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别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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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别有情-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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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元平说这些女学生只会按优劣授予女官职位,决不涉及朝廷。否则儒生们真要当自己身处武周,忍不住跳脚造反了。
  
  何况,也不是所有朝臣都反对。
  总理丞相傅行当即就赞同,还表示若傅家有合适的姑娘,一定会送到宫中去陪伴公主读书。游我存也称赞这事情不仅风雅,更得圣人真意,将来必会为民间效仿。
  
  朝中的议论,议论过了就算完了。毕竟这仍是后宫事务,只不过是在国子监挂个名罢了。那些真正为这事情思前虑后,辗转反侧的人都在后宫。
  
  贺千秋正满怀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才四岁的冬郎拿着笔在纸上画着看上去毫无意义的横线竖线。
  
  “平王这一次又想干什么呢?公主们在哪里读书不是读呢,非要在宫里找十几个人陪着一起读。”银姬一边做针线,一边微笑道。
  
  贺千秋不理她。
  
  银姬自顾自道:“听说傅相还想把自己家姑娘送进宫来陪公主呢。要真来了可热闹了。这宫里原本就有贺丞相家的少爷了,再多个傅丞相家的姑娘,啧啧。”她仔细打了个结,道:“娘娘要不要跟着凑这热闹呢?”
  
  贺千秋这才道:“他可算结了张好网!这些把姑娘送进宫的人家,可不就由他操纵?真是一举多得。亏得三娘四娘是姑娘,要不然,就凭他这手段……”她看了一眼冬郎,声音低了下去,“这热闹都送到家门口了,还能袖手旁观么?”
  
  冬郎画完了最后一笔,这才抬起头来。他把纸放在母亲面前。贺千秋看了一眼那一堆直线,好笑地抚了抚他的脑袋:“冬郎这画得是什么啊?”
  
  前两天小鹤儿过来的时候,明明手把手教他画的是荷花荷叶。
  
  “房子。”
  
  “房子?”
  
  冬郎举起来纸来:“从上向下看的房子。”贺千秋再仔细盯着看了半晌,终于发现这上面竟然真的是这间寝宫从上到下的图,大梁和柱子,栏杆,全在上面。她忍不住把冬郎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叹息道:“你又把我吓了一跳……”
  她忽然想到前不久衡光也说过这句话,不由陷入了沉默。冬郎是这样聪明,又是嫡子。衡光到底有没有立为太子的心思呢?
  
  她叹了一口气。有关立储的事情,衡光从来不在人前提起。
  “也许他只在平王面前才提起这事情……”贺千秋这样揣测。
  
  只是这一次,她却猜错了。
  
  衡光与平王,两个人常常兴致勃勃讨论几个女儿的将来;却很默契的,从不去提皇子们到底谁堪当储君。
第二十八章
 
  
  衡光与平王都闭口不提立储,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但是总会有人不断试图从衡光平日对待几个儿子的态度上,从那些蛛丝马迹,细枝末节上推断出结果
  
  有人猜是李思。一则因为他出身最好,是皇后的儿子。二则因为这个孩子实在聪明,远远超过同龄孩子。 
  
  但也有人觉得衡光也许会偏向魏贵妃的两个儿子,李宽或李巍。虽然魏贵妃本人并不比皇后更受宠爱,但她的哥哥魏效春却称得上是衡光的第一爱将。衡光又尚武,假若立魏贵妃的儿子也不奇怪。 
  
  就是没有人猜皇长子李晏。衡光对这个儿子不能说不疼爱,关键就是疼过头了。李家宗室子弟都是自幼就习文练武,哪样都不能落下。可李晏自幼体弱,衡光便不让他练习骑马箭术。武是不成了,文上面,衡光倒是给他召了个贺容予这样玲珑的伴读,但李晏在这方面也资质平常,几个上课的老师只对贺容予赞不绝口。有个老师终是忍不住敦促了一次李晏,勉励他多下工夫,争取早日赶上贺容予。不巧被衡光知道了,把这位老先生拎过去谈了一通
  此后再没有老师催促过皇长子用功了
  
  这种宠法,根本不会是将来被委以重任的皇子。熟悉宫中情形的人都知道,前几年李晏因为中毒,元气大伤。衡光的态度明显是只求他平安长大
  
  正好近来宫中又多了专门为公主读书设立的女子学堂——芳远塾。因此就有人暗地里笑传衡光“把儿子当女儿养,把女儿当儿子养”
  
  夏天时候衡光照例去春长苑消夏,几个孩子一起跟着去了
  
  小宁最喜欢这时候。因为小鹤儿就可以跟他住在一起,不用天天回家了。三娘四娘也常常到他住的地方来玩。 
  
  这天两位公主又跟一阵旋风似的跑来玩
  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轻便骑装,头发梳起,发髻上别着奶白色的珍珠,模样打扮既清爽又甜美。 
  
  小宁正在看小鹤儿画画。小鹤儿正就着朝阳画露珠未褪的牵牛花,见到这一对小姐妹进来,不禁笑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可爱。 
  
  “去骑马了?”早就看惯了两个妹妹的小宁,今日也不由一直盯着她们看。 
  
  “嗯!不过是小马,矮矮的,跑起来还是很快的。”三娘抱着四娘的胳膊,高高兴兴地说,“四娘还喂梨给它了。” 
  
  小鹤儿搁了笔,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说话。渐渐就听姐妹俩说得多,小宁也光听着了。小鹤儿这才碰了碰他的肩,问他:“殿下是不是也很想去骑马?” 
  
  小宁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小鹤儿,既不说是,也不说否
  小鹤儿又道:“殿下若是想去,我会陪着殿下。” 
  
  小宁立刻点点头。 
  
  三娘已经拍手道:“好啊!大哥比我们个头都高,肯定更好骑!”四娘却柔声道:“父皇不是一直吩咐大哥静养的嘛,要不要先去跟父皇说一声?” 
  
  小鹤儿看向小宁。他这两年常常与小宁在一起,觉得小宁的身体随着年龄渐长,已经没外人想的那么虚弱。总是当成个玻璃人一样供着养着也很可怜。时下年轻权贵们爱玩的骑马打猎马球,一样都不能碰。平日锻炼也只限在院子里练练几套轻柔路数的拳法
  
  但若是小宁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看着小宁:“殿下?” 
  
  小宁摇了摇头:“不用跟父皇说。”原本平静的面孔上慢慢现出一个笑容。那是一种好象要去干坏事而兴奋的笑容,小鹤儿看了都觉得欢喜
  三娘四娘也吃吃笑了起来:“父皇知道了,肯定气得哈哈笑。”“想看,想看!” 
  
  几个孩子一起骑马玩了两次,衡光才知道。生气倒没生气,只有几分惊喜。此后行猎便也常常带上李晏。 
  
  另一个父亲却为这事情发了火,便是小鹤儿的父亲贺明兰。听说自己儿子怂恿着大皇子骑马,肝火直窜,好好抽了一顿小鹤儿
  
  “你胆子也太大了!殿下是何等尊贵,不出事还好,若是有个万一,你担当得起?”贺明兰事后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小鹤儿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正到了不服管的年纪,顶撞道:“哪会有什么万一!殿下身边差不多年纪的,哪个不会骑马?只有殿下玩不到一起,太可怜了!” 
  
  贺明兰被气得直喘,哆嗦着骂道:“你……你……说谁可怜?殿下是万金之躯,你区区……区区蝼蚁竟敢说他可怜!” 
  
  “母妃早亡不可怜!一个人孤零零住那么大一个宫殿不可怜!成天吃药不可怜!被当成药罐子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不可怜!”小鹤儿一边喊一边已经泪如泉涌
  
  贺明兰双手颤抖,轻薄薄的竹片戒尺也握不动的样子
  他在眩晕之中,心神一时恍惚,沉重烦乱的内心深处有一个非常轻的声音问:“这是谁,小鹤儿说的这是谁。” 
  
  “啊……”他在心里叹息,“是大殿下。” 
  
  但是他在小鹤儿的哭喊声中一瞬间想到了李元平。这种联想让他莫名心虚,颈后至背部都好象渗出一层冷汗。他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作怪。他惨白着脸,扶着书桌边缘慢慢坐下。 
  
  “总之,你不许再怂恿大殿下干什么出格事情。”他虚弱无力地,轻飘飘地结束了这场训诫。 
  
  小鹤儿已经擦干了眼泪,他像是发现了父亲的色厉内荏,镇静地问:“父亲到底是怕大殿下出意外,还是顾虑我与大殿下过于亲密?父亲与姑姑,既要我拉拢大殿下,又不想我与大殿下好过了头,对不对?” 
  
  贺明兰埋下头,低声说:“你明白就好。不管你跟大殿下有多好,你都要牢牢记得,我们贺家是站在冬郎这一边的。” 
  
  小鹤儿的眼里又涌出了眼泪,他哭着哭着笑了起来。贺明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父亲,”小鹤儿怎么揩眼泪还是揩不干净,“就这样,您还能说大殿下不可怜?” 
  
  贺明兰无言以对。 
  若要驳斥他当然可以继续驳斥下去。但他似乎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再见到小宁的时候,小鹤儿手上的伤还没好透,左手手心肿得很明显,血丝清晰可见。 
  
  小宁捧着那只手,呆呆看了半天
  “是因为骑马的事情?” 
  
  小鹤儿哂笑:“小题大做,对不对?” 
  
  小宁摇摇头,依然是一副很纠结的模样。小鹤儿叹了口气:“别看我父亲平日一副斯文模样,打起我来可是铁石心肠。这次算是轻的。” 
  
  “这还算轻?” 
  
  “可不是。有一次是先用竹片片抽,抽断了换烟杆抽……” 
  小宁听得惊心动魄。 
  
  “烟杆抽断了换秤杆抽,秤杆抽断了换上胳膊粗的擀面杖……” 
  
  “啊?” 
  
  “过了两日,是逢人看到我就问‘小鹤儿,你手上怎么老握着俩包子?’,我只好哭道‘这不是我家老爷怕我饿着,赏我随身带着嘛!’” 
  
  小宁扑哧一笑,脸红红的,眼也红红的:“原来又是编笑话!” 
  
  小鹤儿笑脸温柔,用完好的右手轻轻抚了抚小宁的头:“嗯,笑了就好。”小宁仰着头看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小鹤儿,涌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快乐太满了,反而溢出了一点涩味。 
  
  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他模模糊糊地想
  

番外 化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稍微有点长,会分几次更完。

这篇文其实越写到后面我越……因为确实写得不好。最近决心用几个番外把后面的大致情节都补完了,然后重新写……从头开始把这篇青帝整个重写一遍。

  番外
  
  贺容予年纪越大,衡光越喜欢这孩子,喜欢到亲上加亲,将三娘许给了他。
  
  李晏向贺容予道了一声:“恭喜。”他刚刚过了十二岁生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欢喜。贺容予是他最好的朋友,三娘是他心爱的妹妹,贺容予将成为三娘的丈夫,他们的关系会变得更亲密。但是,心里总有一处藏着别扭。
  
  他那时候还不明白这别扭到底是为何为生,直觉中就已经知道应该隐藏。
  
  贺容予原来常常带着三娘四娘一块玩的,自从与三娘订了婚之后,为了避嫌就见得少了。冬郎又小,最终李晏与贺容予在一起的时间反而变多了。
  
  夏天的时候在春长苑消夏。
  
  这几年来,春长苑在不断地扩大,修改。即使它某一部分正在进行着热火朝天的工程,也丝毫不影响这家主人的休息与游玩——它实在是太大了。
  
  李晏偶尔会和贺容予一起冒险。
  他们入侵那些尚在工事中的宫殿或景点。工匠每到傍晚就会结束作业,这时候进去,就可看到包藏着美景的雏形和满地碎石土砾。
  
  最后一次,他们去了石林。
  
  春长苑中心是巨大的湖泊,连接起东西两岸的翠浓苑和清晖园。石林就建立在东岸湖边,这座形状各异的嶙峋巨石构成的迷宫,他们是第一个踏足其中的游客,根本不知道它的走向。
  
  夏天的傍晚时间很长,但天色已经不那么明亮。石头缝隙间的黑影和透过的风声,像是有幽灵生活在那里。但有贺容予轻轻握着自己的手腕,李晏便觉得十分安心。
  
  “迷路了。”在石头中间兜了很久之后,李晏终于说。
  
  “是,”贺容予无奈地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一块平坦的石头,“殿下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李晏坐下来。贺容予仰头仔细观察他们头顶的一小块天空,李晏仰头看他。
  
  “天就要黑了,这里又看不到星星,无法辨别方向。”贺容予找出一枚玉哨子。他冲李晏笑了笑:“幸好一直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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