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神色躲躲闪闪闪的,点了下头。
御愁宫北面是一处荒芜人烟的萧条景色,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遍地的黄沙飞石,也就是坑坑洼洼的山丘,商南带她走进一片废弃的宅子,许是风干无雨,日久暴晒下,瓦砾仍然带着细沙时不时从房顶滑落,惊得若水有几次闪不及,弄得一脸黄土。商南跟她相反,他明明知道却不躲,灰头土脸的。
两人相顾一笑。
“我们这样去见你宫主会不会遭到拒绝,说什么不注重礼仪,不尊重她,会不会?”若水拍去肩上的黄沙。
“诶,别!我们御愁宫见宫主之前就应该这样的。”商南拦住她,正好他们走到一处两旁都是雕刻着奇怪形状的壁画,商南笑了笑敲着石壁,门口这便移开了。
跟外面不一样,门一打开,若水就闻到一股奢靡的味道,里面金光闪动,灯火辉煌。也许是因为石道的缘故,能听到无数往来的脚步声,若水能想像是一列列的婢女端着金盆银盘,往来脚步匆匆。
商南道:“我们走吧。”
穿过甬道层层,交叉相错,一直都没有见到人影,而方才那样的一阵阵脚步声却又不绝于耳实在是叫若水想不通。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商南突然停下来,用极小的声音道:“到了。”
若水心里始终是急切的,忙不迭地抬起头来,正前的上座,一个雕刻着漠北苍鹰的浮雕壁画下,坐着一个庄严的女人。
她就是御愁宫宫主了。
若水知道在别人的地盘就得谦卑一些,更何况她此时有事相求。低低俯□,若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见过宫主。”
那女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雕刻的无比精美的壁画,面部没有一点裂痕。
纵然她披金戴银,神态高雅,面容美绝,也享受那么豪华的居所。但若水并不觉得她很难接近,或者说很摆架子,俯视别人。
她仿佛是经历过沧桑,而且是与众不同的深刻。
即便是在绛云山任何一个老者身上也看不到岁月那段深刻的影子。
如果不是这位宫主美貌如花,她会以为眼前的是一个七八十的老女人。
“你,就是若水?”
“是。”若水想要是于倾跟她描述,一定把她说成是很好欺骗,很无知的姑娘。
宫主很直接地说:“我四个孩儿,全都跟我提到过你。”
若水又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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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更惨了,难道宫主要知道他们到底谁形容得恰当,所以要抓她过来看看。
宫主又道:“我四个孩儿从没有那么一致地认定一个人,所以,我想借故看看。韶年是你的什么人?”
若水心头一紧,想到韶年也不知道跟桑朝斗得如何了,心里面就不是滋味。她淡淡道:“是我师叔。”
“混帐。我是问你他是你什么人,又不是问你这个!”
若水一惊,不知道哪里惹恼了这位宫主,只好急道:“就是我师叔啊,我绝对没有说半句假话。”
“我知道你没有胆子跟我撒谎!你喜欢他是吗?”御愁宫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出她是不是真心诚意。
这么在众人眼中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御愁宫主口中说出来却是索然一般没有涟漪的,仿佛是天经地义。若水忸怩了下,直道:“我……是。”
“好!”宫主笑道,“好!”
若水又惊了,不想这个御愁宫主思维怪异,竟然说“好”。若水绛云山的师祖们听到大概要气得花白胡子都直了。
“你这丫头倒也直爽,我看着也喜欢。”她眼底的笑意明显,发髻上的钗子也一颤一颤的,“难怪我四个孩儿都那么看得起你。”
看她那么高兴,若水索性将心中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来,小声道:“多谢宫主抬爱。若水有一事相求。”
“说。”
“我师叔和桑朝比试,希望宫主能劝阻桑朝……这个,若水感恩不尽。”
宫主哼了一声,笑道:“年轻人比划一下能有什么?”
“可是……总有一方输赢,而且依桑朝的性子势必要斗得你死我活……”
宫主的美目一阖,若水以为她不高兴了,失望地低下头。
不想她半晌之后问道:“如果要阻止他们相斗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要你做一件事,你可答应?”
若水心中一动:“莫说一件事,就是百件事我也答应!”
“那好。从今开始你要侍奉我一个年头,倘若我有半点不高兴的,随时都可以延长期限,你看如何?”
御愁宫主什么都不缺。而且她向来是披金戴银的生活,这种日子可是有品级的官员也未必能享受得到,若水岂能伺候她舒舒服服的,更何况有半点不高兴就任由她延长期限,那岂不是等于做一辈子的女婢?
若水心底纠结了一番。
宫主也就任由她挣扎,而且还很乐意地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若水正要开口,商南上前一步:“宫主,我看这样不妥……”
“怎么,人家都没有开口,你就心疼了?”宫主一笑,银铃般的声音回响在甬道中,墙面上叮咚回响,一遍遍刺激着若水。
商南又道:“若水只是初涉江湖的姑娘,而且要跟绛云山起正面冲突的话,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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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利……”
“废话!”宫主的衣袖一翻,脸上的煞气深重,商南忽然捂住心口跪在地上求饶:“宫主……”
若水跑到商南身边,扶住他:“你怎么了,没事吧?宫主饶了他!”
“宫主!”
眼看着商南嘴角抽搐,渗出深黑色的血丝,台上的女人没有半点动容。
若水分外着急,她出事的时候都是商南救的,而眼看着商南忍受这样的痛苦她却毫无办法。她情急之下只好喊道:“你再不救他,我我可就不答应你了!”
本来以为没有什么效果,毕竟若水自己也是有事相求,然而宫主片刻后沉道:“你可知错!”
商南轻‘恩’了一声,想来也是被痛苦折磨得毫无气力。
御愁宫主再次收手,商南就微微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若水知道定是蛊毒作用。她心里虽然害怕,但也不得不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答应你了。但我还要我师叔和桑朝都平安无事。”
闻言,宫主仰头哈哈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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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比试(二) 。。。
作者有话要说:全
若水不去想御愁宫宫主幽姬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她所提的两个条件,但只要满足了那两件事,若水也不觉得还有什么未达成的夙愿。
她本来就是在别人的店里帮忙照看,或者做一些简单的活,平生最大的心愿由原来能安定下来变成了韶年能解毒,如今韶年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她顿时一身轻松。
商南带着她和幽姬前往韶年跟桑朝比试的地方。
石洞里有近路,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后若水隐约听见有刀剑相碰的撞击声,刺入她耳膜,扰得她心底发乱。
商南回头指了指前面道:“禀宫主,就是这了。”
幽姬微微点头,却不见有动作。
若水催道:“宫主不是要出手拦住他们吗?”
“先看看情况。”
“不能等了!”她才说完,那边的阵式像是卯足了劲要厮杀一般。桑朝臂上中了一剑,脸上瞬间扭曲的表情看了真叫人心痛。
“没用,真没用的东西。”幽姬冷冷哼道。
这话似乎有千里传音之效,桑朝也听到了,耳朵噔的变红,若水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好像天生嗜血杀戮无数的恶人,挥起长枪就往韶年身前戳去。
若水不知道原来桑朝把之前的使剑的功夫都抛弃了,他此时不愿意用半点绛云山的武功,但他更不希望输。
桑朝是若水玩的最熟的伴,虽然想想不过一年出头的时间,但跟他之间的来往深刻好似四五年了一样。
然而此时,桑朝没有血性一般,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武功也用得更加狠绝的,招式犀利,手段毒辣。
若水揪着衣角,手上细汗涔涔,反复擦着,时不时替韶年担忧。
好在韶年的武功出神入画,普天之下还真难逢对手。他的轻功尤其卓越,即便是长枪如雨,他依然收发自如,叫桑朝奈何不得。
若水拉了拉商南:“大哥,依你看,哪个更有可能赢了?”
“这样比下去,一定是桑朝险胜。”商南想了许久,沉声估计道。
“为什么?明明我师叔武艺更胜一筹。”
“你若是真的这样想还会来问我吗?”商南叹道,“韶兄根本没有出重手,桑朝处处狠招,时间一长,韶兄一定会支持不了。”
若水大失所望,倒不是她只希望韶年能胜,而是她知道桑朝胜券在握,现在的他又性格好斗,恐怕一定要拼杀个你死我活的才会罢休。
她转而对幽姬道:“求你快出手拦住他们吧,别再比下去了。”
但见幽姬略带不满地眉头一皱。
在谷底看的时候觉得幽姬是风华绝代,然而阳光下细细一打量方才发现她眼角有细微的皱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足以将她从江湖第一拉下到十以后。
若水想着一时竟望着她愣了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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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寒,尤其是脖颈处毛骨悚然。冷不防,见着幽姬猛然盯住她,嘴角阴森森往上一翘,若水不及躲避,她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看什么,不许你这么盯着看!你惹我不高兴,我要把期限再加一年!”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有长皱纹,所以,所以才对别人的注视特别在意。
若水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就算当初拿秋徊剑刺自己也不曾这么深刻到心里。
不过她不觉得委屈,毕竟女人都是相互了解的,她倒也真心的觉得跟自己做错事甘愿受罚的样子。
商南急忙拽过她,护在身后,对幽姬又是鞠躬行礼领罪又是一番好话哄得她重新展笑颜。
可是场上,桑朝和韶年却都因此而分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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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年丢开剑,阳光下,他眯了眯眼道:“御愁宫的人真是不知好歹,怎么一点也懂待客之道?”
若水抿唇道:“师叔,她是御愁宫主幽姬。”
韶年这才扭头打量起幽姬。
这个女人确实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韶年拱手笑了笑:“见过御愁宫主。我与若水正巧经过,商南与我等算是旧识,这就顺道来御愁宫小住两日,多有不便打扰了。”
幽姬点了点头。
她这样什么都没说,倒叫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韶年拉起若水:“我们这就告辞了。”
“等等!”幽姬瞬间就挡在他们面前,笑道,“这位姑娘是我的人,你可以走,但是她必须留下。”
“宫主这是什么话?这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韶年不悦地蹙了蹙眉。
幽姬冷冷笑道:“若水姑娘已经答应在我身边为婢两年,并且任我差使。”
韶年一怔,低头问若水:“是这样吗?为什么?”
若水感觉眼眶瞬间就红了,吸了吸鼻子道:“我想她阻止你们比武。”
“笨,你要阻止我们比武的办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选一种对你自己最苛刻的?”韶年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谆谆善诱的长辈,说话的语气也怪和气的,竟然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这么好好说话的时候很少,此刻使得若水更加受不了。
幽姬笑着道:“这样吧,你要是跟桑朝比试完,我就免去这姑娘一年之期。”
这条件真诱人,韶年立马就点头答应了。若水拉住他:“不要啊,反正要做,多一年两年的我都无所谓的。”
韶年撇嘴道:“那能一样吗,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头上了,你无所谓,我可是有所谓的。”
但看他这时候讲的跟真的一样,眼睛一眨不眨,若水便无话可说落。
韶年走至场中,正要去拔剑,那边桑朝已经挺枪过来,瞬间,枪头连着红缨狠狠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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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年背上。
幽姬大笑:“好!”
话音未落,韶年反手一剑也正中桑朝的心口。
这便算是两人都进了一步,没有谁更占上风。
幽姬淡淡诉说着,他们的平局,仿佛并不在乎谁人受伤,只关心生死结局。
韶年哼道:“怎么会平局呢,我再刺进一寸,你就没命了。”
桑朝故作惋惜地笑:“我服过本门的疗伤大补丸,心早就被药物噬去一半,你所指的这一半正好我没有心呢。”御愁宫向来没有单独能够解毒的药物,尤其当初桑朝从山崖坠落,五脏六腑恐怕也早就不成形了。
可他说的好像很得意,若水真忍不住想上去抽他一耳光,叫他清醒过来。
一个人没有心,却还能笑的那么开心。
韶年收了剑,正色道:“
你怎么不早说?绛云山那么多药材,你非要吃御愁宫的蛊来续命吗!”
“我只知道绛云山有你没有我。来吧,你还没有赢我呢!”桑朝一双漆黑色的瞳孔里绽放着相当亢奋的光采,好似韶年已经被缚住双手双脚,只等着他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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