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黛玉和张嬷嬷出了院门偏巧远远的有一道身影立在树下正往这处看来。黛玉因着在寺院之中并没有带纱帽,这会儿却是感觉到了那目光瞧去虽然不明朗,但是分明是那竹林之人。心下一惊,暗道:怪道声音那般耳熟,原来是他。
张嬷嬷顺着黛玉的见着是程潇顿时有些无奈,只低声道:“那是成国公世子,就是他救了香卉。”黛玉这才觉出不好,自己既然盯着个男子看,顿时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忙收回了目光低声“恩”了下不再说话,只一心走路。
张嬷嬷见此才闭口不言,只是瞧着程潇的方向却是有些不满,世子爷什么时候也这般不知礼了,回头只怕要叫王妃收拾了。
程潇目力极佳自然接受到张嬷嬷的不满,只是略显尴尬的避开,他又不是真的登徒子,只是想见见林姑娘而已,真心没别的想法,其他姑娘他可一点也没想见。
却说这一场好好的佛诞小聚生出这不少的是非,众人回去之后却是各有言说。
那南安王妃是个真心疼女儿的,为着这个回了府里就去求了南安太妃,南安太妃对着自己这个儿媳一向没好感,也懒得搭理只觉得不聪明但是没想到笨到这个地步,当日她要教养霍倩,这人不答应,如今可好教出个这般的女儿,丢尽王府的脸面。虽然气得要死,可是南安太妃也不能真的放着不管,只能接过这事。不过她也不是好性子,直接将霍倩关进了佛堂思过,就是南安王妃也被关了禁闭,次日就往宫中递了牌子求见,抢先进宫跟皇后请罪,只虚言小姑娘口角,自家姑娘言语失谨理当受罚。
不得不说南安太妃手腕高明很多,若是其他情况指不定就叫她满意了,甚至对着黛玉心生不满。只可惜她虽然已经不耽误却有人先了一步。
那位找的不是皇后而是皇帝,皇后早得了皇帝的话这事不必管。皇后是个聪明的,只这一句就知道这里头只怕还有原因,因此对着南安太妃的话只听着其他的半句不多说,叫南安太妃猜不着意思。、
至于皇帝自己却是大有看戏的意思,程潇的婚事宫里外头几重意思,连他父皇都不敢轻易下旨,他自然没打算搅和,不过若是程潇自己有了主意,他很不介意看回好戏。
除去相关人家,却说这一夜尚有一家人也在谈论今日之事。正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沈彬同他的夫人张氏。从夫人嘴里得知林黛玉受到的委屈沈彬叹息道:“只可怜林贤弟这一根骨血,没个依靠,但凡咱们家能帮得上的夫人也费心多看顾些。”
“夫君只管放心,依我看林姑娘是个有成算的,身边又有这宫中的教养嬷嬷在,哪里还有需要多担心的。今日个是没瞧见,那南安王府两位都吃了大亏。”张氏笑道,不过眼底却有些淡漠。她自己平素是个讲究规矩的,更喜欢那些个安分的女孩,林黛玉这般聪慧过头兼口齿伶俐,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尤其隐隐猜到夫君的打算越发是如此。
听出张氏语中的敷衍之意,沈彬微皱了下眉头到底没说什么,张氏也无意真的惹沈彬生气只另起了话题道“算起来,瑜哥儿也不小了,正要请老爷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差不多年龄的不说成婚,亲事总该定下来了。”瑜哥儿正是她同沈彬的长子沈瑾瑜。年十七,聪慧好学,出于众人,六岁能文,十五岁一举得中解元,名扬京城。沈彬虑其少年成名行事不稳,刻意压了一场却是想着明年的大比。闻言只道:“不急,瑜哥儿明年正要下场,倒不如等结果出来再说,那会儿也好说些。”
“我也是这么一提,也没说这会儿就定下来,只是先相看好了,待到殿试结束那会再过六礼,不正是双喜吗?”张氏笑道。
沈彬眉头微皱只道:“瑜哥儿也没多大,到底是科举要紧。这事先放放再说,若是有人提你也别答应,我心里有成算。”
见自家夫君要死不松口,张氏到底将将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转而道:“既是如此夫君有打算就成,只别耽搁太久的好。”
到底是夫妻两个主意不同,让张氏先回去了,沈彬一人在书房内闭目沉思有些叹气的将藏于书桌内的一封信取出放在手中摩挲,心底犹豫不决。
正在此时忽有敲门之声“父亲,孩儿可以进来吗?”
沈彬转手将信放回原处道:“进来吧!”进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相貌英俊,眉眼中难掩锐气,虽然一身儒服却有潇洒之意正是他的长子沈瑾瑜。
“父亲这么晚了还未歇息?”沈瑾瑜见安后有些担心的询问。
沈彬对着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子倒是并不苛刻只道:“没什么事,在书房坐会,你这会儿才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沈瑾瑜闻言只笑道:“并无什大事,只是碰上旧友小聚了回倒叫父亲担心了,是孩儿的不是。”
父子之间一贯亲密,且沈彬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分寸自是不会为这个事情责骂“你有分寸为父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有件事情为父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思。刚才你母亲谈起你的婚事,为父的意思是等明年大比之后再看,我儿如何想。”
沈瑾瑜闻言沉吟了会道:“婚姻之事自然是父亲母亲做主,孩儿没有异议,只是到底明年还有要事,若是不甚急的话孩儿也想大比之后再行婚配。“
他自来聪明,母亲几次试探也父亲的欲言又止让他嗅出了不同寻常之意,虽觉奇怪不过是婚事父母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分歧,不过他少年慕艾,若是可以还是想得一琴瑟想和的美眷,只是婚姻之事到底是父母之意,大比再即委实是不愿父母为此事在生嫌隙,倒不如来年再提,说不定也就意见相合了。
“既然你也是这个意思,我就让你母亲不必着急了。虽说你学问什么的都算扎实,可是这科举之事也非一定之事,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言自己一定榜上有名,切记戒骄戒躁,方是正途。”沈彬对着儿子的说法尚算满意,因此而只提点了几句就放他回去了。至于那件事情还是待他科举之后再提吧!左右还有两年的孝期。
☆、第三十五章
佛诞日之事随着刘家人回了京城暂时被黛玉放下了,是对是错自有公论她也不屑于再去说什么,可惜到底她心善了些,南安王府所为若非程潇从中暗助只怕她吃了大亏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
黛玉虽然不懂,但是张嬷嬷到不至于小看那些内院的女人,尤其是南安王府那位太妃,只是这些个事情却是不好对黛玉讲,只暗自思量舍了这张脸面走动一番打听下情况。只是没得她做什么,就有程潇的亲信传话,只叫她安心。
这事来得古怪让张嬷嬷很是吃了一惊,可是来人只是传话的却不好问,若只是自己胡猜反倒是不好了,只得将这事暂且按下不提。
法事完毕后黛玉就将前往般若寺借住,没有再往贾家递消息,只叫了林成来接。不想还有意外之喜,黛玉瞧着许久不见的徐澄也是满脸喜色“师兄怎么来了?”
徐澄闻言笑道:“之前师妹在那府里头不好去见,好不容易听林叔说你在这自然要过来瞧瞧,等你去那般若寺,越发见不着人了。”
那般若寺尚有一有名之处,那寺院却是不接待男客的,就是送的人也只许在外等候,绝对不许入寺内。这规矩很是严谨,倒是得了京中上层的亲眼,若是寻常的散心静心什么的,还是更愿意去那里。
闻言黛玉只抿嘴笑了笑“师兄这话说得我倒是不敢去了,我住那儿也就是求一个安稳,也不是要一直待在那里头,若是住得闷了自然还是要出来转转,也好回府里头瞧瞧,在京中这么多年我还从未到过自己府里头呢!”话语中有些可惜之意,那林府虽然只林成几个在,到底是姓林,那才是她的家。
徐澄哪里不知黛玉的心思,见此暗悔自己失言忙岔开道:“看我,太高兴了,倒是忘了重要的任务。”“什么?“黛玉奇道。
“还能什么,还不快让我瞧瞧,这些日子可有好好的注意身子。”徐澄佯装生气的道。
知他是好意关心自己,黛玉只笑了笑就让他把脉,自觉自己一向很是听话,应当是无事的。
果然徐澄细细的把完脉后眉头松展“师妹的身子已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只是以前那个方子却是不合适了,我另开一个疗养的方子,再细细的调理,到你及笄的时候就该与常人无异了。”得出这个结论他也是很高兴,要知道老师生前很是不放心黛玉的身子,如今确实好了才好对得起老师。
紫鹃送上笔墨纸砚,徐澄新开了个方子并一应的注意事项都写上。紫鹃接过仔细的瞧瞧,具是平日生活饮食上的一些小事,虽然繁琐些,只为着姑娘的身子怎么都不嫌麻烦。
徐澄见他看的仔细笑着打趣道:“你这丫头倒是心急,可看得明白?”
“师兄这是小看我啦,我身边的丫头若是连字都不认得,那我可不答应了。”
黛玉的话落,紫鹃接口道:“回徐少爷的话,虽然我们是下人,只是跟着姑娘很不敢丢姑娘的脸面,不说吟诗作画,字还是认得几个的。”说着客气只是那眼神可不大像。
若说这两个的关系实在不算多好,紫鹃从前儿为着徐澄给自家姑娘出主意连累得姑娘劳动连带的算计了回徐澄,不想被徐澄发觉,两人打那之后却是一发不可收拾。几次你来我往的,就是黛玉亲自出面说合都没成效。到如今还是这般,面上客客气气的,这话里总是带着些硝烟。
黛玉抢着回话是不想两人再起争执,却没想还是没拦住,如今也就随他们便,左右当是趣事。其他人倒还罢,只张嬷嬷眉眼微动,虽然这会儿没说什么,但心中却是有了想法。
眼见的差不离了才打了个圆场“好了,紫鹃还不下去瞧瞧行李可收拾妥当了,若是她们不清楚落下了可就不好了。”
紫鹃答应了去了,眼前紫鹃离开。黛玉方道:“师兄怎么也同紫鹃计较起来了。”
“我那里是同她计较,只是你这丫鬟有些好玩罢了。逗她几句玩,说起来她对你倒是忠心的很,初见那会为了给你治病急得跟什么是的。”徐澄想到当初那会儿脸上满是笑意。
黛玉瞧着心中模糊的闪过一个念头,只微垂着眼帘轻声道:“可不是,这么多年陪着我扬州京中的跑,虽说是主仆但我也是拿她当亲人看的,只盼着以后能有个好的前程。”这话有些隐晦,徐澄的笑容僵了下,好在很快就恢复了。
这巧白鹤过来说,行礼都妥当可以出发了。未免耽误进城的时辰,不好再耽搁了。
张嬷嬷她们给黛玉带好了纱帽,搀着出了寺院的门,才上了轿子。徐澄亲自护送将黛玉一行送往般若寺。
因为早给了信,倒是没被拦着,只是送行的人却是不能进,只能送到门口。黛玉下了轿子和徐澄告别又叮嘱了林成几句,就随着那接引的比丘尼进入了寺院内。
说是寺院,其实那是前朝的一座王府改建而来,很多的精致得院落基本都留了下来,只是将前面改成了佛堂罢了。
那比丘尼引着黛玉一行进了靠内的一处院落,穿过游廊走道的,只见一幽静的小院隐在高大的树木中间,只看那树龄只怕有些年头了,想来该是从前儿留下的。
及到进了院子,就见佳木葱茏,奇花烂漫,更有一洼碧泉于院中,内中有锦鲤嬉戏游玩。院中有五间大房,倒是够一行人居住,收拾的极为干净整齐。只是铺盖什么的确是没有,不过想来也是,会住到这的,只怕都会用了自己的铺盖。
黛玉瞧着很是满意“若是要我说,这里长久的住着也是使得的。”
那比丘尼尚未走,也是个年纪小的闻言只笑道:“姑娘是大家子出身,咱们这里虽然环境还好,只是到底清苦些,比不得家里,也就是偶尔来住住,长久的只怕受不得这清苦。”
这话黛玉却只是微笑不语,这里到底是寺院,一应饮食什么的要跟着寺院走,那斋菜虽然味道不错只是叫那些个太太姑娘们常年累月的吃自然觉得不好,寺院之中戒律较多,虽说她们只是借住不必同这些比丘尼一道做早课,只是也不好坏了寺院中的规矩。
不过这些个于黛玉却是刚好,那比丘尼见她们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也就打算离去,只嘱咐她们什么时候去厨房取斋菜,她们自己自然有饭堂,只是这些借住的一般都是自己用,寺院之中的每日的用膳时间很是固定,晚了可是就没有了。至于那些个不爱吃的想要另外用些什么的,倒是可以借厨房用用,只是这材料得自己备着,而且寺院之中不得见荤腥。至于这些人的衣物什么就要自己浆洗了,寺院之中是不管的。
好在黛玉早就打听过了,因而这次里还特意带了个浆洗的婆子,紫鹃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