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指不定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
秦淮半信半疑。
楚熙睨了她一眼:“怎么?难道我之前在京城确实见过她?”
“见过。”秦淮转过头去取外衣,背对着楚熙道,“只是偶尔遇见,谈得融洽,没有什么。”
楚熙低着头,把手里藏着的丹药轻轻一弹,丢到不知名的角落。故作不在乎道:“哦,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
“喏,把衣服穿上。”一件外衣落到楚熙手边。
楚云动作很快,没一刻就集齐了人。不过也是因为这几个人都在侯府附近,离楚熙的府邸很近,又都在府里没有出去,才这么快就到齐了。
楚熙让秦淮先去炼丹房准备好药材,等着她过去,她有重要的事情要秦淮办。
众人落座之后,楚风是跟随楚熙最早的人,而且也是出计最多,和楚熙最亲近的,最受倚重的,便当先问道:“主公是为了长公主之事么?”
楚熙点点头,端起茶喝了几口,缓下想要咳嗽的念头,才施施然道:“正是。”她声音本来为了扮男子特地吃了孙舍给配的药,现在变回来难免有些奇怪,自己似乎还没适应这样娇柔的嗓音,便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孤想着,怀槿要来,孤与她十一年未曾见过一面,也不知她是否还是当初那等模样。想来也是差不离。她素来不乐意有那位世子诸侯太强大,太有为,孤恰好犯了她的忌讳。孤不能就这样让她对孤起疑心。”
楚风和楚云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忍,齐齐错过视线。
他们是知道一切,可是,他们不能说。相比起让楚熙知道京城那段日子,到头来还得痛苦和楚浔对立,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她了解这些。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楚熙,也说不定以后楚熙记起来会惩罚她们。
“孤对她的记忆太模糊了,几乎记不得她是什么模样,也记不得有没有和她相处很久。总之,她既然是朝廷派来的天使,孤就要好好款待她。之后,孤要给她最高等的礼节,最盛大的迎接仪式!”楚熙揉着眉心,有些疲倦地说道。
她又喝了几口茶,清醒一下意识,抬头对他们道:“孤也不能不防备她。所以孤要和你们演几场戏。所以孤要当一个荒唐的侯爷,不问政事,不做正事。辅之先生,你以为如何?”
朱绍摸了摸他的八字胡,略略偏着头,笑道:“主公这样哪里能够取信长公主?不如臣教主公几招……”
受了朱绍的计策,又听了楚风等人的看法,心中有数了,楚熙才安排好政事军务,让苏恒主政杨帆辅之,赵龙张彻主军楚战楚逆辅之,而朱绍则另外有事去办,楚风继续流连她的酒肆去了。
楚熙觉得有些累,却又强打精神,带着楚云去了炼丹房。
秦淮等候在炼丹房许久,总算见到了边打呵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边慢慢走过来的楚熙。
到了炼丹房,闻到丹药的味道,楚熙示意楚云把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才推门进去。
走到炼制着丹药的炉子边,楚熙才褪去了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奇地这摸摸,那看看。她很尊重秦淮的隐私,所以从来没有进来过炼丹房。
秦淮看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这里很不错,药材也很充足。唔,比起皇宫如何?”楚熙顾左右而言他。
“皇宫里哪里是这里能比的?就你吃的那几味药,还不是我从皇宫里搜刮来的?而且老皇帝对我比你待我好上千万倍,要什么有什么,我若是要千年灵芝万年人参,就算他没有,也会给我弄来。”瞥了楚熙一眼。撇撇嘴道,“至于你嘛——穷酸!”
“这么说,顺帝给了你不少好东西?他可对你恩宠有嘉。”
秦淮嗤笑,“他是天子,除了自己的生死不能主宰,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得到的?”
楚熙拍拍手上沾染了的灰屑,回过头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她,直把秦淮看得毛骨悚然。
“你……你想做什么?”秦淮移开目光,不敢和楚熙对视。
“明月。”楚熙正经地喊她。低下头,又去捻那青青的草药。“听说,你给顺帝炼了长生不老药?”
秦淮不知道她这个所谓的“听说”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她之前是记得,约莫是现在忘记了她当国师是干嘛的了。
“有吗?”她不承认。
楚熙把草药松开,淡淡抬头看了秦淮一眼。
那一眼,让秦淮不禁心惊胆战起来。这眼神,和楚熙当年看着楚镇和楚照要她死时,一模一样。是冷漠的杀意。
秦淮忽然感觉到危险。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逃开。
“有。”楚熙点了点头,那神色没有半分犹豫。
“那……那又怎么样?本国师一来没有杀人炼药,二来没有下毒害人,炼了长生不死丹也是先帝的吩咐!”秦淮强行装着勇敢。
楚熙听了,没有说话。低着头,修长的指尖勾勒着草药清晰的纹路脉络。眼睫毛微微颤抖。
“不怎么样。”她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却清晰有力地落在秦淮的耳里,字字清晰,句句分明,连半点误会也不可能有。
“我要你,帮我炼丹。”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临许卿富贵,侯爷戏为君驸马
天授元年十二月十五日,天策长公主与皇太孙的鸾驾出现在了定安郡的定安城五十里之外,随行的人浩浩荡荡,军甲宫人连绵不绝,车马络绎而来。
定安城。
“到哪里了?”楚熙抬起手,让楚云给她换上衣服。
“离城门还有三十几里。来得及的。祀巽与各位大人都已经到了十里之外恭迎。”给楚熙穿好侯服,理了理衣襟,楚云退开一步。
楚熙点点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侯服,还是那身玄黑色麒麟男装,不由皱了眉头。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奇怪?她站在衣冠镜前,看了许久。太久没有穿男装,她都不习惯了这样子的自己。
眼角瞥到穿着女装的楚云,不高兴地撇撇嘴。突然计上心来,扯了扯身上的侯服,得意地笑了起来。
“换了,我要换成女装!”她转身对楚云说。
“啊?”楚云呆愣了一下,诺诺道,“那主子想要换什么女装?”
楚熙一甩袖子,眼里波光流转,嘴角勾了勾,吐出两个字:“大红!”
见楚云愣得没反应,她又好心情地说道:“越红越好!最好是跟新人穿着成婚用的女装!”连眼睛都沾染上了笑意,“孤要穿着大红的衣服,跨着高头大马前去迎娶,哦不,是迎接长公主殿下!”
“……”楚云默默地看了一眼楚熙。即使是已经渐渐遗忘了过去,心中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依旧不曾减少半分么?她蓦然想到了自己被楚熙留在身边之后,看到她那段最快乐的日子,和得到楚浔一点回应就要感动半天的样子。
借着去找衣服的动作背对着她,微微吸了吸鼻子。
找来一套朱红色的长裙,一件一件地替楚熙穿戴好,认认真真的模样,和楚熙要成亲时一样的郑重。
也许,楚熙天生就是适合穿着红色的衣服,此刻的她穿起来,似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将女子独特的美丽挥发得淋漓尽致。
楚云由衷地赞叹:“主子真乃临州第一美人。”
楚熙皱了皱鼻子,嗤之以鼻:“我也就只是个临州第一美的,那楚怀槿号称‘大陈第一明玉’,我却是差了她许多。”不过嘴边说着,心里倒是不以为然。理了理裙摆,忽然发觉缺失了一样东西,便转身对她道,“楚云,把我的双凤玉佩给我拿来。”
楚云不动。
楚熙等了半天没听见她动静,抬头去看,见她一脸为难,便蹙眉道:“怎么还不去?”
“回主子……那玉佩,丢了。”楚云低着头,不敢看她。
楚熙眉头皱得更紧,走到楚云面前,质问道:“丢了?怎么丢了?那是我娘亲唯一一次送我的礼物,我素来珍惜得很,平常都是小心收拾的,怎么就丢了?”
楚云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是主子把它弄丢了,我之前找它找了许久,主子才说不须找了,就当是丢了算了。”
不可能。楚熙下意识地怀疑楚云的话。不过转念一想,楚云对她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撒谎。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丢了么?楚云没有说谎,那就是她不知道,或者是自己把它送人了。想了想,送人比丢了更不可思议,所以楚熙只能勉强相信前者了。
那块玉佩是楚熙的娘亲唯一一次送给她的东西。平时楚熙宝贝得不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轻易拿出来,现在丢了,楚熙难免心疼。
不过丢了也就丢了,反正也找不回来了,还不如快活些。
吩咐楚云拿了一个银色的面具过来,楚云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去拿了五六个过来,楚熙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只能遮住上半部分脸的银色的,在右脸镂刻着一朵向上张扬着的火红花枝,一条条的缠绕在右脸上,看起来很漂亮,还有点诡异的妖娆。
戴上面具,楚熙勾起微笑,拍了拍手,对楚云道:“从现在起,我是秦武侯任命的引客令,侯爷去找花花草草玩去了,没空迎接天使,我是侯爷的心腹,我全权代表侯爷!”
楚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掩耳盗铃?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叶障目?是主子您得了失魂症,不是长公主殿下。
楚熙拉了楚云出门,引得来往的侍卫频頻侧目,议论纷纷。
不出一会儿,街头巷尾就开始流传着“女侍卫长大人与不明女子不得不说的秘密”的流言蜚语……
骑着马,身后带着虎威卫,楚熙故意落在楚云后头,只要楚云回头一脸不情不愿,楚熙就会狠狠瞪她,逼得楚云不得不哭丧着脸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
到了城门外,远远地便看见楚风和苏恒领着文武大臣还有仪仗乐队,穿着官服一脸严肃地候着,楚浔的车队还不曾见到。
楚云下了马一阵小跑跑到楚风耳边嘀咕了两声,就看见楚风回头往她这边看来。楚熙倒是不慌不忙地上前,对楚风就要行礼。
楚风咳了咳,故意拉住楚熙,不让她行礼,趁苏恒不注意,在楚熙耳边小声道:“你不要折腾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不过你真以为苏老头是吃素的?孙仲得还在,他人老了眼神可没老!”要不然也不会见钱眼开地养了一个见钱眼开的国师大人了。
果然,楚熙一侧头就看见苏恒和孙舍以及朱绍等人围了上来。
楚熙一想连苏恒这些人都知道了,装也装不下去。没关系,只要她死不承认这些人也拿她没办法。就先上前一步,抢先给几位臣子行了一礼。
苏恒和孙舍吓了一跳,忙避开身子,回礼道:“主……”
“竹落见过几位大人。”楚熙故意接着他们的谐音,自称竹落。“竹落今日是主公派来的引客令,有代主公行事之权,各位大人可不要认错人,主公可是会不高兴的。”嘴角挂着的笑,却有点威胁的意味。
朱绍抖了抖他的八字胡,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说道:“主……竹姑娘,难怪您这么受主公看重,原来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呐。”
“辅之先生过奖了。”楚熙笑吟吟地赞赏朱绍的机变。
正说话间,楚逆过来,先是看见了楚熙,大惊失色:“主……”
“竹落见过子流将军!”楚熙咬着牙压重着“竹落”二字。
楚逆明白过来,嘴角也抽了抽,拱手道:“竹姑娘好。咳咳,长公主车架已到,请竹姑娘接驾。”
楚熙点点头,给苏恒使了个眼色,苏恒立刻领着文武站好,仪仗队的礼乐队马上奏乐排列。
近了,天使的车队由远及近,先是身披重甲的羽林军开队,然后是礼仪队伍,跟着的是天策长公主的鸾驾,身边跟着高岩中郎将,接着是皇长孙楚笙的车架,再然后是太仆令白晚与大常侍成恩的车架,最后是一队轻骑兵殿后。
快到楚熙面前,从队伍里一匹马冲了出来,是一个侍卫,在楚熙面前停下,高喊道:“长公主殿下鸾驾在此,谁是这里的接待使?”
苏恒站出一步,拱手道:“微臣泾州定安太守苏恒,恭候天使大驾!”
说话间,楚浔的鸾驾已经到了当前,四匹良马拉的车架停了下来。
苏恒领头紧接着就跪下去,高呼千岁。
只剩下楚熙一个人站着,显得鹤立鸡群的显眼。楚云轻轻扯了扯楚熙的裙角。
楚熙挣扎一下,就要缓缓屈膝跪下,楚浔清冷的声音从车架里面传来,解救了她:“都起来罢。”
“谢长公主殿下。”苏恒松了口气,起身听候吩咐。
楚熙听到那声音的一霎那,突然有一股电流击中脑海似的,空白的脑子里极快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