山顶了,给我仔细搜,一寸一毫都不能放过。”
于是我叹了口气,垂头低声道:“其实,说句真心话,太傅当皇帝,好过我当皇帝。”
他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反过来压在地下。
“你心里喜欢林献寒喜欢了许多年,所以就以德报怨,舍不得他死,要替他说好话吗?”他恶狠狠道。
我愣住了。
好半天,我才开口,结结巴巴道:“我现在的心里……”
“你若将来领兵打回京城,捉到林献寒……”他非常粗暴地打断我,恨恨道,〃你若念着旧情,敢放他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他突然不说了,冰寒眼神中倏然闪过一道明媚的光。
然后他慢慢化尽了那眼神里所有的冰天雪地,一点一点凑上我,朝我莞尔一笑。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温柔得很,纯洁得很。
他开口,一字一顿异常恶毒地对我道:“你不是喜欢压人吗?如若你敢放他一条生路,我就化成厉鬼,日日缠住你,让你一辈子不举,此生此世,再也压不了别人。”
话音未落,他撑在地下的手突然用力一拧。
瞬间,尘土飞扬。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他突然弓身,往洞外一滚,然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
然后,我突然听到,山洞外传来他一贯冰冷而坚毅的声音。
他高声道:“先妣乃前朝婉淑长公主。阮氏一族与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正嘉皇帝已为我所杀,尸抛江河,以此为证。”
我怔了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努力睁了睁眼。
洞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块石头堵住了。
我用力拍了拍,石头纹丝不动。
石头上,有个极小的孔隙,似乎是以前为了搬运石头琢开的孔。
声音,就是从这个孔隙里,传了进来。
我连忙扒在孔隙上瞧。
外头的天,已经开始濛濛亮了。
洞口正对着东方,我能看到,太阳正在升起,第一缕的晨曦照射过来,照在他的身体上。他的全身,都好像发着光一样。
他一只手拿着我的匕首,背对着洞口,站立在那里。
晨风吹过,将他整个人,吹得清俊无比,倨傲无比。
外头的侍卫,远远地看着他,都呆呆愣着。
时间,好像停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侍卫的后头,开始骚动起来。很快,一条道被让了开来。
更多的阳光开始铺上山头,红彤彤的,我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然后我看到,太傅一身白衣,缓缓走山下走了上来。
依旧是纤尘不染的,依旧是淡雅如风的。
只是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差。
他一步一步,开始朝阮双走来,离洞口越来越近,离我也越来越近。
有人劝道:“大人小心。他有兵器。”
太傅微微一笑,摆手道:“放心。他不会杀我。”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山洞口,走到了阮双的跟前。
阮双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太傅挺了挺身,将自己的心口,对准了匕首。
匕尖锋利,随风划破了他的衣裳。
有一滴血似乎沁了出来,染上他的胸口,无端开了一朵诡异而高贵的花。
太傅却毫不在意,反而是弯起了唇角,将声音压低,道:“你不会杀我。是因为你不能杀我。”
说完这句,他伸手,将阮双往洞口上一压,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说得极轻极轻。
他说:“自古长幼有序,兄友弟恭。阮双,你是读书人。你说,这天底下,哪有弟弟杀哥哥的道理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
有木有觉得狗血得很!!!!!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我只觉眼前一黑,人不由怔了一怔。
太傅应当是将阮双压在了洞口的岩石上。他们的身体遮挡了岩石上的孔隙,所有的光线都被死死堵住了。
山洞里,一片漆黑。
山洞外,一片沉寂。
没有人再说话。
我觉得,这个时候,没有人说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它说明,太傅刚才说的,并不是假的。
如若它不是假的,难道说,太傅,我曾经钦慕多年的太傅,也是我的兄长吗?
我正想着,突然间,“哐当”一声,好像是我的匕首被人甩在了地上。
我心中大急。虽说有了兵刃不见得能杀出一条血路,可若没有兵刃自当是必死无疑。
然后我又听到太傅开口。这一回,他的语调柔软了许多,仿佛如初春的花瓣一样。
他道:“我明白,你是要气我才存心如此。可你也要知道,这十几年,我何尝又不是气着你?”
他顿了顿,又道:“我气你,哪怕装哑巴你也不愿再同我说话,哪怕我毁你食指经脉你也不愿再写一个字,哪怕我讨得一手圣旨逼你给先后殉葬你也不肯朝我低头……如今你甚至胡言乱语说自己杀了正嘉皇帝……”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阮双突然开口打断。
明明是初春,可他的语气携冰带雪,被晨风一吹,便将太傅话里的柔软花瓣统统打落在地。
又是许久的沉默。
终于,太傅轻叹一声,道:“想当年你我两情相悦,往事点滴,宛如昨日历历在目。可你如今这般作践自己,又是何苦?”
他的话音未落,我突然听到“啪”的清脆一声。然后,又有光线从孔隙里透了过来,好像是两人离开了岩石。
我赶紧趴在上头瞧。
太傅已经往后退开了一步。初升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更衬托出嘴角一抹鲜血殷红。
阮双冷冷看着他。“林献寒,”他道,“当年你撺掇柳源一家陷害先妣之时,就应该明白,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再无情谊可言。”
我一愣。
前日我听阮双说那一段往事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个疑问。
那个疑问是,我知道,古光台被斩首,是在我父皇登基前一日。这样的事情,涉及后位与储位的重大利益,偏巧发生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难道这背后,真的没有人故意为之吗?
可当时,我没有问他。因为他的神色,比暮色还要悲伤。
现在听来,这幕后的人,应当是太傅和柳源。
而柳源,就是我的外公。
如此说来,当年一事果然是无中生有,只是我的外公一家为了争夺后位与储位而下的圈套。
我一直以为我活在太平盛世里,却没有料到,我屁股底下的龙椅,原来一路沾过这么多的鲜血。
不知为何,我觉得我的后庭,隐隐有一丝疼痛。
已经有侍卫呼啦啦冲上来。
我连忙再看。
太傅立在那里,不以为意地抹了抹那一巴掌打出的血迹,做了个手势阻止侍卫。
随即他扭头,朝阮双温和一笑,道:“撺掇柳源?陷害慕容静云?”他突然侧脸嗤鼻,呸了一口,道:“慕容静云未出阁前行为不端,举朝皆知,落下口实无数,又怎能怪别人?”
阮双闻言,一言不发朝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