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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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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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景炎君给了绝尘随意处置欲逃离皇宫之人的权利,可看到这人是图兰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他敢保证,碰这小祖宗一根毫毛,死的就是自己。左右他都做不成好人,还不如干脆交给景炎君处理,省得他惹一身麻烦。
  “扶起来,好生伺候着!”绝尘命令一声,“走,去见皇上。”
  图兰一听要去见景炎君,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一顿打,挣扎着不让护卫碰,想想腿就软了,顺势坐在地上开始跺脚大哭:“绝尘你太坏了,你要害死我!”撒娇这一招在哈伦身上有用,可能对景炎君也有效,不过绝尘只是冷冷的望着这只在地上来回打滚的小猫,沉声道:“闹够了就去见皇上吧,耽误时间只会让你的罪更大。”
  图兰老实了,愣了一会儿,一声不吭的站起来,跟在绝尘后面,慢吞吞的朝养心殿走去,一路上不停的想着该怎么逃脱,如果这能跑回去,就算他们找上门来也可以说是嫁祸,无奈这些个训练有素的护卫死死盯着自己,眼神稍微一偏就会拔刀来威慑自己,不可能了,认命吧……
  一进门,图兰就感觉周围的温度低了几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牙齿打着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景炎君头都没抬,冷着声音说了一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送到朕这儿来做什么,难道朕还能包庇他不成?”
  “景炎……”图兰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发觉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给吓着了,景炎君微愕,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害怕,装的?不像啊……
  “景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逃走了,求你别把我变成太监,我不要……我不要……”
  景炎君一愣,这下算是明白图兰在怕什么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图兰,莫非你认为我大内皇宫只有宫刑一种惩罚吗?”
  图兰止住了哭声,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刷刷落下,笨拙的用衣袖抹着脸,等待着景炎君的处罚。
  “朕怎么忍心对你那么残忍,若真是如此,以后在龙榻上也要少掉很多乐趣。顶多是抽你几鞭,给你个教训罢了。”
  图兰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怎么会不生气,朕的爱妃心里有别人,甚至深夜出逃要去找他,朕再不生气,别说是皇帝,连做男人也不成功。”
  “我……”
  “别解释,朕现在没有时间听你给朕瞎掰,你先回去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挨那几鞭,算是私心,朕不想看到爱妃的眼底有乌黑。”
  不等图兰说些什么,景炎君就命人把他送了出去,遣去了一干闲杂人等,景炎君靠在龙椅的靠背上闭目养神,摇曳的烛火映的他的脸部阴影更加强烈,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态,沉默了许久,才疲倦的开口:“绝尘,朕命你去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绝尘跪地:“回陛下,臣已查明。那位图兰殿下口中的‘阿羯’,全名申屠羯,十年前出现在边疆,浑身是伤,乃是图兰殿下在大漠时的恋人,但因来历不明受到大漠人的排挤。前阵随御贡队伍一起到中原后下落不明,有目击者看到几位胡人打扮的男子出入京城,臣已据他们的描述,派人画出了头像,请陛下过目。”
  说着,绝尘双手呈上一张宣纸,盛公公接过,转而呈给景炎君,后者这才慵懒的睁开眼,只一扫,就让盛公公拿去烧了。
  一时间,寂静的养心殿中,只听得沉重的叹息声:“时隔多年,他又来抢朕视若珍宝的东西了吗……莫非十年前的惨剧还要重演一次?”似是在自问,没有人回答,绝尘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出他的心情。
  景凌……你究竟要把朕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啊……
  “绝尘,加派看守图兰的人手,要是再让他逃了,朕拿你是问。”
  “臣遵旨。”
  ——
  图兰被押送回了未央宫,想起明天还有一顿打,就愁眉苦脸睡不着觉,小高子吓得大腿直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自家主子别再想往外跑了,这皇上要是下令彻查,早知道图兰要跑的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人头不保啊。这小祖宗是挺倔,不听话,但应该是是软不吃硬的,哭几通好好求他,说不定真能回心转意呢。
  可是,我也有不得不出去的苦衷啊……
  图兰知道和这群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奴人们说也没有用,还不如去求景炎君,虽然他不大可能答应,但撒个娇大概就可以了,如果实在不行,真到了那一步,他会……
  白玛知道图兰心里在烦什么,去御厨房要了一碗热牛奶,端回来给图兰喝了,看着那每个动作都带着怒火,图兰知道,这脾气温和的伙伴一定是发火了:“白玛,你生气了?”弱弱的语气问道。
  白玛冷哼一声:“我不是气你不告而别,而是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图兰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没有用,本来错的就是他。
  “听说明天你还要挨打,也难怪,你这样一定会激怒那个人的。看你这样我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先睡吧,精神不足,伤可不容易好。”
  白玛说了和景炎君相似的话,收走了碗,就关上门离开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图兰一人,清冷的很……
  他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图兰带着这个疑问,就去见周公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正上方了,等着惩罚这位小祖宗的一群奴才早就等在门外,汗滴顺着脖颈的曲线流下,也愣是一动不敢动,恭候着应该受罚的小王爷,后者满脸歉意的系上衣带出门,自觉的趴在地上,等候即将到来的一顿大刑。
  “殿下,这……向来受罚都是不能在养心殿,皇上面前进行的,免得血污了天子眼,咱……只能移步去宫外走廊。”常德贵是跟在景炎君身边的太监,不及盛公公那般受重用,只干些惩罚犯错官员和妃子的监督任务。
  这尖细的声音不比盛公公和小高子那般亲近,到有种令人厌烦的奸诈之感,让图兰很不舒服,可没办法,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只能默默受着。
  图兰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着朝殿外走去,被强制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想反抗,一把推开钳制着自己的两人:“放开!我自己会走!”
  殿外的奴才们也早已准备好,图兰往那硬木凳上一趴,咬着袖子打算强忍,掌刑的公公们也知道速战速决,一鞭子挥过来,在空中甩的“啪啪”作响,这落到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图兰吓得直哆嗦,可是……不疼?
  这些掌刑的太监早就被下了命令,谁要敢在这位祖宗身上留下一道伤疤,长乐宫后有一井蛇洞,自己麻溜跳进去,别等人请你。这谁还敢碰他,在空中甩几下鞭子,走个形式就得了。
  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图兰舒服的昏昏欲睡,口水流了一板凳,都滴在地上了,也浑然不知。
  贤妃自前些日子怀上了龙种,被册封了贵妃之后,飞扬跋扈,盛气凌人,好像这后宫除了太后以外就是她最大了,也常去养心殿前三部,带着参汤莲子粥类的小吃送给景炎君,想要夺回皇上的心,不料后者只是冷冷的说一句:“先帝祭月未过,爱妃怀胎辛苦,还是你去补吧。”
  都不叫她的小名了,显然自己这就是失宠的前兆啊。
  不甘心就这样被当做繁育后代的工具,贤妃变本加厉想与景炎君“偶遇”,这日,恰好就碰到了图兰这只落难的凤凰,多少她也听说过这位大漠王爷与皇上的风言风语,有了机会,怎么可能不出手报复,为自己出口恶气?
  “哟,常公公,这受罚的,是哪位贵人啊。”明知故问,这宫中栗发碧眼的,除了图兰还会有谁?
  贤妃说话阴阳怪气,是人听着都不舒服,可这后宫至今只有她一个怀上龙胎的妃子,太后都让她三分,谁敢表现出对她的不满?表面上跪着行礼,一副尊敬的样子,实际上在下面天天祈祷阎王带她走呢。
  “回娘娘,这位是住在未央宫的图兰王爷,昨日因欲逃皇宫被带了回来,皇上命我等奴才在此施刑。”常德贵也打着自己的算盘,特意拐弯抹角,用容易激怒贤妃的语气回答,后者也正中他的陷阱:
  “你们这些个奴才,就这么不会做事吗,下手如此之轻,是想让世人留下皇上徇私的话柄吗,没用的东西,给我狠狠打!”
  “可……皇上有令……”掌刑的太监为难的搬出了皇上,说白了就一句,皇上大还是贤妃大,换你听谁的?
  贤妃身边的宫女上前给了说话的太监一巴掌:“还敢顶嘴,娘娘的话你敢不听?”
  贤妃也气得半死:“本宫这么做是为了树立皇上的威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本宫错,皇上也不该斥责本宫!”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太监还敢抗命么,就是皇上怪罪下来,也比立刻被贤妃弄死要好,多活一秒是一秒,人都是自私的。
  举起鞭子,“啪”的一声,十分响亮的抽在了图兰的背上,疼的正在熟睡中的后者惨叫一声,僵直了身子,眼泪都激了出来。
  “不,还不够重,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需要本宫叫你们怎么用力吗?”
  这一下的疼还没忍过去,又一鞭更用力的抽打在背上,图兰叫的更加凄惨,手臂无力的垂下,一道蜿蜒的鲜红浸湿了衣衫,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凭这力度,不出十下就能打死这瘦弱不堪的少年,白玛一见到血就吓傻了,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贤妃抓回来一并打死,谁管你个泼妇啊,起身就朝着养心殿的方向死命的跑去,哪怕因为冒犯皇上而被判死罪,也总好过自家主子活活给人打死。
  白玛哭的乱七八糟,跑进宫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从御花园散步回来的景炎君,周围的护卫见这踉踉跄跄跑过来的“刺客”,纷纷拔出刀来护驾。白玛被拉的近不了景炎君的身,只好大喊一声:“求皇上快去救王爷,他会被打死的!”啻语,他或许不该太期待景炎君能听懂。
  然而事实上,景炎君不仅能听懂,而且非常精通,一听这话也急了,虽然他早已吩咐掌刑的太监下手轻些,但这宫中有太多不可测的因素,万一图兰遇到哪个不好惹的,那可就真的没命了。
  “他在哪儿?”
  白玛指了指身后:“墙的那边……”见皇上急急忙忙的走了,没再计较,护卫们自然也没有再去压制白玛的理由,放任他跟了过去。
  见到图兰的时候,景炎君突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烈的抽搐,喘不上气的痛,那人显然已经疼晕了过去,嘴角不断往外流着血沫,满地的鲜血很是刺眼,此时,他只想将造成这局面的人碎尸万段。
  “住手!”掌刑的太监被这低沉的怒吼吓个半死,立刻扔了鞭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盛公公把手指放在图兰鼻前探了探他的气息:“皇上,还有救。”
  “宣太医!”
  没有人敢动奄奄一息的图兰,生怕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让他仅剩的这一口气也咽下去。
  又是这倒霉的唐太医,一看到那恐怖的伤口,不由得背过头去,太残忍了,这人的心,要怎样才能变得这么狠啊……
  “救活他,出半点岔子,朕要你老命!”
  唐太医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老臣遵旨”,就低头用针线去缝合图兰伤痕累累的后背,也用不着什么麻沸散了,人都昏过去,疼过了劲儿也感觉不到了。
  景炎君终于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另一伙人,为首的贤妃正在不安的摆弄指尖,没落跑,还算她聪明,就算跑了,只要盘问一下他也会查出究竟是谁指使伤人的,到时候她的罪更大。
  “贤妃,见了朕为何不行礼?”景炎君的声音冷如七尺寒冰,又提及了名号,慑的贤妃浑身一震:
  “臣妾……”
  “五个月身孕,应该还不会妨碍你行礼,前朝皇后杪筠怀胎八月依旧对先皇行跪礼,若是贤妃真的不能,也就不会四处乱晃了吧。”连“爱妃”这形式上的称呼都不用了,景炎君这是真怒了。
  见贤妃一直不肯回话,表情委屈的像是他冤枉她一般,景炎君更是愤怒,想责罚,但挂念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骨肉,只能先忍耐:“贤妃,此事暂且搁置几天,但不代表朕忘了,你去漱心阁面壁几天,听候发落。”
  “臣妾……谢皇上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  

  ☆、〔拾贰〕插曲

  贤妃是被罚到漱心阁面壁了,可图兰还没醒过来,伤口缝合好了,也只能俯卧在榻上。这姿势就连半滴水都喂不进去,哪儿疼了,叫都叫不出来,也只能默默流几滴泪,疼到极点又晕过去,反反复复,就是练武之人也受不住这种折腾,何况他一介娇生惯养的王爷?
  景炎君心疼,但也只能用热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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