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帘鹤不禁莞尔一笑,道:“李忘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贱。”
李忘年才说了一句正经话,就装不下去了,身子一歪,倚在人家身上,道:“小公子是同意了?”
“同意?你说了什么吗?我可什么都没听见。”沈帘鹤可不跟他一般似的胡闹。
李忘年凑在他耳边道:“做臣子的自然是要忠于皇帝。现下的状况当然也是皇帝怎么做臣子就跟着,小公子可不要被其他的什么人勾引了去,出了什么岔子,李忘年可没有本事救你。”李忘年还是不放心,就明说了出来。
被李忘年撩拨的像是着了火,咬着牙道:“你这个妖精。我看我迟早要死在你手里!”
这一场欢爱倒是意料之外的,只是李忘年见到沈帘鹤又控制不住了而已,好在沈帘鹤在床上是个温柔体贴的人,没有为过去的事伺机报复他。
只是,或许是许久不见,沈帘鹤比任何时候都显得热烈得多,弄得李忘年跟拆了骨头一样,浑身软绵绵的,腰腿都酸软的不行。若不是晚上还要回王府,他真想就躺在酒楼里睡了。
拒绝了沈帘鹤的护送,李忘年坚持要一个人回去。而出了酒楼,倒是碰见了一个意外之人——时为阅。
据说是个办案非常有手段的人,此时竟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沈帘鹤看李忘年那付不正经的样子,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惹上他,有你吃的。”
李忘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什么样人能沾什么样人不能沾,我还不知道么——沈郎这醋吃的可不太明白。”
沈帘鹤横了他一眼,道:“我先走了。”
见沈帘鹤走了,时为阅才大着胆子上前,有些拘谨的说道:“李兄,冒昧打扰了。”
既然人家都明说了,李忘年也不打算糊弄,便说道:“草民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时为阅脸颊一红,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我知道你与解平西是好友,千万别这样称呼我。”
李忘年还真想看看他平时办案是什么样子。只说了一句话,竟然就脸红了。
“那,不知道时兄有何事?”
“我……我是想问问,李兄可有解平西的消息?南疆的仗都打完了,他还不回来吗?”时为阅问的相当谨慎,似乎怕被别人听出什么来。
李忘年看似不经心的打量着他,心中却起了疑。若是平常好友,大大方方来问说得过去,可看他这幅样子,似乎是不想被人猜疑,却混身上下都有着疑点。
难道他和解平西……
李忘年道:“这可是难了。在下非官场上的人,自是不明白这其中的路子。不过,若是解平西给在下来了消息,一定会告知时兄的。”
难抑失望神情,时为阅恍惚的告辞了。
李忘年倒是笑了出来,“哈,这年头……”
回到王府里他自是不敢说的,也不向邵谦问礼,直接回房了。邵谦也不去问他,只要他不说,那事情就是办成了。
李忘年怕邵谦传他,回房就让下人烧水洗澡。边洗边想着詹念给他的信,里面全是人名,詹念的意思是让他去查查,日后也要防着这些人。
只是这些人里明显没有个主事的人。官员之间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却要命的在一条船上。李忘年一时间还真是不知从何查起了。
幽幽的叹口气。也不知道詹念现在怎么样了,想必他不会孤身犯险的……未必,他可能把鬼影的人都派去找皇帝了……
李忘年神色一暗,眼中的落寞也就在没人的时候才敢表露出来。
“傻子……如果你爱上的不是邵旒该多好啊。”李忘年念叨着,眼睛一热竟想哭出来了。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了。
从踏进晦亲王府那一刻开始,他就不能再为詹念哭了。他已经没了立场。
☆、22
詹念一踏进郑先章家的门,在暗处见不得人的萧奇情就变了脸色。等到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詹念和郑先章都已经进屋了,也才注意到双手因太过用力握拳而变得僵硬酸痛。下人来告诉他郑先章让他也去接待詹念,他心里清楚,郑先章虽然做过江自流的门生,但那时的詹念还小犹在宫中,郑先章根本不知道善亲王是何模样。但是,他这个善亲王曾经的先生知道。
萧奇情不想去,这多年来他第一次有后悔的想法,不想被人知道,尤其不想被曾经的学生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和所做的事。
那下人见他不动,脸上便浮现嫌烦的颜色,道:“还不快去!”
萧奇情吓了一跳,连忙点点头。
来到前厅,见着詹念果然是一脸的惊喜,冲着他就要拜,叫道:“萧先生,竟然是萧先生!真是没有想到。”
萧奇情也笑了。多年不见这个孩子真的是长大了,演戏都演的这么真。好像他自己还是那个被敬重的先生。
他演戏,萧奇情也要跟着演,即便在做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萧奇情自然不敢受他的礼,马上就跪下说道:“草民萧奇情见过王爷。”
詹念没有让他磕头就连忙把人带起来,道:“学生怎敢受先生的礼,折煞学生了。”
萧奇情害怕似的抖了一下。一旁的郑先章脸上闪过阴狠的神色,随后又笑了起来,道:“王爷此次来到四安想必也累了,让下人带王爷去休息吧。”
詹念点点头,道:“也好,待本王稍作休息之后定要好好与萧先生叙旧一番。”
詹念走在前,郑先章拉下脸来,捏着萧奇情的下巴,冰冷的说道:“你怕什么?”
萧奇情摇摇头。
“他真的是善亲王?”
萧奇情点点头。
郑先章哼了一声,跟随上去。
此时萧奇情当然不知道詹念留在四安的真正原因,只以为他是为了调查郑先章贪渎的事。所以在夜里,萧奇情毫不意外的出现在詹念的房里,而詹念的姿态完全是“我在等你”。
萧奇情看他的样子,一句话不说,先是跪下。
詹念轻笑道:“先生这是做什么,学生可是受不起啊。”说的倒是轻快,倒却不见他去扶。
“王爷也不必再挂着浅薄的师生之情了,萧奇情是为郑先章求情而来。希望王爷能网开一面。”
詹念不怒反笑,道:“郑先章做了什么需要本王饶恕?”
“贪赃枉法,串通其他官员欺上瞒下,私吞矿产。”
詹念的眼色倒是寻常,却不寻常的一点也不生气,道:“这倒奇了,郑先章若是有犯刑法之事,御史台会上折子参他,可如今也没听说谁参过他的本。更何况他是朝廷命官,要告也是要告到太守大人那里,萧先生怎么越级告到本王这里了?”
萧奇情听这话似有古怪。好似话中有话。
“再说,萧先生身为贫民,民告官者时如何的规矩萧先生一定是知道的。再来,就算不追究这点死规矩,即便是御史台要启禀圣上,也是要有证据的,何况先生一介布衣呢,空口白话的,谁能相信?”
萧奇情惊恐,詹念这话岂不是要让他亲自搜集郑先章不法的证据,然后再指认其罪行么?
“王,王爷……请王爷恕罪。此事草民……无法……”
看着他瑟缩发抖的样子,詹念有些笑不下去了。萧奇情当初是何等的风骨啊,一身破衣草履,拄杖街头为人写写家书,泼墨绘图,就靠着那么几文钱过日子,亦不会在强权面前折腰低头。当时在京城多少人都想尽方法要拉他进自己的门下,他都不去,这是几年的光景,他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詹念强压怒气,忍了半晌,才说道:“你下去吧。”
萧奇情又磕了头恳求道:“王爷……”
“下去!本王是出来散心的,没有闲情管这些事。你若手中有证据就往上呈禀吧。”
萧奇情不敢再惹怒詹念就退下了。詹念不敢跟他说实话,生怕他是来探底的。只是,还念着旧情为他指了一条明路,若他不知回头,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隔了没几日,该收到的回信都收到了,枭知矣要调动兵马需多费些时日没有回来。詹念留下了这三个送信的人在身边,三个人分别名叫鬼差,鬼阴,鬼路。詹念不许他们见光。只是身在南疆的解平西来信说,这次刺杀的事跟徐鳞没有直接关系。寥寥几个字,或许解平西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吧。
真的是自己多心了么?还是徐鳞仍旧没有信任解平西,毕竟刺杀王爷的罪名也够掉脑袋的了。
詹念在四安住了几日,每次想去矿地看看总被挡下来。后来詹念也不再提了。每日都在郑先章的家里转来转去的,可是总也等不到他想要的消息。段竟暂时被安排在城外,他们之间都是由鬼影的人传递的消息。
派出去的人每日找回来的都是空白,不得已他便下令扩大了范围继续寻找。詹念有过怀疑,或许邵旒逃脱了,在赶回京城的路上,或许他……死这个字,虽是每次都打断了,但却每次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几日詹念观察萧奇情,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或者说他的精神不太好。总是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畏畏缩缩的。詹念越发的对他恼火了。
连詹念都看出来了,郑先章自然是早就发现了,甚至恨的想吃了他。可是萧奇情的品性郑先章实在太了解了,就是在床上狠狠的侵犯他,那种难以自持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就范。
徐鳞得知沙掩月绑了皇帝,吓得登时就是坐在了地上。真是悔不当初,就不该放她进中原!郑先章在信里也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徐鳞彻底的慌张不知左右了,才向解平西救助。
解平西也吓得魂魄离体了,喝了好几碗的安魂茶才定下心来。心想着詹念寄来的信必是询问这件事的,他可不能再留在南疆了,詹念那边一步踏错就天翻地覆了。怎么着都该有个去应和着。
解平西的脑袋转了好几道弯,道:“你,你的脑子里都装了浆糊不是!我们求的是什么,不外乎钱财,皇帝万一死在了那什么三公主手里,天下大乱,我们上哪儿去捞钱?!再者,就算捞到了,还有命享受么!我们天高皇帝远的守在南疆这里,一边讨好杀月族,一边当着官,谁有咱们逍遥?现在可好,这沙掩月给咱们捅出这么大的纰漏,难保京城里的人不会弃车保帅,我们还有命活么!”
被他这么一吼,徐鳞更是慌了神,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郑先章给京里送信了吗?”
徐鳞摇着头道:“没有,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不都在商量么。谁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解平西松了口气,也安下心了。幸好,起码准确的消息没有被传到京里,那边的人就算有疑惑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起码还留有一些空间。
“那,这事儿就我们这里,千万别再让其他人知道了。我替你去趟四安,看看能不能让沙掩月放了皇帝。”
徐鳞求之不得。
只是解平西想着,即便他去了,终究还是要回来南疆的。詹念身边也没有人能商量办事的,就去了枭珞那里,劝说佰言凉投奔詹念。
佰言凉虽是不愿意,但是枭珞却非常的乐意。而且还亲自押着佰言凉,跟着解平西一同来了四安。
这就跟战事胶着一样,谁都没有动作,赌的就是谁先沉不住气。詹念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一日没有邵旒的消息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他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理顺了。
詹念夜里收到鬼路传来的信的时候也不禁的吓了一跳,解平西枭珞和佰言凉竟然赶来了四安。
詹念让鬼差留在屋子里,鬼阴暗中保护,必备不时之需。然后跟鬼路去了一间妓院。
几个人的都是刻意打扮了一下,才进的妓院。这里蛇龙混杂,也降低了被跟踪的可能。
见了面后,枭珞和佰言凉都是汉人的打扮了,但枭珞仍是在脸上画了一些伤疤,好遮掩她过于明显的南疆人的脸,只是佰言凉很让詹念意外,他穿上汉装几乎就是汉人的模样了。佰言凉对此明显不愿意说,詹念也没有问。
“解平西,你怎么亲自跑来了?不怕徐鳞怀疑吗?”詹念问道。
解平西苦笑,道:“只怕我不跑这一趟,皇帝就不知所踪了。”
“怎么回事?”
解平西在考虑怎么样说才能让他的怒气减到最低。
“这个……徐鳞和郑先章确实不是这整件事的主谋,他们现在做的也完全是被动的。”
“说明白。”
解平西用袖子擦了擦汗,道:“是……是杀月族三公主,沙掩月。”
詹念的火气明显一下子蹿起来了,解平西连忙说道:“王爷等一下在恼怒,听下官把话说完。”
詹念根本没回话,解平西就直接说道:“是这样的。沙掩月打了败仗还被俘虏了,心里记恨着王爷,便派人来刺杀,只是没料到皇帝也在。沙掩月能来到中原,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