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渲恍然一笑,顺从地含了一块肉丸,然后侧过头,嘴对嘴哺到了花诗相公的口中。
花诗谑浪笑敖,也不知有意无意,雪白贝齿轻轻咬了一下肉丸,汁液暧昧地蜿蜒流下,粉嫩的小舌舔了舔肉汁,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做得媚态横生。
不愧是风月场所的人,连吃个饭都如此活色生香。
见他这样放肆地挑逗慕容渲,百日照握着剑柄的手无意识收紧,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更加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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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九,东郊狩猎场。
每年这个时候,宫中都会举行一次狩猎比赛。
浩浩荡荡的军队一路前往狩猎场,随行圣驾地除了王爷们,还有几名高官公子。
今日风轻云净,秋空高朗,是个不错的天气。
一入皇家林苑,绿树成荫,草长莺飞,偶有几只粗毛野兽一掠而过,皮毛光鲜,膘肥体壮,确实是狩猎的极好地段。
慕容渲换了一身劲装,襟角袖口滚了三层金色镶边,整个人都说不出地英姿爽利。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赭色长弓,双手一拉弓弦,将一支黑金锋镝上弦,箭矢如虹,正中一只梅花标点鹿。
那只鹿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有气无命。
侍卫们上前合力抬走。
“九哥箭法如神,令朕好生钦佩。”慕容仁在宫人的搀扶下,众星拱月般地走了过来。
慕容渲收了箭,道:“你身体不好,今日就在旁边好好看着吧。”
慕容仁顺从地点点头,说:“朕叫人备了些冰镇梅子,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特意加了点蜂蜜糖。”
宫女呈上一碟精致的翡翠玉盘,上面盛满了颜色暗红的梅子,颗颗饱满莹润,光是看着就已经口中生津,食指大动。
慕容渲只看了一眼,说:“放着吧。”
慕容仁挥挥手,示意宫女退下,然后又笑问:“九哥心情不好?”
大概是双生子的关系,慕容仁总能感应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慕容渲不说话,拉足了弓又射了一箭,箭气势不可挡,直接射穿公羊的身体,直直钉在了一棵树干上,那棵树仿佛是痛极了似地,抖了抖躯干,稀稀疏疏落下一阵叶子雨。
气势汹汹的样子连慕容仁也吓了一跳。
站在一旁的百日照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身形笔直如树干,兀自立于风中。
这时,一声娇呵传来:“谁说女子不能狩猎,四王爷此话有失偏颇。”
慕容贤的声音遥遥响起:“身为闺阁女子,不在家好好绣花,跑这儿来舞刀弄枪,这要传出去,还以为秦二小姐生得一副孔武有力的身躯,这要吓跑了全长安的青年俊士……啧,本王为你担忧呀。”
“这不必王爷挂心,倘若他们真如此的话,我秦碧朱宁愿去尼姑庵啃白菜馒头,也不会嫁这些无胆鼠辈。”
不远处,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正生气勃勃地与人展开一番唇枪舌剑。
她倒并未如慕容贤所说,生得魁梧壮实,相反那身火红色的收腰劲装,更衬得她杨柳细腰,窈窕多姿。
“王爷敢不敢跟我一试?”俏脸如怒放的牡丹,明艳动人。
慕容贤兴味盎然地问:“哦,怎么个试法?”
还未等秦碧朱说话,一个与她容貌五六相似的俊秀男子焦急地插嘴道:“碧朱,你切勿如此放肆。”
秦碧朱不悦地蹙眉:“哥哥,你怎么如此鼠首偾事,亏爹爹还对你寄予重任,真是成事不足。”
那名男子被她噎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慕容贤哈哈一笑,逗趣地说:“文澜,你这妹妹好生厉害,日后谁娶了她定要遭大殃,你可得好好看住她,免得祸害了哪家青年。”
秦碧朱叉腰忿忿地说:“王爷,你到底比不比?”
“秦二小姐说说怎么比。”
“谁先射到一只花狸,就算谁赢。”
“哦,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王爷若是输了,就要端茶认错,叫我一声姐姐。”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冷汗直冒,心想这女子果然胆大,任谁都知道慕容贤最忌讳别人拿他的娃娃脸玩笑,她居然敢让四王爷屈尊降贵,自降辈分地称呼她为姐姐,简直不要命了。
慕容贤似乎并不生气,表情饶有兴致:“要是你输了呢?”
秦碧朱扬了扬头,自信满满地说:“我自然不会输,贤弟弟,还不去准备上好的龙井,待会儿姐姐要喝。”
语毕翻身上马,拉了拉缰绳,像阵风似地朝树林深处奔驰而去。
她这一跑仿佛开了个头,令其余血气方刚的男子打了鸡血似地纷纷追上去。
马蹄纷沓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慕容渲纵身一跃,骑上一匹红鬃烈马。
百日照紧随其后。
郁郁葱葱的林木间,草茂树高。
耳边风声草声树叶声,还有马蹄踩踏声。
嗖地一声,一只五彩流离的毛绒畜生从这个草丛窜到了那个草丛里。
花狸。
慕容渲似乎意不在此,略过它径自往前走。就在这时,一根利箭直直地朝他射来。
百日照抽剑,一砍,箭立时短成两截。环顾四周,扬声说道:“谁,不知道九王爷在此吗?”
话音未落,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从树林里跳了出来:“躲开,别挡着本姑娘。”
又是一支箭射过来。
百日照二话不说再一次砍断。
秦碧朱杏目圆睁,怒斥:“你这奴才干什么?”
百日照说:“姑娘,刀箭无眼,下次请瞄准了再射。”
秦碧朱向来我行我素,脾气火爆,现下不仅被一个奴才教训,还害得她射不到花狸,不由怒火中烧:“敢挡我的路,本姑娘连你一起射。”
双手一拉,弓弦盆口大张,瞄准百日照正欲狠狠射去,却听慕容渲出声说:“可是秦观的女儿?”
秦碧朱一愣,转头看向他,诧异地问道:“你认识我?”
“上个月,你父亲把你许配给了本王。”语气平淡地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秦碧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没过一会儿,便羞涩地垂下了头,娇艳的脸庞染上两抹羞涩的绯红。
9、no。9
渐霜风凄紧,红衰翠减,染就一江秋色。
庭院中,一个小丫鬟正在爬梯架去挂红灯笼,由于个子太矮,伸长了手臂还是够不住。
“芮儿,让我来挂吧。”百日照在底下喊。
芮儿将红灯笼递给他,感激道:“多谢百护卫。”
百日照问:“又不是逢年过节,挂红灯笼干什么?”
芮儿咦了一声,说:“百护卫不知道吗,明日王爷大婚,圣上亲自赐下来的,听说是秦观将军的千金,呵呵,好像是个大美人呢,否则王爷也不会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接下来她说了什么,百日照已经听不清楚了。
也是,慕容渲已经成年,确实应该娶个王妃了,那个秦碧朱他见过,丰姿绰约,美艳绝伦,跟慕容渲是天作之合。
可是……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疼,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刃划开,鲜血淋漓。
脚下一个不稳,不小心磕到了手肘。
芮儿扶住他,惊慌失色地叫道:“百护卫,你摔着没有?”
“没事。”
这种擦伤比起内心的苦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禀报,说有人找他。百日照问是谁,回答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
来到王府门口,就见那个小童穿着青杉布衣,一副下人打扮。
一双机灵的眼睛骨碌碌地乱转,见他出来便恭敬道:“请问可是百护卫?”
百日照答:“是。”
小童说:“小人是六王爷府上的杂役,我家王爷近日受了风寒,想请您过去看看他。”
百日照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我现下不能出府。”
“王爷高烧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百护卫的名字,所以小的就冒昧过来了,心想,要是王爷看见您的话,病情应该会有所好转……”
百日照打断他的话:“前头带路。”
这会儿慕容渲正忙着陪他的小相公,一时半会儿还管不到他,只要速去速回,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出府去了。
六王府。
一进入庭院;只觉异香扑鼻而入,满园的琼花开得茂盛,香气馥郁游离。
穿过厅堂;小厮推开一扇房门:“百护卫请进。”
房间里,摆着一个海棠花式的雕漆桌子,上面放着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
“日照。”躺在床上的慕容槿,撑起上身:“你来了?”
低柔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疲倦。面色因为高烧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衬着紫红的合色帐缦,有种奇异的妖艳。
百日照点了点头,半响才说出一句话:“你好点了吗?”
慕容槿把头发拨到耳后,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跟他独处一室总感觉莫名的紧张,百日照抬抬脚:“既然你没事,那我回去了。”
“等一下。”慕容槿掀被就要下床,但立刻又捂着额头坐了回去。
百日照大步走过去,一把把他按在床上:“躺着。”
慕容槿扣住他的手,一双眸子像是盛了万千秋水:“陪我一会儿。”
百日照心一慌,很想拒绝,但说出口的话却事与愿违:“好。”
见他穿得少,慕容槿往里挪了挪:“外面凉,你上床来吧。”
百日照脱掉靴子,钻进被窝。
慕容槿伸手摸摸他的腰,眨了一下眼睛,笑说:“胖了?”百日照没好气地说:“是壮了,这几年我有好好练功。”
慕容槿抿了抿唇,说:“方才我还在想,要是你不过来,我就去九王府找你。”
百日照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病怏怏地还东跑西跑,不想好过了?”
慕容槿顺势握住他,语气哀怨:“我现在就很不好过。”
百日照说:“你好过如何,不好过又如何,我只是过来看你死了没有?”
慕容槿眨了一下眼:“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百日照说:“你去青楼寻欢作乐的时候不是还很精神吗,怎么没几天就蔫了?”
“……很冷。”慕容槿眉目低垂沉静,喃喃地说:“晚上一个人睡觉,总是会很冷。”
百日照微微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天天去妓馆,小心得花柳病。”嘴上这么说着,双手收紧,试图将自己的体温渡给他。
“慕容槿哧地笑出声:“你吃醋的反应真是跟女人一模一样。”
百日照听他拿自己跟女人比,立刻道:“好歹我也是练武之人,女人有我这么结实的身体吗。”
慕容槿顺从地说:“嗯,看出来了,长成男子汉愈发俊俏了。”
近在咫尺的笑靥,美丽不可方物。百日照心如鹿撞,连忙移开视线。
微风吹过,床头的纱帘轻轻飘荡,带起木槿花的清香气息。
“王爷,喝药的时辰到了。”丫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进来。”
丫鬟端了药进来,又恭敬地退出房间,从头到尾一直垂首低眉。
慕容槿看了一眼黑糊糊的中药,绻眉直皱。
“很苦吗,要不要叫丫鬟送点桂花糖过来?”百日照知道他吃不了苦,喝点药都要死要活的。
慕容槿摇摇头,仰头喝了一口药汤,接着凑过脸,碰了碰百日照的嘴,弯眸:“这样就不苦了。”
心跳如鼓,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百日照佯作不悦:“喝个药都这么没正经。”
慕容槿捏了捏他的脸:“这么容易就害羞了?”
百日照正要拨开他的手,脸却被轻轻捧住,残留着药香的柔软唇瓣贴了上来。
这个吻极尽温柔,却也极尽深入,撬开牙关,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搅乱了百日照全部的神智。
曲起腿,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又硬又热的东西。百日照知道那是什么,面色微微一红,生了病还这么有精神。
慕容槿尴尬地直起身,脸上浮起羞涩的红云:“实在情难自控,吓着你了吗?”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百日照小声地开口说道:“难受的话就不要忍着了。”
慕容槿轻声说:“没有关系,我忍得住。”
一听他这话,百日照不知道为什么窜起一股无名之火,饿狼扑食地压倒慕容槿:“明明就是想上我,干什么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看着就恶心。”
慕容槿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狠狠地吻住百日照,剥丝抽茧地脱掉两人的衣服。
亲眼见到他的裸体,百日照有些受刺激,平时看他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衣服下的身体这么精壮结实。
慕容槿舔了舔他的耳垂,一阵酥麻的感觉顿时泛遍全身。
百日照接触到异样滚烫的身体,想起他身体欠恙,就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生病……”
慕容槿调侃地笑:“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