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饼充饥】,一直经营顺利,在天下第一饭庄业务日益萎缩之后,整个商业区,没有一家饮食店能和【画饼充饥】抗衡。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慎原趁热打铁,打起了在城里开分店并扩展到全国办连锁店的计划。并且,在没能来得及与蔓蔓商议下,和温世轩、杜宇及谭母协商后,首先,京城里两家同城连锁店已经在近期开业,初看一周的业绩均是不凡。
蔓蔓边听边点头:论经营手段,范慎原是一流的,不需要让她操心。
但随着业务的展开,她有必要考虑起当初杜宇提醒她的东西,比如范慎原最后,会不会全部蚕食了他们的股份,把她赶出去但不要紧,主要是她爸。至于她的制胜法宝自己的厨艺,范慎原可以不需要赶走他们父女,但可以把他们沦为饭馆的技术人员。
生意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她有这方面顾虑并不奇怪。
“范经理。”感觉范慎原是个有情感的生意人,不比其他冷漠的老板,蔓蔓说,“你知道我的股份,其实都是我爸做名的,我爸他是个怎样的人,我相信范经理你到现在一定能了解。我爸他绝对是个至情的人,天下少有的有情汉子。你对他好,他可以对你十倍好。”
早已听出她言外之意的范慎原,微然一笑,笑中带了丝感慨:“蔓蔓姐,你我相处到现在,你都还不了解我吗?”
“范经理?”
“我当温叔为真正的叔伯敬重,事实上,我甚至把温叔当爸一样看待。我自小和淑霞失去父亲,没有能享受到父爱。温叔,就是我理想中的父亲。所以,儿子去夺父亲的财产,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我范慎原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
一听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声音,蔓蔓是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知道没有个符合逻辑的理由,是不能让她信服的。而揭露自己身份的时机,是差不多了。
范慎原小心贴到了她耳畔,道一句:“我本姓温。”
蔓蔓微张小口后,立马拿手捂紧嘴。
“囡囡?”见他们两人顾着说话都落到后面去了,陆夫人转过身来疑惑。
范慎原富有深意地朝她眯着眼一笑,站直了身体。
蔓蔓在陆夫人面前不动声色,如果被陆家知道,她不仅拉她养父入伙,而且是和温家人合作办了饭馆,真不知道她哥会不会再度大发雷霆了。
这回,她哥可能剥了她的皮都觉便宜了她。
这一路,范慎原在她后面补充:称是自己奶奶会在近期到京城来参加商会,到时候,很多温家人都会来,可能会在京城开一个家族会议。
这个家族会议挺特别,集中的都是分布在全世界各地善于经商的温家人。
蔓蔓这才知道,温家的真正祖籍,是被称为亚洲犹太人的地方。因而那里出生的人,出国游子经商的特别的多,分布于五湖四海,到世界各地敛积财富,成为商业帝王不在少数。这样一种本土风气,造成本地人对于高尚的生意人特别敬重。温家的这个会议,没有在商业领域里有一定成就的,还不能被邀请参加。
现在,她爸温世轩,已被要求势必要参加的。
她原来的二叔,一直比她爸混得好的温世荣,都没有享受过这个殊荣。
可见,她爸温世轩是倚仗了【画饼充饥】的光。
既然她爸温世轩都被要求参加了,一手搞出【画饼充饥】的她怎能不参加?
一路,听范慎原断续地提供情报,蔓蔓的头逐渐大了:耳听如果她不参加,可能会影响到她爸的前程。
陆夫人第三次疑问的目光返回来,范慎原收住了口。
前面,走来了两个女人。仔细一看,其中一个甚是眼熟,不是姚夫人吗。
姚夫人扶着的是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身上穿的一件印染富贵紫色花衫,黑色绸缎长裤,脚是一双北京老布鞋,衣着得体,仪态不凡。这使得,平日里注意穿着打扮的姚夫人,为了配合老人家,不得不做一些调适,比如着了一身青紫衣服,但不敢有花样,偏于素淡。
看得出来,姚夫人对这个老夫人极是尊敬,挽着老人手臂,一步一步小心搀扶跟从,在他们后面,距离不远,似还有两个跟班。
蔓蔓来不及猜想,陆夫人已是先提醒女儿:是姚奶奶,你等会儿记得叫奶奶。
等姚夫人与老人家走到跟前,蔓蔓在母亲的示意下,连忙唤了声:“奶奶。”
姚奶奶先是有些疑惑,问姚夫人:“燕儿,你说这是——”
燕儿是姚夫人的小名。
“她就是囡囡啊。”姚夫人贴着老人家有点耳背的耳朵边一笑一说。
听到“囡囡”两个字,姚奶奶眼睛里忽的是放出了光彩,用一双老眼上下左右地端详蔓蔓的脸,看了几遍看不够,对姚夫人说:“你给我老花眼镜。”
姚夫人笑嘻嘻的,将口袋里兜的老人家御用的眼镜摸了出来,仔细拿眼镜布擦拭了递给老人家。
戴上眼镜后的姚奶奶,好像通过放大镜,眼睛睁得特别大,都要往蔓蔓脸上贴。
蔓蔓都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忆莲,你女儿与你,长得像。”姚奶奶最后说了一句中规中矩的评价。
蔓蔓不知道姚奶奶这话是好是坏。
“是。”姚夫人接上话,“囡囡长得像她妈,和她爸不怎么像。但是她这性子,和她妈就不怎么像了,是像极了陆家人的脾气。”
蔓蔓听多了,现在是习惯了人家说她脾气像她哥。
“哦。”姚奶奶缩着嘴唇道,“我记起来了,子业都和我说过,她常和她哥顶嘴,搞得他夹在中间焦头烂额。”
突然提到姚爷,而且是姚爷自己承认夹在他们兄妹之间受了不少苦。
蔓蔓倍觉歉意。
“妈。”大概是没想老人家会在突然之间将自己儿子的牢骚招供出来,姚夫人面对蔓蔓挺尴尬的,“子业他在周围呢。”
姚爷是知道今天自己奶奶要出门,专程请了假出来,因为姚奶奶近期身体不是很好。
等到姚子业出现,与范慎原打上了照面,蔓蔓一惊,方是记起不知该作何解释她和范慎原一块出现,并且在买调料品。
姚爷陪自己奶奶出来,是不需要穿军衣的。里面一件M字开头的字母圆领纯棉白衬衫,外套一件浅蓝小西装。
清新,爽目,绅士,不羁。
配上一等一的俊颜,姚爷这身走到哪里,都是明星的范头。
范慎原除了个子矮一些,论容貌,也是个帅哥,而且是唇红齿白的娃娃脸,与姚爷的妖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但绝对为师奶杀手。作为生意人,加上自小良好的家庭教养,他哪个时候都是很注意自己的行装搭配。
里面一件灰色字母纯棉T恤,外是一件蓝格子短袖衬衫,脖子上,垂落一条装饰的链条,戴的是一颗小钢球,典型的卖萌型潮男。
一个帅哥,或许只是吸引百分之五十的目光,若是两个帅哥并肩,那绝对回头率可以达百分之百。
蔓蔓突觉自己身边帅哥太多了,搞得她现在出门,不敢和她哥、她老公、她弟弟一起倾巢而出,恐怕有了今日的体验后,她需加上,把范慎原也拉入黑名单。
四周女人的目光,老少都往这里盯,让他们一众人芒刺在背。
姚奶奶呵呵地笑:“以前,只有我带子业和陆君一块出来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没想到,今天我故意支开陆君,现在又碰到了。”
“这位是——”姚夫人问起。
既然范慎原躲在后面都如此引人注目,并且似是能与自己儿子一较高低,姚家人想要忽略都不行。
“他是我师哥的朋友,今天刚好在农贸市场遇上,所以一块走。”蔓蔓急中生智,搬出杜宇挡驾。
“我姓范,叫范慎原。”范慎原大大方方,向姚家人行个礼。
仪风自然,得体中体现出一种高贵。
姚家人顿然对他刮目相看。
姚爷狭长美睐轻微夹缝,可以见到范慎原眼中射过来的一抹当庭对抗的锋芒。
两个帅哥之间风云暗涌,女人们,却都毫无所觉。
只因这两个男人都时时刻刻保持在女人面前的绅士,尤其是在蔓蔓面前。
范慎原不喜君爷,也不喜姚爷,太记得第一次两爷到饭馆吃饭,拉开他家厨房的门想捉蔓蔓的那种霸道的气势。
姚爷对范慎原的印象,也从上回那个处事圆滑的饭馆经理,到今日升级为是一个不可小看的男人。
“妈,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姚夫人说,主要是担心老人家出来活动太久身体不方便。
姚奶奶听大儿媳的话,招呼大孙子:“子业,你送囡囡和她妈回去吧。我看她们好像是自己出来的。”
老人家火眼金睛,比年轻的姚夫人眼神更锐利,完全不像需要戴老花眼镜的程度。
眼瞧,姚爷在听说她们是单独外出时,眉间似有不悦。
距离蔓蔓上回出事的时间不到两个月。
蔓蔓和陆夫人都不知作何解释。她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可能带保镖。然后,也不能因为男人不在家,一辈子不出门。
在这个时候,范慎原像是见她们为难,挺身而出:“我顺道,本来就预备送她们回去的。”
姚爷倒也挺会灵活应变的,竟然眉角一勾,道:“这样,刚好两辆车,你送一个,我送一个。这样大家坐着更舒服。”接着,是其他三个人,都未能消化他这条乍然听起来合理其实不合理的建议时,姚爷已经自作主张安排好了:“请范先生送陆夫人先走。我的车,停放的地方要绕个弯,比较远一点。”
陆夫人喔一声,逆来顺受,加上是姚爷的安排没有任何怀疑,走向了范慎原停车的方向。范慎原只得跟她去,不忘向姚爷深意地一瞥。
蔓蔓见都变成这样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走向另一边停车场的姚爷。
“囡囡。”
蔓蔓一个激灵,猜得到他故意支开她妈和范慎原,必是有些话要私底下问她的。
“你老实告诉姚大哥,他是谁。”
姚爷的声音在这一刻有些严厉。
“姚大哥,他其实不是坏人。”
“是,我还知道他是【画饼充饥】的经理。你说你和【画饼充饥】的经理在这里见面,能脱得了中间的干系吗?”
是不能。
蔓蔓来个无赖的反问:“那姚大哥你都能猜到实情了,想怎么办?告诉我哥吗?”
“囡囡。”
姚爷顿住脚,回头看她。
狭长的眼睐,极致的目光,莹莹在中间幽闪。
这是一双夹杂了多种情感的眼睛,比起她哥,有时更令她手足无措。
因为她知道,从一开始,他就在帮她,帮了她许多许多。
她蔓蔓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无悔地帮她但从不要求一点回报的人。
“姚大哥,我知道你和我哥一样对我很好,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你和我哥的立场是一致的。”她尽可能委婉地去说,希望不会伤害到他。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珍视的心情,他都感受到了。
有她这样的回应,他已经很高兴,很心满意足了,他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手伸过去,抚在她头上:“我是和你哥一样欠了你很多,想补偿都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哥有你哥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和想法。立场一致,并不代表方法一致。”
“姚大哥?”
“我不会告诉你哥的。”他道,在看到她似乎松口气时,脸上一丝严峻,“不过,你哥早已派人去查,不可能这点小事到这时候都查不出来。”
蔓蔓一怔:她哥早知道了?
可她哥为什么半句话都不向她提?
现在回想起来,她哥在这一个半月里的平静,是有点不寻常。她本以为她哥是在致力于江晖的案子,无力抽身来管她的其它事情。
若不是的话,她哥究竟都查了些什么。
长睐,是在她闪烁的月牙儿眼中闪过,紧接黯然:他们背着她做的事情,远远不止一件。
……
因为江晖的事,陆家的调查,率先不是开展在江家,相反,又回到了温世轩身上。
这是由于他们听说了蔓蔓戴的那块假玉佩在美国被人送去做鉴定了,再一次证明了杨家对玉佩关注,但对其中的内幕一无所知。
可这不意味,陆家和姚家,对这块玉佩,就真的是什么都知情。哪怕这块玉佩是姚家奶奶送给陆家女儿定亲用的。
没错,这块玉佩是姚家奶奶送的,但不是姚家奶奶自己的东西,同样不是姚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宝贝。玉佩,是姚家奶奶从其他人手里拿到的。那个人,正是杨老太的原配古沫。
古沫要求姚家奶奶送这块玉佩给陆家长房以示友好,希望陆家姚家两家永世结好。
古沫这份对陆家姚家的情谊,姚家奶奶收到了。于是遵照古沫的指示如此进行。姚家奶奶想到自己有孙子没有孙女,于是送给了囡囡当两家娃娃亲的信物。
外界传闻,这块玉佩是姚家陆家两家私通受贿的证据,私通,这个说得过去,受贿,那是无中生有的天方夜谭。
姚家奶奶被大儿媳姚夫人扶着上车时,仍在回想蔓蔓那双眼睛,想:像,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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