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第15部分

他也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花，眼神一时间变得恶毒起来——至少，我认为极其恶毒，那是一种失败者的无奈发泄，更是一种报复的火花。

其他的人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林溪来了，只好知趣地走到一边去了。

林溪快步走上前来，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红玫瑰，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给我立即扔掉！立即！”

我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什么要扔掉，多美的鲜花，你又不送我，别人送的我就不能要？”

我心里实在是太失望，林溪啊林溪，你为什么就不能表现得大方一点，和古山公平竞争呢？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度量小，没气质，甚至让人讨厌。

林溪咆哮道：“你扔还是不扔！”

我也愤怒了：“我就是不扔，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这样还算是我男朋友？还算是一个男人吗？”林溪气急败坏地说：“好，你等着瞧。”

我静静地看着林溪消失在排练厅的大门外，心里失望之极，我不知道自己此时对林溪到底还有没有感情可言。反正这一刻，对林溪，我极其的不屑。

木青和跟土丹慧同居了。

他们搬东西的那天，我和林溪一起去帮忙，木青和笑着忙里忙外，而土丹慧则默默地一声不响，看着我们几个人里里外外地忙着，一点高兴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我忙里偷闲地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怎么？今儿个不高兴，咱们的老百姓？”

土丹慧静静地看着我说：“阿湄，你说我们会幸福吗？会生下一群一群的崽崽，会像现在他爱我一样爱到地老天荒吗？”说着竟有丝丝的泪掉了下来。

我无言地看着她，除了不断地祝福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晚上木青和请我们吃饭，说是为了庆祝他们同居第一天，木青和说我们干脆把木妮娟和金依梅也都叫来吧，大家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聚会了，说着竟偷看了我一眼。我尽量装出大度的样子，“好啊，也看看彼此生活得究竟怎样。”

木妮娟和金依梅进包厢的时候大家正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她俩见我们大家好像没有迎接她们的意思，也就自顾自地找位置坐下来。

木青和亲热地拉过妹妹木妮娟，两个人不知道有说有笑地在讨论些什么，并时不时地朝我和林溪的方向看一眼，而更不争气的是林溪，他竟也忍不住偷看木妮娟，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有着什么秘密。

金依梅坐在了我隔壁，她凑过了脑袋，对我直咬耳朵：“冷静，千万要冷静，我会帮你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木妮娟的阴谋得逞。”

木青和叫了两箱青岛啤酒，说是晚上我们一定得不醉不散，长时间没有过这么温馨的感觉了，就像家一样。我心想假如这真是我的家的话，我不少活三十年才怪呢。一杯酒下肚，顿时竟有了昏昏沉沉的感觉，我这才明白了为何古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了。

在我喝第十杯酒的时候，金依梅一把夺过我的酒杯，说：“你不能再喝了，以后的我替你喝吧。”

木妮娟冷笑，“你喝？你能替她喝多少？

金依梅“啪”地一摔杯子，同时也惊醒了醉得迷糊的我，说：“木妮娟，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比酒是吧？我知道你能喝，我们每人五瓶怎么样？

木妮娟没想到自己一向认为温柔只是略带变态的金依梅会说出如此义气的话，不服输的气焰也就被提了上来，她知道，金依梅是典型的“旱”鸭子，见不得酒的那种。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我只知道，金依梅替我喝了很多很多酒，直到边喝边吐，吐到连胃里面的胆水都出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金依梅从哪里产生这样的一种神奇的动力；我只知道，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但是早已醉得眼冒金星的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去表达自己当时的感情。木青和和林溪这两个大男人，那天晚上成了我最痛恨的人，他们一个作为木妮娟的哥哥，一个作为金依梅的朋友，却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人斗酒，直到两人都被送进了校医院。

学校里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因为酗酒的都是我们人文学院的学生，而且是女学生，系领导说情节极其恶劣，分别给了她们严重警告的处分，这已算是相当重了，因为这个处分将伴随她们一生。

我很内疚地找到同样在外租房的金依梅，但是我却无法将一句简单的谢谢说出口，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句简简单单的谢谢，简直有辱于我们崇高的友谊。我只能说是崇高，因为我相信当友谊上升到一个人爱另外一个人胜过爱自己的时候，那么她的意念就容不得任何简单语言的侵犯。

我说下午我们一起吃饭吧，你身体这么虚弱，该吃点好的补一补了，下午我带你去吃北京烤鸭。

她望着我笑了一下，说：“好呀，正好我也好长时间没吃过那东西了，这回终于找着机会宰你一回了。”

我拉着她，呵呵地笑得晕头转向。我是幸福的，此刻。

１１．正面交割3

离元旦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也变得没来由地越来越坏。古山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给我送玫瑰，林溪还是那么始终猜忌我，晚会小品的排练还是那么单调……

天气更是变得没来由地坏起来，一如我的心情。还没过元旦，雪倒是一片片飞过来，长沙本地人都惊讶地看着片片飞舞的雪花。

我想我可能是太过于现实了，于是我偷偷地去做心理测验，测验的结果残酷地印证了这个事实，我的心理年龄足足比我的实际年龄大了十四岁，我已忘记自己当时看到这个结果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对一个女人来说，年龄就是她们生命的一切。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人，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在不该变老的年龄迅速变老，这足够打击她们那残存的自信。

我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已经麻木地生活了二十一年，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还要这样继续生活下去。

我打电话给古山，我告诉他我就快死了，他嬉笑着安慰我，就算你不惑之年离开这个缠绵的人世，那么，你还得看着我幸福地生活完这剩下的二十年光景。

我的泪便极不由衷地掉了下来，我笑着将我测试的结果告诉他，我激动地告诉他我生命的年限离他所说的不惑已仅仅只有十六年的光景，我告诉他十六年后的今天他就应该出席和主持我的忌日……

他忙安慰我说不要这么在乎那些虚幻的东西，我含泪笑着，我能不伤心吗？这是一个女人最沉重的心音啊。

我无言地挂掉电话，我有的只是沉默，无休止的沉默，彻彻底底的沉默。

得知古山挨揍的消息是在元旦的前一天晚上，金依梅慌慌张张地跑到排练厅来找我，说：“古山被揍了，现在正在校医院——流了好多血！”

我一把抓住金依梅，说：“你说什么！”

在医院的住院房里见到古山的时候，他已静静地睡了，不知道是疼还是他正在做着一个恶梦，他的眉角深深地皱着，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我心疼的眼泪“啪嗒啪嗒”地便掉了下来。

医生告诉我他的脑袋被缝了三针，左手腕被打得脱臼。

我看着伤痕累累的古山，心里对那些强盗简直有了吃其肉剥其皮的欲望。古山醒来的时候我正坐在他病床的旁边看着他发呆，他愣愣地看着我直到我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反而关切地说：“一夜没睡吧？我没事，你快点去睡吧。”

“古山，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告诉我！”

我伤心欲绝，看着古山眼神里的无奈，我突然想到了……

“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

古山伸出右手摸了摸我一夜没睡的脸，深情地说：“只要你没事，我心里就踏实了。”

听了古山的话，我更肯定了我的想法，肯定是有人看不顺眼我和古山之间的交往，而这个人，傻子都知道是林溪！

我愤怒地便想冲出去找林溪论个是非，古山却一把拉住了我，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我说：“不要对他太凶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我只想你站在一个公平的位置上，我会让他没有任何话说地放开你，因为我要让他明白，我们在一起会更幸福。”

我还是去找了林溪。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真卑鄙！元旦的那天，我一直陪着古山，在这大半天，我想到了很多，而让我深刻明白的一个道理，那就是宽容，古山的宽容让我感觉到了生活的真实。

系领导中午派人来催了好多次，直到下午我实在推脱不了的时候，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古山的病房。系领导看着姗姗来迟的我，着急地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强笑了笑：“没问题。”

晚会一如我所猜想的那样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们系由我主演的节目在全场得到了最多最热烈的掌声，而作为主演的我，更被认为是编剧和表演的天才。

表演完节目后，我收拾完道具便独自离开了会场，而令我吃惊的是古山正待在会场的门口，深深地注视着我，我忙走过去，刚想说点什么，嘴唇已被他的手按住了，他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两年前的今天，我让你初步了解了我；两年后的我，会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并能给你带来幸福的那个人。”我安静地听完古山的话，眼泪便成串地滚了出来，我除了紧紧地拥抱他，还能说什么？

１２．我和古山的花样年华1

让我不能够肯定的事似乎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或许是贪图古山的善良、真诚和对感情的执著，或许是还迷恋着林溪的帅气、风流和令人不可捉摸的快感？古山本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傻小子”，但他却为了能和我有进一步的发展而有意地“放纵“着自己，以让自己的情感世界能和我的合拍。从年少无知，到慢慢走向成熟，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得面临着这个让人进退两难的抉择。

夜深了，当思想间或一不小心抽射到灵魂的深处时，我的身体不禁阵阵悸动，我感觉到了来自于不明世界的象征着情感的冰冷，一阵阵地冲击着我的身体，让我从内到外地全身冷却。

在感情上，我始终属于一个犹豫不决的女人，左手古山、右手林溪的碰撞已让我日益处于抉择的边缘。古山对我的爱让我受宠若惊，他是第一个先爱上我的人然后爱上的我的其他的男人。然而思想毕竟决定不了灵魂，先入为主和“缘”这些抽象的东西却一直占据了我的心灵，我不由得坚信，从生到死，天天在一起或碰上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并不一定是缘，我和林溪的相识、相聚、分离，再到相聚、相爱、相怨，爱愈深，怨愈切，而怨愈切，爱又愈深。也许等哪一天我把缘这东西看淡了，看透彻了，古山也就真正地成了我内心的一部分，然而，我这样做，是不是自私了点？

半夜爬起，我在日记里写道，我正在爬行，在爱情的路上磨破了脸和双膝……

写完日记，扭头看了眼熟睡中的林溪，他在梦里甜蜜地笑着，那种笑，从未在我俩之间出现过……

我给古山发去了一条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短信：１＋２＝？手机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响了，古山回的短信只有两个字：“抉择”。

我决定找古山认真地面对面地好好谈谈。＇网罗电子书：。WRbook。＇

下午的时候，我和古山像两只活蹦乱跳的松鼠，沿着学校的医院一直朝浏阳河走去，我们乐不可支。已是深秋，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成熟的却又陌生的味道，马路两旁的桂花树像过了更年期的老年妇女，无精打采地强做欢颜。微微的秋风温暖而又湿润。浏阳河转眼可望，似乎伸手便可触摸，靠近学校的堤坝旁边，每隔几十米便有相依的恋人们，喃喃低语，打情骂俏声不时透过空气的间隙弥散出来。一艘简陋的机动船停靠在堤岸边，船的主人正有滋有味地嚼着“皇爷槟榔”。我和古山条件反射般地同时张开了嘴便要叫，然后彼此看了眼，略有尴尬，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不再上船。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古山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打破了沉默。

“……”想了一晚，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出口。

古山温柔地牵起我的右手：“是不是有什么心烦的事，这几天你消瘦了许多。”

眼泪顿时便在我的眼底打着转，和林溪相恋那么久，他似乎都从没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怎么了？千万别哭，你一哭，我感觉世界就快要塌下来了。”

我被古山逗乐了，笑了出来，心底的不快一时间一扫而空，“亏你还是个男子汉，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古山高兴得直跳：“看你这么开心，再怎么样我也值得了。”

“我想和你谈谈你我之间的事。”我避开了古山灼热的眼神说。

“不会是把我给枪毙出局了吧？”古山握我手的力道明显加大了，手上一条青筋突兀了出来。

“傻