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接过银碗和匕首慢慢走到小文的面前。匕首刺在他的左臂上,鲜红的血流入碗中。片刻,红丸化开,义父用嘴唇抿了一下,微一皱眉道:“怎么这么苦?”
西域毒君故作镇定道:“那赤龙丹是千年巨蟒的胆炼的,当然会苦,你赶紧喝了吧,我若是想下毒害你,在床上你就死了,何苦搭上一颗赤龙丹?”
义父也觉得西域毒君说得有理,再说用的是银筷银碗,若是毒药定有显现,他尝了一口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于是笑着将碗中的药水悉数灌进小文的口中。
西域毒君怒道:“我真的没骗你,那确实是赤龙丹,天下仅此一枚,你竟给个乞儿喝了?”
义父笑了:“我相信你,但是你既然已经把赤龙丹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由不得你了。”
西域毒君察觉内中别有隐情,抽出配刀指着义父道:“我不喜欢被别人耍,你把话讲明白,否则今日休想走出昆仑山!”
义父冷冷道:“就凭你也拦得住我?若不是我对那些看守赤龙丹的毒物实在没有办法,别说让你碰我身子,就算一根头发丝你都沾不到!”
“那我倒要试试。”西域毒君淫笑着将一只手抚上义父的长发,奇怪的是义父没有任何反应,“那赤龙丹确实货真价实,只是我在刚才的银碗上动了手脚,涂了些软筋散,半个时辰之内你最好乖乖地不要动,若是强行运功会受很严重的内伤,说不得全身功力就这样废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之前我应该没有露出破绽。”
“你是没露出什么破绽,怪只能怪你生得太美丽了,我实在舍不得你走。我知道你决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只好出此下策。你若从了我,我会真心真意地待你一辈子;若是不从只能先杀了你,再自杀,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西域毒君激动地道出心中所想。
“疯子!”义父轻轻地骂了一句,强提了一口真气,将手中的匕首刺进西域毒君的心窝。西域毒君哼都没哼一声就满脸惊疑地倒在一旁的地上。然后义父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小文身上,小文惊叫:“义父!”可惜他也中了软禁散,无法起身扶住义父摇摇欲坠的身子。
突然西域毒君飞身跃起,举刀直扑聂小文,口中狠狠道:“好啊!原来他是你儿子,我死也要拉他一起陪葬!”
义父急忙回身护住小文,再次运功匕首迎上刀锋。可惜他内伤严重,根本招架不住,刀锋划过义父的脸,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眼看就要砍在小文头上。西域毒君刚才已受重创,全凭一股怨气支撑才拼尽全力砍出最后一刀,被义父阻挡了一下还是先一刻力尽气绝。
小文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后一幕,义父滴着血的脸上带着无比的怨毒,强撑着身子将西域毒君的头割下,又狠命地用匕首戳烂,远远地抛开后才昏倒在地上。
是一个很长的梦啊,不知道做了几天。但不论梦有多真实终究还是梦,终究还是会醒。
聂小文慢慢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布置豪华的卧房中。于是他笑了,因为他看见了一直守在床边的杨睿。
十
“小文,你醒了。”杨睿高兴地笑着,手也抚上聂小文的额头,“还有些烧,不过醒来就好。”
聂小文不清楚杨睿为什么显得很开心的样子,不会只是单纯的因为他醒过来了吧。他瞄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比别院里的那些房间雅致却高贵,应该是总坛吧。但是他仍装成什么也不知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少主,这是哪里?小人怎么会躺在这里?”边说边要挣扎着起身施礼,无奈重伤未愈,身体虚弱,稍一移动,剧痛就迅速传遍全身,他支持不住就又跌回床上。
“这里是我的房间,没有别人。你的伤还没好,不用着急起来。”杨睿柔声道。然后拾起刚才小文挣扎时弄掉的锦被,盖回他赤裸的身体上。
聂小文此刻也发觉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太多,包括最隐秘的部分,几乎遍布全身,为了上药换药方便,杨睿才没有让人给他穿起衣物,只盖了棉被保暖。他想自己应该算是少主一时心血来潮的玩物而已,要衣服也是多余,所以他没有羞涩或是表示惊疑,只是轻咬了一下嘴唇,顺从地躺好。他不管此刻的身份是什么,既然已经来到总坛,他就要努力留下来,利用一切机会往上爬,不择手段打入天帝宫的权利核心。这样才能完成义父交待的任务吧。
“少主,主上让您去前厅见他。”有一个小厮在房门口轻声禀告。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杨睿又怜惜地看了看小文苍白的脸道,“你在这里好好地躺着等我回来。”
聂小文微笑点头。
安顿好了小文,又吩咐几个下人端来水果糕点伺候在一旁,等聂小文需要的时候就服侍他吃下,这才不舍地离开房间去前厅见父亲。
“睿儿,听说你从别院那里带了个人回来,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还不顾自己的身体,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顾了他好几天?”杨涵沉着脸问道。
杨睿理直气壮地回答:“爹,孩儿受伤中毒,要不是他为孩儿吸出毒血,就是母亲也保不住孩儿的性命。孩儿感恩图报也是人之常情。”
“那个人是叫聂小文么?”
杨睿知道到处都是父亲的眼线,所以他不敢说谎,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聂小文。”
“他不过是别院里的一个下人,救护主子是理所当然的分内之事。你日后赏他些银钱就得了,也用不着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将人从你母亲那里带回来。你母亲以为这件事是为父授意的,便连为父也一并怪到头上,气可是不小。”
“孩儿知错了,自当会去母亲那里赔礼。但是我一定要把聂小文留在身边。”杨睿毫不犹豫地说。
“难道说你看上他了?”杨涵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你应该知道他曾经受过为父的宠幸吧。”
“孩儿听人提起过。”杨睿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他没想到父亲如此直言不讳,“可是,孩儿喜欢他,一日不见心中就会惦念。”
“聂小文确实是此道中的极品。果然是为父的好儿子,有眼光!”杨涵也曾经为儿子担心过,因为杨睿身边从没有过女人,今天听杨睿说喜欢聂小文,才明白原来他像自己一样好美少年。杨涵性好此道,又是称霸武林号令天下群雄的天帝,自然没有人说什么,他便不以为耻,反而觉得男人就当如此。所以杨睿承认喜欢男人,他反而高兴。
“那父亲是同意我把小文留在身边了?”杨睿惴惴不安地问。
杨涵忽然收起笑容,严肃道:“聂小文当然要留在总坛,为父也很喜欢聂小文啊,尤其忘不了他在床上那种千娇百媚的样子,当年若不是你母亲动了些手段,硬是不把聂小文给我,他便早已是我的人了。既然咱们父子二人都喜欢这个尤物,不如一起享用如何?”
杨睿现在才明白父亲完全会错他的意思了,在父亲眼里只当聂小文是玩物,而他要让聂小文留在身边让他做自己的朋友或知己,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要给他尊严,给他幸福,那才是聂小文真正企盼的吧。于是他很认真地说:“不,聂小文只属于我。”
杨涵头一次听到杨睿在他面前说不,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太过温和,少了为人主的霸气,仿佛与世无争,今天他忽然感觉到杨睿身上竟然藏着如此之强的执念,难道他也对美好的事物有独占欲?但是杨涵有些不甘心,到口的美味,他实在舍不得拱手让人,于是他又道:“你真的想把他据为己有?”
杨睿点头,脸上坚定的神情显示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
“好吧,那为父让步。不过你要替为父去扶桑办件事,事成之后,为父再不干涉你和聂小文的事,你母亲那边我也可以替你摆平。”杨涵叹了口气,孩子终究是长大了,应该让他明白好东西都不是白捡的,想要就的自己去争,谁强谁就是王,“如果事情没有办妥,为父很可能不认你这个儿子,倒时你也不用回来了。”
“谢谢父亲,孩儿答应这个条件,何时启程去哪里做什么全听父亲安排。”
“好。”杨涵见杨睿毫不犹豫地答应,心中也有了几分赞赏,便道,“让你去扶桑是替为父参加与鬼陌堂堂主川上浅次郎五年一次的比武。上一次是在中原,为父赢了,他的家将就听天帝宫号令,替为父办了不少事情。这次若是输了,为父就要听鬼陌堂的差遣,直到下次比试。所以这次比武可以说关系重大,你伤还没有好利索,需修养一段时日,调整好状态后再上路。今天没有别的事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杨涵这样安排,一方面是为了考验一下杨睿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有余地,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输不起。如果亲自去参加比武,赢了倒没什么,输了他决不会甘心听命他人。杨睿则不同,赢了可以扬名立腕;输了也算长一回见识,鬼陌堂若不服非要他杨涵低头,他甚至有弃子保帅的打算,反正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
杨睿从前厅回来后心情无比激动,不是因为能够代表父亲远赴扶桑比武,而是因为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名正言顺将小文留在身边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杨睿白天勤奋练武,休息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坐在床榻前,微笑着看着聂小文苍白却清丽的脸;晚上就睡在一旁的躺椅上,一步也不离开。从起居饮食吃饭换药聂小文都被照顾得体贴周到。
聂小文也渐渐发现少主并不像他原先想得那样污秽,至少他养伤的这段日子,他虽时时在他身边,长时间的凝视他的脸,却从未碰过他的身子。如果杨睿真的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单纯善良,他就不得不重新估算自己在杨睿心中的分量,然后再好好地利用一番,以期尽快达到目的。
因为得到精心地照料,聂小文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十几天后就可以自己下床,天气好的话还可以在院子里散散步。
又是冬日里的一个艳阳天,聂小文站在院中沉思。杨睿悄然走到他身边,轻柔地说:“小文,我要替父亲去扶桑办件事,回来的时候你就可以跟在我的身边了。”
“少主,小文等您回来。”聂小文灿烂地笑了,那笑容虽然带着一丝抹不去的忧伤,却仍是美得无法不令人心动。
“小文,你笑起来真美。”杨睿的手温柔地抚上聂小文的脸。
聂小文感觉杨睿的手就像阳光一般温暖,他看他的眼神也像阳光一般纯净没有一丝邪念。有那么一刻,他想:他已经爱上了这样的感觉,爱上了这样的艳阳天。
十一
“聂小文,主上传你到卧房问话。”来传话的小厮面上带着明显的鄙夷不屑。
聂小文心道:杨睿上午刚乘船离开,杨涵下午就这样急不可待地叫我去卧房,真是本性难移。纵使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聂小文仍然微微一笑:“谢谢这位小哥,烦劳您给小人带路。”
杨涵似乎也明白只要杨睿一回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染指聂小文,所以从杨睿走的那天开始他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处理,几乎夜夜让聂小文侍寝,疯狂地发泄兽欲。但是无论杨涵是温柔是粗暴,或是使用各种方式羞辱,甚至是强暴聂小文,那个纤弱的人儿总是微笑着任他为所欲为。聂小文的笑容很妩媚,眼神却空洞麻木,像是没有其他情绪的玩偶。
风摇柳终于还是被景夫人打发到总坛来伺候少主,借口很好找,杨涵也没有理由推辞。但是她来的时候杨睿已经离开中原。于是她只好先在杨睿居住的院落的厢房住下,平时打扫房间,整理书卷做点女红,等候少主回来再做安排。
杨睿的居所本就清静,丫鬟仆役各司其职,从无多嘴嚼舌之人。风摇柳与这些人不熟,也不太谈得来,生活远比在景夫人的别院中单纯许多,渐渐觉得有些寂寞无聊。
这里她最熟悉的恐怕只有聂小文。她就住在聂小文的隔壁,但是却很少能看到他。
聂小文中午才会起身,下午多是在房间里读书写字,晚上掌灯十分杨涵会派人将他带走,清晨再送回来,每天都是如此。有的时候她也会在晴朗的下午看到聂小文静静地坐在廊子下面,沉默无语。
他的双目投向缥缈的远方。
他凝眉的清冽,仿佛冥想,恍若梦幻。
那时她的心便也随他起伏,在他的影子里追寻那一抹淡淡的哀伤。
他也是寂寞的人吧,她想。
于是有一天,风摇柳抱来了七弦琴,那曾经属于聂小文的琴。她微笑:“琴,还给你,但是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聂小文回眸看她,清澈如水却冷然如冰:“不需要什么条件,你问,我就答。”
“你每天都在思念同一个人么?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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