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情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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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情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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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王虎跳起来,“你在代人顶罪!我就知道那个唐三少不是个好人,是不是他们夫妻俩联合起来陷害你?你告诉虎哥,若是事实,我会去向县太爷禀告,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李清吾不得不示意他小声点,低声道:“别说我们没证据翻案,就算可以,你这样为我出头不是惹人非议吗?”
  “谁敢?”王虎道,“我这又不是干坏事,怕它作甚?”
  “你忘了我是个断袖?”李清吾淡道,“说不清楚的,别污了自己的名声,而且我说了很多遍,我很好,待在哪里都好。”
  王虎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好剃头挑子一头热,只得作罢,这时,守门的牢头差人进来带话,有人给李清吾送东西,让不让进。王虎挺好奇,两年来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这时候会是谁?便点了点头,一会儿,刚刚出去的官差抱了一堆东西过来,放到桌上,对二人道:“人已经走了,就留了些东西。”
  “什么人?”王虎问道。
  “一个女人。”官差笑得意味不明,“还挺漂亮。”
  王虎更好奇了,对李清吾道:“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李清吾翻了翻东西,无非是一些衣物和一床新褥子,另外一篮子酒菜,看手笔像是刘嫣的,便道:“故人而已。”
  李清吾不是个记仇的人,不是不会,是不想、不愿,恨一个人很累,伤人伤己,作为一个本就冷漠的人,李清吾已然渐渐将心中怨愤的人和事转入遗忘,只不过时不时地想起,会有一丝抽痛,也仅就是一丝痛而已。
  将床褥铺好,李清吾闭着眼躺在上面,淡淡的清香扑入鼻翼,似是有安神凝气的作用,不一会儿就入眠。唐安宁站在暗处贪婪地看着他沉睡着的娴静面容,林嫣见他目光深邃,轻轻拽了拽他,小声道:“我们还有事没做完。”
  唐安宁回了神,淡淡地应了声,随林嫣离开。李清吾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睁开了眼,黑暗之中的双眼一片空明,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暗示了他的困惑不解。
  经过三年的努力,忆清书局已经规模宏大,在售书方面早已赶超了唐府的墨轩,尤其是在唐安宁极力培养了几个热门写手之后,忆清书局已经有了名人效应,更有甚者为求书甘愿出重金邀名家成为座上客。
  除了书局,桐安县最出名的就是戏园。也许五年前,世人对桐安县的感觉不外乎脏、乱、危险,三年前,人们已由此转变为遍地书香,而今,桐安县已然变成了众人极力想要游玩的地方,原因无他,这里有魏梁最大的戏园,最红的戏角,最出色的戏本。
  唐安宁将这里变成了戏园梦工厂,世人眼里最不屑的青楼女子被捧成了炙手可热的戏剧名角,五大三粗的壮汉变成了武生,好乐音吟唱的俊秀男子是戏中引无数女子垂青的翩翩公子,上演的一个个故事全由忆清书局通俗话本改编而成,或奇幻诡谲,或深情动人,或激人热血,总之,桐安县垄断了所有上佳剧目,并在全国巡演,声势浩大,并受邀每年年节时分前往皇宫表演以娱人助兴,与严肃古典的宫廷戏完全不同的风格,大大开扩了久居深宫的妃嫔宫娥的眼界,一切新奇、有趣的故事经由演技炉火纯青的名角演绎,于是,喜爱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
  仅仅五年,桐安已经面目全非,虽还残留着一些匪气,却如同无伤大雅的豪放侠气之风,成了桐安的标志。唐安宁在这五年里致力于如此这般的大事之中,不觉时光流逝,昔日看上去瘦弱细长的少年如今已是惊人之姿,线条硬朗如刀刻般的俊美脸庞,修长健壮的傲人身姿,直让人怀疑一个人的长相竟可以变化得如此巨大。
  鲍威对唐安宁从最初的不屑轻视,已变成视其为稍忌的隐患,虽然表面上唐安宁一直安守本分,从未做过逾矩之事,但他的冷静令人不安,像是能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架空直至身家全无。然而无论怎么想发难,都得师出有名,唐安宁太过安分,安分得不真实,几乎抓不到他任何把柄,所以鲍威若是此时有什么动作,都是没理的一方。
  唐安宁自然知道鲍威的顾虑,也知道他近几年一直暗地里找自己的纰漏,若不是自己也有情报部署,恐怕早已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林嫣见证了唐安宁的成长,像是个及不真实的人,手段狠厉,头脑聪慧,心思深不可测,也令她及其庆幸当初的选择,没有站到他的对立面。林老板和唐安宁合作了四年之久,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唐安宁绝对是虎狼一样的人物,于是将唐安宁不是李清吾的秘密烂在了肚子里,靖河县都知道桐安县有一个大人物,却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就是昔日的三少。
  然而只要有心,就能查到蛛丝马迹。
        梦醒何处
  唐老爷在近五年内白了一头乌发,尤其是当知道自己的对头竟是养了十多年的白眼狼的时候,暴跳如雷已经不能描述他此时的心境。
  “查清楚了,确定是他?”唐老爷乌着脸问站在面前的管家。
  “是三少没错,老爷。”王管家恭敬地回道。
  “若他在桐安县,那牢里的是谁?”
  “属下已经派人去县牢打探了,坐牢的是画师李清吾。”
  “哦?竟有此事?”唐老爷站了起来,“当初明明说是唐安宁骗婚,被判入狱,怎变成了李清吾?”
  管家将查来的消息一一向他说明,唐老爷这才知道他们玩了一个偷龙转凤。捻了捻胡须,唐老爷皱眉问道:“这李清吾当真在牢里老老实实待了五年,没有想过翻案?”
  “具属下所知,这其中内有隐情。”
  “什么隐情?”
  “三少和这李清吾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你是说……”唐老爷讶异地睁大了眼。
  “是这样。”王管家道,“所以,依属下之见,李清吾多半是替三少受刑,那日公堂上的一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想必是三少应了李清吾什么,他才愿意代其受罪。”
  “你说他们串通好的?”
  “有这个可能。”王管家道,“李清吾虽然坐牢,却没吃什么苦,一定是有人打点了一切。”
  “那你的意思是?”
  “还有十日,李清吾就要出狱,到时候找到他,相信会有些眉目。”
  唐老爷想了想,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务必做好,不留痕迹,我另外派人去桐安县打探,若你所言具属实,我就有办法扳倒忆清。”
  另一边,鲍威也通过各方面途径查到了唐安宁过去的一些事,尤其是他理应在牢中而不是桐安县。了解到事件的来龙去脉,鲍威也意识到这个李清吾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便安排人手于李清吾出狱那日截人。
  李清吾当然不知道外面的风起云涌,收拾好自己不多的物什,换了身干净衣服,在王虎的带领下,从偏门出去,上了马车,侥幸地避开来等在正门的两批人。
  到了早已买下的房子,王虎的夫人准备了一些柚子叶,在李清吾进门之前,沾了些水轻柔地洒在他身上,略带歉意地对他道:“别介意,李兄弟,只是去一去晦气。”
  “不会。”李清吾笑道,“谢谢嫂夫人。”
  几人踏进屋子,王虎帮着将他的东西放进正屋,他媳妇去厨房帮忙做菜,李清吾便打量起屋子来。
  这是个四合小院,正对大门的主屋有三间房,分别被安排成书房、卧室和客厅,两边分别是厨房、家仆房间和客房。整个院子不大,院中央栽着棵高大的梨树,梨树旁架着葡萄枝,树的对面有一个上了年代的木质秋千,周围草地上三三两两地种着些不知名的花。
  这是一个很悠闲的屋子,李清吾想。
  王虎将他叫进屋,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他道:“这是我前两日从钱庄取的,够你用上一阵子了,钱庄里还有不少钱,不过你用不了那么多,家里有一个厨娘,一个管家和两个小厮,你要什么就让他们去买,放心,都是实诚人,我和你嫂子过了眼的,后院有个地窖,里面藏了些酒,是你嫂子酿的,你尝尝,喜欢的话再送些给你,我和你嫂子就住在西边十里外的王家屯,有什么事就差人去那里,明白吗?”
  “我知道,谢谢你,王大哥。”李清吾真心感激道。
  “跟我别客气了。”王虎摆着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清吾笑道:“目前想休息一阵子,等情绪恢复了,考虑出山作画,总不能废了这手艺。”
  “我也是这么想的,丢了可惜。”王虎道,“这儿环境好,四处没有人烟,不会有外人来打扰,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其他的都别想。”说着,停顿了片刻,下了决心般道:“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愿意看你这样下去,我跟你嫂子商量过了,等过完年给你说一门亲,好好过日子,成吗?”
  李清吾没料到这一茬,吃惊不少,但考虑到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不好直接回绝,只能道:“我是个断袖,怎么能害别人!”
  “你还在骗我,不是?”王虎挑了挑眉,“断袖能画出那么多花样?我知道你有和女人的经验,只不过暂时被迷住了眼,等你成了亲,你会变回来的。我也不逼你,你仔细想想,我这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送走王虎夫妻俩,李清吾吩咐家仆烧水洗了把热水澡,然后披了件薄衣挂着湿漉漉的头发呆呆地坐在庭中。五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李清吾没有变,还是那么俊美迷人,就连心思都如同以前一样,似乎这一场牢狱之灾除了断了他一段荒唐的感情,绝了他和过去的关联,于他本身并没有大的改变,他还是那个执酒披发、肆意挥毫的不羁画师。
  李清吾已经不记得唐安宁的样子,只是一个模糊的白影,看不清面目。曾经想要提笔记录下于自己而言珍贵的情感付出,却怎么也描绘不出对方的轮廓,像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从未存在般,浮浮沉沉,触手即破。
  与此同时,城南唐府中,唐老爷摔了手中杯子大声质问道:“什么叫做没出来?一个活人也能从你们眼皮底下溜走?”
  王管家半俯着身子恭敬地说道:“怕是从其他出口离开的,大牢有个偏门,是狱卒平时用的,想必有人从那里把他放出去了。”
  “那有没有问问可有行人见到他?他的长相很好认。”
  “问了,没人见到。”王管家道,“想是早已有人准备了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另外,老爷,有件事要禀明,不止我们一行人要抓他,今天还有另外一批人马也在等李清吾。”
  “唐安宁?”
  “不像。”王管家道,“像是和我们一样的。”
  唐老爷复又坐到太师椅上,对王管家道:“既如此,我们更要先他们找到他,你多派些人手去城西郊外找找,若是有人帮他,想必早已寻好了安身之处,去大牢里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是。”
  林嫣坐着马车来到靖河县牢门外的时候,被告知李清吾已经走了,只听守门狱卒莫名地说道:“怎么今儿这么多人来接他?”
  林嫣收回脚步,语笑嫣然地问道:“这位大哥是说好多人来接我相公?”
  “你相公?”狱卒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你,你就是那日送他入狱的!”
  林嫣脸红了红,不大自在地说道:“那差爷可知我相公被何人接走了?”
  那人斜睨了她一眼,指了指偏门道:“早就从那里走了,谁也没接到他。”
  当晚来到老宅休息,林嫣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对,便点灯修了封信给唐安宁,嘱咐其小心,直到将信送出,才懒懒回到自己的院子,准备睡下。
  刘婶提着灯来到她的卧房,敲了敲门道:“嫣儿,睡了吗?”
  开了门,林嫣将人让进屋,又一次点上灯,披了件外衫坐下问道:“什么事?”
  自那日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林嫣就没再叫过刘婶“娘亲”,嘴上不说,心里的确实怨恨的,故而五年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同时也更加能够体会李清吾众叛亲离的感觉。不过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刘婶不断地提起她和唐安宁的婚事,明里暗里暗示两人应该有个孩子,殊不知这场无关爱情的婚姻只不过是一个背负罪孽的包袱。
  坐定,刘婶双手摩挲着好一会儿,才慢慢问道:“宁儿最近怎么样了?”
  “他很好。”林嫣漫不经心地回道。
  “他很忙吗?怎么都不回来看看?”
  “他不忙,只不过不想回来而已,待在这里只会想起自己做过的后悔的事,所以,为何要回来?”林嫣冷笑。
  刘婶一噎,继而低声问道:“你们还在怨我?”
  林嫣终归见不得她那孤独委屈的模样,不由缓下声来劝道:“你也别在我们面前提这事了,安宁哥哥嘴里不说,心里未必怪你,怎么讲你都是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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