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倒显得周伐小人之心了,周伐盯着酒杯,抓起来一头干掉:“还了。”
车桐抬抬手,门外进来两位侍女,给周伐又倒满酒。
云泥有点怕周伐喝多失态,车桐在一旁说道:“小云你来陪他一杯如何?”
“我,”云泥望着杯子里明晃晃的透明液体,垂下眼帘:“我……”
“我好客,却不强人所难。”车桐摁住云泥的手腕:“真的不喝,就算了。”
云泥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在家里没喝过酒,而且我也还想听车桐大哥说说江湖之事。”
“你想听什么?”
“比如,我很好奇,江湖中人怎么挣钱的?”
车桐一愣,转而哈哈大笑。
云泥立刻反思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
“没有,我以为你要问什么不得了的事,”车桐止住笑:“你以为是什么,劫富济贫吗?”
“我就是不知道啊。”
“现在江湖的各大门派都有产业,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实不相瞒这间客栈便是神刀门的财产。”
“那你……”
“在下正是神刀门南阳分会的主人。”
“诶?”云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所以请客吃饭这些小钱只是略尽地主之谊,二位不用多虑。”车桐靠近云泥:“而且我看二位也是人才,不如加入我神刀门如何?”
云泥回头看周伐,后者正被两位侍女不断地灌酒中,他只好看向车桐:“我武功很差……”
“我看你身体灵巧,多加练习会有一番作为,而你那位朋友,看身体更是练武的好材料,眼睛也很有……”车桐看向已经摇摇欲坠的周伐:“这位兄弟的酒量看来不怎么样啊。”
“周伐你,”云泥拍拍周伐的背:“你……”
周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呜……”话语中满是醉意。
云泥只觉得热腾腾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不由得往后退:“不要胡言乱语了!”
“我不会武功,没有钱,没有本事……呜呜……”
“哎,我没有嫌弃你啊。”
周伐捂着脸往一旁歪倒:“我还好男色……爹妈我对不起你们……”
云泥见他一副酒醉的样子十分难看,伸手扶他:“你醉了,到房里歇一歇。”
“周家无后了……我不孝啊……”周伐赖在地上不肯起,拍打地砖道:“我媳妇不能生娃啊……”
云泥脸色阴沉:“你快去找能生娃的吧,今晚就能弄出一个!”一边气恼地坐下来不再看他。
车桐往外厅叫了两个小二来扶周伐回房,边吩咐道:“给他烧点醒酒茶,送回房好生伺候。”
整间雅间都是酒气熏天,直到周伐离开之后才稍微消散了些,车桐道歉道:“抱歉,我实在不知道周兄弟如此不胜酒力。”
“他今天才嫌弃……”云泥咬着嘴唇,低头自言自语:“快去找女人吧,想生几个生几个……”
车桐试探地叫他:“小云?”
“啊,”云泥抬起头:“我在想周伐的事,分神了,你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周兄弟不会武功,我倒有点意外,这样好的底子浪费了。”车桐停顿了一会:“说句冒昧的话,周兄弟和你是?”
“朋友。”云泥想了想:“好朋友。”
“他说他好男色……”
“我又不好男色!”
“哦,我看周兄弟有些苦闷,既然我是地主,为他介绍几个女子也很方便。”
“随便你啊。”
车桐靠近云泥:“小云兄弟需要吗?”
云泥闷头吃菜,“需要,但现在暂时不需要。”
“怎么说?”
“我目前还没有娶妻打算。”
“我说的不是娶妻。”
云泥停下筷子:“你的意思是?”
“这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吧,”车桐笑道:“小云兄弟没有去过青楼?”
“咳咳……”
车桐很自然地伸出手顺着云泥的背:“兄弟我带你去见识一下如何?”
“不不不,不用如此好客!”云泥好不容易顺过气:“改日吧。”
“也好,小云刚说想听江湖中事,想听什么?”
“嗯,比如,”云泥认真地说道:“神刀门。”
“这个整个南阳城没人比我更了解,”车桐也认真起来:“我门派以刀法著称,意在锄强扶弱行侠仗义,虽然成立时间不到十载,但目前已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派,也是正道武林的中流砥柱,小云若是加入我神刀门,必然能成为一代侠客。”
“刀法,我还真不怎么会,我爹爹只教过些拳脚功夫。”
“我可以教你。”车桐凑近看云泥的脸:“你说你武功不好,我却觉得你眉宇间自有真气隐隐流动……”
云泥顺势用手盖住眉头:“真的吗?我都不知道呢。”
车桐拉住他的手,“仔细看,又似乎没有……”他停下话语,看着自己的手:“我冒昧了。”却不松手。
云泥收回手,低下头:“加入神刀门的事,容我考虑一下,其他的也想听听,聚兴会是什么?”
“那个,”车桐收回手势,正坐着看桌子:“也是武林的大门派之一,门下弟子正是以内力硬底功夫擅长,并不适合你这样轻灵纤巧的人物。”
“周伐呢?”
“聚兴会在各地商会都有很大势力,和官府也有来往,财力倒是比武力更胜一筹,我想周兄弟也应付不来这种帮会。”
云泥若有所思,车桐接着说道:“海棠家则是女性为主,暂且不提。”
云泥反而有兴趣:“女性?”
“她们以轻功和幻术为长,平时不太在江湖上走动,但也是一大势力,往往能左右各大小门派间的均衡。”车桐给自己斟酒:“怎么,你有兴趣?”
“其实,”云泥并不回答他,“我听说,还有七杀?”
车桐的手一震,酒水泼到了酒杯之外。
他放下酒壶:“你说什么?”
“我在路上听到他们的传闻,怎么了?”
车桐摇头:“我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组织。”
云泥有点失望:“原来这样不出名。”
“并非不出名,而是,”车桐叹口气:“他们太过神秘。”
云泥倒不觉得神秘,他已经和好几位打过交道了,车桐将酒杯中的酒送入口中,又说:“江湖中人对他们都是只闻其名,据说只要付得起钱,什么人他们都可以代为剿杀。”
“那就是杀手啊。”
车桐点头:“他们的手段都非常狠毒决绝,任何人,无论善恶是非他们都一视同仁,而我,并未和这样的邪道有过交集。”
云泥默默地点头。
两个人一时都无话。
云泥原本是为了探寻一些七杀的消息,可是到这里,线索也断了。
“近些天我得到情报,”车桐突然开口道:“七杀的人被大量屠杀。”
云泥抬起头望着他,“很稀奇的事吗?”
“七杀均是武艺高强之辈,加上行踪诡秘手段凶狠,连搜寻都不见得找得到,却被大量屠杀,他们的衣服有印记,据说一次就被剿灭三百人,现场之惨状,所见到的人描述简直是人间地狱,”车桐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是灭尽刀。”
云泥一惊,“那把刀,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车桐摇头:“但是那些刀口痕迹,和记载中灭尽刀屠杀后景象一样。”
云泥默然,车桐又喝了杯酒:“如果是灭尽刀重出江湖,那又会是一场浩劫,人人都想得到那样的神兵利器啊。”
云泥低声道:“我不懂那些。”
车桐喝了些酒,见云泥兴趣缺缺,也起身告辞:“小云你赶路累了,今天早点歇下,明天我处理完帮会中的事情带你出去逛,南阳城很有些值得一游的地方。”
“嗯。”云泥点头:“多谢车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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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桐出了客栈的门,往住所走去,夜幕降临,道路两侧的灯笼随着夜风摆动,发出柔和的光。
他走了几条路,渐入一条偏僻的小路,他停下脚步,并不回头:“明人不做暗事,朋友。”
几道银光从身后飞来,车桐如背后生有眼睛般猛然往侧躲开,银光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却连一根发丝都没触及。
车桐站稳身形,看清了他身后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看样子,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盘着双髻,鬓边垂下细细的发辫,细长的粉色发带被夜风吹动,她闭着眼睛,秀气的鼻梁微微翘起,圆圆的脸庞显出几分孩童的稚气感,她的粉色纱衣被风鼓动,露出纤细的手腕,并不像有甩出刚才那种强劲飞镖的力度。
“你是什么人。”车桐惊讶地问道。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她低低地说道:“受人之托,取你性命。”
车桐只听她声音沙哑,更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和清灵秀美的外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他冷笑一声:“倒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19 神刀门4
少女没有发出声音,她抚摸着发辫,但同时,有银光从袖中飞出。
车桐外出之时并未佩刀,他边躲避着飞镖边纵身跃起,几步踏上身边的屋顶,少女脚下功夫不弱,她也纵身而起,异常轻松地飞上屋顶,她朝车桐快步而来,双臂伸展,跑动间水袖甩出,如有筋骨的手臂般袭向车桐。
月色迷蒙,映出少女水袖上的寒光点点,又隐隐有绿色荧光闪现。
那显然是淬了毒的各色暗器。
车桐不敢大意,避让水袖间跳下房顶,快速朝前奔去。
少女在房顶上跳跃着,紧追不舍。
车桐一路往前飞奔,躲避着不断袭来的暗器,他很快奔入一个死胡同。
“死到临头。”少女飞身往下,直冲向停下脚步的男人。
这时车桐一脚飞踢在死胡同的墙壁上,翻身而起,同时银亮的光带在手中抽出,毫无迟疑地插向少女的胸口。
少女正在半空中,完全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那手刀穿胸而过。
她突然伸出左手,生生握住刀柄,止住自己的身形,锋利的刀刃瞬间割裂手掌,鲜血四溅。
而少女却像无疼痛感地借用手掌之力再度腾空而起,她轻巧地跃上房顶,对车桐突然一笑。
车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笑容。
明明是如鲜花般美丽的少女脸庞,却带着异常兴奋的目光,充满不谙世事的天真残酷。
她的粉色衣裳上全是手掌流淌下的鲜血,在月光里的纱衣上晕染地如花朵般艳丽。
“什么人派你来的。”车桐并未受到她的干扰,他厉声问道。
少女只笑着,她的裂开的嘴角像一道伤痕:“神刀门想要灭尽刀吗?”
车桐一惊,少女接着道:“它离你不远。”
“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少女已转身飞跃而起,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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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回到房中,周伐已经睡着了,浑身酒气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刺鼻的气味。
云泥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坐到周伐身边,凝视着他的脸。
周伐睡得沉,胸口随呼吸上下起伏,鼻腔里发出微小的鼾声,云泥看了他一会,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洗漱完之后吹灭蜡烛,睡到了周伐的身边。
周伐翻了个身,将胳膊搭在云泥胸口。
窗外的月色照进房间,借着月光,云泥看向周伐的脸。
他慢慢地抱住了那只胳膊,将头靠近他的胸口。
周伐舔舔嘴唇,含糊地说道:“媳妇……”
“可恶,”云泥闭着眼睛,轻声说道:“睡着了还要占我便宜。”
“给我生个娃……”
“做梦去吧!”
想想又把那条胳膊甩到一边,翻到另一侧睡。
睡了一会又觉得害怕,还是回原来位置。
这时周伐已经收回胳膊,直挺挺地睡得老老实实了。
“抱我。”云泥拉住周伐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可惜周伐已经睡着了,不然他会很高兴。
云泥往周伐的怀里又缩了一点,认认真真地把对方的胳膊圈住自己,又睁着眼睛看他:“给你一次机会,如果现在醒了就让你亲我。”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现在醒了你就能和我做。”
“如果醒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真是最后一次机会哦,如果醒了就和你成亲。”
“算了。”云泥慢慢地睡着:“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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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云泥被身上的压力骤然弄醒,他睁开眼睛:“怎么……”
周伐一下吻住他的嘴唇,急切地说:“让我做。”
“什么嘛!”云泥怒道:“大早上的!”
周伐不理他,急躁地摸他的身体,“我真是笨蛋啊,昨晚睡一张床什么都不做,现在快点弥补。”
“滚开啦!”云泥拼命把他推开。
周伐一把抓住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