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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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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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在他如高山一般的影子下,吭都不敢吭声。

“再说了。”君爷淡淡地说完,“陈中校如果作为一名军人,因为挫折就一蹶不振,他也愧为军人。我作为领导,尊重敬佩他,他现在为了忘却悲伤重新振作,努力将自己投入工作之中,这样的精神无可厚非。至于你将他的努力看成罪过,进而把全部责任归咎在一个无辜的少女身上,你——”

陈母大气不敢出。

“出去吧,不要再踏进我办公室一步。”君爷道完这句,瞧都不会再瞧她一眼。

陈母傻了会儿,然后在意识到自己是被驱逐了,是踢中君爷这块铁板了。她求助地望向姚爷。姚爷低头看着杯子,好像也没有瞧见她。陈母铁青着脸咬了咬唇,的确是心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吃了铁板,想好歹自己算是亲人的家属,却受到如此待遇。这两名爷,确实是行事风格十分强悍的人。她提起包,匆忙地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或是说,是狼狈地撤了出去。

姚爷抬眼,瞟向她离去的最后一抹背影,开始与坐回办公桌前办公的君爷说:“你这顿脾气说发就发,可有想到后面怎么收拾。”

“如果你不赞同我骂人,刚刚怎么不出声?”君爷反问他。

那是因为他骂得很爽,他不骂可能自己也会骂。姚爷摇着脑袋:“行吧,只能说,咱们不怕她会怎样。”

“她能怎样?”君爷冷哼,“她再傻,没能傻过我妹妹那个婆婆吧。”

君爷这句形象的比喻,将姚爷和赵文生都逗乐了。

蒋母那是极品中的极品,说真的,想再找到个能和蒋母抗衡的,恐怕在世上找不到第二个。

话说回来,陈母话里有一点,姚爷是赞成的,那就是陈孝义是不是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姚爷问:“孝义究竟怎么说?”

“他不是想再请假吗?我没同意,把他外派出去了。让他去工作,比胡思乱想要好的多。他自己本人也这么认为,二话不说接了任务。”

可能就因为这样,将陈母一心想赶紧把儿子推销出去的计划耽误了,陈母这心急如火,加上不知从哪里得到的道听途说,直找到了这里算账。

问题的症结终究在陈孝义自己身上,好比羊毛出在羊身上。

君爷轻轻地将笔头在纸面上点了点,他故意让赵文生在旁边听,明显是有用意的,对赵文生说:“文生,你找个时间和孝义谈谈。虽然我有想过,由我或是子业来和他谈,但是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毕竟,她是你表妹。”

赵文生扶了下镜架,清楚这是当仁不让的任务,不为陈孝义,也为自己的表妹,问道:“他在哪?”

“他在车站。”

……

暮色降临,傍晚的余阳,将车站里忙碌的身影拉成一道道重叠的斜线,看起来十分壮观。赵文生寻到这里时,由于站台的温度明显比外界温度更高,他不仅脱掉外衣,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都解掉了两颗。

火车轮子压过的铁轨,在太阳的余温下,烟尘滚滚,好比刚烫完的铁。赵文生走出站台,沿着铁轨走,是寻到了一群作业的工兵。在这群人里面打听:“知道陈孝义中校在哪里吗?”

有人给他指了方向。

他看到了陈孝义。不过短短几日没见而已,陈孝义的皮肤不止黑了一层,脸晒得像红彤的铁饼一样,不仅红,是红得硬朗。

陈孝义一只脚跪在砂砾上面,在给一个刚刚扭到脚的工人更正错位的骨头。赵文生走近时,听见那工人闷闷地发出一声,接着骨头嘎吱,是错位的关节被扭了回来。两个旁边协助的人,在伤员做好紧急处理后,将人抬了起来,掺扶着往回走。只留陈孝义,仍一只脚跪在地上,清点着急救箱里面的用品。

等到赵文生走到面前,陈孝义才发现,抬起脸,眯着眼看着他,眸里闪过一丝微讶。

赵文生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到他面前,说:“擦擦汗吧。”

“我有毛巾。”陈孝义很快恢复如常的镇定,站起来时,从一旁的挂包里拉出条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那流到衣襟内的汗是擦不到了,说,“这里气温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能到这里出任务,我就不能到这里来?”

陈孝义对他这话是不赞同的。因为他这个任务比较另类,有意避开其他人,是想一个人清静地想想。

“我们两个走走吧。”赵文生知道诓不了他,直接阐明来意,“陆科让我来找你。因为你妈找到单位去了。”

“我妈到单位?”陈孝义眉头立马锁了起来。

“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喝口水或是吃个饭。”赵文生摸着肚皮说,“我这下班马上过来找你了。还和我媳妇说了,说今晚不回家吃。你这不会是要让我饿肚子吧。”

陈孝义听这话连忙说:“行吧,我请你去吃肯德基。”

“为什么吃肯德基,没米饭吃吗?”

“肯德基现在也有供应米饭,那里近,在车站里头。”陈孝义说。

赵文生听了这话没意见,两人相伴朝肯德基走去,这一路走一路说。

“我妈到单位做什么?”

“你说能做什么?”

“她不会是傻到——”陈孝义皱着的眉头没解开。

“做母亲的紧张孩子的婚姻大事,这很正常。”赵文生这话算安慰他,“好在你爸是明理的,没跟着伯母一块闹。”

“这事是我做得不到位,我会打电话回家和她沟通的。”陈孝义说。

“你准备和她怎么说?”赵文生扶了扶眼镜架。

陈孝义被问到了,犹豫了会儿,道:“告诉她,我只是出来工作执行任务,没有其它的意思。”

“你妈会信吗?”赵文生不费吹灰之力,又把他问倒了。

陈孝义闷着:“陆科让你找我说什么。”

“他自己不和你说,让我来找你,其实用意已经很显然了。”赵文生压低了声音,“你究竟怎么想的?以前我表妹活着,我知道你对我表妹很克制感情。现在,阿芳变成这样了,你现在又是这种态度,能不让我们这些人担心吗?虽然陆科驳斥了你妈,但是,终究作为你的战友你的同学,没有一个愿意看到你为此愧疚一辈子。更别说阿芳了。阿芳肯定更不愿意你这样。如果她真的喜欢你的话,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舍得你受半点委屈的。”

提到她,陈孝义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是个好姑娘,从我第一次碰到她,就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可在不知不觉中,我又好像总是伤害到了她。欢儿后来和我说,她是听说我的事赶着回来,不然不会冒着大雨冒着危险坐车。”

赵文生看了看他垂下去的侧脸,说:“这世上说是民主了,其实世俗好比枷锁,比律法更残酷。我和我媳妇呢,也是经历了很多风波才到了一起。说句实话,如果之前你明着和我说明你要和她在一起,我也是不会同意的。这主要是为了你和她的前途着想。但是,我媳妇的意见和我不同。现在想来,或许她的苦受的比我深,眼光看得比我远。她总说一句话,有时候错失的东西你想挽救回来,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还说我是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一步错,是攸关人命的事情。”

“你想说你和我都错了吗?”陈孝义抬起头,目光炯炯。

“不。”赵文生道,“我和陆科都认为,一个人,在某个阶段他只能做出那样的决定,这是环境和条件使然的。所以,你在那时候克制你自己的感情去拒绝承认这份感情,我们觉得你没有错。当然,她也没有错。”

“既然都没有错,为什么事情终究会变成这样呢?”陈孝义微张的唇,一丝无意识的自语与感慨,伴随无意识的视线,是走到了天际,漫无边际的茫然。

如果非要问他现在是怎么一种感觉,他只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她活着回来,为此,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让他献出性命都可以。

赵文生很了解他这种感觉,因为自己也是同样的感觉,道:“虽然我们当时做的都没有错,但是,现在,我和你一样后悔。后悔怎么不随了她的心愿,让她能如愿以偿,她不过才十八九岁,人的一生还走不到四分之一,人生该有的乐趣都没有享受到。”

之前,他们总是怨她太年轻,却容易忽视到一点,人的性命其实如此脆弱,死神降临的时候不会去计算究竟个人活了多久。生命在于质量不在于长短。这些道理其实他们明明都懂得,为什么做的时候总是容易去忽视。

赵文生伸出的手,轻轻在陈孝义肩膀上拍了拍,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即便现在你我觉得后悔了,为了她着想,也必须振作起来。”

“我知道。”陈孝义揉着眉心,似有若无地应着。

与赵文生这一谈,只能说是更加确定了他心里面的感觉。

两人刚从站台走进火车站里,电话打来了。陈孝义接起来,听是蒋衍的声音。

“孝义,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到我家里吃吧。我媳妇今晚说想请你。”

陈孝义听着蒋衍这提议,看看赵文生。

赵文生看表,琢磨时间,俨然他来找陈孝义的事,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给蔓蔓他们两口子知道了。

“那就去他们家里用餐吧。”赵文生爽快地说。

要知道,外面的人想吃上蔓蔓亲手做的一顿饭,可不容易。

“也好。”陈孝义说,“我听说他媳妇病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探望。”

两人搭上了赵文生的车,到了蒋衍家里。蒋衍抱着儿子给他们开门,纯然已是一副标准的奶爸模样。

“小南南呢?”赵文生边问边调侃他们夫妇俩,“你们是重男轻女,是不是?只抱儿子,把女儿丢了?”

“二姐夫,你这话就本末倒置了。”蒋衍道,“现在不是我们不要女儿,是女儿嫌弃我们俩口子。”

大脾气公主只要大舅回来,必得粘着大舅,要呆在能看见大舅的视野范围内。

“她妈说,到时候,她大舅得拿条绳子绑着她,她呢,就像条小狗跟在她大舅后面跑。”蒋大少很无耻地说着老婆形容小女儿的无耻话。

一直情绪低沉的陈孝义,听到他这话,都不禁乐了,嘴角稍稍咧开。

“蔓蔓病好了吗?”赵文生见他抱儿子,蔓蔓肯定是一人在厨房里忙活着,问。

“还在一天两副中药的喝。”蒋衍现在闻到中药的苦味都得佩服老婆,“蔓蔓喝它像喝白开水一样,说比吞药片舒服。她哥被她气得够呛。”

其他两人可以想象君爷那副向来容易被妹妹气得气急败坏的模样,笑了又笑。

蔓蔓端了菜出来,看见客人到,笑着说:“赵大哥,陈大哥,你们来了。”

赵文生和陈孝义看她笑容可掬,脸上的肉虽瘦了些,精神却十分好,好比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几个人围到桌边,看到桌上酒菜琳琅满目,扑鼻香味引人饥肠辘辘。蔓蔓还给他们备了酒。

陈孝义见了都不得不说:“嫂子看来是想让我们借酒消愁?”

蔓蔓脸蛋一红:“这个白酒度数不高的。如果你们不喜欢,我这里有菠萝啤。”

从这话可以看出,蔓蔓小媳妇虽然平日里很聪明,但偶尔会犯点傻劲。以为男人想抒发郁闷,就是喝酒聊天。

“嫂子是好心,我们就喝吧。”陈孝义伸手拿白酒,被赵文生和蒋衍连连拦住。

“喝菠萝啤吧。”蒋衍聪明,悄声找了个借口告诉陈孝义,“不然,我媳妇会借机喝两杯的。”

陈孝义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蔓蔓刚好回厨房冰箱里取菠萝啤。

蒋衍马上将老婆的白酒扔到了屋外垃圾箱。

赵文生趁机接过小西西,让小西西坐在自己膝盖头上,掂量着道:“这孩子近来重了不少。”

陈孝义看到小孩子,这心情一下子也好了不少,拿筷子蘸了点营养的汤汁,轻轻抹在孩子嘴巴上逗道:“现在他这个月数,应该不止是喂奶了。”

“嗯,有照二姐夫的吩咐,给他添加些营养品,偶尔喂点汤汁什么的。”蒋衍这个老爸还是当得有模有样的,比如现在儿子脖子上那个围嘴,就是他给戴上的。

可小西西明显被大人们一个个当成小猪不乐意,陈孝义的筷子再伸来,他不屑地别开嘴巴,小手,是抓起了抱着他的赵文生衬衫上的扣子,摸着上面军徽的花纹很感兴趣。

几个军人看他对军装感兴趣,都眯着眼睛,露出狡猾又满意的神态。

蔓蔓抱着饮料出来,眼见儿子这种状况,就知道儿子未来的命运与部队是分不开了。将一瓶菠萝啤放到了陈孝义面前,蔓蔓说:“我听人说陈大哥被外派了。”

“军人都是四处走,军令如山,执行任务责无旁贷。”陈孝义淡然答道。

蔓蔓看了眼他那张石头表情,坐下来,因为找不到那瓶白酒,把菠萝啤倒到自己杯子里,喝了一大口,像是给自己壮胆。她这串动作是把其余三人给震住了。小西西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

“陈大哥,允许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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