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灼娇穿的是元国的服饰,穿金戴玉的,样子灵俏,束腰纤细,完全不想北方游牧民族的女子那般高大。娇俏,灵动,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质。
使臣用元国的礼节先拜的楚浔,再对游启轻微地点点头,就算行礼了。
呼灼娇却盯着楚浔看,目光里是灼灼的凌厉。
“怎么?大陈长公主殿下愿意嫁给我皇兄为后了?”
楚浔却在她眼里看到得意,和理应如此的镇定自若。
“呼灼娇,本官已经向陛下请旨,陛下在你们来之前就下旨让本官尚公主为驸马,你们元国虽然立国,却不过是区区蛮夷,本官早晚灭之。”游启见楚浔没有开口,心中冷笑连连。到底是个女人,如果没有男子的保护,只怕亡国之时,就该成为众人觊觎的物什了。
不错,他正是想借着呼灼娇等人的提亲,逼迫楚浔嫁给他。他并非是要娶楚浔,只是他想要羞辱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还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他开口的轻蔑,就是为了让元国和大陈关系破裂,继而起兵相杀,而他正好可以成问鼎之功。
玉玺,他天天可以见到,却没有资格去触碰,真是让他不得不生气。龙椅,他站在旁边多少次?却不能去坐,这多可惜?
所以,楚浔,他娶定了!玉玺,他要定了!龙椅……他也坐定了!
“哦?不知丞相大人可有圣旨让我等一观?”呼灼娇眉稍一挑,笑吟吟道,“无有圣旨,如何说是你们大陈天子的意思?”
游启早料到了这一点,就算不是呼灼娇,楚浔也会要圣旨来看,所以他随时把圣旨带着,生怕有人耍计毁了圣旨。
从怀里拿出圣旨,游启展开,走到呼灼娇面前,沉声道:“这是陛下所盖玉玺,这圣旨乃陛下所发。”呼灼娇要来拿,他迅速地收了起来,退开,讥笑道,“呼灼娇,天子圣旨你焉能毁之?”
楚浔不说话,冷眼看着他们争斗不休。
呼灼娇收回手,嗤笑道:“你有圣旨本公主就没有?”一伸手,元国使臣立刻把一道圣旨交到她手里。
呼灼娇打开圣旨,冷笑道:“各位大人,你们看看,这份圣旨是真是假!”
走到朝臣前,教众人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道旨三人争婚,单形影单枪匹马
众臣认得出来,真是大陈天子才有的圣旨。
陆充接过来看了,大惊失色道:“这是先帝颁布的圣旨,这年号是建和二年,先帝的笔迹,天子用印啊。”拿着圣旨递给一边的内侍。
内侍把圣旨接了,匆忙送到楚浔面前。楚浔看了几眼,淡淡地点头道:“是父皇的笔迹不错。”原来让她翻遍了整个京城也找不到的圣旨在这里,可真是有趣。她原本想等肃清朝廷,便让文章等人去讨伐元国,不曾经还是迟了一步,这圣旨竟然被呼灼娇拿去了。
圣旨里面写着,长公主楚浔许配给元国大王子为妃,落款正是三月一。
楚浔把圣旨放到龙案上。
呼灼娇得意地笑道:“如此,这道圣旨先于当今天子所发,又为顺帝亲下,于情于理,长公主殿下自然要嫁我大元皇帝。”
游启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他没有料到呼灼娇还能找到比他更有力的凭证,他实在低估了呼灼娇这等蛮夷女子的用心险恶。
现下朝臣都辨认过了,连楚浔自己也承认这份圣旨的合法,看来这次求亲,他是失败了。
紧紧握着拳头,游启咬牙切齿地望着呼灼娇,不甘不愿拱手道:“恭喜元帝与长公主喜结连理。”
呼灼娇傲然而立,抬头望着楚浔道:“既然圣旨已经验证属实,那长公主殿下,啊,不,是皇嫂,本公主将择日下聘,迎娶皇嫂到元都。”
转过身,就要离开。
“这声‘皇嫂’本宫不敢担当。”楚浔淡然道。
呼灼娇回头,露出嘲讽的表情:“难道你们大陈的公主可以无视帝王的命令,随意更改圣旨,抗旨不尊么?”
白晚忍不住出声喝道:“放肆!这里岂是你一个蛮夷女子可以胡闹的地方?!”
“呵,”呼灼娇轻笑,“本公主放肆?放的是哪门子的肆?你说本公主放肆,那你倒是说说,你们长公主不尊帝父,违抗圣旨有何缘故?是何道理?”
“还真是有道理。”白晚也笑,眼里却满是杀机。
她走到廷中,撩袍拜倒:“臣白晚,蒙大陈孝烈帝下旨,儿时以宗牒为男子,并赐婚大陈公主浔以为迟暮之妻,封官尚驸马,今日,臣白晚以求殿下下嫁微臣!”
哗——众臣哗然变色。这种稀奇之事简直是千古奇闻,前所未有!
白晚虽然被孝烈帝以宗牒为男儿,但其实就是个女子。一个女子,居然当着满朝文武,和外国使臣的面向大陈天策长公主——那个被天下人仰慕仰视的神祗般的女子求婚,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
就连游启和呼灼娇都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陈近来坏事年年有,怪事特别多。前阵子出了一个长公主抢婚秦武侯爷,后来秦武侯竟然是个女的,朝廷非但没有降罪,还给她升官开府,简直让人啧啧称奇。再接下来是天子重用布衣,竟然在数日之内官升级极!现在居然还出了个女太仆求婚长公主,与手握重权的丞相,一国公主,争大陈第一明玉,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臣被惊雷般地镇住,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直眼直瞪着楚浔。
楚浔手扶着龙案,手边是那道顺帝的圣旨。
白晚从袖子里拿出一道一模一样的圣旨,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大陈孝烈帝遗诏在此,请天策长公主下嫁!”
游启和呼灼娇俱都脸色铁青难看。尤其是游启,如果说呼灼娇的圣旨是对他的嘲讽,那白晚的圣旨简直是在他脸上重重地掴了一掌,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奇耻大辱,真真是奇耻大辱!
若是呼灼娇她们把楚浔娶走,他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是那么在意,只要楚浔嫁到元国,他照样也能收复所有的兵权,届时登高不难。如今一个白晚以女子之身求亲,还拿出了孝烈帝的遗诏,他快把牙给咬碎了!
楚浔不嫁他嫁元帝,他也无话可说,好歹元帝是皇帝,他现在还只是丞相,输给元帝他忍了,等到时候灭了元国就是,而她白晚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求婚,这分明就是侮辱他游启!
好个白晚!呼灼娇也着实气得不清。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这跟抢了她的东西有什么区别?!她还想着把楚浔娶回元国,届时好借着楚浔的名义灭了大陈,让楚熙屈服,可现在一个白晚就毁了她的计划,她气得脸色都青了!
三个求婚的人都立在大殿之下,楚浔却微微恍神。
“你找到你娘亲之后,我便嫁你,可好?”
“真的?”
“真的。”
“你愿意嫁我了!你愿意嫁我了!哈哈,好开心!”
“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么?我以为这天要很久很久才会来……不对,我以为这天不会来了,可是我还是抱了希望!没想到真的让我等到了……阿浔,阿浔,你真的不是哄我的么?”
“不哄你,是真的,我要嫁你,楚熙,我要嫁你。”
……
“子锦。”
“莫要醉酒了,你身子不好……”
“阿浔。”
“你已经决定好了么?”
“子锦……”
“我们,没有关系。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你要嫁我,我要娶你,这样的关系不是很好么?”
“你答应要嫁我的,你说要不离不弃的,你要放弃我了对不对?我不会承认,我不会承认的!”
“子锦,我没有要放弃你的意思。”
“那好,那就好。我只有你了。你要是放弃我,那我也只能……”
“我们明天回泾州去,回泾州成婚,让我做你的驸马,让你当我的侯爷夫人,可好?”
“你什么都不准说,什么都不要想,吻我。”
……
她回过神来,望着白晚跪伏的姿态,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悲凉。
子锦,若是你在……
典城,太守府。
秦淮不紧不慢地吹拂着滚烫的茶水,余光瞥向呆呆愣愣了半个时辰还没回魂的楚熙。
放下茶盏,秦淮抬眸望她:“怎么?你到底把那颗药给谁吃了?”
楚熙像是魂魄飞散的行尸,听到这句话愣愣地望向秦淮:“……我……”她的声音干涩而悲凉,“我以为是情药……”
“所以你给楚怀槿吃了?”秦淮一愣,继而皱眉,“那怎么办?那颗药会让有武功的人渐渐散去武功,等到武功散尽,就会吞噬人的精神,要么是昏迷不醒,要么是灯枯油尽……”
“为什么你要炼制这种东西?!”楚熙突然怒气爆发,走了两步,急躁道,“是我太糊涂了,那种东西岂能让阿浔吃下?!不成不成,你快把解药给我,我要进京去救阿浔……”她慌乱了手脚,不知道哪样才是对错。
秦淮懒懒地揽着温暖的狐裘,整个人慵懒地窝在楚熙的卧榻上,修长的指骨青葱苍白,扣着淡黄色的狐裘,妖娆的脸上神情恍惚,腰间长长的宫绦系着一枚玉佩,淡黄色的宫穗散在床榻上,应和着那铺散随意的三千青丝。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望着急迫的楚熙,轻笑道:“呵,这次,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楚熙想也不想道:“我出一百万两银子买你的解药。”
秦淮不减笑意,眼底却渐渐冷了。她说:“她楚怀槿值一百万两银子?”
楚熙不安地靠近她,皱着眉头道:“不够?那……两百万两银子!”她的钱全部在泾州城里,虽然外边是有钱,但是这最后两百万两是她全部有的钱了。
秦淮还是笑,不过这回已经懒得搭理楚熙,闭目养神去了。
楚熙一想到楚浔身体里还有那毒药,更加惶惶不安,急切道:“事成之后,我把国库里的银子给你一半!”
一半的国库……秦淮冷笑。楚熙想要炼制长生不老,给了她一百万两,而楚浔不过是中毒,楚熙就要拿一半的国库换一颗解药……
她给楚浔算了一卦,算到了楚浔正在应劫,只怕是凶多吉少,如果她还没有炼制好长生不老药,楚熙也必然会受劫。只是她的伤还没好……不能这么快就炼制成功。
既然如此,那楚熙要解药,给她就是,楚浔过不过得了劫……与她无关。
“要解药可以,我不要银子,如果你说出让我心动的代价,我就无偿给你丹药。”她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更能看清楚熙脸上的神情。
果然,楚熙为难地皱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松开过。
秦淮望向窗外的天色,淡淡地笑了。楚熙,给你一次机会,让我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
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多久,秦淮已经快睡着了,楚熙才开口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这条命。你不要钱财,不要名利,不要富贵,不要权势,我想不到你要什么。我的一切都不是我的了,只剩下我自己。”
秦淮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楚熙盯着她妩媚的脸,轻声道:“明月,我只要再求你这件事,只要这件事就好。”她转过身,“我知道你还炼了别的丹药……”
秦淮一动不动。
无法,楚熙只能离开。走的时候无奈地看了秦淮一眼,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关上了门。
刚出门没几步,就见楚云激动地跑过来,见她便喊:“林将军和魏王合兵十五万趁机偷袭,历城丢了!十五万人马片刻就到典城!子允带着人上城头,关闭了四个城门,请主子立刻离开典城!”
楚熙大惊,抓着楚云道:“你说林辞带兵来典城?十五万?顷刻就到?”
楚云连连点头,楚熙勃然大怒,对她吼道:“快带着国师和林湘离开!快去!孤给你下命令,保护好轻语和明月,否则孤要你的脑袋!”
“主子,奴婢不走,奴婢要和主子一起……”楚云跪了下来,流着眼泪求她。
楚熙却冷静下来,生硬道:“这是主子给你下的最后一道命令……阿云,你快点带她们走!”
说罢便急匆匆地要出府去城头。
楚云决然地向楚熙离开的方向磕头,含着眼泪去找秦淮。
城里都知道了兵临城下的危机,慌乱成一团,典城太守也吓得不知所措,看见楚熙要去城头,忙不顾尊卑拉着楚熙道:“主公不可!城头危险,主公当速速离开,以便东山再起,臣愿与典城共存亡!请主公离开!”
楚熙道:“楚家人没有一个是临阵脱逃的孬种!孤要去问问他林辞,到底为何负了孤!
作者有话要说:
☆、臣叛君兵临城下,父逼女立马当前
楚熙拔出伏龙剑,随意抢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