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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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收藏-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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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的时候失魂落魄,下车的时候却已经恢复镇定,他向来是一个擅长调节自己情绪的人,更何况,如今没有更多时间来脆弱。

很多时间,人们表现出脆弱,是因为身边有一个会心疼的人。

如今他众叛亲离,已经没有了脆弱的资格。

从电梯出来,皮鞋的声音震亮声控灯,门口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闻声抬起头来,孔信呼吸一窒,“知君?”

温知君仰起脸,笑起来,“你果然是住这里的,王八贤那老混蛋还骗我,说你住在莫愁湖那套房子,害我跑过去敲了半天门,被邻居骂。”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孔信开门,将温知君拉进去,“大夏天你手凉得跟冰块似的,哎你从哪来的?”

“你手机关机啊,”温知君浅灰色的开衫里面是病号服,显得整个人无比脆弱,他坐在沙发上,自己摸出茶叶来泡茶喝,“我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什么???”

“哈哈骗你的,”温知君笑,“是疗养院,不过看我妈的样子,真的很想把我送精神病院去。”

孔信掏出手机,才想起从河南回来就没有充电,已经挂掉了,边拿出充电器去充电,边疑惑地问,“什么疗养院,你这段时间在疗养院?”

温知君捧着茶杯白他一眼,“亏我还和你出柜了呢,你连我被送到疗养院都不知道,我真是亏大了。”

“因为这事儿我都被子庚甩了,到底谁亏?”孔信没好气。

“你住过疗养院吗?我那不是住院,是囚禁,还是我亏。”

“我被子庚甩了,我亏。”

“敏敏天天去找我吵架,我亏!”

“我被子庚甩了,我亏。”

“……你复读机啊!”温知君恼怒。

孔信看他面色苍白、身体单薄,不由得一阵心疼,不再刺激他,“在疗养院不愁吃不愁穿,不挺好吗,你怎么出来了?连衣服都没换,你偷跑的吧?作死啊。”

“我出来前跟小姨妈说了,关在疗养院我什么都干不成,”温知君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他的面前,“孔伯伯在气头上,才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等过段时间他气消了肯定会让你回家的,我想你习惯了大手大脚,现在手头肯定也没多少现钱,这些你先拿去,密码是你生日。”

孔信二指夹着银行卡,戏谑,“哟,这是包养费吗?”

温知君无奈地笑了,“是是是,我包养你,现在,给金主我放洗澡水去,一个晚上跑了你三个窝,累死了。”

将银行卡塞回他的手里,“这些钱我不需要,你收回去吧,别让你妈知道,我不但勾引温家大少,还要温大少包养,罪过更大了。”

温知君攥着银行卡,垂眸,“小信,那天你真的是把我当成了子庚?”

孔信一怔,想到那个让他悔不当初的亲吻,淡淡应了一声,“嗯,对不起。”

温知君苦笑,喃喃道,“一直以来,我以为他是我的替身,没成想到最后,竟然我是他的替身……”

“别想那么多,”孔信拍拍他的后背,“你在我眼里,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好兄弟,我去给你放洗澡水,金主大人。”

温知君失笑,“真是没良心,我在为情所困啊,你也不安慰几句。”

“我安慰你了,别要求太多好吗?”孔信倒退着往浴室走,大声道,“我比你可怜多了,我是失恋!”

“我也失恋啊,”温知君看着他大男孩一般的神态,不由得心中酸楚,世界上不卖后悔药,当年因自己怯懦而酿下的苦酒,只有自己把它喝干。

因为当你回心转意的时候,并不是谁都会在背后等你。

他会结识新的爱人,他会将那些本该给你的柔情倾注给别人,他会被别人宠成个孩子,他会……再也不愿回头看你一眼。

孔信的身影消失在浴室,温知君捂住眼睛,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他不能哭,更不能在孔信家里哭,他的小信体贴又心软,他不能用自己的脆弱去挟持他的感情。

因为,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呀。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孔信摸着温知君瘦削的身体,叹气,“慧极必伤,你就是想的太多才整天病歪歪,光吃饭不长肉,浪费国家粮食。”

“你自己胖到哪里去了?”温知君捏着他肩上的肌肉,“我们有多长时间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十几年了吧,”孔信目光悠远地看着天花板,记忆回到十几年前,他,温知君,孟昕,明明有客房,却偏都要挤在一张床上,晚上挣被子抢得头破血流,谁都睡不好觉,却仿佛上瘾一般,总要这般折腾。

孔信闭上眼睛,鲜活的少年们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已经是上一辈子。

“小信,”温知君小声道,“就算当不成恋人,我们要当一辈子好朋友。”

孔信轻笑,刮一下他的鼻子,“你才三岁吗?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当一辈子好朋友吧。”

69、海上出宝藏

王八贤联系了一个收藏家,一大早带过来;温知君还在赖床;孔信轻轻关上卧室门,取出那件烫手的龙泉青釉荷叶盖罐;放在桌子上,“跟张教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大家都知道对方的人品,我实话说;这件青瓷品相很好,可惜是新出土,百分之八十是土耗子们盗出来的。”

那个收藏家一看到瓷器眼睛都直了,忙从怀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小心翼翼地拿放大镜仔细查看;嘴里念念有词,“好东西啊……夺得千峰翠色来,这绿得太美了……好东西……”

孔信道,“东西是好东西,可惜出身不好,上不了台面,张教授您懂我的意思?”

“懂的,懂的,”老收藏家连连点头,“这么美的瓷器,你不说我也不会拿给别人看,我要自己关起门来赏玩。”

成交了荷叶盖罐,三个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老收藏家知道孔信手里好东西多,喝茶的时候眼神一直在他家里转悠。

“嘿,我说老张,你这俩招子贼溜溜地打量什么呢?”王八贤瞪眼,“喝茶就喝茶,孔信这是顶级的冻顶乌龙,招待你这老货,亏死了!”

张教授嘿嘿一笑,眼神飘向墙角的玻璃柜,眼睛突然一亮,惊叫,“建盏?小孔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建盏?”

孔信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眼神倏地一黯,“那个不卖。”

“价钱上可以商量嘛,”张教授走到玻璃柜前,馋得几乎流哈喇子,“你知道,愚兄这辈子只有建盏是求而不得,哎呀,瞧那兔毫纹,底稀口密,真是生动可爱,美啊……果然兔毫最美啊,比油滴、曜变天目都美多了,天哪……极品!”

孔信还是摇头,“这个对我有特殊意义,不能卖。”

老收藏家怎么都抵抗不住建盏的诱惑,腆着脸,“好好商量嘛,价钱随便你开啦,这种独特的美感在其他瓷器上是找不回来的,唉,这么美……八百万,怎么样?”

孔信失笑,“张教授,你这是趁火打劫啊,知道我现在穷了,就拿钱来诱惑我。”

老收藏家一喜,“成交了?”

“美的你!”孔信将他拉回沙发边,倒上热茶,“这个真不能卖,你开八千万我也不卖。”

“看样子确实是有重要意义,”老收藏家认真地看着他,“但是据我了解,你对建盏不是特别热衷啊。”

“那是我爱人送的。”

“……”老收藏家吃了一惊,郑重送上大拇指,“情种!”

孔信拎着茶壶,“那现在可以安分喝茶了吧,请你们欣赏我的茶道还不感激涕零……”

“嗯,喝茶,”王八贤应了一声,叼着烟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送走老收藏家,孔信拿着支票MUA~亲了一口,开心道,“三十万到手!王八蛋,佣金回头打给你。”

“随便你,”王八贤肥硕的身体填满一整张单人沙发,他仰脸看向多宝阁里的建盏,“那玩意儿是子庚送的?”

“嗯,”孔信躺在沙发里,一只脚踩在桌子边沿,豪放地亲他的支票。

卧室门无声地推开,温知君揉着眼睛走出来,“早上好……”

“都中午了,”孔信随口道,“洗手间架子上那套天蓝色洗漱用品是你的,”转脸看向王八贤,“把你那张河马嘴闭上,我都快透过喉咙看到你十二指肠了。”

王八贤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简直要脱眶,“卧……槽……有你的呀,孔信,昨晚才被罗子庚带回家,今天就让我看到温知君从你床上下来,你他妈……磕大力丸了吧,卧槽,碉堡了,看这样子你还是双面插座啊,真是牛的一比!”

“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孔信沉下脸,“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和知君、和子庚,都彻底完了。”

王八贤皱眉,“什么?”

“我和子庚分手了,和知君永远只做朋友。”

“啧,牛掰,”王八贤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本王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信乖乖,这魄力,劈腿劈到鸡飞蛋打,正常人谁能比得上。”

孔信不悦地一眼看过去,王八贤识趣地闭嘴了。

温知君洗漱完了,靸拉着拖鞋过来,倒一杯茶水慢慢喝着,“我待会得回疗养院,手术虽然很成功,但医生说还需要好几年的调养。”

“换了个心脏啊,这是一辈子的事情,”王八贤一副好像很懂医术的样子为他指点迷津,“知君你的身体啊,就不适合结婚,相信本王,男的、女的都不能找,守好童子身,才是与病魔抗拒的唯一制胜法宝。”

“闭嘴吧,”孔信瞪他,“你缺不缺德?”

温知君却浅浅地笑了,“八叔说得也有点道理,反正我暂时是要清心寡欲了,等过几年,身体好了,也要好好猎一回艳。”

“呸!谁是你八叔?”王八贤一口老血,“我是你八哥!啊呸!更不许叫!以后见面叩头,叫八千岁!”

送走温知君,王八贤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一眼,突然大叫一声卧槽,“这群盗窃疯子真是太他妈嚣张了,在我们专属经济区就敢盗捞,操,海警吃/屎的!”

“怎么了?”

“海上贼王迈克哈伯知道吧?”王八贤道,“现在出了个比他更不要脸的,叫佐伊卡特,拿着菲律宾的执照在南中国海打捞沉船,操他大爷的!”

孔信眉头紧皱,“什么时候的沉船?”

“明朝,满满一船永宣瓷器,”王八贤悲戚,放佛被人割了十几斤肉,惨死在沙发上,“一船十墓,爷爷的,打捞了这一艘船,相当于一铲子掀了十三陵啊!”

孔信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平时一直觉得这厮唯利是图,是个不靠谱的混账王八蛋,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有一颗跳动着的中国心。

想了想,安慰道,“打捞沉船不是小事,短时间完成不了工程,可以让中国海警去处理。”

“没用,要能处理早处理了,这里头水深着呢,弄不好就牵扯到国际关系,太复杂,现在第一批瓷器已经拍卖了,”王八贤惨痛道,“妈呀,心疼死本王了,这么大的肥肉居然没我的份……”

“……”孔信默默收回对他的赞扬,思索片刻,“按照我们国家的《水下文物保护管理条例》,任何在中国内水和领海的文物,不论其来源、归属,全部都是我们的,佐伊卡特既然是在南中国海打捞,那我们海警有权利告他。”

“人家又不傻,傻站在那儿等着你逮吗?早拖到公海了,根据《国际海洋公约》,无人认领的沉船允许拍卖,他再打捞就合法了,”王八贤用手机不停地收发着邮件,“卡特对这艘船肯定流了很久的哈喇子了,大海那么宽阔,他先是找到沉船,再拖到公海,麻痹没个两三年干不完这事儿啊,居然都被他完成了,可见下了多少工夫,人比人气死人,下回我也得找几个考古专家、海难研究者、潜水员,组个打捞公司去。”

“死了这条心吧,就你那挫样儿估计连个打捞执照都办不下来,”孔信给他泼冷水,“你说第一批瓷器已经流入市场,我得去广东沿海。”

王八贤明白他的意思,群众擅长跟风,一旦出现一单极大的生意,立刻会有成百上千的人跟上来,既然佐伊卡特打捞出了明代永宣瓷器,那肯定会有其他盗捞贩子闻风而至,沿海的渔民也会去搀和一脚。

南中国海和地中海、加勒比海被并称为三大沉船墓场,此处气候多变、遍地暗礁,自古以来是个海难频发的地方,据估计大概有2000艘沉船长眠于此,事实恐怕只多不少。

王八贤叮嘱,“那你小心一点,闷声发大财,别当出头鸟,更不要贪财,小心把命丢海里去!”

“别乌鸦嘴,”孔信不耐烦,“我就去凑个热闹,风声不对我就走了,回来正好参加潘氏的慈善拍卖会。”

兵贵神速,他当天下午就打点行装去了沿海,这里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礁石星罗棋布,大多数都没有名字,附近的渔民都管这边叫黄金礁林,因为几百年来,渔民几乎都在这里捞出来过小碗、小盘或者黄金、铜钱,按照他们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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