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乞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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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乞网龙-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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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庄几年她都懒得数了,十四岁被爹亲卖入山庄为妾,头两年还蒙庄主宠幸,与众位姊妹相处颇为融洽,以为从此能享世间福分地终老此地。

谁知姊妹们一一无故死去,庄主造访的次数也逐渐减少,直到四年前再也不曾踏入一步。

如今她都二十有余了,芳华能再有几年?她的心由期待到等待,随着季节的替换慢慢冷却,她的一生是摆脱不了悲情的牢笼。

「蝶姊姊好生风趣,庄名唤悲情不代表人要悲苦一辈子,传言通常夸大不实。」山庄有多大呀!没上万条人命漆得成墙吗?

「唉!你不懂。」她是活在恐惧中,生怕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

「我不懂,你说给我懂,反正我空闲得很,咱们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故事。」对了,还要三张小矮凳。

宋沐蝶苦涩地聚眉咬唇,「傻小子,你当锁情阁是我一人所居吗?以前这里住满了人……」

娓娓道来满是酸涩,前尘不堪回首,红颜未老恩先断,油未枯灯已灭,向晚迟暮伴昏鸦,怕是再无欢颜日,泪眼唤不回昔日情。

说着说着,她眼眶都红了。

「意外、巧合嘛!怎能把责任往一人头上推,红颜薄命是天生注定,蝶姊姊何必死守这扇门,至少你还活着。」

有人天生好命,如她乞飞羽,浑浑噩噩不愁生计。

也有人一出生运不好,像倒楣鬼风悲云,全家人死光了还背了个大黑锅,一条一条的枉死魂全记在锅底,甩也甩不掉。

「她们都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不怕吗?」宋沐蝶可怕极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只要吃好睡好就无所求,何惧呢!」太阳快下山了,又是一个今天过去。

「乐天的稚孩,你当真不畏死?」曾经她也是这般无忧。

「她的确不怕死。」

冷冷的低沉嗓音充斥着怒意,一时间吓着了宋沐蝶两主仆,揪着心窝不敢吐气。

「悲情大哥来逛街呀!你的四根柱子没跟来?」真客气,纡尊降贵来请她去吃饭。

「我叫悲云不是悲情,你给我刻在手骨上。」该死的小女人。

「咱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你是悲情山庄的老大,人人都恭敬地唤你悲情庄主,我当然要与众不同地喊一声悲情大哥才显得出交情。」

颠倒是非是她的专长,要论起厚颜巧舌唯玲珑乞独尊,她是一流的辩论家。

「看来你还没学乖。」风悲云冷笑地抓起她的後颈,力道控制在不伤到她的程度。

她讪然的一笑,「难看呀!大哥。」

「你说我难看?」音未提高,可是却冷得像结了霜。

「是我难看呀!悲哥哥。」呜!乞落平阳遭龙欺,命运乖舛。

「悲哥哥?!」眉头一皱,他不悦地扯扯她束起的发。「悲云,不然叫云哥哥。」

「是,我俊逸无俦的云哥哥,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小的难望俊容。」要死了,也不给她留点面子做人。

风悲云微勾唇角地一瞪,「少给我油嘴滑舌,你这一身粗布衣哪偷来的?」

「先把我放下啦!你这样我很难回答。」她可怜兮兮地眨眨纯真的眼。

「说。」他放开手。

乞飞羽转转脖子後,孩子气地握住他的大掌,让一旁的宋沐蝶和翠菊见状简直吓傻了,皆屏着气等他发怒,锁情阁的血又要积一层了。

但是她们都料错了。

原本怒意满面的风悲云缓下脸色反握住葱白小手,眼神淡然地静待她开口,一手拂去覆在她额侧的落发,指尖轻柔悠然。

他的反常举止让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唯一不为所动的是笑脸迎人的乞飞羽。

「口气别太冲嘛!你会吓着我的,人缘好是我长得可爱,不要嫉妒我吃得开啦!」她说完往他胸前一拍。

死定了!宋沐蝶和翠菊忙把眼一闭,不敢瞧血溅四方的惨状。

「小羽,你是吃定我不想杀你是吧!」她让他担忧了一下午。

「嘿,四海之内皆兄……」

「闭嘴,你不晓得我正在生气吗?」她根本是得寸进尺。

看得出来。「请问一下谁惹你生气?」庄里他最大耶!谁吃了能心豹子胆?

「你。」

「我?!」乞飞羽怀疑地张大嘴。

风悲云阖上她的玲珑小口轻抚,「就是你。」

「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不会为了一碗鸡汤追杀我吧!」那么小器。

「你该在澡堂等我。」他说得简明。

发现她不见踪影时,他心中的惶恐、失落强烈得宛如被刨去一手一足般,黑暗中的一盏灯在瞬间熄灭,令他感到失措。

头一回他急着想拥有一个温体怀抱,空着的心不甘放走那吟唱的鸟儿,只许为他一人欢啼。

全庄上下动员了两百多人搜寻她的行踪未果,教他整个下午都在焦虑和仓皇中度过,一度还疑心她已跃过高墙奔离他的世界。

他一时沮丧的放任自己无心地边走,来到锁情阁外突然听见一阵张狂的笑声,心情顿然飞扬。

是她!

「开……开玩笑,男女授受不亲,我干么光着身子等你。」她脸一赧地把手抽出他的掌中。

「小羽,你该不会认为我对青涩的小果子有兴趣吧!」他表情含讽地直视她无伪灵眸。

乞飞羽心跳加速地推开他美得教人恨的俊颜。「我长得可爱嘛!人见人爱。」

「自抬身价。」风悲云轻哼一句。

「配你是我委屈了耶!还有,我干么得在澡堂等你?」这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

「等我拿换洗衣物。」

「嘎?!」是她小人了。

「还不道歉。」他高傲地扬起下巴。

道个屁歉啦!那种话谁都会想岔。「云哥哥,你有叫我等你吗?」

「少撒娇,软言软语对我不受用。」即使他心口已揉化了刚冷。

「我总要自救吧,谁晓得你的黑心肝还有没有人性,我以为你打算让我自生自灭。」她就是这种没良心的人。

「听起来像是埋怨。」风悲云指腹一画,流连在她颈脉处。

人要学会低头是乞儿生存之道。「人家没向天借胆啦。」

「嗯!」风悲云加重语气。

「是我不对,脸皮太薄,错把善心当狠心,大哥大人有大量,有怪勿怪,有错就算了,所谓四海之内皆……」

「小羽——」

她可是滑溜的乞飞羽,「云哥哥,我们是不是该用膳了?」

「你……」她肯定是贼星下凡,专偷七情六欲。「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当乞丐。」

他微微一怔,继而露出爽朗笑声,「天哪!我真是败给你了。」

「你在嘲笑我?」她不平的嘟起小嘴。

「不,我是说你可爱,人见人爱。」他笑着在她唇上一啄。

「啊——」

整个人呆住的乞飞羽完全丧失语言能力,愣愣地望着他的薄唇动也不动,他……

吻了她?

「可怜的小羽儿,你饿得走不动是不是?云哥哥来抱你。」风悲云向来冷漠的眼底有着一抹柔情。

占上风的感觉大痛快了。

「呃……呃……」她真的木然了,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眨动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地易位了吗?

***************

别扭极了,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四大护卫平常冷淡至极的脸孔都泛上一丝不自在,气氛诡异得让人脚底发寒。他们为什么得坐在这里,是朝廷又要征兵打仗吗?

满满的一桌菜色令人食指大动,色、香、味俱全地勾人食欲,然而他们却背脊僵硬地正襟危坐,不会是最後一餐吧?

「动箸。」

一声令下,魍、魉、魑、魅动作迟缓地夹着菜,个个表情扭曲地食不知味,入庄十来年和风悲云同桌共食的机会微乎其微,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除非是发生重大事故,否则各自为食,主下有分地独自用膳,难得见到如此和睦景致。

忍了好久,终有定力不足的人开口询问。

「呃,庄主,你是不是有事交代?」静,是风雨前的警兆。

「吃你的饭,冷魅。」风悲云表情无波。

一旁的下人静静地做着布菜工作,而风掠过的声音,沉寂还诸沉寂。每个人心口上都吊着大石,七上八下的揣测而无心用食,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饭粒,恍若眼前的大餐是刀剑,吞咽困难。

天空的颜色慢慢暗沉,十几盏油灯同时点亮,照着一道道热汤热菜,香浓的味道四溢。

席间最赏脸的当是吃相无状的乞飞羽,她是天塌了当被盖的人,尘世烦恼驻不进她的心。

有食当食,有衣当穿,没米下锅打野鸡,鱼虾虫蚁皆美味,果涩果甜可裹腹就好,人生来去如浮云,春尽转眼又是冬。

年复年,日复日,岁岁月月随流水,枝上花空来年绿,片片落泥护根轻,自是有情天。

「那位鬼大哥,鱼已经死得很凄惨,你用不着再杀它千箸。」她才吃两口耶!

冷魉没好气地抬头一视,「我在检查它有没有刺。」

「你看过没刺的鱼吗?下回记得通知我来瞧热闹。」乞儿最爱凑热闹了。

「直接插在你头上更好。」冷魉漫不经心的扒了一口饭,习惯性地戳戮眼前的清蒸黄鱼。

「不吃就别浪费,你戳到我的心眼上了。」她不雅的踩着椅子,一把抢过那盘「尸骨」不全的鱼。

「小羽,坐好。」眉头微颦的风悲云不悦地一斥,伸手调好她的椅位。

没个安分时刻。

乞飞羽端着盘子闷头吃,不时吐出鱼刺。「他们四只鬼上辈子是哑巴呀!怎么都不说话。」

顶冷的。

吃饭是快乐的事,应该高高兴兴的大快朵颐,而不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像是来送葬,悲悲惨惨的提不起精神在应付。

好歹她也长得秀色可餐,是个俊朗小美男,起码的面子总该给吧!

「八宝鸭好吃吧?」

「嗯!」真爽口,甜酥得入脾。

「少说一句话,多吃两口肉。」风悲云责备地以下人拧乾的湿巾拭她嘴角。

这体贴的举止教人瞠目,四大护卫脑袋里一片空白。庄主该不会是生病了?或是中了邪法?

四张吃惊的冷脸有了一丝表情,手中的筷子高举不下,皆一副呆拙样的望着两人,闪电打雷都不若眼前这一幕来得惊骇,这是他们心目中敬畏的冷面庄主吗?

绝世愤俗,清冷独身。

「庄主,要不要请骆大夫进庄一趟?」冒着死谏危险的冷魑忧心一说。

风悲云微抬眼皮一睨,「你病了?」

「不,是……呃,庄主是否觉得身子微恙,恍神得厉害?」他不敢点明。

「你的意思是我病得不明事理,眼不清神不智地要你们来共食?」隐隐的愠火在他眼底跳动。

「属下无此意,但庄主的行为似乎超过属下所能理解的范围。」未雨先绸缪。

一句话——反常。

「你们其他人也这么认为?」他冷眼一扫,三颗脑袋明显地往下垂。

他在心底暗嘲。一时心血来潮要大夥儿聚聚好舒缓小羽的紧张,他们却当是大难临头地坐立不安,他有恐怖到人神共惧的地步吗?

不过,至少有一个不怕死的小人儿百无禁忌,不管他是不是在发火,一张笑脸永远甜呼呼地说着:四海之内皆兄弟。

「身体有恙就应该就诊,庄主是一庄支柱倒不得,请体谅属下们的僭越。」他们是出自关心。

风悲云的眼眸一深,似有发作之虞,此时,一双冰凉的小手覆上他额头,令他心中火苗顿消。

「小羽,你在干什么?」她想当起济世大夫不成,学人[察言观色」。

不烫呀!乞飞羽神情可人的偏着头,「你看起来没病呀!又不像中毒的模样。」

她洗净污垢的小脸散发着珍珠般光泽,煤灰下的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地沁着处子馨味,让她身旁的风悲云频频失常,几度欲品尝鲜嫩的粉颊。

先前的一小啄让他上了瘾,她柔滑的唇瓣嫩如牡丹,红艳多娇地等人采撷,口中幽香清清淡淡,未能深取颇为遗憾。

而那雪肤衬得明眸更加灿烂,像两潭终年常绿的碧湖引人入胜,亮得日月失色。

「你吃饱了?」

乞飞羽不满地夹了一大块鹌鹑肉往嘴巴塞,「不要挡我的胃,你太恶劣了。」

老是威胁人。

「吃慢些,肉里有骨头。」他慢条斯理地饮着汤,不赞同她的粗野吃法。

「我牙齿坚硬,石头都能嚼成泥……啊!」她一说完就自打嘴巴,咬痛了牙。

似笑非笑的浅淡微波浮在风悲云嘴边,「这么大还掉牙,人家可是会笑话的。」

「姓风的,你少说……风凉话。」她用小指挖出牙缝里的小骨头。

痛痛痛……他是毁天灭地的大恶魔,害她心爱的小牙肉加了味,咸咸的。

「嗯——小羽儿,你是嫌我太厚道了是吧!没拿你来炼丹。」音一冷,他以食指描绘她噘高的小嘴。

见风要转舵,她表情一变地往後缩,「悲云哥哥是天下第一好人,小小飞羽不足言重,风一吹就七零八落。」

一根羽毛能有多重,三岁孩童都吹得动,她是很认命地甘于无举足轻重,随风东飘西荡。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小舌甜如蜜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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