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而已。如果真的跟他有关,那么除非他从十一二岁时就已经开始去杀人了。」
唐炎慈沉吟著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曾经听恩师讲过,以前在北平一带有一个复姓『上官』的武林名家,就是因为其神出鬼没的轻功而闻名天下。正因为上官家的人大都性情温和善良,所以太过于专注于轻功的修炼而忽略的其他杀人的功夫。因此就在十多年前,也就是先皇正将要完全征服天下的那一年,上官家却在战乱之中遭到灭门,其原因直到现在也无人知晓。同样是如此骇人的轻功,同样复姓上官,如果现在的上官影月是二十一岁,那么那一年他应该是七岁,上官落夜大概四岁。虽然有些离奇,但也是有极有可能的。」
琥珀顿了一顿,「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传言中在『影子刺客』里也有一个是以轻功见长的人。安世清这次是存心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所以几乎将身边的高手全都带在身边了,据我昨天晚上观察到其中有几个人,跟传言中刺客的武功路数非常接近,然而擅长轻功的就只有上官影月。他也是唯一的一个连我也没有把握应付的人,如果到时候当真逼到了硬来的地步,最要小心的就应该是他了。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作为上官家的遗孤,却居然会成为安世清手下的杀手。十二岁的时候都还只是个孩子,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杀人,这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说到后来的时候,他的语气渐渐有些显得急躁不安,「安世清之所以将他安排在王爷的身边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要不然若只是要监视我们的话,以上官落夜的心机应该更为合适才对!」
唐炎慈在听完琥珀把话完全讲完之后,想了一想,然后看著他说,「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可是琥珀,现在的你已经因为不安而变得焦躁起来了,这才是真的正中安世清的下怀。」
琥珀听后一惊,呆呆地望向唐炎慈。而他现在却正一副悠然的模样,用手在温泉旁边的一座石椅上靠了下来,
「我说过安世清的目的大概就是要我们在完全不可能逃走的情况下,看著我们慢慢地走入他的陷井里,而他却可以在一旁享受这种杀人快乐。你很敏感地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也由此猜到一些内幕,可是你越是不安就越中了那只老狐狸的计。」
琥珀彻底地沉默了下来,许久不语。
「我感到事情还远远不会就这么简直地结束,安世清现在若要杀我们的话可谓轻而易举,但是这也直接等于是向朝延宣战,在他的谋反计划还未得到万全准备之前,应该不会就这么冒然行事。所以尽管有这么多的下手机会,他也全都放过了。」唐炎慈说到这里竟然笑了起来,「我若是死在这里,皇兄必定会不顾一切为我报仇。惹到我了还算好,不过若是真的惹火了那个疯子可不是好玩的。」
他说的皇兄当然指的是当今的皇帝唐煜阳,而作为二王爷的唐泽夕如今却正在各处流浪之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可是这么说来,那么安世清的举动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他有著这层顾虑,可是又为什么将我们引到此处呢?」琥珀觉得越听越是不解。
「所以我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阴谋……」他回答。
就在此时,琥珀又在唐炎慈的脸上看到了那种……可以说是期待的神情。他的笑容告诉他,他正完全地享受在其中!
「好戏还在后头呢。」他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了出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上官影月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睡著。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即坐了起来,没错,这就是唐炎慈的床,可是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更让他吃惊的是,唐炎慈此时正侧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我怎么会在这里?」想也没想地,他一脱口就直接问他。
「我抱上来的。」他说得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而在抱著他到床上的时候,唐炎慈才发现他果然瘦得可怕,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体重。
「不可能。」上官影月摇著头,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睡得这么的沈。以他的警觉性,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应该会立即醒来才对!他冷冷地问,「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仿佛故意要与他的紧张形成对比,唐炎慈还是一脸轻松的笑容,「也没有什么,只是看你睡得不好,所以点了些令人放松入睡的薰香帮你。」
「你竟然……,用迷香?」难怪直到现在上官影月还可以在屋内闻到一阵很特别的香气,都怪自己不够小心,居然被一个全无武功的人迷倒。他低著头,直到确定自己的功力,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说是迷香太难听了,这只是由药材中提取出来的薰香。」唐炎慈不由皱眉,好歹这也是他得意的擅长之一,只不过就因为知道上官影月的警戒心太强,所以才特地加强了药效而已。
看著他一阵沉默的样子,让唐炎慈最不解的就是,以上官影月如此冷硬倔强的性格,为什么会听从安世清到了这种地步?要是自己真的有心的话,现在他恐怕就早失身于他了。
「刚才北平王传话过来,要我陪同他一起用午膳。」他突然说,然后伸出手指勾过上官影月的一束黑发,感受那种轻柔的质感。
上官影月立即本能向后退开,那一束头发缠在唐炎慈的手指上打了个转,然后散了下来。
「因为我现在正迷恋著你,所以你也必须要同我一起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接著把话说完。
因为雪已经停止了,所以安世清将午膳的地方设在了屋外。
虽然早就看出来雪落山庄是环山而建,但唐炎慈一行人还是首次来到山庄边缘处。很大的一片空地,被平整的石壁包围著,特别的是这个地方长著许多茂盛的植物,有一些连唐炎慈也记不出来,大概是因为变种而得来的,可能也跟地质有关吧。
比较让他觉得注意的是不远处的一种并不怎么起眼的植物,因为它看起来有点类似于罂粟,不过叶子比罂栗叶大出了许多,颜色也不相同。密密麻麻地长了好一片。
将目光不著痕迹地移开,他抬起头仰视著远处,坐在此处就能明显地感觉到雪落山庄真实被包裹在石壁之中,而且还是如此平滑的石壁,看起来格外壮观。
当初建成这座山庄的人一定花费了很多的心思,没有相当的财力物力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以它的年代看来当然绝对不可能是安世清,更何况这种飘洒脱俗的气氛,又岂是满身杀气的人所能带来的?
他突然想,修建这个山庄的人一定希望自己能够与世隔绝,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地势布局,却没料得到如今却刚好成为了别人用来杀人享乐的地方。
唐炎慈仍是与安世清同桌,而上官影月则一言不发地冷著脸坐在他的一旁。依次则是琥珀与安世清的几个心腹手下。
「怎么不见那位琴师,上官落夜公子呢?」唐炎慈突然问起。
「哦,二公子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不能出席。」安世清答道,然后说。「不过若是王爷觉得与二公子投缘,有空的话也可以直接上摘星馆内找他。」
「那么谢过北平王了。」唐炎慈笑著,别有指意地说。
安世清也露出个会意微笑,「王爷太过客气了。」
这么说的时候,留意到身旁的上官影月立即微微有些变色,有些什么东西一瞬间在唐炎慈的脑中闪过,他想他大概已经明白这两兄弟之间的牵绊,究竟是怎样的了。
正在闲聊著,突然之间安世清的一个手下面容失色地跑了过来,唐炎慈看他惊慌的样子,不由一愣。
「怎么了?」安世清不悦地挑起眉,显得不满意被打扰。
「禀报北平王,」他慌得往地上一跪,然后急切地说,「雪落崖又出事了!」
安世清听后立即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仅是他,连在场的人都免不了浑身一寒。特别是上官影月,唐炎慈觉得他似乎显得特别的激动,胸口因为强忍著情绪而起伏著,双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握,手指轻微地震动,关节被他自己握得发白。
「正是刚才,属下们从雪落崖经过时,看到一个舞姬先是站在断崖口不动,正觉得奇怪时她却突然大叫著往下跳……」那人显然还没有从那种恐慌之中脱离出来,连说话的时候也抖得不像话。「属下不敢走过去看,于是先来禀报大王……」
「你这废物,给我滚下去!」安世清暴怒地吼道。
那人听后慌忙站起来,躲似的退下了。
安世清的面色阴沈,坐著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转身对唐炎慈说,「老夫要过去看看,王爷请先在此地……」
「我跟北平王一同去吧。」还未说完,他的话就被唐炎慈打断了。安世清也没有拒绝,他于是随著众人一起往那个叫作「雪落崖」的地方走去。
一路向草丛的深处走,唐炎慈的目光在四处不断流连著,他看到了不少在刚才在石壁边缘附近看到的那种植物,比罂栗稍大。但是长得并不整齐,零碎地散落在草地四处。
大家停在了一个小小的断崖面前。这山腰间种著大片的梅花,而断崖就正在梅花林的旁边。
仿佛就像是在整片的石壁上硬空出一道缝隙一般,此时蓝色的天空与阳光交替著在那一线之间露了出来,如同天外异光,一般吸引著人的视线,是非常罕见的景致。
出于好奇于是唐炎慈想要走进去看看,就在这时,安世清的脸上却露出极不自然的表情,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他说,「老夫劝王爷你最好还是不要去那个地方,因为那里可算是这座雪落山庄的禁地。」
「哦?」他觉得大感兴趣。
这时那个舞姬的尸体也已经从断崖下面被人带了上来,一行人看著满身是血的她,正不知所措,唐炎慈却示意琥珀走了过去。
琥珀点了点头走到了她的身旁仔细查看了起来,她临死的表情很恐怖,额头上一个血洞此时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更诡异的是,据刚才那人所说,是她自己惊叫著从这里跳下去的,想必在那时精神上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刚死不久,」琥珀沉着脸说,「应该是从这里摔下去撞到头部而致命。」
唐炎慈听过后想了一想,然后朝断崖口走去。
「王爷请等一等。」安世清再度出声阻止道,一脸的紧张。
「这个断崖就是禁地吗?」他用手指著梅花林内问著。
「那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断崖,因为在下面还有一个小谷地,顶多数丈的高度而已,可是这个地方却叫做雪落崖,」安世清正色道,「或许王爷你不会相信,但那的确是一个充满了怨灵与诅咒的地方。每到雪落梅开的时候,只要是去过了那里的人,事后都会回到这里来,然后无端摔死在下面的谷地,并且死状也都相当凄惨。据说那个小谷地里面白骨成堆,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夏季的时候也有不少的人,曾经真正地看到过游荡在半空中的怨魂。」
说到这里安世清才停顿了一下,「皇爷万金之躯当然不惧这些野鬼,可是最好还是远离此处比较的好,不知有多少人,就因为觉得那地方太美丽了,而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结果却葬身在那个谷地的坟墓之中。雪落崖能够带给人非常深刻的吸引力,这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就好像真的著了魔一样。」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众人沉默地站在梅林之外,呆呆往里面看著,空气里有血腥的味道,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
唐炎慈本来想问是谁将她的尸体带上来的,但是一想之后又没能问出口。于是怀著有些复杂的心情先向安世清暂时告辞。
勉强抛开因为这件事而引起的不快,唐炎慈与安世清一起并肩而行,一路闲谈著。直到临去之前安世清对唐炎慈说著,「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王爷,就是因为昨夜的暴风雪,山顶上突然发生了雪崩,所以通往山下的道路清理,也因此而需要再延迟些时候。所以恐怕还要委屈王爷在此多住几日了。」
「哦,正好我在雪落山庄也住得很舒服,求之不得呢。」他连忙说著,然后有意地向站在不远处的上官影月瞥去,笑得暖味十足,「这都还要多谢北平王的款待。」
安世清会意一笑,然后看著他告辞离开。
然后慢慢地,在他脸上的笑容又逐渐退去,神色也变得极度阴冷起来。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座房子。上官影月的脚步顿时停了下。
「想进去吗?」唐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