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憋住气,又看到那粽子干瘪到一定程度后尸身上开始渗出液体,像是出了一层汗。
我还在它下边,眼看着那些液体就要滴在我身上。
我用力撑起身,想要翻过来,这才感到我的背上也被那层丝包住了,我彻底成了一个茧。
还想闷油瓶和胖子肯定会过来帮我,这下我也变成了茧,地上不知道落下来多少。
他娘的,他们能分出哪个是我吗。我心里一阵绝望。
身上还有衣服,于是一手卷住袖子挡住脸,另一手拼命地用刀捅丝壳。空间太小了,我有力气也施展不开,何况当下体力已经相当透支。
而过了这么久也没人过来帮我,不难推测,外边的局势肯定也非常紧迫。
被这种丝包上之后实在太难挣脱了,不敢想象我们之中再有一个人被包上。
这时候要赌一把了,我割开我的手掌,血渗出来,我把沾血的刀刃贴到丝壳上,蹭上血,再用刀捅。
没有什么效果,我的血竟然还没有恢复。
我也急了一脑门的汗,又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滴下液体,同时肺里的空气也告急。
就在我打算再用蛮力的时候,我看到另一边的丝壳上忽然渗出一片红色。
“避开这里!”有人在丝壳外喊道。
紧接着,黑色的刀刃扎进来。
闷油瓶对我,一定是真爱。我心说,不然怎么我变成茧了,他还认得出来。
闷油瓶使劲划了好几刀,终于把丝壳划出一个大口子,他伸手进来拉我,刚碰到他,我又立马缩了回去。
“等会,我好像被……”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说,“感染了,我还是自己爬出去吧。”我确实担心,虽然看起来闷油瓶的血还是可以克它们。
可他自己不担心,又伸手要拽我,我就又躲开。
闷油瓶啧了声,一脚踩在丝壳破裂的边缘,把洞踩得更大,直接两手伸进来捞我。这姿势……
我破壳了,闷油瓶就像妈妈一样把我抱了出来。
外边场面仍旧是一片混乱,但多是在地上抽搐的粽子,胖子那又解决了一只,老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再有新的茧掉下来。
“没了?”我有点难以相信,见闷油瓶皱着眉,又不由得问,“我很香吗?”
闷油瓶脸色一沉,直接伸手扒我:“衣服脱下来。”
我一愣,心说这他娘的是什么味,功效是不是有点犯规?真爱也不能这么随便啊。
我边脱衣服边道:“你怎么不脱。”
我脱干净了上身,闷油瓶仔细检查着我身上还有没有挂着那种粘液,我其实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也赶紧抹了抹。
好在离开了茧的封闭环境,和那种香气,尸身上渗出的液体没有发挥作用似的。
我没有感到身体有异常,闷油瓶来得及时。
胖子走过来,道:“你俩啥意思,现在就要来一炮?”
我瞪他一眼:“老子差点变成敌军。”我四下看了看,“你们战绩喜人啊。”
胖子抬手一指:“喜人个屁,敌军开始打防御战了。”
我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白高兴了,岩壁上还爬着好多只粽子,它们比起刚才的疯狂攻击现在安静了不少。
“它们怕你胖爷,上去了,不知道琢磨啥呢。”胖子道。
我看着不对,刚才的粽子都只知道一个劲的进攻,这会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闷油瓶道:“它们的记忆共通,如果感应到同伴危险会慢慢改变攻击方式。”
原来还会进化,智商在升高?要是抓起来养着,是不是过几天就会算数了。
老四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我们当下都很疲倦,胖子和老四挂了好多彩,连闷油瓶身上也有几道伤口,我的体力也不行了。我们基本都强撑着站着,跟那些攀在岩壁上的粽子们对峙。
我突然很确定,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倒下去,它们都会大举进攻。
也无法跟它们谈判,看来要来一场最后的你死我活。
谈判?我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一开始还觉得离谱,但仔细一想,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闷油瓶说它们被身体里的粘液控制,如果类比那些僵尸蚂蚁,必定有一种喷射出“孢子”的“真菌”,就是背后控制这些粽子的东西。我们只要找到,或许真的可以跟它们谈判,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控制它们。
“那些粘液最开始是哪来的?”我看向闷油瓶,“不如去消灭源头。”
闷油瓶点头,我看他脸色阴沉,但表情却很镇定,目光锁定在琉璃砖台中央的黑棺那里。
“不要惊动它们。”闷油瓶低声道,“我们趁现在去开棺。”
“开棺?”胖子显然一时还没理解我俩的逻辑,“棺材里有杀粽剂?”
老四也道:“不好吧,那里边不是还有僵尸?”
“听他的,”我道,“或者你们想想,按说棺材里的主和这些粽子,是敌人,对我们来说……”
“敌人的敌人,就是哥们。”胖子道,“胖爷懂了,这招可行。”
我心说也没那么简单,搞不好人家联合起来,不过闷油瓶这样说,应该是有尝试的价值。
我们四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渐渐向棺椁靠近,那些粽子仍旧警惕的盯着我们,气氛搞得很僵,又很诡异。
我们来到葬坑前,那黑棺仍旧稳稳地安放在中间。
闷油瓶上前一步就要下去,我想到那段幻觉,还是觉得不安。
这具棺椁是整个陵墓的核心,它看起来越是简单,就越是隐藏着危机。
手已经下意识地伸过去,我道:“你要下去?那我也下。”
“我去,还你跳我也跳呢,”胖子道,“你俩真是够了。”
闷油瓶摇头,看向那些粽子:“它们不对劲,你们盯着,下边有什么变动,你们要退开。”
闷油瓶一向是这样。
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他跳下去,我蹲下来看着。
黑棺下边有很多纵横的梁木支撑,而梁木之间还有很多青铜锁链,估计也是一个小型的机关。我想到幻境里黑棺可以升上来,可能是靠它们。
之前没有时间仔细观察棺椁,这下看到黑棺上也有一层细密的纹路,我看过了那些壁画,还是3D版,纹路很容易就看明白。
有蛇也有其他的神兽,幻境里“张海客”跟我说过,两条蛇代表的是两个不同的神,分别掌管人的肉体灵魂和精神灵魂。之前的青铜棺,上边是蛇头,里边装的是转生之魂,这个是人头蛇身的,封的应该就是那个有邪恶灵魂的祭司巫师的精神魂魄。
说是精神魂魄,肯定还是有肉体承载的,这里头估计正睡着一只千年大粽子。
闷油瓶落到棺盖上也看了一圈,最后俯下身去查看正中央的部位。
那里有个凹槽,我知道的。
青铜棺上也有,放那枚蛇头戒指,再以血作引来开棺。
黑棺上面的,一定是放人头戒指的,而那枚戒指,是在那个小粽子手里发现的。
现在,在我的手心里。
闷油瓶仰头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
“在你那?”他伸出手,“给我。”
我伸手过去,把戒指套在他指头上。
这戒指肯定是给女人戴的,不合适闷油瓶。
我抓住他,跳下去。
第65章 眼神
闷油瓶接住我,又低头看套在他指头上的人头戒指。
“小粽子手里的,老四说他俩一人拿了一个,看来是真的。”我笑道,“不合适,还是回家买。”
闷油瓶很少回应别人这样的玩笑,平时我跟胖子扯段子他都懒得理,这次他倒是抬眼看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哎呦,我心说快打住,不要太配合我,我这个人有时候特别得寸进尺。
闷油瓶却忽然把一个东西递到我眼前,正是另一枚蛇头的。
“你先拿好。”他郑重其事地道,“还有用处。”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也……跟谁学的这套。”
闷油瓶拿下人头戒指,道:“过来。”
我看他又严肃起来,便对他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要……”
闷油瓶侧头看我,我立即咳了声,道:“注定要来开棺。”
我确实有这种感觉,其实自从我们发现这座墓的古怪,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棺椁,里边有所有真相,我就一直感到我们这一行,好像就是被什么安排,来开棺的。
只有开了这个棺椁,一切才能结束。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时候人是可以感到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可能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难,或者转机,有所预知。
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当下唯一的选择了。
闷油瓶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道:“好在,还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想笑,“我是不是该紧张点。”
闷油瓶伸手抹了抹棺盖上的凹槽,轻声说:“很快就好。”
我偏头看他,我知道有些事他没有告诉我,像是张家的事。不过他有谱,我可以等。
闷油瓶将人头戒指卡入凹槽里,凹槽发出清脆的咬合声,听着很爽。
这次我没法帮忙,他又放了点血,像是开青铜棺那样,麒麟血融入以凹槽为中心的细密纹路之中,在上边游走,然后整个黑棺都似乎泛出了血光。
这些纹路不仅在棺盖上,也蔓延到棺椁的其它地方,这场景就像是无数的红线包裹住了黑棺。
我们对视一眼,闷油瓶便发力转动戒指。
一开始有些卡,但戒指顺利转动起来后很快就开始自己旋转。
我们退开一些,跳到棺椁下的横梁上,只见整个黑棺上的纹路都变得更加鲜明。
这些纹路组成了一个个图像,是我在壁画上没有看到过的。整体的感觉很不好,如果壁画上的是人间和天堂,那么这里的一定是地狱。对比还是很明显,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红黑颜色混在一起本来就很有视觉冲击力,我看那上面画的不知是神是鬼,都像夜叉似的,一定是凶神恶煞。
忽然,那些纹路上又增加了一层“纹路”,我看清发现,那根本不是纹路,是裂缝,这棺椁是要裂开。
也是在同一时间,我们脚下的横梁开始震动,棺椁也开始震动,我眼前一晃,差点摔下去。
闷油瓶一把扶住我,道:“坚持一下。”说完他直接用刀去撬棺盖上的缝隙,示意我也加入,我们一块助这里边的东西破棺而出,却没法肯定结果是好是坏。
胖子在上头大吼要不要帮忙,我也吼回去,让他守着上边。
终于,整个棺盖都被我们撬开,同时一个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爆开来。
我一下没有分辨出声音的源头,那声音实在太响了,像是这里的整个地下世界发出的一声怒吼。
“上去!”闷油瓶喊道,那声音还在持续,他的声音几乎被盖住。
闷油瓶推了我一把,胖子一拉我就爬了上去。
转头去拉闷油瓶,棺椁下的横梁忽然发生变动,青铜锁链像是被什么牵引拉动起来,闷油瓶之前踩的那根突然就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不仅这一根,缠绕在它们中间的青铜锁链牵动,其它的横木也都开始平移旋转。
闷油瓶平衡能力好,立即稳住身体,可我见他还不上来,不由得开始心急。
我冲他大喊:“等什么呢!”
闷油瓶抬眼看我。
那个瞬间,我无法准确形容我的感觉,像是整个人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脑子又一下空了,只剩他的眼神。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很多情绪,很多想法。
从前闷油瓶的眼神总是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忧,没什么能落到他眼睛里,仿佛他的心就不在这个世界上。
我已经习惯了那种空白,现在却被它突然的改变钉住。
“你们先退开。”闷油瓶说。
耳边的轰鸣还在继续,但是我就是听出了他这句话。
胖子开始拉我,老四也喊着要快点撤。因为我们脚下的琉璃砖台也开始震动,所有的一切都颤抖起来。
我盯着闷油瓶的眼睛,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
“等我。”
闷油瓶说,我没有听到,看口型应该是这两个字,然后他转头就朝棺椁走去。
就像我之前的幻境里一样。
我没去拦他,我的体力其实已经到极限了,全靠着要逃出去的念头撑着。这时候就算站到他旁边,也帮不上任何忙。
胖子也是,他年纪大了。
我很清楚,最后的事,也许闷油瓶一个人去做才是最稳妥的。
如果是十年前,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再跳下去。那时我对于这样的事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为了一个人好,总是可以有理由去干涉的。
我把行动的初衷想的太简单了,的确简单,也善良、天真,但不一定正确。
每个人的问题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需要的,是正确的解决办法。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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