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尽是些流言蜚语,他那个症状明显的不是啊。”
“谁知道,或与是撞了邪呢。”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遇颂凌笑着用扇子轻敲了华宇的脑袋。
“嘿嘿~我的确是胡乱猜的,不过这安少爷的病也甚是邪门,大夫都换了好几个了,竟然没有一个看得出病因。现在安太师正在全城张贴告示,请人为他的宝贝儿子看病呢。”
“他被我的魔音所伤,又岂是一般的大夫可以治得了的?”遇颂凌心中冷笑,却又听华宇说:
“但是听说已经有人揭榜了。还是个怪人。”
“怪人?怎么个怪法?三头六臂不成?”遇颂凌笑问。
“据说那个揭榜的人,是鹤发童颜。”
华宇的话让遇颂凌一惊,他不禁想起承影和自己说过的在温柔乡见到风雅儒的事情。鹤发童颜,很有可能说的就是他,那么他出入温柔乡,现在又揭了榜去为安平治病,这中间究竟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
“爷~爷~”华宇叫了几声遇颂凌都没有回答,很是奇怪,“爷?”
“啊?”遇颂凌回过神,说道,“什么事?”
“季礼公子求见”华宇说道。
“哦~请,请进来。”与遇颂凌说。
季礼优雅的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檀木的盒子,放在案上,笑道,“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关于东阳国的资料,希望对你有帮助。”
遇颂凌打开盒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满满一盒子的书册,上面记载着的关于东阳国的资料和信息,竟然比藏书阁中的记录还要详细具体。
遇颂凌大喜,笑道:“季礼,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一定要好好奖赏你!”
“能为太子分忧,是我的荣幸,又怎能再要赏赐。”季礼微笑着说。
“他还是那个样子。”遇颂凌心中想到,“永远是那么知礼数,一言一行永远是那么得体。总是温柔的浅笑,让人觉得从容却又……疏离。”
从小时候起,季礼便有着同龄孩子没有的冷静懂事,或与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被安雅皇后挑中作为遇颂凌的侍读。那是遇颂凌的年纪尚小,安雅皇后对他严厉的管教让他吃不消,性子也变得十分暴躁,经常拿周围的人出气,所有的下人都视他为混世魔王,对他敬而远之。只有季礼,无论何时,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却很温柔的笑意,就算被他当做出气筒出气,也会包容他、安慰他。对于年幼的遇颂凌,季礼是侍读,是兄长,是朋友,更是他在冷酷的皇宫中的唯一温暖与光亮。
季礼永远也不会拒绝遇颂凌的要求,他对自己好时,他笑着接受,他和自己闹脾气时,他笑着承受。以至于遇颂凌有时会觉得,季礼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自己扔下多大的石头,只会一沉到底,连回声都听不到。即便如此,年幼的遇颂凌还是深深的迷恋上了他,那个总是笑脸以对的男孩。
然而上天却没有眷顾他们,当年季礼自愿同父亲出使东阳国,使得深宫中的遇颂凌失去了他的光亮。一别经年,如今再次相见,季礼依旧是带着浅浅的微笑,遇颂凌却已不会将喜怒挂在脸上。
遇颂凌曾经在心里问过千百遍,季礼为什么要走,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自己明明答应了他,一定会让他成为自己的妃子,一定能和父皇母后抗争到底,一定会保住季家一家人的安全,他明明已经笑着点头,却为什么还要不辞而别。随着年纪的增长,遇颂凌渐渐想通,也渐渐的明白了当时的年幼无知,自己身为皇子,他的要求季礼怎么能不接受,父皇已经将季青的官位连降了三级,他又怎能不屈服。而自己那所谓保护季家一家人安全的承诺,真的不过是一句空话,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那种能力。随后,有一个疑问埋在心中:季礼,究竟对我信了几分,我说我喜欢他,他究竟是相信了,还是当做是任性皇子的一句戏言;那他对我,究竟是喜欢,亦或只是顺从……
季礼走后,遇颂凌给他写过许多封信,却如同投入无底洞般杳无音讯。他伤心过,绝望过,再后来,他明白了,自己的信使不可能送到东阳国的,因为还没有出宫门便会被父皇和母后扣下,而相同的,季礼如果给自己写信,那信也永远都不会送到自己手中。遇颂凌只得将他心中的疑问,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太子……在想什么?”季礼轻声问。
“没,没什么。”遇颂凌拉回思绪,“就算不要赏赐,你也要吃过饭再走。”
“好。”
饭桌上,两个人沉默的吃着,遇颂凌只是问了季礼一些关于东阳国的事情,对于其他,他绝口不提。季礼也只是一句一句的应着。
侍女端上来一盘枣泥山药糕,让季礼几乎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他还记得我爱吃这个么?”
枣泥山药糕是季礼小时候最爱吃的糕点,每每遇颂凌无理取闹之后,他都会端着枣泥山药糕来哄自己。到了东阳国,他便再也没有吃过这种糕点。那种甜腻的滋味回荡在唇齿间,让季礼又回想起儿时的快乐。
“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么?”
第37章 心结
枣泥山药糕倒不是遇颂凌特意让厨房准备的,而是他平日里常吃的点心。当年季礼走后,遇颂凌郁郁终日,常常让厨房做这道季礼最爱吃的糕点,睹物思人,时间长了,府中的厨子便以为他爱吃这个,于是,枣泥山药糕便成了每顿必做的点心。
再深刻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终会渐渐淡去,但一经某种提醒,又会清晰的呈现在脑中。遇颂凌本已淡却了枣泥山药糕的意义,却在这个时候,看到季礼拿起糕点的复杂表情时,再次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得颇为尴尬,遇颂凌送走了季礼,从檀木盒子中拿出季礼整理的资料细细阅读,丝丝的枣香混合着山药的浓郁窜入鼻子,让思维微微有些凌乱,儿时的许多事情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年少的自己,那个倔强的自己,那个一次次幻想着和季礼白头偕老的自己。而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不禁感叹,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远处一颗古树后面,承影静静的看着遇颂凌,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华宇提醒了他,这个季礼绝对不同于遇颂凌以往的风流债,从华宇的讲述中,承影也感觉得出,遇颂凌对这个季礼是真心的,他们之间,只是错过。当时的遇颂凌年纪尚小,羽翼未丰,没有能力留下他、保护他,才致使他们分别十余载,若非如此,恐怕现在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应该时季礼才对,而自己,则仍是遇颂凌身边默默守护着他的影卫罢了。想到这里,承影一阵心酸,华宇和自己说,让自己提防季礼,莫要被他把遇颂凌抢了过去。这当然是他的一片好意,但承影却觉得这种做法很是可笑。莫说自己这种冷淡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去和别人争男人,他遇颂凌又是什么样的人,他若是真的旧情难忘又岂是他人能左右的了的?摇头苦笑一声:
〃一切,都看天意吧。〃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只有天真的瑞儿无忧无虑的在园子里哼着没有曲调的歌跑来跑去。看到对着一堆手札发呆的遇颂凌,目光很快的移到摆在桌子上的那盘点心上。
〃父亲,那是什么?〃瑞儿歪着头,指着盘子里码放整齐的糕点奶声奶气的问。
〃是枣泥山药糕。〃遇颂凌随口应道,但这很显然并不是瑞儿想听到的答案,他眨了眨眼睛,鼓了鼓嘴,想了一会儿,继续问:
〃那~那~它好吃么?〃
〃嗯?〃遇颂凌被瑞儿的问题逗乐,将他抱起在怀中,拿过一块枣泥山药糕,掰开,取中心处最软的地方喂到瑞儿口中。
〃怎么样?瑞儿觉得好不好吃?〃遇颂凌笑问。
〃嗯~嗯~好吃!〃瑞儿一边将馅料沾得满嘴都是,一边开心的说。
承影觉得再躲下去让遇颂凌发现的话反而不好,于是从树后走了出来,缓步走到瑞儿身旁。
〃爹爹~吃点心~好吃的点心~〃瑞儿手舞足蹈的将一块枣泥山药糕往承影的嘴里塞,承影不忍拒绝却味同嚼蜡。
〃怎么?不合胃口?〃遇颂凌看着他隐隐皱着的眉凑过来问。
承影摇头,只淡淡的说:〃或许是累了。〃
〃那早点去休息吧。〃遇颂凌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语,〃我今晚一定不闹你,让你睡个好觉。〃
遇颂凌本是体贴承影,但此时在承影耳中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不禁心中暗暗自嘲:〃怎的像个女人似的疑神疑鬼起来。〃
遇颂凌接着说了什么,承影没有听清楚,浑浑噩噩的走进房间,躺在床上,不想去想遇颂凌和季礼的事情,但越是不愿意想,他们每次见面的场景却一幕幕的清晰浮现在脑中。这种像弃妇一样的自怨自艾的感觉让承影觉得厌恶,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翻了个身,承影蜷缩在了床的一角,努力的让自己入睡。
〃爷,这是皇后娘娘刚刚派廖云送来的。〃华宇拿着一套东阳国进贡的瓷器说道。
〃廖云刚刚来了?什么时候的事?〃遇颂凌挑眉问道。
〃您和季礼公子用膳的时候,她说不便打扰了,便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华宇回答。
遇颂凌的面色变了变,对华宇说了句:〃带瑞儿回房休息。〃便回到了房间。
承影面向里很安静的躺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遇颂凌走过去轻轻走在床边,承影没有动,呼吸依旧均匀。
〃呵~欲盖弥彰。〃遇颂凌心中轻笑,已承影的武功,就算是真的睡得沉了,都有人做到身边了他也早该醒了,可自己从进来到现在,他的呼吸声始终均匀如初,可见根本没有睡着。
〃承影~〃遇颂凌躺在承影身旁轻轻的叫着,〃你见到那个廖云了?她是不是又和你胡言乱语了些什么惹得你不痛快?〃
承影不动,只是睫毛微微抖动。
〃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飞上了枝头,等到真正的凤凰回来还是要乖乖的让出巢来。〃
廖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烙铁般字字印在承影的心上。他明白,廖云的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对于那个女人,他不屑去计较,但这句话却是戳到了他的软肋。那个人是四品大臣之子,而自己算是什么?一个活在暗处的影卫,一个连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的孤儿,自己的确没有能力去争取什么。
第38章 我是你的
〃承影~〃遇颂凌从身后环住承影,像是瑞儿平时耍赖般的语气说道,〃你怎么不理我啊?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承影微微动了动,却仍是没有说话。
遇颂凌将手臂收紧了一些,将身子紧紧的贴在承影的背上,继续说道:〃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也不要信。你是我的,只听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一言出口,遇颂凌自己都觉得诧异,没想到自己也能说出这种任性的话来,扪心自问,他其实是害怕的,当年季礼的离开,让他沉沦放纵多年,那是他心中永远的一道伤疤。他曾天真认为没有谁能代替季礼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所以故作多情,锁住了自己的心不让别人进来。却终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没留神便让沉默寡言的承影溜了进来,不声不响的扎了根,等到他发现时,这颗种子早已发了芽,开花结果。或许是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或许是时间磨灭了对季礼的执着,对于这个不速之客,遇颂凌倒是淡然的接受了,既然进到心里来了,那便好好的住下吧。最近一段时间,他却发现了枕边人的有意回避,这种感觉令遇颂凌不安,他可以让承影走进自己的心里,却决不允许他轻易的走出去。季礼的离开,时隔多年后那道伤疤还是会隐隐作痛,他不想再失去了,也决不能再失去!
将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归结起来其实只有两类,要么是用计谋威逼利诱的将他留下,要么便是自己死皮赖脸的赖着不松开,前者比拼的是智慧和手段,而后者则是出自本能。
承影有一阵恍惚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般无理取闹的黏着自己不放,一向只是瑞儿才会用的伎俩,放到遇颂凌身上,竟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好笑吗?”遇颂凌留意到承影微微抽搐了一下的嘴角,故作生气的问。
“没……”承影缓缓睁开眼睛,转身看着那个宛若画中仙一般的人,轻垂眼帘,平静的说,“我不会信廖云的话,我知道,我是你的。”
“嗯,这样才对。”遇颂凌满意的笑着揉了揉承影额前的碎发,将唇凑到他的耳垂处轻轻的吻着。
“我是你的……”
似是梦中的呓语,遇颂凌轻轻重复着承影的话,承影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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