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可是季桓是宁愿潭桥出面的,成思劼的确太不好对付。
成思劼道:“可是据孤所知,其中误会颇多。”
季桓皱眉道:“国主是什么意思?”
成思劼轻咳一声道:“咱们先说为羌族供应粮草的事情,这并不是我国主动为之,而是不得不为之,两位使臣大人不知,我新元国与羌族比邻,而我国百姓以农业商贸为生,军队都是为了保护边疆的,人数少不说,武器兵刃差之又差,我们在羌族人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啊,我们若是在战时忽然停止为羌族供应粮食,恐怕凶残的羌族人转眼就能打过来,我们不像大康有易守难攻的玉墅关,新元国国土一马平川,挡不住一百羌族铁骑——我们新元国,只是在贵国与羌族人手底下讨生活,十分不易。”
他说着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原荣和季桓嘴角抽搐,几个新元国的汉臣也是面露尴尬,也有像上官尧这等人笑得极其得意。
成思劼还真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大康这等强国,是不懂我们这种小国的难处啊。”
原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季桓却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将新元国划入我国版图,日后羌族胆敢侵犯新元国一丈土地,也可请我大康君主派兵,日后新元国依仗大康,无人敢欺。”
成思劼面色一凝,看向季桓的目光霎时冰冷,不过转瞬即逝,和煦道:“多谢这位使臣关怀,不过我新元国国小人微,孤勉力而为,尚可保存,不劳大康费心。”
季桓又道:“那伏击司德将军一事,国主又怎么说。”
成思劼迅速道:“那都是我们新元国受人诬陷!新元国从未派人出去伏击大康将士,两位若有什么证据拿出来便是,你们可知孤是如何受伤的?正是本王听说有人冒充我国人行不法之事,袭击盟国,亲自去探查,不料却被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打伤了!”
季桓:“。。。。。。”
原荣:“。。。。。。”
成思劼继续道:“据孤所知,那些人都是汉人打扮,口口声声说是我国人,明显是要祸水东引啊,孤推测,这些极有可能是大康人中有人故意要害淳王殿下,陷害我们啊。”
羌族领地与新元国毗邻,快马加鞭一日便到,季桓已经收到了李琛的来信,他心里惦记小齐,便开口道:“在下还有一事,还要请教国主。”
成思劼微笑道:“使臣请讲。”
季桓道:“在下受我国淳王所托,想在贵国中寻一人。”
“哦?”成思劼笑问。
季桓展开一卷他连夜画好的画像,上面清晰地显现出齐云若的样子,成思劼瞳孔微缩,脸上笑意却不断加深,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身下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
季桓和原荣自然也是听到了,诧异地站了起来,成思劼猛地一皱眉,厉声道:“来人!送两位使臣出宫!”
原荣错愕地看着季桓,季桓静听,听到地板下面似乎有人在喊话——说的是羌语,还有含混的汉语,说的是“站住”两字。
他们脚下震动不断,季桓挥退了要送他们出宫的人,冷笑着看成思劼,“国主,这是怎么回事?”
成思劼终于变色,脸色愈发不好,他已经想明白,似乎齐云若是给他惹了大事,惹到那些羌族人头上去了。
很快声音从正殿消失而远去了,季桓心头一跳,笑道:“原来贵国王宫中,竟然还有密道。”
成思劼道:“修了三两个地窖,用以储藏东西。”
“原来羌族人,竟是贵国需储藏起来的东西,不知是哪处需要?”季桓脸上带着些恶意,“是哪位嫔妃藏的?还是厨房藏的?”
不仅是季桓,原荣也想到,都说新元国探子多,各国各处都有分布,他们国主竟然连自己宫殿都不放过,四处窃听,想必那些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季桓施施然微笑道:“成国主,今日我们就告辞了,等来日,等国主把‘地窖’整顿好,咱们再行商议。”
齐云若自觉已经是跑的最快了,但身后的羌族人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举着那般重的武器还能紧追不放,齐云若已经完全找不到方向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跑过了新元国王宫正殿地下的,而他现在的方向,是成思劼关押凤蔷的地方——把潭桥也关起来后,凤蔷即刻联系自己家族,准备自己登基的事情,结果早早有人把事情报告给了成思劼,就在今日,成思劼出关,立刻掌控了形势,把凤蔷关押到了一个隐秘场所。
齐云若已经跑不动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一个可以上去的地方,下一个扶梯处,齐云若跑上去,用力推开隔板,爬上去把隔板按回,死死地压着,他四处去看的时候,看见一个美貌女子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口中塞着布巾,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齐云若坐在隔板上,平复了下杂乱的呼吸,注意到这里除了这个女人和自己没有别人后,他才放下心来。只是他放心得太早了,身下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是那些羌族人开始用锤子向上砸了。
凤蔷满头珠翠,随着头部动作肆意摇动,她焦急地看着齐云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齐云若站起来,终于想起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她是新元国的大夫人凤蔷!她被成思劼擒住关在这里了?
眼看那石板暂时还不会被砸开,齐云若走过去把塞住凤蔷嘴的布巾扯出来,凤蔷道:“快!你放开我!你放我出宫去!”
齐云若问:“你有办法出宫?”
“快!你快些!那是什么人——”地板已经被砸开一道缝隙。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齐云若把凤蔷身上的绳子解开,凤蔷站起来,把自己头上的首饰全都拔了下来,而后就往外跑,齐云若觉得她应该真的知道另一条出宫的路,只得跟了上去。
等出门,齐云若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宫殿,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成思劼不希望大张旗鼓地处置凤蔷,才把她关到此处了。齐云若看凤蔷沿着一条小路出去,不禁问道:“这里是去哪里?”
凤蔷不答,前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凤蔷立刻闪到一处,齐云若注意到她也许是动作快了,捂了一下肚子。
两人在假山后,看一队巡查士兵列队路过,等人不见了,凤蔷才开始沿着原本的路线走,可是越走,巡查的人越多,让齐云若不禁怀疑是自己真的闹出了很大响动,给人发现了,或者是有人发现凤蔷不见了。
凤蔷忽然冷冷问:“你是什么人?会什么会在地下?”
齐云若道:“我是被成思劼抓回来的。”
凤蔷挑眉问道:“你是大康人?”
齐云若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
凤蔷带齐云若绕开巡查,来到王宫一个边角小门,只有两个人看守,看起来都是汉人,可是凤蔷却大摇大摆走了过去,齐云若只能跟着,凤蔷脸色阴沉道:“我们的人呢?”
“国主早有准备,我们今日根本没有接应到人。”两个门卫早已是凤蔷的人,负责在这里接应她。
凤蔷反而松了口气,自己族人没有进宫,没有进宫就还有机会。
一个门卫看到了齐云若,问道:“这是什么人?”
凤蔷不想耽误时间,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被成思劼绑回来的人,也许对我们有用。”
小门外荒无人迹,也无人接应,齐云若跟着凤蔷,问道:“你要去哪里?”
凤蔷对这条路十分熟悉,齐云若渐渐有些不安起来,看这样子,凤蔷不止是她的家族一个地方可去,她还有另外可以隐匿起来的地方,齐云若最近得知凤蔷敏感多疑,而自私冷酷,前路对自己也许仍是危险的。
齐云若脚步一停,凤蔷回过头来冷冷看着他。
齐云若道:“我救了你,你带我出来,我们互不相欠,不如就此别过。”
凤蔷道:“你是什么身份?成思劼为何要绑你回来?你又为何身在地下?”她也是聪明人,很快想到,“成思劼在王宫里挖了密道?那些追你的是羌族人?”
齐云若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成思劼,“王宫有很多密道,成国主把整个王宫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我今日准备逃跑,走错了路,把羌族人惊扰了,他们就砸坏地面下来追我。”
凤蔷的脸色十分不好,她想到最近也许自己和潭桥交谈的时候,地下可能就有成思劼在偷听,怪不得他浑然不惧呢,他是有脱身的方法的。
齐云若道:“凤夫人是女中豪杰,必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成思劼只靠着那些鬼蜮伎俩,未必是您的对手。”
凤蔷脸色稍霁,可是看起来却不愿意放齐云若离开。
齐云若道:“咱们两个人比一个人是显眼的,如果因此被发现了,您得不偿失。”
凤蔷“嗯”了一声,继续走着,边走边道:“到前面人市我们分开。”
“嗯?”齐云若愕然站住,“前面是什么地方?”
凤蔷淡淡道:“我在人市留了些人,人市鱼龙混杂,方便藏身。”
人市?齐云若皱着眉,就是卖人的地方?新元国不是号称百姓安逸,生活安定么?怎么也有这种地方。
可是不容他想,凤蔷熟门熟路地走着,足足半个时辰,她最后被齐云若扶着,才忍住腹中微微的疼痛,坚持到了这个地方。
齐云若原本是想问清路去使馆找季桓的,可是他既担心自己在路上就会被发现,又担心自己的出现引起成思劼注意,反而对季哥哥不利——齐云若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聚在一处,他好奇地走过去,一个人牙子正站在高处,一脸傲然道:“今日我买的人都是要送往羌族伯格大王子处服侍长平公主的,你们知道长平公主么?她可是大康的大公主!现在伯格大王子是羌族最受宠的王子,你们去了可是享福的。”
齐云若心里一动,长平公主?王爷的姐姐?
有个人疑惑道:“可是我听说现在羌族情势危急,被大康的将士围困,咱们的人去了以后会不会有危险?”
那个人牙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刚才知道的消息,大康的王爷已经亲自前往羌族王都和谈了,以后该投降的投降,该赔款的赔款,不会再打仗了,这不是,伯格王子亲自托人来说,要采买机灵的男女回去伺候公主。”
——大康的王爷!齐云若在人群中瞪大了眼睛,是王爷么?他亲自去羌族王都和谈。。。。。。那么,他一定会去见长平公主的!齐云若心里有了决定,他看了看周边被人卖掉的汉族男女奴隶,眼珠子转了转,挤到了人群前面。
人牙子高傲地挑选着人,只要那些十五六岁的,看起来白净好看的,他似乎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给旁人的价都非常低。
齐云若在等待的过程中心砰砰地乱跳,可是人牙子看了他一眼,就继续问下一个人了,齐云若不得不开口道:“我要卖了我自己。”
人牙子看了看他——齐云若穿的是被成思劼擒住后,其中和他身材相仿一个侍卫的干净衣裳,颜色低沉但看起来做工不错,同时他的脸和手都没有什么伤或茧,一看就是没做过活的,齐云若道:“我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了,我要卖了我自己。”
人牙子迟疑片刻,齐云若眨了眨眼,继续证明自己,“我会写字,也会算账,什么活儿都可以干的。”
人牙子脑子灵光一闪,脑中即刻闪现了两个字:逃奴——齐云若下人装扮,用的却是好料子,一看就是大家用的下人,这么着急要卖身,必然是在主家犯了事,逃出来以免责罚的。
但是他立刻想到:这种人不要钱!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转着齐云若的身子拍打了下,又捏捏他的手臂,点点头,如施恩一般道:“好,我就收下你了。”
齐云若松了一口气,站到了被选中的人群中。
此时新元国王宫,地道已经暴露了,成思劼干脆派人下去,寻找闹事的人在何处,结果他们在关押凤蔷的荒废宫殿下看到了那个被砸出来的洞,三个羌族大汉已经在上面跑动怒骂了。
齐云若不见了,凤蔷也不见了。
成思劼立刻吩咐封闭城门,在全城搜索两人的下落,不过想起大康的使臣还没走,他只能吩咐搜寻齐云若要暗下进行,切莫引人注意。
而季桓正在和原荣商议今天见到的事情。
原荣笑道:“不知道为什么羌族人竟发现了成思劼王宫密道,今日我们算是看了一出好戏。”
季桓思索道:“我隐约听着,那些羌族人好像是在追什么人。”
“莫不是前去偷听的探子被发现了?”
季桓摇摇头,不再去想原因,而是道:“今日的事情提醒了我,新元国派遣在四处的探子实在叫人忧虑,之前京中出现诋毁淳王的流言,我怀疑就有那些探子的手笔。”
原荣也点点头,叹道:“以往在关内数不尽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