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爹,您说笑了,孩儿何曾混那称号。”
“啪!”南宫帅一掌拍在桌上,“还敢顶嘴,威风了是吧?年纪轻轻尽是寻花问柳,对的起你娘么?”
或是想到了什么事,南宫帅面色有些沉重。
“雪儿,快给你爹爹认错。”一直照顾南宫雪成人的暖紫恰是昭诗雨当时许给南宫帅的丫环,性情温和,善良朴实。她拉了拉南宫雪的衣袖。
“爹,我尚做我认为对的事,况且,并不是我去招惹她们。”南宫雪低低地争辩。
“还有理了。”南宫帅一甩袖。
“本就是这样。”南宫雪执拗道。
“好啊,好啊你……”南宫帅指着南宫雪,脸色发红。
“雪儿,雪儿莫要跟你爹爹犟嘴。”暖紫在一旁劝着南宫雪。
南宫雪没吭声,头偏向一边。
“老爷。”淡淡的声音响起,玄暮随南宫雪而后至。
“小暮,来过来。”南宫帅点了点头示意玄暮过来;“准备明年的随试了么?”闻言,南宫雪陡然抬起了头,什么时候他要参加科举的?
“已经在准备了。”
“那就好,男儿考取功名必是不错。”南宫帅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像有些人,尽是不务正业。”瞥了南宫雪一眼。
“老爷说笑了。”玄暮正色道。
“我哪儿不务正业了。”南宫雪嘟哝道,方才听南宫帅言就知道他的气已消,自然接话。
“小暮,今后你就随着雪儿,帮忙照看下,看他所谓的并未不务正业是何样。”南宫帅白了南宫雪一眼。
“啊?”南宫雪眼睛瞪的老大,惊讶出声。
玄暮笑的一僵,转瞬一掩而过,“是。”
“爹爹,不行的,两个人一起难免有些不妥。我……”南宫雪急忙解释道。
“又不是黄花闺女,有什么不妥,你要多向小暮学习才是。”
“是呀,雪儿,小暮有许多过人之处,好好学习便是。”暖紫和蔼地笑了笑,南宫雪把话活活的咽了下去。心想:毁了。
玄暮至终并未反驳,立在一边,长发垂下,遮住了那丝少的可怜的情绪。
第伍章
“小暮,明天我就要陪你暖姨去情都了,那儿的生意出了些问题,可能近期内都无法回来。天朝一统,经济上必会有所限制,留的留不住南宫家都是个问题。我最担心的是雪儿那孩子,孩子一大,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做父亲的也不好管太多。你和他一起长大的,也知道,他本性并不坏,只是有些皮闹罢了,你比他稳重的多,好的话能带带他,莫让他混账下去。官场混杂,如果可以进殿试,言谈千万要小心,不可让人抓住了把柄。等你们都成家了,我也就可以放心了。”深吐了口气,南宫帅轻轻拍了拍玄暮的肩。
“老爷大可放心,玄暮竭尽所能。”看着眉宇间流露出疲惫的南宫帅,玄暮握了握拳。
初春的夜还浸着凉,天空深蓝的发黑。
月皎而无星,突兀的,两者不能并存。
当一切沉淀下来,原本不模糊的东西,瞬间变的清晰。
“少爷,睡了么?”青衣敲了敲门,屋里黑的透彻。
“吱。”木门被年岁已久,划出了衰老的暗哑。
点了灯,南宫雪爬在桌上,墨发乖巧地浮于面上,白皙的皮肤被灯火映衬出淡淡的红晕。
玄暮,轻叹了口气,转身拿了个毛毯,覆在南宫雪身上。
“我……喜欢你。”呓语般痴了句。
“少爷?”玄暮皱了皱眉,吹掉了灯,转身出去了。
黑暗中,狭长的目亮的惊人,流露着稠稠的,粘粘的,化不开的哀愁。
夜更静了,不为人知的情绪被掩埋。
次日,清晨。
“雪儿,莫要再乱闹,好好读些书,也算对得起你娘亲,小暮和你一起,你可别发浑。”南宫帅叮嘱着,瞧着心不在焉的南宫雪有些语结。
“爹爹,放宽心吧,你理会我,也信暮儿吧。”挑了挑眉,笑的花枝乱颤。
玄暮面部一抽,暮儿……
“嬉皮笑脸了你。”南宫帅假意盛怒道。
南宫雪笑着打哈哈。
“雪儿。”暖秋擦了擦泪,“好生照顾自己,要是变丑了,暖姨可不认你。”捏了捏南宫雪的脸蛋。
“哎呀,疼,疼……”南宫雪摆了副花旦的样,暖秋破涕为笑。
“小暮,好好对自己,要是雪儿欺负你,我代你锤他。”暖秋拉过玄暮的手,玄暮一怔,自己生性体寒……
“暖姨放心。”手暖暖的,自己所不曾涉及的暖。
“小暮,万事慎重。”南宫帅若有所指。
“是,老爷。”
这样的离别是否就象征着永别,是否就是不至心死不为休。
“你跟着我干嘛?”南宫雪转过头瞧着玄暮。
“看你所谓的并未不务正业是何样。”玄暮淡淡道。
“我说玄暮;”南宫雪单臂搭在玄暮肩上,如愿以偿的感到玄暮一僵,“我当我爹的面讲讲,别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么?我南宫雪几斤几两。”
轻拂掉他的手臂,“那是以前,我想少爷不会如此放纵自己沉沦吧。对了,少爷以前抱养的那只草狗现在已经可以和猎犬一起捕猎了。”
话说,草狗,自己抱养的?哦,好像有抱过那么一条,还只当它是只小草狗呢,都能和猎犬一起了啊,很上进呢。
嗯?南宫雪气结,拿我,和……狗比么。
吞了口气,缓缓呼出。
好,我,回去。
第陆章
太阳高挂,温热的气候,繁华嗅起来隐着甜蜜。
生活一如既往的美好。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南宫雪破天荒的在宅子里待了一天,
直至日暮。
晚膳后。
“玄暮,你不觉得枯燥么,这样呆着?”南宫雪拿了根笛子,慵懒地在肩上轻敲。
“玄暮并未觉着,书中有圣贤之道,少爷应该多读些。”拿了本书,连头都未抬。
“哎,玄暮,少爷带你去好玩地方可好?”南宫雪凑了过来,一边嘴角勾起,不正的很。
“少爷要去何处?”玄暮抬起了头,眸子温和如玉。
“我……”南宫雪怔怔地看着这双眸子,“我去,嗯……吹笛子,赏花。南月山的桃花开了,美丽的很。在那样一种地方吹笛子是一种享受么?”理由牵强晦涩的很,天知道自己有多讨厌桃花,曾有人说犯桃花劫呢。
“现在?”眸子闪了闪,瞧了瞧窗外。
夕阳已落,夜幕许已拉上,几颗星星相比于还隐隐藏有斜阳的西方并不耀眼。
“晚上别有一番韵味啊,不过,要是玄暮觉得不妥,那就改日再去吧。”撇了撇嘴,一挑眉。
“少爷若是想去,玄暮定不会有所限制。”合上书,起身,蹙了蹙眉,“不过,天色是有些暗了,略小心些便好。”
“哈?”微微睁大了眼睛,“那,我去让林叔准备两匹马。”玄暮的脑袋……嗯,许是,坏了吧,莫不是生病了?转身看了看收拾东西的玄暮,不像啊。
南月山并不远,若是骑马快的话,半柱香便到了。
玄暮着水蓝色长衫,边纹绣着墨竹线形,并不显的花俏。反之更衬出他的翘楚不恭。
南月山在夜的烘托下静若处子,流溢着淡淡的桃花香。
满天的繁星密不可数,忽显忽暗。
“少爷,有露水打滑,小心些好。”身后传来玄暮淡淡的声音。
南宫雪回过头,在月夜中美的纯粹,脱离了邪魅,含着笑,“你是在担心我么?”
“玄暮,自当保护少爷,担心也是自然。”着眼于如何上山,瞧也未瞧南宫雪。
南宫雪仿佛早料到他会这样讲一般,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寻路去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幼时总是和玄暮皮闹,亲昵地喊他暮儿,他会很委屈地瘪着嘴;“雪哥哥,暮儿不乖么,娘亲不喜欢暮儿么,为什么暮儿会没有家呢,暮儿会被丢?”嫩嫩的面颊,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泪,让人看了有忍不住揉捻的冲动,自己会伸出短小的胳膊护住他,“暮儿乖,雪哥哥不会丢下你。雪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那个会委屈,会撒娇的少年,怎么也无法与面前这个淡若流云的玄暮联系到一起。
仔细想想,是因为别人常言他不知好歹和少爷混在一起?
抑或是从他懂事知道原来自己是被爹爹捡回起?
慢慢的疏离,甚至连称谓都换掉。
到最后只是真正的少爷与下人之间的关系么。
何其残忍。
自己变的流连风花雪月,徘徊于烟柳场地,成为人人所不屑的花花大少,玄暮,你知道,有你的因素存在么?
况且,喜欢上……你,你会很气愤吧,怎么会容忍一个男子喜欢你呢,你可知道,离你越近,越是无法控制自己,宁愿对你发火,让你讨厌我,让你看清我败絮般的本质,也不愿……伤害你。
第柒章
空旷的静野,几缕悠扬的笛音,悲悲切切。
桃花美人,神情寂寥,空乏无奈。
“少爷莫是有烦恼之事?”有些许的疑惑,桃树下的少年并不开心。
“是啊,”转过头,自嘲地笑了笑,“喜欢上了个不该喜欢的人。”轻呼了口气。
“不该喜欢……的人么?”垂了垂眉,转而抬头看向夜空,“确实是值得烦恼呢。”
“怎么,有同感了?”笑了笑,玩世不恭,拂掉花瓣站了起来,走向玄暮,星空下的玄暮给人一种将要乘风归去的错觉。
淡淡笑了笑,“玄暮此生只为报恩,何谈喜欢与不喜欢。”
南宫雪不禁有些错愕;何曾;玄暮露出如此失态的目光
仿佛察觉到自己有些怯弱;转而笑了笑;“不久便是少爷的生辰了,少爷要怎么庆生?”
“庆生么?我是不在意这些的,你看着办好了。”
“是。”抿了抿唇,望着近在咫尺的桃花出神。
“话说,玄暮的生辰……”突兀的提起来,有些缓解尴尬的笑了笑,“往年都是爹爹帮我过的,如今,玄暮也帮着了,怎么说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以后,我也好代玄暮庆祝啊。”眸子闪着夺目的光彩,弯弯的,眉梢也笑了起来。
“少爷抬举了,玄暮是没有生辰的。”淡然道,笑了笑。
一定……一定要以这样的姿态来保护自己么。
“那么好啊,我给玄暮生辰,少爷我给你过生日怎样?”惯性的邪笑着,拽拽道,“唉,可不准拒绝,我是少爷,你,得听我的。”
玄暮欲要拒绝,便回过了头并未做声。
南宫雪食指抵了抵鼻尖,勾了抹笑,不做声,那么,就不是拒绝了吧。
其实,呐,桃花啊桃花,你长的也不丑,看,花是花,瓣是瓣,嗯,不错,还隐着香味儿。
不知调的音符,隐匿着雀跃,连玄暮都不禁蹙眉,情绪不稳定么?
即便如此,你快乐就好呢。
……
“少爷,少爷,起床了。”玄暮立于门外,瞧了瞧朝阳,以前不知道,原来,给少爷当小厮挺……
“少爷?”玄暮又敲了敲门,昨晚回的并不算晚啊。
“玄公子,少爷入睡的话,一般是叫不醒的。”一旁的林叔提醒道。
“叫不醒么?”挑了挑眉,直接推门而进,其实,玄暮是好些年都未在类似这种时间进入南宫雪的床了,所以……
背过伏在床上,墨色长发散着乖乖的披在身上,只着白色裘衣,浅绿色的薄被只巧遮住了背部,微微张着嘴唇,发出清微的呼吸声,皮肤白白的透着浅浅的红晕,安静的像个孩子。
“少爷,该起床了,少爷。”
连喊了两声,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少爷,今天你还要看宴会要请人的名册呢。”
南宫雪单手一挥,砸了砸嘴,不耐烦地把手搭在耳朵上。
“少爷,你该……”
“烦死了,谁啊,觉都不让睡么,滚出去。”应声而下的还有墨色的枕头。甚至,他连眼睛都没睁。
“玄公子,少爷是最烦别人打扰他清梦了。”林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是么?”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静的出奇。
“哎呀,烦死了,谁爱跟小鬼一起玩……”一个眉目漆黑,炯炯有神的孩童,粉雕玉砌般的面孔,浑身自成贵气。
耳边不禁萦绕起来,是谁的话语,是谁曾尖锐地把自己萌生的幼芽硬生生地掐断?
“那么,玄暮等少爷醒了再过来吧。”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第捌章
待日上三杆,南宫雪才从房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林叔,玄暮不在么?”揉了揉眼睛。
“玄公子刚刚去处理事情了。”林叔恭恭敬敬地答到。
“这样啊。”挑起嘴角笑了笑, “林叔你先下去吧。”
“是,……”林茂才欲言又止。
阳光大好,心情大好。
抑不住嘴角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