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如雨月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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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如雨月昏黄-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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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
  白疏影淡淡地叹了口气,“你想问什麽就直接问,不需要旁敲侧击。”
  “疏影,我……”秦时月不免後悔,他不过是想知道这是哪里、与白疏影又有何关系而已,干吗把问题搞得这麽复杂?
  再度把秦时月搂进怀里,白疏影摇头笑道:“我们二人初见的时候,你不就很爱讲话吗?那时候你说话可没现在这麽累啊。”
  秦时月回忆起那时的自己,不由地也笑了。那时他一心跟白疏影套近乎、攀交情,不得不想方设法找话题引起对方的注意,说话也没有什麽顾虑,一味地侃侃而谈,把个白疏影搞得不胜其烦。
  现在,与白疏影有了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後,他却变得胆怯起来,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出对方不爱听的话,或是问起对方不愿回答的问题。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被白疏影厌恶──如果此时,白疏影如初识那般离弃自己、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勇气像当初那样,锲而不舍地往对方身上粘。
  会死掉吧?倘若满心的爱恋尽数化作同等痛苦的话……
  看来,白疏影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怯意。秦时月舒了口气,笑道:
  “那好,我直接问。这里是什麽地方?”
  “牛耳山。”
  “牛耳山?你竟把我带来这麽远?”秦时月惊道,难怪无人打更,离胤县城足有好几里地呢。“来看我为什麽不进县城?”
  “因为没钱啊。”白疏影面不改色,“我又不像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住客栈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秦时月又质问道:“那你直接到我住的客栈来找我不就得了?”
  “我来看你,却让你包我住宿,不是太没面子了麽?”白疏影不以为然,“再说,我也不想住在人那麽多的地方。这屋子原是猎户所筑,後来废弃了,我住在这儿,既免费又无人打扰,岂不两全其美?”
  秦时月无奈地翻个白眼。“这麽说来,我要不是喝醉了碰巧被你遇上,你就不打算在我面前现身了是不是?那你来一趟是干什麽的?就为了躲起来等著‘碰巧’遇见我吗?”
  “我又没有一直躲著,这不还是去找你了,才能碰见你的吗?”白疏影反驳,继而沈声片刻。
  “我想见你不是假的,可是,临了却又害怕……”




第五章…02

  “害怕?”秦时月重复这个令他糊涂的词,以眼神催促对方解释。白疏影却没说下去,半晌,才笑著回答:
  “是啊,我怕你当初向我献殷勤是别有用心,怕我只是自作多情,所以犹豫著不敢去见你……”他抬手,纤指轻点秦时月鼻尖,“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无道理啊。”
  “什麽?”秦时月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白疏影一本正经地答话,“我说的不对吗?我们好几日才得见这一面,温存了没多久你就惦记著要走……小山在你心里可比我要紧得多呢……”
  明知对方多半是在调笑,秦时月感到滑稽之余仍不免窃喜。
  “你都这麽大人了,怎麽还吃一个孩子的醋?我是怕他担心而已。话说回来……”
  秦时月话到一半突然顿住。白疏影不解,“什麽?”
  秦时月挑眉,“没想到几日不见,你竟也变得油腔滑调了?亏我先前还以为你是那种温文尔雅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
  白疏影听了,笑得有点顽皮,“我什麽时候承认过?”
  那笑容单纯得如孩童一般,秦时月不由自主地跟著笑起来。然而此时,远处再次传来鸡鸣,天边已经可见微白的曙光。
  天亮了,意味著宛如春梦的一夜已告终结,他也必须从温柔乡中脱离出来,重新回到令他的心异常哀痛沈重的现实中去。秦时月的笑容不著痕迹地化去,淡淡地冲白疏影翘了翘唇。
  “我真的得走了。”
  白疏影沈默地盯住他,似不解他神情突然凝重下来的原因。秦时月也并不打算同他谈论有关余家灭门惨案的事。若是他来胤县已有时日,那他对此案理当有所耳闻,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与余家的关系,不会知道自己也牵涉进了案件追查中──这正是秦时月所期望的,何必无端给白疏影添加精神负担?他喜欢自己,专程来看自己,那自己就只向他展现他最想看到的样子。这就足够了。
  半晌,白疏影的声音唤回了秦时月飘忽的神志。“好吧,”他开口道,垂手拾起扔在床下的衣物,“不过,你先等一下。”
  下床离开了有一袋烟的工夫,白疏影端著一盆热水回了屋。他扯下搭在盆沿上的干净汗巾用热水浸湿、拧干,而後细致地为秦时月揩拭身体。粘腻的感觉被温热的清爽取而代之,秦时月望著为他忙碌的白疏影,胸中满满地充斥著温暖。
  白疏影抬起头,对上秦时月的目光,他莞尔一笑。
  “舒服吗?”
  “嗯。”
  “我好吧?”
  “……嗯。”停顿了一下才应声,原因不明。
  “以後每次做完我都给你弄,好不好呢?”
  “……”
  秦时月咬牙,这家夥分明是在嘴上占自己的便宜。他斜睨了一眼笑得颇为得意的白疏影,回以浅浅一笑。
  “不用这麽急著约定吧,下次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白疏影显是没料到秦时月会给出如此具有“攻击性”的回答,一愣神的当儿便被对方拽入怀中。柔软的粉唇被带著几分蛮力的舌撬开,秦时月扣住白疏影的下颌,用力吮吸逗弄对方的舌。
  “唔……嗯……”
  充满侵略意味的吻结束,被攫取过多呼吸的白疏影身子软在秦时月胸前,闭目喘著气,红晕油然爬上两边脸颊,比东方的朝霞还要豔丽动人。
  此刻的白疏影似闪回了相识之初,绚丽而清纯,甚至透出一丝脆弱,比方才那个有些坏心眼儿显得妖豔的白疏影更让秦时月感到受用。秦时月心中笑道:这家夥,不会以为自己被他压了两次,又因他乱了心神而显得羞窘无措就认定自己再无翻身之日了吧?他秦时月岂是甘为人下之辈?
  “怎麽样?”秦时月低下头,望著怀中人嘻笑,“感觉不错吧?下次我在上面,保准让你感觉比这好上百倍!”
  喘息渐平,白疏影缓缓绽开微笑,“好啊。你说话算数的话就你来做。”
  这麽简单就服软了?秦时月不禁意外。白疏影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对秦时月别有意味地一笑。
  “不如……不要等到下次,就现在,怎麽样?”
  秋水般的眸中浮出一丝魅惑。秦时月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对方说话时起伏的喉结、白皙优美的颈子、纤细诱人的锁骨来回流连。意识到自己的绮念,秦时月顿觉口干舌燥。用力吞了口唾沫,他轻轻推开白疏影。
  白疏影尚未从同样萌动的情潮中退离,却被秦时月推开,他呆呆地盯著被秦时月推开的手,如遭遗弃的眼神令秦时月心中一抽。
  他并不是拒绝白疏影,只是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过他们既然两情相悦,来日方长,不必执著於这朝暮的缠绵──秦时月想这麽告诉白疏影,却不能对他眼中的怅然若失视而不见。他笑笑地亲了亲白疏影的脸颊。
  “这次不行了,被你搞得我腰酸背痛,哪还有力气做?”
  知道秦时月是在打趣安慰他,白疏影终是被逗笑了。秦时月握住他的手。
  “我现在非走不可了。做那事又不急在一时,以後有的是时间。好事一次做完太无聊了,对不对?”
  白疏影这次没有笑,他默默地低下头。
  “我知道。只是,我怕……”
  又是“怕”?与白疏影重逢後,秦时月已是第二次听他说出“怕”这个字眼。白疏影究竟在害怕什麽?什麽事让他忧心冲冲?虽然他对第一个“怕”作了回答,但秦时月总觉得他在敷衍自己。他隐约感到,白疏影心中似乎藏著什麽秘密,但不能问──如果是他可以知道的事,白疏影不会瞒他的。在这一点上,秦时月其实也一样,也有一些不想对白疏影说的事。
  梳洗一番後又用了些白疏影准备的粥菜,天已经大亮。白疏影让秦时月用拴在屋後的马,秦时月谢绝,白疏影也没坚持,负手目送秦时月迅捷地下山,不大工夫身影便已不可见。
  白疏影依然凝眸望著秦时月离去的方向,许久都没有移动身形。直到察觉空气中微小的异动,才转过身。
  身後几步之外的树丛中缓步走出一个水色衣衫的年轻男子。那人容貌清俊,飘逸不凡,却生著双桃花眼,透出些许灵动亲和之气。
  男子见白疏影望向自己的眼中暗潮涌动,摆摆手说道:
  “别介意,我只看到该看的而已。”
  白疏影不搭话,只是把目光转向辽远的群山。男子见他这样,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在这里呆得够久了吧?到底什麽时候回去?剩下的我来解决,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白疏影仍然无言地望著远山,目光微微闪动。
  “难不成你不打算回去了?”男子似乎失去了耐性,“完事这麽久了,你居然还……为了那个姓秦的小子,你什麽都不顾了?这根本是条死路啊,你难道不知道他……”
  “岳凌寒!”
  白疏影大喝一声,制止了岳凌寒後面的话。他望望因为欲言又止而噎住的岳凌寒,艰难地动了动唇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这是最後了,凌寒。”
  连苦笑也没有维持多久,白疏影黯然地垂下眼帘。
  “再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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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03

  秦时月一路疾奔入县城,返回所住客栈,赫然发现小山站在客栈门外,边啜泣边四处张望。猛然,小山看到秦时月归来,眼泪汪汪地扑向秦时月。
  “公子,您、您可算回、回来了!我等了您一夜,想去找您又不知上哪儿找……”
  自己彻夜不归害小山急得要死,秦时月的内疚自不必说,可见他当街哭得淅沥哗啦引来众人的目光,秦时月的内疚又变为头痛。
  “好了,”他拍拍小山肩膀以示安慰,“我们进去说吧。”
  话虽如此,秦时月只说他去了些地方打探消息,并未道出与白疏影见面的事。小山倒也机灵,并不多问,叫小二张罗了些饭菜送进房来。秦时月在白疏影那里吃了些东西,不十分饿,略进了些,便让小山自己去休息──孩子为了等自己,可是一宿没睡呢。
  用完饭,秦时月卧在自己的床上,盯著床帐发愣。虽然告别了白疏影,身心却似乎尚未从久违的松弛中恢复到现实状态。秦时月懊恼不已,十分唾弃自己──恩公一家尸骨未寒,恩人之女下落不明,他居然把这些都抛在脑後,一味沈湎於同白疏影的缠绵中不能自拔……
  想到恩人的惨死,秦时月的心境如他自己所愿地低沈下来。秦时月告诫自己,若不能找到余奉珠、为恩人报仇雪恨,死者将永不瞑目,自己的心上也会一辈子阴影笼罩。
  
  “打探到冷驭风的音讯了?”
  几日後在衙门中听吕捕头透露,秦时月大为惊讶。那日在吕捕头家中,听他提起冷驭风与余员外及武林人士的冤仇过往,秦时月震惊之余,觉得凶手即冷驭风的推测倒也有几分合理性。只是,秦时月没料到,衙门的人竟然这麽快就有了冷驭风的消息。不是说冷驭风十七年前被各大门派围攻之後生死不明,从此销声匿迹了吗?连区区一个余奉珠都找不到,却能在这麽短的时间里发现冷驭风的踪迹,却不匪夷所思?
  窥出他眼底的疑问,吕捕头也想到有必要解释一下,他笑道:
  “最近我查到,过去在别处曾发生过三起蹊跷的女子遭奸案。受害女子俱是昏迷不醒,不过却在十多天後苏醒过来。时候官府根据受害人描述画出了淫贼画像,结果发现,那人酷似十七年前消失了踪迹的冷驭风。”
  “是他?”秦时月震惊,这恶行累累的冷驭风居然还是个采花贼。
  吕捕头摇头道:“虽然画像相似,但因为抓不到人又没有确凿证据,还不能确认。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去向那三名受害人了解一些情况,若那贼人当真是冷御风,我们至少可以知道他出没过的地方。”
  吕捕头说得在理,秦时月也只能点头赞同。虽然他仍心怀犹疑,不过,目前也没别的主意。姑且到那受害女子的地方走一趟好了,秦时月打定主意,即刻又想,出发之前一定得记著去告知白疏影一声。
  回到客栈,小山迎秦时月回房,为他端了杯茶,而後神色复杂地在一旁垂首看他。
  秦时月见这孩子一个劲儿用怪异的眼光盯著自己,奇怪地问:
  “小山,你怎麽了?干吗这麽看著我?”
  “呃,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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