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一跳,顾不得什么机关,拉住图兰将他推到了墙壁的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微微颤抖的人。
图兰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不过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之类伤人的武器,反而是两人靠着的墙壁向内深陷,来不及反应,便顺着阶梯滑了下去。
“你啊,真是不想参观朕的陵寝,这下倒好,直接掉到工匠设计的捷径里了。”景炎君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他身下的是毫发无伤的图兰。吐出一口混着尘土的唾沫,景炎君伸手拉起了图兰。
图兰一站起身便从上到下把景炎君摸了个遍,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松一口气,惊魂未定的缩进景炎君的怀里:“你干什么带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是你把它变得危险的吧。”景炎君的语气依旧宠溺,只是多了几分无奈。
用随身的火石点燃了主墓室墙壁上的宫灯,黑暗的空间一下子亮了起来,图兰惊讶的抚摸着那雕工精美,还镶嵌着黄金与珍珠宝石的豪华棺椁,仿佛这不是用来放置人遗体的容器,而是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品。
“这是双人的合葬棺。”景炎君内力深厚,不难想他能轻易举起这沉重棺盖的原因。
棺椁内里用金线绣出龙纹的大红锦被做内衬,空间容下二人绰绰有余,不等图兰细看,景炎君就翻身躺了进去,仿佛这并不是棺椁,而是他的龙榻。
“你……”图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景炎君伸手抓了进来,疑问也被这一下忘到了后脑勺,只能傻呵呵的问了一句:“万一我胖了怎么办……那这棺材可就不够用了。”
景炎君大笑,用力揉了揉图兰的头发,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朕本想让工匠打造的大一些,可又一想,若是你我胖成了力士的体型也是无用的。不如你胖了,便睡在我身下,下辈子你依旧是我的爱妻。若是我胖了,你便安稳的睡在我之上,这辈子你被我压在身下吃的死死的,下辈子也该你折磨我了。”
那笑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只是希望死后也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那,之前的诺言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若是你先于朕死去,待将你安葬在朕的陵寝之后,朕便攻打大漠,若是朕先于你死去,便放你离去。”
图兰没再应声,只是静静的卧在景炎君的怀中,即使这个人再怎么风光,再怎么无情,真实的他也是脆弱的,希望有人陪的。从小,他因不是长子而不受宠,为了自保,他伤害了很多人,也注定要走一条没人愿意与他为伍的道路。
而他呢,他图兰什么都不算,只是他的爱宠。
即使如此,能留在他身边,让他不再孤独也就足够了。
不过再怎么温情,寝在棺材里终究是不雅的,图兰浑身不舒服,执拗的将景炎君一并拉了出来:“回去,不要在这儿……”
景炎君发现,自从图兰对他敞开心扉之后,他就越来越想大笑,如果早知放下心里的芥蒂就能获得幸福的话,当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图兰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们的余生来补偿……
呼吸着不同于陵墓中的新鲜空气,图兰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脸一红,便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早知道你来不及用膳,御厨房已经做好了你爱吃的莲子粥,都在食盒里温着,快去吃吧。”景炎君将图兰推进马车,吩咐侍从将图兰送回将军府,而绝尘却是跟着景炎君回了宫,这些天不在宫里,李文时昨晚就已经疯了似的向他哭诉这群没良心的官员怎样怎样,不过他昨天是需要休息才将李文时赶了出去,今天又起了个大早了却一桩心事,接下来,就该剔除朝中的祸害了。
先皇在世时并未打压外戚,所以现在朝中大臣分为几派,表面上齐心为他效力,实际上都打着各自的算盘。景炎君为人太过强势,且深得民心,活着的时候他们起不了大风大浪,那么死后他们一定会有动作,为了巩固自己与后代的王权,他再不做些什么的话,这江山岂不是要易主。
“朕今日有一决定,”景炎君望着座下的众臣,语气十分强硬,“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没人敢应声,此时的金銮殿中,哪怕是掉一根针会听得清清楚楚。
“朕要……彻查先皇生前的所作所为,还原历史。”
景阳的的确确是杪筠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杪筠的人,甚至死前都念念不忘,景阳是一个合格的夫君,但却不是一个称职的爱人,否则是绝不会一次次将图兰推入火海的。
如果我现在补偿,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叁拾壹〕宫廷之变
图兰腰酸背痛的跌在榻上,仰头望着深红色的帷帐,在心里催眠着自己。明明累得要命,合上眼却睡不着,乱七八糟尽是一些回忆的片段,理也理不出头绪,乱成了一团。
图兰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乱,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出门去散散步。
白玛见他脸色不好,就拜托将军府的厨娘给图兰熬了一锅人参汤,正好图兰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只能喝些汤水,两人便到花园的石亭里坐着聊天。
为了防止图兰受凉,白玛还特意取了一张软垫,铺在冰凉的石凳上,望着图兰优雅的一口口喝参汤,之前对这位主子的小不满也都像雾散一样消失了。
“王爷,”白玛用指尖轻点石桌,只可惜,不管表现得多么严肃,在图兰面前都像是开玩笑一般。“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那个暴君了。”
图兰拿碗的手一抖,里面的参汤差点泼了出来,白玛立刻稳住他的手,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白玛立刻手忙脚乱的转移话题,可图兰却像没听见他的补救一般,薄唇微微颤抖:
“是啊……已经回不了头了……”
“可是申屠羯呢,你不去找他了吗?”
图兰又是一惊。
白玛不是那种喜欢揭人伤疤的人,他只是不懂情感方面的事罢了,见图兰眼中跳动的不安更加强烈,他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主子,记得都快哭了出来。
“他是……景炎的弟弟。”这一点白玛早就知道,闻言也没表现的太过惊诧。“我没有侍二夫的想法,也没打算让他们二人都留在我身边,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不是吗……”图兰牵强的笑看的人很心痛。
“如果要我选的话,我一定会留在景炎身边,即使他欺骗我要比景凌更甚,但总好过……我会不幸福。”
“那你不回大漠吗,可汗他也在等着你啊。”
“我虽生长在大漠,父兄对我有养育之恩,可身体已经给了景炎,即使回去,我的心也是系在景炎身上的。”
“可汗会伤心的,毕竟……”
图兰叹了一口气,抬眼望着晴朗的天空微微笑着:“我相信兄长会成为一个带领大漠走向繁荣的好可汗,他的身边也不会缺有能力辅佐他的美丽王后,哪儿有我的位置呢。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从小到大一直在为他们添麻烦的无用王子和王爷,能作为沟通两国的桥梁就该谢天谢地了不是吗。”
“你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你……”白玛一停顿,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话。
图兰笑了:“你看,想不出来吧。没必要哄我的。”
“……总之,大漠没有你就是一件很困扰的事。”
“我知道王兄当初允许你和我一起来,就是为了能在我打不定主意的时候劝我回大漠,可我爱上景炎却是他想不到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倒不如就随我开心,让我留下来吧。”
白玛一听这话立刻变得激动,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带着些委屈的哭腔问道:“王爷,你不相信我?就算可汗再怎么只手遮天,命令不容人违抗,可我的主子是你,要是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能效忠,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啊!”
图兰一愣,随即伸手将白玛重新拉回石凳:“是我出言不慎,你别放在心上。”
白玛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哭了,胡乱抹了一把脸,泪痕乱的活像一只小脏猫,图兰笑了出来:“别这样,男子汉要顶天立地,不要哭啊。”
白玛偏过脸去,噘着嘴不满的说了一句:“你哭的次数可要比我多。”
此话一出,虽然图兰还是笑眯眯的,不痛不痒,可白玛却有些后悔,毕竟图兰遭受的,是他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巨大痛苦,他哪儿有资格和图兰比较呢。
太阳偏西,下午的风有些凉,白玛坚持要把图兰送回房间,图兰也拗不过他,只能打消出去玩的念头,乖乖回房。
“连皇帝都把你当成宝的捧在手心,我们做下人的哪儿敢怠慢。”一句话里的醋意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图兰的嘴角上翘。
已是申时,照往常这个时间,绝尘早该回来了,可至今没有动静,图兰不由得有些担心,但看最坐立不安的是白玛,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拍拍那肩膀安问道:“放心吧,他是护国大将军,武力过人,不会遭人黑手的。至于景炎,他很重用绝尘的,不会轻易惩罚他,如果真是他出了事的话,早有御林军上门来抄家了。”
白玛望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点点头,沉默着不再说话。
天色逐渐暗下来,可还是没有绝尘的消息,本来还算平静的图兰心里有些没底了,就算再怎么武功盖世,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虽然他们没有担心别人的能力,但来到中原之后,受了绝尘不少照顾,于情于理都该去探他的消息。
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狐裘,图兰紧了紧衣领,平静道:“白玛,你等在这里,我要进宫看看。”
白玛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王爷,你要做什么?”
“这么久都没消息,若不是绝尘出事,就是朝中有事,怎么说我也是皇帝座下的御史卿,御林军总不会不让我进去。”
“可是……”
“你留在这里,若是绝尘回来了,你还可以通告他说我进宫了。”
白玛突然决绝的摇摇头,平时总是填满了慵懒的眸子,此时也透出了十分的坚定:“我是王爷的家臣,而不是绝尘的,若是您出了事,我要怎样向可汗交代呢。”使用了敬语,显然,白玛已经认真了,“何况,这将军府又不只有我们两人,进退您要去皇宫都需要驾车的马夫,有熟悉您的我跟去不是更好吗?”
白玛从小就是这样,虽然懒散,却事事都安排的非常到位,一旦决定了什么,即使是图兰也拗不过他。无奈,图兰只好妥协。
“管家,若是将军回来了,请代为转告我进宫之事,让他莫要担心。”
已近而立之年的将军府管家明之为人处世的经验自然比二人多,也知道他们进宫一定与绝尘不归有关。这个英俊而身体硬挺的男人细眼微眯,终是放他们离开了将军府。
若是这位大漠的王爷与他的随从出事,皇上与将军都不会饶过他,同时,他也不能得罪这位闻名京城的小祖宗,那么,也就只有跟着他们保护他们这一条路可以选了。当然,是不被发觉的。
白玛备了马车,二人匆匆出府,图兰紧握的双手指节泛白,显然内心也是紧张到了极点,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所有局面的心理准备。
马车几乎离开了地面,那两匹骏马飞驰在京城的街道上,还好这个时间小贩们都已经收了摊,不然一定会平添许多麻烦。
图兰朝御林军亮出了腰间的玉牌,一路放行,连图兰都感觉有些太简单了,虽然平时都是和景炎君或绝尘一起通过这宫门的,但真没想到御林军的戒心这么低,还是……有问题。
马车被扣留在了宫外,接下来只能靠徒步前进,图兰自然是撩起衣服的下摆,朝朝和殿跑去。做御史卿这么多天,他大概也知道景炎君除上朝在金銮殿之外,处理政务是在养心殿,而与众臣商议国事则是在朝和殿。直觉告诉他,那些御林军的表情一定有鬼,而且宫门外还有很多等候的马车,想必有很多朝臣都没有回家,那么,就应该是在朝和殿了。
白玛也抬腿跟上,两个纤瘦的身影在夜色中飞奔,不知一两个巡逻的御林军把他们当做刺客,但一般的刺客不会这般大摇大摆的在皇宫里狂奔,且图兰也向他们不停的挥着手中的玉牌,才没人去追他们。
朝和殿近在咫尺,图兰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来不及去擦拭,便两三步登上那阶梯,没理会在外面等候了很久,正劝说他的盛公公,咬着唇,蓄力推开了朝和殿的门。
……红色,恐怖的红色……
耳畔回荡着利刃刺穿身体的声音,与人的惨叫声……
图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受惊的往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