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确实是想要她做些什么,说:“你爸不让我多嘴,我就没有对阿衍的事多嘴。这样,等会儿如果你婶子打电话给你,你记住你自己不要多嘴了。”
“婶子为什么打电话给我?”蒋梅诧异。她和楚玲,几辈子都没有直接联系过一回,从无来往。说是亲戚,除了例行地由于些礼俗需要串门子以外,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天津,两个城市,间隔不远,但相见依然太难。可见距离远近不是问题,感情热乎不热乎方是一回事。
蒋母这就不好说了,怎么说呢,说楚玲来她这里冲她冷嘲热讽,说她两个儿子都忒不争气,一个进监狱,一个不思进取,顶不上一个楚越,挖苦蒋母不知怎么当的妈,连孩子都不能教育好。
楚玲来到蒋母这里朝蒋母发的这把火,是替全家上下和儿媳被蔓蔓等人割的肉申讨正义,口气自然很不好,多难听的话也就说溜了口。不过,楚玲有界限,她这些话,尚不敢当着蒋浩平的面说。谁让蒋浩平再怎么说,以前都是部队里的一个官,多少,楚玲和蒋永正,在心里对蒋浩平敬重。
蒋母被蒋父禁令拆穿儿子的把戏,心里能同意儿子蒋父这么做,是想着这家子最好哪天发觉她儿媳妇是市长女儿时全家后悔到跳河的场景,然而,被楚玲这样骂到自己家了实在窝火,以蒋母的性格没有理由就此委屈忍耐,于是搬出了自己的女儿蒋梅来撑腰了。
蒋梅是财务科科长,光这个光荣的头衔,似乎是比“名不经传”的蒋大少威风些。
楚玲不甘示弱,搬出自己儿媳妇是烟草公司领导的名头,中国烟民亿万,烟草公司一个零头都能压死蒋梅这个财务科科长。况且,楚玲早听说蒋梅的婚姻与蒋飞一样不幸,听说是老公搞小三,搞到两口子离婚了。连个男人都抓不住,算什么女人。
三个儿女都被批得一文不值,明明事情不是这样,蒋母忍无可忍,终于是拿出了女婿来与楚玲血拼了。
蒋梅听完蒋母在蒋永正一家吹捧出自己老公,满头黑线:妈,你真行,你平常不是十分讨厌我老公吗?
蒋母向来是不喜欢这个女婿,从一开始反对到底,但是,临危之际,却不得不承认,似乎这个女婿比儿子女儿更可靠一些。
可怜的赵文生,就这般被岳母出卖了,事情还是发生在君爷赶回北京与他爆料之前,他都来不及做任何防范工作。
“你这事可以不告诉文生。”蒋母想来对女婿赵文生仍旧有点怕的,那是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虚,于是又交代女儿,“反正你婶子人在天津,几乎都不到北京来,有也是打个电话,但你婶子不知道他电话,想找,只能通过找你。你聪明一些,敷衍过去,这事就没事了。”
蒋梅其实,早把手撑着桌面,两腿感到虚脱了。这事儿,她能瞒天过海吗?她老公那是什么人,是对火眼金睛。当然,蒋母说的也没错,只要蒋永正一家对她老公不会追根到底,什么事都不会有。
与蒋母说完电话挂上,刚转回身,自己儿子已经站在她脚边用一对与狐狸爸爸一样的火眼金睛紧盯着她瞧。蒋梅收拾下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儿子:“干嘛呢,东子?是不是小妹妹小弟弟要回家了,你舍不得?我记得爸爸告诉过你了,弟弟妹妹有自己的家,就好像你有自己的家一样,肯定是要和爸爸妈妈一块住的。你不准对这事闹脾气!”
小家伙对妈妈这故意岔开的话题,瘪瘪嘴角,道:“我有这么笨吗?”
蒋梅是比儿子笨,都没能听出五岁大的儿子这是在含沙射影,愣怔地说:“妈妈没有说你笨。”
“笨——妈妈。”小家伙吐完三个字,朝妈妈吐出小舌头,“我都听见了,你是和姥姥通电话。姥姥说话,八成没有好事情。”
这么快就走漏了消息,蒋梅立马拿手捂住小儿子的大嘴巴,拉到一边上做教育,嘘嘘声道:“东子,这事你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小家伙倒是很老实地点着小脑瓜:“妈妈,我不会说出去的。”
蒋梅抚下胸口,知道儿子被自己和老公教育的很好,最少能做到言出必行。
可小家伙接下来,是万分可怜地看了看她,说:“我不说没关系,是因为妈妈你总是会自己先说了出去。”
蒋梅额头爆出青筋,伸手拍了下都能看不起她的儿子脑瓜。
那头,蔓蔓和蒋衍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把孩子抱回家,有许多其它事情要做呢,喊着蒋梅。
蒋梅急匆匆走过来,口气不禁忐忑:“什么事?”
蒋衍疑惑地扫了她两眼,接着道:“姐,我和蔓蔓先走了。等二姐夫回来,你帮我转告他一声,我哪天请他吃饭好好感谢他。”
“你这说的什么客气话。”蒋梅看着他们两个把两个混世魔王抱了起来,真真是有些不舍,说,“你二姐夫对这两孩子是打心底里喜欢,再说他本人向来喜欢照顾孩子,哪会计较这些?两个孩子是他侄子侄女,又是他看着出生的,能不疼吗?”
蒋衍和蔓蔓对看着笑了笑,都朝自己怀里的两个混世魔王说:“要和姑姑说拜拜了,来,摆摆小手。”
听到父母如此幼稚的教育方法,两个混世魔王满头满脸全是黑线。
大脾气公主嘴巴一撅,不睬。_!~;
小西西勉强配合下爸爸的教育,向姑姑卖个萌,咧开无牙的小嘴巴笑一笑,不说拜拜。
哎,这孩子实在太聪明太可爱了。蒋梅在小侄子的小脸上使劲儿地亲一口。
小东子对于这无齿卖萌的小表弟,哼一哼,接着要求在小妹妹临走前,和小妹妹来个吻别。最终,没能得到妈妈的同意,但得到了舅妈的宽容允许,得以在小妹妹额头上蜻蜓点水似地亲一亲,亲完宣告:“妹妹脸上香喷喷的,粘在我嘴巴上了,我今天不要擦嘴巴。”
蒋梅伸指头往儿子脑袋瓜上一弹,尴尬得要死,对蔓蔓说:“我会教育他的。你也别惯着他。”
蔓蔓摇摇头,笑道:“小孩子好玩而已,这没有什么。”
小东子乌亮的眼珠子圆溜溜地滚两圈,笑眯眯地看看舅妈,又叹口气看看自己的妈妈:哪一天妈妈像舅妈那样聪明就好了。
把两孩子抱回家后,最高兴的,无疑是陆夫人了。这两天,外孙们被抱去蒋梅家里,陆夫人不好说专程去蒋梅家里看孩子,怕是会让蒋梅和赵文生误以为她担心他们没有照顾好小孩。在家里没有两个孩子陪伴,女儿女婿儿子都出门的上大学的,老公工作忙,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挺孤寂的。
蔓蔓见到母亲这样,不免在心里想:下次,如果她和老公再出门,没有必要将孩子送到其他人家里带了。
两个娃,睁着乌亮的小眼珠子看着姥姥,目光好像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来与姥姥的感情,不比与父母的感情少半分。
蔓蔓让两孩子与母亲一块,与老公商量着,是要去林文才家里一趟。于是和陆夫人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边出门,边是打了电话给林文才。林文才与女儿回国后,是在北京里另租了套房子。这套房子是范慎原给他们父女两找的,自然比原先那个小出租房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范慎原应该私底下自己先拿钱垫了些人情,租给林文才父女的租金比起北京同等出租房市价要低得多。
开车的蒋衍,接过老婆的电话,和林文才在电话里头沟通具体住址。开到那里,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竟是位在北大和清华中间的黄金地段。开到小区路口,林佳静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一副心焦如火的模样。
“怎么了,佳静?”蔓蔓和老公下了车后,问。
“我爸的腰扭到了。”林佳静说。
蔓蔓一惊:“怎么扭到的?严重不严重?”一边说,一边和老公急急忙忙跟着林佳静上楼。
进了客厅,没来得及看是什么环境,一眼先看到了客厅里扶着腰坐着像是不能动的林文才。
“小姑丈,你怎么样了?”蔓蔓边问,边催促老公,“阿衍开了车过来,我们送你到医院急诊去看看吧。”
“不用去医院!”林文才忙喊住蒋大少,道,“小毛病而已。只是我让佳静帮我搓药酒,但她力气不够。”
听到这么说,回过身的蒋衍,卷卷袖口,伸出壮实的小臂,道:“来,药酒呢。我帮小姑丈搓一搓。”
老公要大显身手,蔓蔓提心吊胆。从不知道老公还是个跌打师傅。在老公擦过自己身边时,不忘叮咛一把:“你行不行?不行别逞强!把人家的腰搓到更严重了怎么办?”
“我以前和你说我接生过猫猫狗狗你不信,这回你真的得信一回我。”蒋大少不带让老婆这般小看自己的。
蔓蔓依旧皱着眉头。
林文才听到蒋衍这话,早已笑开了嘴,说:“蔓蔓不信你,我信你。”
“还是小姑丈好啊。”蒋衍大叹,接过林佳静递来的药酒,倒出些在掌心里,摆出摩拳擦掌的姿态,可把旁边自己媳妇蔓蔓和林佳静吓的。接着,他一掌朝林文才扭到的伤处拍下去,林文才低低地哼一声,倒不见真是很痛楚。蔓蔓看着老公的手掌在患处出神入化地揉按推拿,颇有点电视剧里太极宗师的模范,与林佳静不由地面面相觑。
林文才被蒋大少按摩得舒服,哼了又哼,说:“蒋中校,你这手艺在哪里学的?”
“还能在哪里学?部队。”蒋衍说着又冲媳妇翻白眼地叹,“我早和蔓蔓说过了,她不信。我在教导队那么多年,能不学点这个知识,能当个合格的教官吗?”
蔓蔓撇撇嘴巴,才不给老公得瑟的机会,道:“你有说过给我按摩吗?”
“这不简单,只要你点头,我今晚上马上给你做全身按摩。”蒋大少只要想到两只手在老婆身体上上下摸索的感觉,难免垂涎三尺。
林佳静捂着嘴巴吃地笑了。蔓蔓闹了个大红脸,老公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这张嘴巴,让她随时有想撕烂的冲动。气哼哼背过身,拽了林佳静到旁边问起林文才怎么受伤的。
林文才说:“站在椅子上想检查个不亮的灯泡,结果给差点摔了下来。”
“小姑丈,你这年纪一天天大,和我爸一个样,但不能学我爸逞强,什么事都想自己来。这种事可以请电工,他们有梯子有专门的工具,至少比我们专业,有安全保障。”听是这样的缘故,蔓蔓不得开口批评起了长辈。
“你这话说的没错的。”感觉那患处被蒋大少推拿到纾解了,林文才拉下衣摆,承认说,“我这年纪和你爸一样是有了,只是没有到退休的年纪。”
听父亲说到这里,林佳静一个愁眉。
林文才因为要陪她这个女儿出国治病,加上回国高考,把单位的工作给耽误了。听说原地方单位对林文才开出了罚单,扣除了林文才半年的工资加奖金,而且,如果林文才不能按时回单位工作,是要被单位开除出去。说来说去,父亲都是为了自己。林佳静做女儿的,看到父亲这样不仅没有能帮上半点忙还拖父亲后腿,感到很不甘心。
蔓蔓从他们父女两的表情看出些端倪,私底下再盘问林佳静,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回头与林文才说:“小姑丈在单位里工作了这么多年,肯定是舍不得丢掉这份工作的,离退休还有一段时间。这样,不如我和阿衍看能不能找人想点法子,让小姑丈的工作调到北京来。”
蔓蔓这话说到林文才窝心的地方去了,直赞:“蔓蔓,还是你最贴心。”
林佳静仰慕地看了蔓蔓一眼。
蔓蔓说的挺实际的,道:“当然,这事能不能办成,还得让人去问问看,看小姑丈是不是能符合这个调度的条件。”
想要调进北京工作,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林文才干了这么多年,都只是个技术工人,和领导巴不上关系。想着这其中的困难诸多,哪怕行,八成得走后门,为此是否会让蔓蔓和蒋衍为难。林文才想到这,刚燃起的念头又灭了,道:“蔓蔓,如果真不行,你和阿衍也不要勉强。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你小姑丈像你爸,有两只手,都要养女儿上大学,不怕是没有饭吃的。”
在蔓蔓看来,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想给林文才找个工作,是不难的,只是,林文才不一定愿意到她饭馆里当个小领导,仍旧只想回电力局工作。毕竟,林文才在那里干了那么多年,这样中途放弃了,等于放弃了在电力局退休的丰厚养老福利。想想实在让人不甘心。
蔓蔓一边琢磨着法子,一面环顾起屋里的环境,这是个两房一厅的房子,面积约有七八十来平方米,两个人住是相当宽绰的。屋里的电器家具装修,截然不同与原先那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小出租房,原本屋主配备的冰箱空调煤气炉等设备,全是国内外知名品牌,连抽油烟机和消毒碗柜都有,看得出这个屋的主人,本来至少是个比较富裕的中产阶级。这样的条件,老实说,是比温世轩新买的房子更好,比蔓蔓和蒋大少现在住的房子都要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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