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闻,这块玉佩是姚家陆家两家私通受贿的证据,私通,这个说得过去,受贿,那是无中生有的天方夜谭。
姚家奶奶被大儿媳姚夫人扶着上车时,仍在回想蔓蔓那双眼睛,想:像,真像,比她妈更像,竟是相似起那人的眼睛。
那人是谁?
古沫。
古沫只有他们一些老一辈的人见过,儿辈孙辈都是不知道的。
陆夫人的眼睛,比起古沫,还不是很像,因为眼廓有点大,但蔓蔓的眼,是很典型的月牙弯儿,尤其是在笑的时候,眉梢,眼梢,弯弯儿,简直是一弧最美的新月。
而且,老人家还记得,古沫笑起来,眼睛不仅美,且是凌厉。
蔓蔓也是,笑着,但不忘凌厉,时刻有着捉人的刀锋毕露。
然姚奶奶这些话,是不会对这些年轻人说的,因为她自己都犯糊涂。怎么陆夫人的女儿,会像起了古沫的眼睛。
姚奶奶这些疑问,早在陆老头心里存有了。
陆老头没有找姚奶奶去追问玉佩的事,他知道没用。姚奶奶是个答应了人家口风绝对谨慎的人,绝对会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头的人。不然不会在嫁给姚老头后,为丈夫持家这么多年,做好姚家的坚实后盾一点都没有出过事。
陆老头先是找上了姚老头。
姚老头不像陆老头喜欢下棋,他喜欢养鸟,什么鸟都养,不挑。姚老头还喜欢旅游,早些时候姚奶奶身体还好,两人经常相伴国内国外云游四海。如今近期老伴身体不健朗了,当医生的大孙子亲自下了命令,不准他们两个老人家再走南闯北。
于是歇了下来后,可以和陆老头等一帮老友们磕茶闲聊八卦。
家中的事,他和陆老头一样,都是让子孙们自己去办。除非,子孙们哪里实在办不好了,他们再出马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现在,陆老头亲自找到他这里来,可以说是让他一惊。
“我觉得,你老伴送我孙女的玉佩,我怎么琢磨,原先以为是我那些对手自己脑袋犯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想到这样一块东西可能是我们受贿的证物。现在一想,我们这些对手不至于都是些傻子,还有更好笑的执迷不悟的疯子。”
陆老头口中执迷不悟的疯子,指的即是杨老太。
“你这话什么意思?”姚老头对这个事,其实关注许久了,对陆老头现在说出来的这些话,自己未尝不是有一样的疑问,“如果你是想要我去套我老伴的话,我劝你早点打消主意。她是当过机要秘书的人,拿针线封住口的人。”
“不,我只想和你确定一件事,你家老伴,与我们俩那老师古沫,关系是挺好的,对不对?”
古沫与杨老太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们是清楚的。陆老头这个推断,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姚老头不喜欢陆老头从他老伴下手调查,而是说:“如果我老伴知道些什么,而且知道这件事对你们家有危险,肯定是会说出来的。你既然是担心你儿孙,为什么不再继续去追踪你家囡囡当年失踪的内幕呢?把所有不安的因素都揪出来消灭清楚了。你说你们已经抓到黑手了。但我听子业说陆君说囡囡的养父始终存在不可信的疑点。”
姚老头这话,恰是陆老头没法反驳的。
“实不相瞒,我想去贺砚他们当年一家下乡的地方去走走,亲自去打听,毕竟之前都是派人去的,怕不够悉心,漏了什么线索。”陆老头说到了自己的算盘。
“那是,凡事自己亲手办亲自过目是最好的。”姚老头赞同他此举,又问,“你准备让谁陪你去?是贺栋吧?”
“我本想带囡囡去的,希望囡囡能记起些什么,毕竟当年经历整个事件过程的人是她,只有她最清楚。”
“她当时失踪时未满周岁,年纪这么小,你能寄望她记得什么?”
“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不来向问你个主意,你说我该带谁去?”
“陆君?子业?”姚老头摇头晃脑,“他们两个当时年纪也小,能记得清楚吗?”
“再说了——”
“是再说了,当初事情发生后,不是在场的人都一一询问过了吗?那时候记忆是最清楚的吧。现在再抓这些人问,等于本末倒置。”
“所以——”
“既然囡囡是那个男人捡的,他应该对囡囡失踪时的地方和其它过程,也很清楚。”
两个老头一拍即合:带温世轩。
这事,还需瞒着蔓蔓进行。以免蔓蔓对此胡思乱想。
确定了具体行期后,陆老头亲自上门,邀请温世轩。
温世轩听说对方是陆家的爷爷,想带他去看蔓蔓当年失踪的地方,是犹豫了一阵。
陆老头锐利地扫视他的表情,问:“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只是去两三天的时间,时间都是耽误在来回的路上。”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温世轩摆摆手,“只是,回去看你孙女失踪的地方,你不觉得心里难受吗?”
陆老头眼中眸光一闪:这男人……毫无破绽。
【163】揭开的秘密
夜晚,陆家人一块举杯庆祝陆欢明天正式进入梦寐以求的大学学府。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陆爸问。
今晚的陆司令,有点像老妈子,居然没有身为父亲对儿子说些教育家的大话。反而是,一再问起生活中的琐事。
“爸,这个你放心。妈和姐都帮我检查过三遍了。”陆欢是典型的九零后,说话时不时,爆的卖点让人惊悚,“就光是内裤,妈都帮我准备好了一年份的。”
因弟弟在饭桌上提到的小内内,蔓蔓没能阻挡住喷口而出的一口汤。
她老公赶忙给她递上条纸巾。
“你现在都十八岁了,这种事能拿在饭桌上说吗?”陆夫人都脸红了,说起小儿子童言无忌也该有个分寸。在家里仗着自己最小卖乖就算了,到了外头给人听了岂不是笑话。
“妈,我这哪是卖乖?”看来,陆家小儿子陆欢,对自己的卖乖本性有自知之明,秀气的眉宇挑得像猴子的眉毛,活灵活现,卖乖讨便宜不嫌累,“我这是与时俱进。你问姐夫,姐夫出行时,姐没有帮姐夫准备内衣内裤?”
蔓蔓表现的挺镇定的:“你姐夫不是小孩子,他的日用品都是他自己一手包办。”
陆欢抓着筷子的双手捂起脸,表示惊悚:“姐,你太超前了,你不帮姐夫买东西,难道都是姐夫帮你买东西,包括小内内?”
也只有这个弟弟,每次能挑逗到她被人戏侃的上限。
“这怎么可能!”蔓蔓爆。
可在兴头上的陆欢才不会管她怎样,勾搭住姐夫蒋衍同志的肩膀,问:“姐夫,你老实说,是不是给我姐姐买过东西?我就不信,你情人节没有送我姐姐什么这个那个的。”
切齿的蔓蔓,终于越过老公肩膀,一个栗子砸到弟弟头顶上,也顾不上了饭桌上父母一双吃惊的瞪目。
女儿飙了~
蔓蔓在此刻,竟然怀念起了她哥。
若是君爷在场,多少会给陆欢一点严厉的警告,而不是像她的腹黑父母,最爱看他们兄弟姐妹三人打情俏骂。
她老公在见她飙了后,终于,对小舅子咳了一声:别做的太过分,不然,我也护不住你。
她老公和她弟弟感情现在不是一般的好,谁让是一个专业的难兄难弟,英雄之间惺惺相惜。
“陆君不回来吗?”陆夫人问起最后给君爷打电话的陆司令。
“他忙。”陆司令道,主动给小儿子夹菜,要小儿子理解他哥。
这已不是第一次蔓蔓看见她哥加夜班没有回来吃饭了。对陆欢来说,自己哥加班出门的事,是从小看多了司空见惯,当然不可能放在心上。
等吃完饭,陆欢带着母亲做的饭盒,去给自己的哥送夜宵。他哥忙起来,有时候连晚饭都顾不上的,无论君爷在单位有没有的吃,陆夫人都是会把饭盒准备好,让小儿子送过去。
今晚,算是陆欢最后一次给自己加夜班的哥送饭盒,之后,他在大学,将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这个机会送了。
蔓蔓是在自己弟弟拎着饭盒走下楼梯后,陆夫人追出来说他还有个汤忘了带,蔓蔓帮母亲拎着汤煲,跟着走下去拿给弟弟。
走到楼下,她弟弟正打开车门,一盏黄色灯泡照在陆欢的侧脸,浓眉,大眼,有点寂寞的阴影,几分神似君爷。
她心眼儿一跳,想着似乎都从没有和弟弟单独地说过话儿。
走过去后,说:“欢儿,我和你一块送过去吧。反正,路不远。”
看了看她的陆欢,眼里闪现迷惑,但不可能拒绝:“那上车吧。”
她坐到副驾座上,拉上安全带。
操纵着方向盘的陆欢,并没有急着打火启动,而是通过车前镜,望着她,像在打量她,一双十分年轻的眼睛,在这一刻里面显出了与年纪不符的成熟气概。
“姐,等我放寒假从大学回家后,姐应该生了吧?”
“预产期是在明年一月份。”蔓蔓答。
“是啊,回来后我要当舅舅了。”一丝吁叹,从微俏的唇间溢出,“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蔓蔓以为他是想说,自己当弟弟受恩宠的时间不长,现要当起舅舅了,压力大。
“姐,等我再几年,我一定和哥一块给你最坚实的后盾,谁都欺负不了你。”
意外的转折,让蔓蔓侧眼相看刚成年的弟弟。
握着方向盘的陆欢,属于少年的秀嫩的脸皮,紧紧绷成了一层霜。
蔓蔓的手自然伸了过去,搭在他手背上,轻轻的语声如润雨,安抚他的焦躁:“欢儿,那事谁都没有错。”
陆欢是在后悔上回她被绑事件中,他是自始至终家里没有帮上忙即结束的一个。
听姐姐这么说后,陆欢只是往姐姐脸上望一眼,眼神里有与君爷一般的凌厉,然后,掉过头,启动了小车。
车子驶出了部队大院门口后,陆欢接着说回来:“姐,姐夫真是不错的人。”
“是啊,你近来不是总巴结他吗?他能不好?”蔓蔓若有若无地与弟弟开着玩笑。
“不,姐,我是说姐夫这人为人好。”陆欢不像在与她开玩笑,今晚说话都带了成人的正经,“极少像姐夫这样的,心胸宽阔,完全阳光的人,心里一点阴影都没有。”
蒋衍同志最大的优点是,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什么都不计较。
幽默,风趣,能把苦头当锻炼。
蔓蔓最记得老公说的一句话:夫妻俩人,要是晚上一块睡觉都你想着你的事,我想着我的事,这日子过得多没有意思。
说白了,蒋衍不喜欢装,不喜欢装腔作势,更不喜欢装着满腹心事。
有什么话,他情愿痛痛快快地说个明白。
什么都瞒着别人,憋在自己和他人心里头,两人心头都不舒服的这事儿有多痛苦。
她老公,和她哥,是典型的两种人。
君爷是,什么都装心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情愿瞒着别人自己装着。
要是她老公变成她哥这种人,她想都不敢想怎么过日子,忒痛苦。
不过陆家人似乎都这个性,包括她爸陆司令,她这个弟弟陆欢,平常爱插科打诨,但说到心里话,基本都是三缄其口。
今晚陆欢与她说这些话,是例外了。
有可能是因为小伙子要离家了,要长大成人了,感觉特别有些话必须得在离开前说。
“姐,我走后,我知道姐夫,经常忙于工作,时不时是不能回家的,爸就更别提了,一身责任在身,抽身顾下家都很难。”
蔓蔓听着忙接上话,点头:“你放心,妈我会照顾好。”
“姐。”陆欢挺无奈的,秀眉耸成一座与君爷媲美的高峰,“妈我不担心,妈她闭门不出,而且,妈更不会和哥吵架。”
说到底,离家的弟弟在离家之前,最操心的是怕她和她哥吵架。
“这个你更可以放心。他不是经常也要加班加点吗?我避着他还不行?”
蔓蔓现在躲自己的哥,很有经验了,连君爷爬楼梯上来的脚步声,她只要听得见,都能像福尔摩斯狗犬快速辨认出来。
“姐。”陆欢都快无话可说了,“我走了后,哥肯定会想着家里没有我,要经常回家看看你和妈。”
“那你说要我怎么办?根本不是我要和他吵。每次都是他自己挑起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蔓蔓自己都觉无话可说了。
“姐,你就忍忍哥吧。”
要她向她哥的一切土霸王条款,无条件举手投降,无限妥协。
或许别人能办到,她还真办不到。
但她可以表面装着顺从,底下暗箱操作。
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她哥是领导,她是个下属单位的妹妹,这样办难道怕会不行?
蔓蔓想通了这点后,对弟弟临走前的叮嘱,点头:“行,我知道了。”
陆欢耸耸肩膀,对能说服她,都感到一阵累。
他本也想叫自己哥让着自己的姐姐,但是,君爷那脾气,是爆起来,策动他爷爷出马都搞不定。
姐姐是柔弱的女人,总不能去顶风做案,吃这个闷亏。
应该说姐姐可能都没有见过他哥对付人最可怕的手段。
君爷这个手段暂且,对妹妹是没有用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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