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这么多?”婷宜扒拉着盒子,“什么标签也没有?”
黎蓝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在婷宜身边坐了下来,“廷皓告诉我,曲师叔跟他说,他没有主动服用兴奋剂,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会被检测出那样的成分。我们都怀疑,是不是比赛期间,在什么地方误食了。找来的这些监控,从开幕式那天起,这里是那个场馆里所有监控摄像头。但是因为毕竟是十年前了,只标注了月份,没有地点。”
婷宜点着头,“这事还是先别告诉百草和光雅,省得她们比赛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
“我也是这么打算,这两天找一些可靠话少的师弟师妹过来帮忙一起看。”
“嗯,人多力量大。”
“一起看?”
“好。”
喻初原回来的时候,一楼的客厅里空无一人,他走到落地窗户边,看了一下后院中的情景,若白和申波正正站在廊下背对着他,草坪上一圈的队员围着百草和光雅。
初原正好对上躺椅上慵懒醒过来眼神,和亦枫对视了一眼后走上了二楼。
沙发上,两个女孩子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视频已经播放到头了。
他轻着动作整理茶几上的东西,而婷宜,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初原哥哥?”
喻初原看了一眼没人任何醒过来迹象的黎蓝,对着她比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然后拿起沙发上两个大靠枕,轻扶着女孩的肩膀,将枕头细心地给她垫好。
婷宜抽身出来,指了指阳台的方向。
“我以为我动作够轻,没想到你还是醒了。”阳台上,身长玉立的人看着外面的秀色风景,温声开口。
婷宜顺了顺耳边的黑发,“这几天睡眠都很浅,有点响动就会醒。”
“担心若白?”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绷得太紧了,婷宜。”初原说道,“你这么担心也会扰乱他的情绪。”
“我知道,初原哥哥。所以我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敢表露出来,我知道他不喜欢看到我担心的样子。”
她什么都不敢表露。
该笑的时候笑。
该闹的时候闹。
哪怕是那种私密大胆的举动,也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不安。
她只是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证明若白真切地在她身边,不会离开。
虽然害羞,虽然害臊,但是身体肌肤的亲近贴合、处在若白的气息下,会让她有种安全感,让她觉得无比可靠和心安。
婷宜继续说道:“你今天是为了若白的事情出门吗?”
喻初原点头,“对。如果若白要上场比赛的话,比赛一结束就得立刻去医院。如果他不需要打比赛,那就等这次训练营结束以后。反正两次手术时间都协调好了,医护人员也配备好了。”
“初原哥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还是担心他?”
“初原哥哥……”婷宜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患得患失挺矫情的。”
喻初原叹了一口气后,丰神俊朗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没有,你这样担心他,我很高兴。需要全心全意去呵护的,不仅只有你,还有若白。他啊……”初原的话停住,看着里面暗凉处走出来一道挺拔的身影,“若白。”
婷宜闻言回头,正好对上来人的清峻的视线,“你们都弄好了?”
“好了。”
“那你们聊。”初原说道,“我去叫醒黎蓝继续看监控。若白,你的事,我一会儿告诉你。”
“嗯。”
看到喻初原进屋,婷宜拉起若白的手,“我和初原哥哥聊你的事呢,你可不许又吃醋。”
若白顺势俯身抱住她,“别担心,我也许不会上场比赛,就算上场,我也会护好自己。”他知道婷宜的担忧,自从来了韩国之后,她总是有一系列反常的举动。
虽然也符合她的性格,也符合她的脾气,但是从这些举动中可以看得出来,就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崽,四处寻觅着襁褓。
“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对不起啊……”
“你担心元武道会伤害到我,和我之前担心它会伤害你是一样的。”若白说道,“所以将心比心。”
“那你答应我,不可以出事。”
“好,不会。”
婷宜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脸红红地问:“你能吻我吗?”
“想我吻你?”
“嗯。”
若白低下头,准确无误地覆上她的殷唇,他能够做一切让她心安的事,同时,也希望她能够做让他心安的事。
他相信她的小姑娘,无论任何时候,还是那样坚强又傲气、娇俏又强硬的方婷宜。
只是——
她似乎被他养得越来越会做柔软的表面功夫了。
这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是对他,那么他乐意见到这样的柔软。
第五十七章 为难
方婷宜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和昌海相约比赛的这天早上,若白发起了高烧。
看着手上体温计上通红的液注,她眼皮狂跳,心里像是挖了一个巨型的无底洞,承受着失重所带来的惊惕。
她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像是一把利剑是要把他的身体穿透,里面的凝重深沉如黑潭。
“比赛结束之后我就去医院。”若白在她之前开了口,“就给我一两个小时就好,我会去医院。”
方婷宜动了动嘴唇。
你相信亦枫、申波、百草和光雅,他们四个人不会输掉比赛。
你相信我和初原哥哥,我们来做指导也一样,不会让岸阳输掉比赛。
你相信黎蓝和梅玲他们,他们会找到当年兴奋剂事件的真相。
你相信哥哥,他很快就会带着曲师傅来首尔,这件事情会得到妥善的解决。
这些话,是她想要说的。
但是看到他身上雪白的道服,方婷宜觉得喉咙口干涩非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场比赛的重要性,方婷宜一清二楚,不仅关系着百草和光雅,还关系着岸阳和中国元武道。这次训练营,绝佳的时候,各国元武道代表悉数在场,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优势昌海怎么可能会放过打压岸阳、打压中国的好机会。打着“金一山大师尊严”的名头,纠缠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无非是想在各国面前威风一把。
所以,她知道若白很看重这场比赛,现在人在异国,人在客场,岸阳队的压力真的不小,无论如何,比赛都不能输。
方婷宜扭头去看喻初原,对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好,就一两个小时。”她说。
妥协就妥协。
她清楚若白的心愿。
虽然她不认为她的坚持会被若白拒绝,但是也不想让他为难。
她也想照顾他的照顾。
“婷宜,冰箱里有冰块吗?拿点过来,我给若白做个检查。”
“冰块,会不会太冰了,酒精没用吗?”
“有用是有用。”初原说道,温润的脸上晕开笑意,“但是若白从来滴酒不沾,酒量差得离谱,就算是涂抹,但是浑身酒气入鼻,我怕他到时候醉了,还怎么指导比赛。”
若白冷眼看他,似乎不满他的调侃,喻初原仿若未见,只是吩咐婷宜:“还不快去,站那儿干嘛,记得把把冰块捣碎,用干净的毛巾包起来。”
“切,知道了,大医生。”
若白转头看着打开冰箱的人,说:“太冷了,别拿手直接碰。”
喻初原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的动作一顿,然后用力扳过他的肩膀,扯开他的道服:“拿一下冰块能缺胳膊断腿?现在有事的人是你。”
突如其来的冰凉贴着他心口,若白皱了一下眉,“这事没完,百草要是没有拿到最优营员,她回岸阳还有的是苦头要吃。”
初原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使唤了一下婷宜,省得她无所事事又胡思乱想,这么护着她,现在还敢拿百草来跟我作对?”
“百草听我的。”
初原一愣,随即笑了,继续给他听诊,“我说你不会介意着从前婷宜一直追着我跑的事吧?”
“没有。”
没有吗?初原挑了挑眉毛,若白,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他最真实的情绪,好像从前纯真阳光的小师弟又回来了。自从若白和婷宜在一起之后,很多的小情绪都出来了,现在这一病,隐隐约约,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你最好别得罪我,不然手术同意书上没人给你签字。”
“你不签也没事。”
“什么?”
“廷皓九点多的飞机到首尔,等到比赛完应该就到昌海了,让他帮我签。”
喻初原语塞,看着表情依旧清冷的兄弟,摘下了耳里的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嘴角上扬。若白眉眼都是柔和的光,还能够跟他开玩笑了,和以前一样。
看来所有在喉的梗刺都被尽数拔去了,那个为他拔刺的人,是婷宜。
就像他遇到了百草,那个善良又倔强的女孩,他的所有病,也都治愈了。
“喏,好了。”婷宜递上一只汤碗,里面是用白毛巾裹着的冰块。
初原接过,“你先去训练馆等着吧,我们随后就来。”
“要不还是我来吧?”
“给他身上降温也你来?”初原笑道,“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方婷宜听着她的初原哥哥略带取笑的话一下子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道:“知、知道了,那我,呃,先过去了。”
害臊。
害臊……
方婷宜很心虚。
比起擦身体这种清淡的动作,再害臊的事她都和若白做过。
婷宜觉得,像清竹一样云淡风轻的喻初原,大概是那种干净到没有任何晦暗的人,而他喜欢的百草,也是那么传统又羞涩。所以说,她和若白之间那些面红耳赤的事,还是不要让作为兄长的他知道好了。
看着房屋的门被碰上,喻初原浅笑开口,“哪一步?”
“什么?”若白没有听懂他的话。
“我是问,你和婷宜作为情侣,你们的发展程度进行到哪一步了?”
若白有些不自然,没想到他会直接问。
“我带着你们长大,你们会有什么小动作我一清二楚,婷宜刚才的心虚你觉得能够瞒过我?”
“我们……”
初原直言问,“上床了吗?”
“咳……”若白不自在地低咳了出来,反应过来之后,矢口否认:“没有。”
初原了然,看着若白已经红了的耳根,平静地温声:“虽然你们在一起没多久,但是毕竟认识了十多年。反正婷宜一直没心没肺贯了,你多注意一点。如果真的要,记得做好措施……”
“初原。”若白出声打断他的话,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我自己来。”
喻初原有些失笑,也是他学医学久了,所以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反观看着若白的反应,虽然冷着一张脸又颦蹙眉头,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既尴尬又无措。
初原也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件事逗弄他或者想看他紧张的模样,他只是在想,男女之间情到深处总有无法自拔的时候,真发生点什么也正常。关心一下弟妹的事,也无可厚非。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
“嗯。”若白闷着声音应了一声。
初原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够他的额头,“稍微降了一点,训练馆有冰袋。”
若白放下毛巾,里面的碎冰已经融化。他穿好衣服,紧了紧腰上的黑缎,“走吧。”
“好。”
就在两人快要进入昌海训练馆的时候,若白突然停住了脚步。
喻初原回头看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若白摇头,“师兄,我们不会输的。”
师兄。
初原有些愣神。
自从他宣布彻底离开元武道之后,若白再也没有喊过他一声“师兄”,哪怕是大家和解之后,他也只是喊他的名字。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师兄”这样的称呼,心中的某一处,还是狠狠地软了几分。
“你和恩秀的谈话,我听见了。”
初原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这就是你非要上场的原因?”
“是。”
初原心里涌上难以言说的复杂,思绪跳转到几天前——
“哥……”
“恩秀。”初原耐心地开解着已经红了眼眶的妹妹:“你要明白,你有爸爸妈妈,我也有爸爸妈妈,即便有血缘的牵连,我们也不可能是一家人的。”
“可那也是你的父亲……”
“不是。”初原打断她的话,“李云岳是你的父亲,他只有一个孩子,叫做李恩秀,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他们不知道……”恩秀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你也是父亲的孩子,你是李云岳的亲生儿子,你是李恩秀的亲哥哥。”
“不是。”初原敛了温和的神色,“恩秀,我叫喻初原,我父亲是喻世松,我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