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害羞的低下头,脸上红红的,不发一言。
「怎麽啦?一觉醒来是不是把昨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丰逸文轻抚隐月微烫的脸,揶揄的笑道:「要不要我来帮你记起来?」
「不用,不用……」隐月回过头,从丰逸文的透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害羞脸红的样子。
什麽时候自己也会有这种表情?
「王爷,我……」
「……」丰逸文微愠的盯著隐月,可眼睛里面还是透出一股滴水般的柔情。
隐月深深地一呼吸,怯怯地说道:「逸文。」
丰逸文伸出手轻轻的捋了捋隐月松乱的发丝,拨弄到他的耳边。靠著隐月的头,眼睛一直向前望,自言自语的说道:「假如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幸福的躺在你的身边那该多好啊!」
类似这样的话曾经有人说过。可是自己却拒绝了他。
隐月的心窝暖洋洋的,犹如寒冬一抹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给人淡淡的温馨感。
我也希望可以这样简简单单和你在一起,守著一辈子。
只可惜你是丰逸文,我是江隐月。
你怀著的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隐月,而是国家社稷。
我怀著的不是一个简单温馨的一天,而是一生平淡。
隐月侧起身,掀开被子走下床。无奈昨晚弄得现在全身乏力,腿脚酸软,特别是腰,稍微一动,下身就隐隐的疼起来。
隐月一个劲的往下滑,忽然一股强劲有力的力量圈著隐月直线下落的身体。丰逸文轻轻地说道:「你身体不适,还是我来吧!」
不知道是谁,昨晚做个不停。隐月羞涩的狠狠的瞪了瞪罪魁祸首一眼。
丰逸文扶著隐月,靠在床背,自己也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柜子掏出几件衣服。
蓝绿色的、纯白色的、紫红色的、宝蓝色的……
最後,丰逸文拿了那件黛青色的衣服走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的扶起了隐月,深怕扯到後面的伤。他一件一件衣服给隐月穿上,最後套上那件黛青色的外套。一层一层的系好,将一根碧玉色的腰带轻轻的绑在腰身。他抬起头,笑了笑:「隐月,你还是穿黛青色的比较好看。」
隐月望著身上那件黛青色的上衣,就想起了儿时。
儿时,自己的衣服都是由娘亲一针一线缝起来的。我还记得那天娘亲送给我的时候,刚好是自己的生辰。
只不过,那一件黛青色的衣服是娘亲最後为我亲手而做。
十五年了,足足十五年。
时间过去了,可是记忆依然存在。
丰逸文又了到出去,拿了好几个厚厚的垫子放在梳妆台前的凳子。然後走回床边,将隐月抱了起来,一直抱著他来到了梳妆台前。
他含情脉脉的看著镜中的隐月,说道:「这样坐就不会碰到。」
假如隐月的脸刚才是苹果熟透的红色,那现在他一定是滴出水来的殷红。
隐月望著镜子中的自己,果然如此。
丰逸文拿起了桌上的银梳子,一缕一缕的将隐月的发丝梳得柔顺润滑。「我一直在想,假如生活可以的话,我希望天天可以服侍你梳妆打扮。」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也就是说,这样的生活是不会持续存在。
即使没有如果,我也想创造,给你一个平淡的生活,一直到白头。
「这样可以吗?」丰逸文放下银梳子,看著镜中俊俏的隐月问道:「之前给你的簪子呢?」
隐月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取出一个绣著梨花的楠木盒子,轻轻的打开,拿出来递给丰逸文。
丰逸文拿著它仔细的瞧了瞧,伸到隐月的眼前说道:「从今以後,你要天天带著它。不许不戴。」
隐月侧过头不解的问道:「为什麽?」
「因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丰逸文的人。」丰逸文小心翼翼的将它插在隐月的发丝,弯弯的柳叶,弯弯的幸福。
弯下腰,丰逸文将隐月又抱了起来。
「你想做什麽?」
丰逸文微微一笑,耍赖的说道:「抱著你,一直抱著你。」转身一直往前走。
推开大门,暖阳洒在他俩的身上,如幸福在他们的身上流转一样。
「王爷……」
丰逸文低著头不满地瞅著隐月,隐月只好改口:「逸文,别这样,会被别人看到的。」
丰逸文咧嘴一笑:「我就是想让他们看到,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是我丰逸文的。我让他们羡慕,让他们妒忌。」
然後他不顾一切的抱著隐月走了出去。
害羞的隐月只好蜷在他坚实的胸膛,埋著头不敢向前看。他怕被别人笑话,自己身为男子却被同样为男子的丰逸文抱在怀里,多不好啊!
可是,被他抱著的自己是多麽的幸福!
「隐月,你抬起头看看。」
隐月依然埋著头,顶著一张微红的脸,赌气般的说道:「你不放我下来,我就不看。」
「你不看是你的损失,又不是我的损失。」丰逸文继续说道:「你真的不看?」
隐月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隐月,你看那边。」
隐月抬出脑袋,看到满园纯白的梨花随风飘动,花瓣片片落在地上,被风一卷,形成了花瓣雨。
「好看吗?」
如雪花般的梨花从天而降。
丰逸文放下了隐月,隐月走到中间伸出两只手,接住片片梨花。
「不如我们现在赏花月好吗?」丰逸文走了过去,挨在隐月的身旁,轻轻的说道。
迷失在花瓣雨的隐月什麽也没听清就点了点头。
不对,现在是白天,哪有月亮?
隐月回过神,停下手来,疑惑不解的盯著丰逸文。
似乎知道隐月的想法,丰逸文笑了笑:「四月春末,赏花,赏香,赏隐月。」
隐月的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丰逸文亲自从兰馨阁搬了两张小凳子,其中一张还铺满了好几层垫子。
隐月坐在那张铺满垫子的凳子上,丰逸文握著他的手,深情地说:「隐月,我给你的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你。」
即使什麽也没有,我也要感谢你。
因为你给了你唯一的心。
丰逸文笑了笑,两只手包著隐月的手。
望著满树的梨花香,梨花虽美却只活到春末。夏天一到,梨花就凋谢了。隐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丰逸文,爱虽难寻,得到了,一辈子很温馨。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坐到永远。
可是永远有多久呢?
第十八章 陈远深
没过多久,老周就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兰馨阁。然後向丰逸文微微欠身行礼,瞄了瞄一旁的隐月,若言又止的说道:「王爷……」
丰逸文瞅了瞅坐在自己身旁的隐月,回过头说道:「老周,有什麽事就直说。」
「是。」老周面露正色说道:「王爷,陈远深大人在外面求见。」
丰逸文沈思了一会,严肃的说道:「带他去书房,我一会再来。」
「是。」老周微微行了个礼给丰逸文,又转身匆匆地离开了。
丰逸文站起身,严肃地说道:「隐月,我有点事要去书房,一会就回来。你先坐在这里等我,好吗?」
仿佛隐月没有听见,丰逸文又说了一遍。
隐月回过神,茫然的看著丰逸文,不解地问道:「怎麽啦?」
丰逸文见隐月恍恍惚惚,叹了叹说道:「隐月,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有什麽需要就叫人来,知道吗?」
隐月点了点头,应道:「你放心,我会的。」
丰逸文不放心似的又回过头远远地望著坐在兰馨阁的隐月,见隐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
「王爷万福。」
刚好碰到拿著午饭进来的昔照。丰逸文蹲著半个身子,说道:「昔照,帮我照顾一下隐月,他脸色似乎不太好。」
昔照点了点头,答道:「昔照知道。」
丰逸文才放下心来离去。
陈远深,这个名字对於隐月来说又熟悉又陌生。
说它熟悉,他曾经是爹爹官场上的多年以来的结拜的好兄弟,说它陌生,他背叛了爹爹,陷爹爹於不忠不义,最後家破人亡。
隐月永远都忘不了,害死自己全家36口人的陈远深。这个恶贼。
「公子,你怎麽啦?」见隐月低头不语,昔照担心地问道。
隐月回过神,望著担忧自己的昔照。不能让昔照担心自己的,更不能让昔照知道。隐月抬起头,装作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摸了摸昔照的头,笑了笑说道:「昔照,你怎麽现在才来了?」
「公子,其实我很早就来了。」他撅著嘴顿了顿说道,「王爷说你还没有睡醒,让我出去厨房特意煮点吃的给你。你看。」
是鸭血粉丝汤。
金陵一道特色小吃。
隐月怔了怔,然後端起碗,看著碗中香味浓郁的汤,不禁想起了儿时。
小的时候,娘亲最喜欢吃这个。当年为了自己庆祝生辰的时候,娘亲特意在厨房给我煮,满满的一锅,里面倾注了娘亲对自己的关爱。
只不过那一场大火,将娘亲埋藏在火海,连同那碗鸭血粉丝汤。
大火是陈远深放的,这是自己从十五年前一直辛苦调查所得到的结果。
本来说放弃,本来说忘记,本来说离开……
本来的本来是很美好,一旦被残酷的现实打乱,就变得面目全非。
如今,我不能眼看著他,放过他。
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我一家36口。
为了他们我一定要向他讨为公道。
陈远深,为什麽爹爹对你这麽好,你却陷害他?
为什麽?
隐月放下碗,匆匆地跑了出去。只要走出了兰馨阁,拐个弯就会到。
可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却这麽难走?
隐月怀著满腔的疑问跑了出去,在路上一直狂奔,就像此刻他的跳动不已的心情一样。
昔照不明所以的边追著隐月,边呼喊:「公子,公子……」
听不见,什麽都听不见。
隐月一直的往前跑,可是为什麽还不到?
「隐月,你在做什麽?」
丰逸文见隐月疯狂奔跑的样子,第一次觉得他会永远的离开自己。他立即赶了过去,紧紧的抱著隐月,深怕他真的会离自己而去。
「放开我,放开我……」隐月不断的挣扎不断的大喊。
追上来的昔照,气喘吁吁的站在王爷的身前。
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陈远深疑惑的看著被丰逸文抱在怀里的隐月。
此刻,时间凝固了,正如记忆的碎片也凝固了。
「发生了什麽事?」丰逸文不解的问道。
昔照低著头,轻声说道:「我……」
一面尴尬的陈远深左看看右看看,只好低著头说道:「王爷,微臣想先请告退。」
「那本王就不恭送了。」
陈远深轻轻的说道:「是。」
望著陈远深渐渐消失的背影,隐月伸出手。他张开口大喊,可是声音一点也放不出来。
不要走,你不要走……
隐月忽然晕倒在地,
「隐月……」
丰逸文忧心忡忡的抱著他回房,还派了个大夫来看看隐月。
「刘大夫,他怎麽样?」给隐月盖好被子,丰逸文轻声的问道。
刘大夫说道:「隐月公子没什麽大碍。可能是气血攻心。」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开了几服药调理他的身子,过几天会好起来的。记住一定要按时吃药」
「我会的。」
送走了刘大夫,丰逸文一个人坐在床边。他看著面色苍白的隐月,今天还好好的,还和自己说笑,为什麽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其实,隐月没有病,他只不过放不下记忆中烈火熊熊的画面。
他忘不了十五年前的大火。
失去一切的那一天。
第十九章 江隐月
我的梦里一直徘徊在十五年前,那个寂寞的黄昏,那个云淡风轻的黄昏,那个斜阳西下的黄昏。一个极为普通的黄昏,却是我一直忘记不了的黄昏。一个梦碎的黄昏,一个可怕的黄昏。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久到我忘记自己的名字,可它却依然清晰的刻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但是我做不了。
时间的流逝不会为你带走痛苦,相反它只是隐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稍微一掀开,它会毫无保留的展露血淋淋一面,让你再一次感到痛楚。只不过这种痛,不像当初痛不欲生,而是沈重的隐痛。
一纸书信,全家遭灭。
我还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很美,如烟如雾,朦胧柔和的光线如水般倾泻在秦淮河。倒影下闪闪发光的河水映照著天际最後一朵不愿离开的云彩,形成一道柔和的彩霞。
河畔柳树碧绿,红桃迷人,正是三月春风,袭上心头。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的声音,管家李伯伯弓著身子乐呵呵的打开红门迎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